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的林赛看着在蓄力，托比亚斯收回视线又看着车前。
“问信息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对方是个五金店老板……但你也不能否认他是否有给别人卖命的几率……”他再次瞥了眼后视镜，用欠扁的语气说，“你想是不，谁能说那个克拉克不是为了骗你而约你出去的呢？看看你——你这一身装扮和你的人，我很难认同有人真的会约你出去，只为了一场名义上的‘约会’……”
“你找死——”林赛再次扑上去，对托比亚斯的耳朵展开第二回 合。
“你能不能放过我的耳朵？！别捏了上帝啊！”
骂归骂车子还是开的，于是当他们路过一辆缓慢开着的旧式卡车时，摇下车窗的老夫妇给了他们一个惊悚的眼神。
林赛注意到了，顿时感觉他们的动作很是尴尬。她拽拖的动作变成了轻抚，林赛拍拍托比亚斯的左耳，“哦呵呵，我们只是在闹着玩，不是吗？”
“谁和你在玩，你这个婆娘快松手……”
林赛手一横托比亚斯的脑袋就给她掰了过去，面对对他们长着O型嘴的老夫妇，托比亚斯啧了啧：“……是啊。闹着玩。”
“就如你们所见……”林赛一边说一边拍打他的肩部，边小声说，“快开过去，开过去——”
“你主意真多。”
一出公路林赛才发现他们早出了市区，看着路边的杂草和树林她有些懵，“我们这是在去哪？”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在追那个法瑞尔。”
“啊——”她张着嘴发不了音。“是那辆青蓝色的小车吗？”
“可不是。”托比亚斯不着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是不是，跟得有些近？”
“可不就是要跟得近吗？”
周边的车逐渐没有了，有的就只有他们和那辆在前面开着的小青车。
“那是什么意思？”林赛希望他说的不是她想的那种。
“坐稳了。”前面的人一脚油门下去，林赛差点没摔到座椅下面去，“哇啊——”
“你开这么快是要去干……”她那个“吗”还没说出来，就看托比亚斯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掏枪，“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要这样直接缉拿他吗？”
托比亚斯朝她看了眼，似乎觉得她莫名其妙，“不然你觉得我是在干什么？”
本以为跟着他追车已经够夸张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林赛握着自己的蔬菜牛皮袋深呼吸，靠在后不敢动。“我可没说我要干这个啊……”她沉浸在自我催眠中。
“放心，不用你做什么。等我开枪时你只要握着方向盘就可以了。”
“什？！那为什么你让我坐在了后座？”
“那不是怕你这虽体宽却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身板……哦，对噢，你为什么坐到后面去了？”
林赛此时有想完全掐死托比亚斯的冲动，“你做事前不能用脑子想想吗？还是说你那头骨里装的其实是装了水的海绵吗？”
“哇哇，说话放松些。”他们的车快要赶上青车了，托比亚斯眼看就要松开方向盘了，“没事，到时候你从后面把着就行了。”
“我要怎么把？我可系着安全带呢！！”
“松开不就行了？”
“西里尔！！！”
“看着点路妞儿，还是说你蠢笨到连驾照都没拿过？”
他说着，头伸出了车窗。
林赛把他的祖上骂了个遍，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控制住了方向盘。
对于她这个身材实在是过于难为她了，只见她咬着牙：“托比亚斯！既然你们特工的任务都是机密级别的，你们CDD就没有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吗？比如说我不知道，一个可以自我锁定方向的方向盘怎么样？！！”
“别抱怨了，握着你的方向盘。”他立在窗边，瞄准前车。
他不会真的开枪吧？林赛在自己“不要开枪不要开枪”的重复声里，伸着小臂握着那圆盘，被第一发射出去的子弹吓得一激灵。
“稳住稳住，我的子弹多着呢。”
“托比亚斯·西里尔——”她不止要在下车时给他好看，她还要把他举报给CDD。不，那还不够，她还要给自己的组织FO上传他骇人听闻的恶行。在男人射偏的咒骂声和轮胎痛苦抓地的滑行声里，林赛撕心裂肺地喊出：“你这个蠢货！！”
第13章 Chapter13
林赛·波利人生第一次的驱车追逐战最后以两两翻车为结论，他们的车在滚了三圈后勉强在路面翻了个面回到了正常位置。她是没什么事——如果把没事概括为在车内瞬时翻转了几回。这次她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等车子左摇右摇终于停在道路边时，她真的打开车门在托比亚斯的车外吐了一地。
