尽管她什么都知道,杜沁然面上却不显,反而无辜地反问他道:“夫君,若你不愿宽衣,我们又该如何...... 嗯?”
谢景澄被自家阿姊下的药折磨得濒临崩溃,却又不得不强自克制着,理智已在溃散的边缘却仍得分神应付杜沁然。
他轻轻喘息着,轻笑着道:“夫人何必心急?”
谢景澄自知这种销魂的感觉已经快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忍耐得雪白脖颈上青筋都凸起了。
他目光从杜沁然的唇一路缓慢地移到她的眉眼,眼眸中似含着脉脉情谊,缱绻又缠绵:“我能再吻你一下吗?”
谢景澄的姿态极尽诱惑,与平日里那个清冷温润的他大相径庭。
他深知杜沁然喜欢怎样的他,这一刻更是利用自己的皮囊、身子,极尽可能地引.诱着她。
杜沁然却良久都没有说话。
她静静看着谢景澄,声音有些低:“夫君可想好了?”
谢景澄微微一笑,以行动作为答案,偏头吻了下来。
袖刀鬼使神差地滑进他的掌心,谢景澄指尖微微用力攥紧它,蓄势待发。
杜沁然缓缓闭上了眼与他唇齿相交,单手勾着他的脖颈半坐起身,另一只手却也同样抚上了腰间的软鞭,只待谢景澄发难便会缠上他的脖颈。
唇齿间的水渍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又脸红心跳,他们的呼吸缠绵在一起,轻咬着对方的唇。
就在气氛最暧昧时,杜沁然感受到谢景澄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慢慢收紧。
她睫毛轻颤地与他亲吻着,心中想的却是:他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冷硬尖锐的刀刃隔着薄薄的衣衫,抵在她的后腰。
满室的旖旎在顷刻间散尽。
谢景澄睁开眼,眸中全然没了方才的柔情。
他嗓音里还带着缠绵过后的哑,语气却极淡:“夫人,对不住。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潮热湿润感褪去,杜沁然眸中同样清明得很,她看着谢景澄,眸中倒映着破碎的烛火。
她眼底有凝固的泪,却向着谢景澄嫣然一笑,软鞭的倒刺在轻轻摩挲过他脖颈的大动脉:“这句话,应当由我问夫君才是。”
他们毫无间隙地紧密相贴着,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心跳。
是平缓的。
谢景澄的袖刀只要再深入几分,杜沁然就会血流不止;而杜沁然的软鞭若缠上谢景澄的脖颈,他也会性命堪忧。
杜沁然目光依旧是柔和的,颇为怜惜地注视着她的爱人,轻声喟叹:“夫君,你当真是瞒我瞒得好苦啊。让我寻了如此之久的千雪楼头牌杀手玉修罗,多次坏我计划的玉修罗,原来是你。”
谢景澄盯着杜沁然的眸光变得复杂了几分,却仍笑意温柔,缓声道:“夫人谦虚了。我也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楼主大人竟是我的枕边人。”
他神情安然,微笑着提议:“夫人,如今你我二人都无胜算。不若我数三个数,我们一同将手中的武器扔下床可好?”
杜沁然滴水不漏地回道:“如此甚好。”
“一。”
软鞭和袖刀都撤离了对方几分,两人均含笑地分开了些距离。
“二。”
杜沁然微微翻转了下手腕,而谢景澄握着袖刀的指尖同样紧了几分。
“三。”
「检测到谢景澄对宿主的厌恶指数为100%,达到满分,恭喜宿主解锁无限生命值。」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再次发难!
袖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杜沁然,而杜沁然早有防备,软鞭仿佛长了眼睛般一圈圈缠上袖刀,竟是无法让它再深入半分。
袖刀和软鞭再度纠缠不下,两人也不再演了,纷纷撕破了脸面。
杜沁然望向谢景澄的目光锐利如剑,冷声道:“夫君,你为何要接下杀我的任务?难道你先前那些柔情蜜意都是逢场作戏吗?”
谢景澄同样眸光凛冽,再不复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模样,怒极反笑:“还得说楼主好谋略啊。这是特地挖了个坑,等着我来跳呢。”
谢景澄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好似现此刻才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一般,杜沁然禁不住皱了下眉,总觉得有些许古怪。
如若谢景澄就是那日城楼上的白衣人,他应当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啊。
更何况,他先前还看到了自己的骨哨。
杜沁然本来并未放在心上,是因为只有楼中人才识得那个哨子,可谢景澄没理由认不出来啊。
不论她如何揣测,理论上谢景澄都应早已知晓她就是千雪楼楼主。
而他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应当想到她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会提前做好准备。
――但他还是接下了,为什么?
杜沁然还未来得及深思,就听谢景澄极其冷漠地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如何会爱上林太师的亲女儿?”