总比吐在他车里好，虽然她也觉得这不是他自己的车。
不然哪有人会这么死命开的，林赛扶着车门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寻着冒车尾气的方向看去。
他们大概是没什么事，林赛看了一眼卧在方向盘那躺尸的托比亚斯……只不过那个被他们追的家伙，乔希·法瑞尔就没那么好运了。看样子托比亚斯还是击中了他一下的，林赛走过去查看被安全带拴住的倒吊的人——他还有呼吸，只不过肩膀中弹了。
如果托比亚斯是要活捉这个人，那他的枪法还行；如果他是要当场缉拿他，那他这枪法实在太烂了。林赛安抚着不安分的肚子，蹲下观察被托比亚斯打掉的轮胎。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法瑞尔的车翻了。
她再回望去他们那的残局，顿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要怎么处理两个同样昏迷的男人。只不过一个是被自己的蹩脚开车技术给撞晕，另一个又是被他人稀烂的驾驶射击给射穿轮胎现场翻车。
林赛感到有什么从刘海里流下来，一摸居然是自己的鲜血。
哈，看来她这也不是完全没事。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怪托比亚斯·西里尔就对了。
谁让他刚才在车翻滚时还骂她，“老天啊，波利，你能把你的胖屁股从我身上拿开吗？！”
“不好意思，是谁放开方向盘抢着去射别人的？你看看你那个枪法，射了十几枪没一个准的。如果你是要爆乔希的头，你能不能用枪指着自己，我看那种方式都比你对着人家的后车尾乱射有用！！”
毫无默契的两人即使在翻车的慢动作里还在和对方吵架，真是出师不利。
没关系，她已经有了经验。就像上回在酒店搬斯泰纳一样，她一定也能及时将两个男人……从车里搬离……在警察找来之前以及车子爆炸之前……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好吧？！！
“你怎么……可以……那么重！！”
气喘吁吁地搬完那个法瑞尔，尤其是对方还被挂在车里，她得先解开乔希的安全带再讲他从小轿车里搬出来。林赛下一个就去拖托比亚斯。
要么还是别管他了吧？直接把他丢在路边？警察来了他们肯定也会把他的车拖回去的？
林赛在路边嫌弃地看着侧额流血趴在方向盘上的托比亚斯，他那么能耐，就算被丢在路边也能全身而退吧？前提是他得先醒过来。
抱怨归抱怨，搬还是会搬的。
林赛边拖他下来边说他，“你明明比斯泰纳矮，为什么还会比他重啊？”
别说他现在昏迷过去的样子很不靠谱，前十几分钟的追逐战也令林赛觉得他根本不够特工，有那么一些时候她甚至认为他比她还要不够格。
如果托比亚斯是CDD实打实的编制特工，那她六十九岁的奶奶也可以——不不不，她在想什么呢——哪怕他的水平再次，还是比她高出不知多少的。虽然他那个直接追在法瑞尔身后的举措，及他径直在车里朝乔希的车射击这件事她不敢苟同外……
“天啊，醒一醒，醒一醒！托比亚斯·西里尔，你怎么会睡得和死猪一样！！”
“就这样还什么特配外勤呢……”林赛把他扔到草地上便不管了，和那个昏死过去的乔希·法瑞尔一样。
林赛只觉汗如雨下，她十年级的长跑和铁人三项都没令她流过这么多汗呢。
“好了……现在，只要……呼……”她缓着气，朝公路的前后看去，“那边延伸出去的路，希望有店家可以帮忙……”
不然，乔希·法瑞尔的伤可能会令他失血过多。
至于歪着脖子躺在地上的托比亚斯，他爱怎样怎样吧。
林赛决定先拉伤员过去，于是她将托比亚斯留在了身后。
“乔希·法瑞尔，千万不要在中途醒来啊。”她这么说着，弯下身拖着男人的双腿，一下一下往后退去。
如果她被醒来的法瑞尔袭击了，她就把一切都怪在托比亚斯身上。
等CDD或者FO再或是其他机构在路边发现她凉掉的被日晒雨淋摧残的尸体，她被抬上救护车的担架时，手里就会掉出一张死不瞑目的纸条。上面有白纸黑字写着：“是托比亚斯·西里尔害我成了这样。”
“唔，还是先不要那么消极吧。”林赛甩甩头，将负面想法抛至脑后。
和人寒暄一向不是尤朵拉支持的，扮做昆廷的嬉皮士“妻子”更是下怀。最糟糕的是，她不得不和他一起在中庭，与遇上他们的别家夫妇聊天。
那边的人说：“天气不错啊，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这边昆廷回答：“没错，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说六月天的。”
那家的女人问：“你也是跟着丈夫出来环游美国的吗？我们本计划从二月开始，但家里的行程因为我们的远方亲戚不得不推迟。”
尤朵拉的肩膀被昆廷揽在手里，她半倚在普里斯身边。注意到昆廷捏了捏她的右肩膀，她才不情愿地开口：“是啊，我和我丈夫从杰克逊维尔过来……”