这句话更是让她呆楞半晌。
谢景澄......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生父的?
可此时此刻,杜沁然却已完全顾不上这许多了。
她只觉如此的荒谬。
一个系统无孔不入的掌控已经让她几度烦躁,而谢景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她:他们过去所有的相处、她的所有心动,都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
杜沁然气得眼睛发红,被最后一丝理智压抑着,耗尽清明地问他道:“那你待如何?”
谢景澄目光凉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杀你。”
这两个字宛如一把烈火,烧尽了杜沁然野草般的理智,她咬紧牙关,握着软鞭的手捏得死紧:“那便试试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此番宣战的话一出,两人都动作敏捷地再次出手,电光火石间便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软鞭划过袖刀时发出}人的摩擦声,杜沁然却丝毫不惧,直面逼向谢景澄。
谁料谢景澄却忽而松了手,任由杜沁然将袖刀卷走,而后面色惨白地捂着心口,痛苦地蜷起身。
纠缠间,谢景澄的衣襟被扯得凌乱,如今几缕乌发就这么顺着衣领探进去,与冷白的锁骨形成视觉上的鲜明反差。
谢景澄紧闭着眼,唇边泄出几声隐忍的急促喘息,嘴边虚弱地喃喃着:“沁然......”
杜沁然心中下意识一紧。
就算她再怨恨谢景澄的无情寡意,但她从未想过亲眼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理智上,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善类,他阴险狡诈,披着圣人的皮行阴暗之事,而且手上沾的人命比她多得多。
但情感上,看着一身白衣的谢景澄蜷在榻上,杜沁然还是不禁怔了片刻。
怒火好似在顷刻间被浇灭,她犹豫着凑近他:“你没事......”
就在此刻,方才还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归西的谢景澄却猛得按住杜沁然的肩,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单手钳住她的双腕固定在头顶。
他呼吸有些急促,但唇边依旧是她熟悉的浅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谢景澄看着她的眼眸,慢条斯理地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夫人没听说过么?”
杜沁然被他牵制着,手腕和膝盖都无法动弹,挣扎半晌后狠狠抬头想撞他,却被早有防备的谢景澄很轻巧地避开了。
杜沁然简直痛恨自己刚才的一瞬仁慈。
她反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最是会用男色为武器,再不可轻易上他的当。
况且,他不爱她,他流露出的每一寸脆弱和深情,都是要她付出代价的。
谢景澄即使中了药,却只是气息急促不稳了些,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从杜沁然手中抽出她的软鞭,打量片刻后赞叹道:“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的软鞭,只可惜.......”
谢景澄凉凉的眸光扫过杜沁然,即使是此刻,他神色依旧如同怜悯世人的神佛一般,带着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上,是如此的刺眼。
让人想把他撕碎,想看他哭泣,想让他隐忍克制着哀求。
“对不住了夫人。”谢景澄微一松手,她的软鞭便沉沉被扔下,落在两人交缠着散落在床边的外衣上。
眼见谢景澄的手就要重新握上袖刀,杜沁然攥了许久的拳头悄悄松开,细腻到不可察觉的药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融在空气中。
药粉的挥发需要时间,杜沁然杏眸泪光点点,凝着谢景澄道:“夫君,我有话要对你说。”
谢景澄似是没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又或者认定杜沁然此刻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颇有兴致地微挑眉梢,温声道:“愿闻其详。”
杜沁然在心中计算着时间,面上却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轻轻咬了下唇,楚楚地道:“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舍得对我痛下杀手吗?”
谢景澄面色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虚假模样:“这也非我本愿。”
他指腹不轻不重地抚过杜沁然嫣红的唇,轻飘飘道:“夫人你也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这命运弄人吧。”
说罢,谢景澄便再次握上了袖刀,而与此同时杜沁然同样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杜沁然蓄力猛得翻身,两人的位置再次颠倒,谢景澄被她压在身下时眸中仍是不可置信的。
他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顷刻间都被抽去了似的,竟连指尖都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杜沁然从他手里拿走他的袖刀,正如同他方才做的那样,动作从容不迫。
杜沁然轻轻弹了下刀背,听着那铮然回响,神情淡漠道:“谢景澄,你真当我这江湖第一高手是浪得虚名?”
谢景澄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的指腹抚过刀锋,而后又听杜沁然轻声道:“我最擅长的武器并非软鞭。”
甚至可以说,所有武器中,原身的软鞭是驾驭得最差的。
之所以她对外迎敌时用的都是软鞭,一是为掩人耳目,二是原身认为这群蝼蚁并不配她认真迎战。
这也是为什么原身堂而皇之地将外形并不明显的软鞭别在腰间。
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杀手锏。
杜沁然目光从袖刀滑到谢景澄身上,从他滚动的喉结到他染着绯色的如玉脸庞,红唇轻勾:“千雪楼楼主邪阎王,最为擅长的,是用毒。”
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不必手染鲜血。
“哦不过你无须担心,”杜沁然单手撑在谢景澄身侧,另一手拿着袖刀俯身靠近他,似是想要拥抱他,只不过多了个指着他胸口的尖锐刀尖。
刀尖一寸寸破开他雪白的衣袍,在上头绽放出一朵靡丽的血红花朵,正含苞待放。
杜沁然的嗓音是那么轻柔,目光就这么凝着谢景澄,仿佛在凝着她无比深爱的人: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谢景澄能感受到胸口的尖锐刺痛,但此刻却犹如砧板上那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任杜沁然为所欲为。
这种刀尖一寸寸刺入血肉里的感受分外难熬,杜沁然深知钝刀磨肉才是最痛。
她皓白的手腕就这么一点点使刀越来越深,杜沁然俯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谢景澄,你不是厌恶我吗?”
刀片在触及最致命的位置时忽然停下。
杜沁然毫不留情地将刀片骤然拔出,换来了谢景澄一声隐忍的闷哼声。
谢景澄此刻如同被人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额上全是汗水,虚弱又苍白,杜沁然却仿佛被他这番模样取悦了。
她笑容嫣然,如地狱岩浆边开出最艳丽的曼珠沙华,危险又迷人。
杜沁然一字一顿道:“我不介意让你再恨我一点。”
染血的袖刀被她轻描淡写地在谢景澄的衣袍上擦了擦,星星点点的鲜红在纯净的白袍上盛开,犹如孤傲高洁的梅花坠大雪。
杜沁然指尖微松,任由袖刀躺在软鞭之上,齿间衔着谢景澄的衣带,轻巧地拉开。
她微凉的指尖挑开谢景澄的衣襟,动作极慢,与其说是想让谢景澄宽衣解带,倒是更像一种明晃晃的羞辱。
冷白莹润的肌肤裸.露在杜沁然眼前,她已经不满足于手下的动作了,语气轻佻地对身下人道:“谢景澄,你不是自诩干净吗?”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那你就睁开眼好好看清楚,这个令你如此厌恶的我,是怎么得、到、你、的。”
须臾,沾着血的白衫落地,掩在纠缠的软鞭和袖刀上。
杜沁然微微俯身想去亲吻谢景澄的唇,却被他艰难地微微偏过头,咬牙避开了。
谢景澄嗓音发颤:“杜沁然,你卑鄙.......”
杜沁然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却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卑鄙?这个词我可不太喜欢。”
她有些恶劣地掐上谢景澄的下颌,力道顿时在他冷玉般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慢条斯理地撕碎了他的里衣,将他的双手捆绑在床头,正如他们初见时那般。
她打了个漂亮的死节,居高临下轻拍了两下谢景澄的脸庞,嗓音轻慢:“说些好听的,也许我还能考虑放过你。”
谢景澄抿着唇,阖上了眸一言不发,一副任由她在他身上如何肆意都不会再吭声的模样。
杜沁然轻轻挑了下眉,侧过头在他冷白的锁骨重重咬下,留下两排带血的齿印。
谢景澄喉结微动,喉结滚了下却忍耐着没出声。
杜沁然却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她的指尖随意游走着,划过谢景澄的腰时却发现他猛地僵硬了些许,气息都在颤。
“是这里啊。”杜沁然拖长尾音,手下恶劣地按着他清瘦的腰,引得谢景澄呼吸都急促了。
药效在此刻也已发挥到了极致,他浑身都在冒汗。
“杜沁然...... 沁然......”他声声喑哑地喊着她的名字,就是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求她给他个痛快。
杜沁然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景澄这幅乌发汗湿的狼狈模样,声调上调:“嗯哼?”
谢景澄眼睫因她而颤抖着,似是蝴蝶脆弱的羽翼。
他双腕被雪白的布帛松松束着,睁开眼时眸中湿润地看着她,却仍在嘴硬:“你给我个痛快吧。”
杜沁然怜惜地抚着他的脸庞,轻叹道:“不是说了么,我可舍不得杀你。”
最后一层衣物终于被挑来,轻纱帷幔随着床榻的幅度轻晃着,床案边的酒壶不知何时被打碎,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却无人在意。
男子呼吸艰难地轻喘着,而女子调情般的嗓音轻飘飘地责备:“怎么,这就不行了吗?”
只是杜沁然却没发现,原本应该因药效而无力的葱白指尖却紧紧攥着床头的雕花木柱,隐忍得手背上青筋毕露。
烛光摇曳,汗水相融,满室的狼狈与旖旎都属于他们二人。
一道又低又哑的求饶终于被迫得溢出:“......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