她还真没排练过被人问起他们的背景时，她要怎么说，于是尤朵拉借助了上一回两人去钻井油台的地点。“我们俩都是热爱海水的人，不来内陆的话我们其实说过要去俄勒冈呢。”
“噢，这解释了你们俩迷人的健康肤色。你们上一回去海边是什么时候，如果时机相投，也许我们还可以结伴去游泳呢。你说是不是，亲爱的？”女人亲昵地抱着丈夫的腰，向尤朵拉提出和善的提议。
得亏她戴着墨镜，不然她上扬的白眼就会暴露。
尤朵拉决定不回答，由昆廷来接话。
她金发的“丈夫”将手扬一扬，最后还是落到了她的肩膀那。
昆廷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了夫妇俩一个灿烂的笑容，“天哪，我不知道啊。我和我可人的妻子当然都热爱海水了，但上一回我们去海滩的时候……”
他一向话不打草稿，尤朵拉奇怪地看他为了一个小谎而卡壳。
最终昆廷将她拥在怀里，用手心抚了抚她说，“也许是去年夏天，也许是前年年底……老天，我们去的地方太多了我都记不住具体的时间。你们得原谅我，敬爱的陌生人夫妇，虽然我给不出你们想要的答案。但我可以说出你们都想知道的地点，那是在巴尔干最南边的希腊，毕竟那里三面临海呢。你说对吗，伙计们？”
尤朵拉用不了多看几眼，就知道昆廷顺畅语气里的一些疙瘩。
他们出来本是看那些售卖可卡因的家伙露面了没，回去的时候尤朵拉换了个话题。她抱着胳膊在门口堵昆廷，一看到她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等着自己被她谴责。
“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我说了哪些会惹你不高兴的话呢？”他反问。
她涂黑的指甲盖放在胳膊肘这里，昆廷等她再度开口时看着她的五指在那一搭一搭。“为什么要提起希腊？”
就和他想的一样，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在预料到她生气时，连她恼怒的点在哪都提前知晓了。
“那只是第一个跑进我脑海里的词，一说起靠旅游世界闻名的地方，又牵扯到海洋……”他朝尤朵拉眨眨眼，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被他这一瞅给惹得更恼，“希腊绝对是我榜单里的第一位。”
“随便吧。”尤朵拉不打算继续，转身就走。
昆廷站在门口，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真生气了——这是昆廷当时的第一个想法。
“呲啦——”一枚从外射来的火箭弹穿过玻璃直往两人的房间冲来。
“尤朵拉！”昆廷扑过去的那个时候尤朵拉已从抽屉里拿出了瓦尔特P22，她顺便给昆廷扔去了他的那两把冲锋枪。她给他做手势，让他出门查看情形。
昆廷眼神与她确认，在知道她没事后猫着腰打开了被炸得差不多的门。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昆廷耸耸肩，“也许我们埋伏的时间太长了……或者是……”
他不说她也知道，昆廷指的是两人并不匹配的“夫妇电波”。
“他们的损失。”尤朵拉拉下手枪保险，膝盖着地，“再一次，我认为是你那个不合时宜的‘希腊’用词。”
“我的错。”昆廷一手抬起来表歉，躲在柱子出去前他对尤朵拉说了句，“头一次，我和你在某方面达成了共识呢。”
“你为什么听起来那么高兴。”
“不为什么。”他收回目光，将眼神锁定在屋外某灌木丛的角落。
与此同时林赛这边，帮她去搬运托比亚斯的旅店老板将他们载回了旅馆。
林赛付了车钱和人工费，下车时还和他招手道谢，“谢谢你啊，老板。你人真好，还知道送我们来旅店。”
那卡车司机收了钱和她说，“我没说我是这里的老板啊，你说要帮忙我就直接把人运过来了。好了，现在我要去加油站了。好自为之，小姐。”
林赛愣在那，敢情她给了一完全不相干的人钱？
算了，只要人到就好。
她问旅店的人要了小推车，先把乔希·法瑞尔扔了进去，再边拉车边拖着托比亚斯往里走。
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才造了这样的孽？感觉赡养父母和野孩子都没这么累，如果她有孩子的话。那当然是个伪命题。林赛边换气边从旅家的后门那边走。
怎么前面那么吵？她定睛一看，脚更像是黏在了地上。
怎么……有人在打架？还是用枪的？
林赛一激灵，想到托比亚斯失败的追车战她赶紧把法瑞尔的小推车藏在了工具小屋里。希望到时候不会波及到这，她往法瑞尔的胳膊上胡乱缠了些……林赛觉得她手里的是抹布，不过这个时候也来不及管干不干净了。
就在她试图打一个小结作为结束时，有人滚到了工具间的外面。
林赛是彻底吓一跳，贴在木墙上动也不敢动。
那个有着东欧人面孔的蓝眼男人一个滚动往冲锋枪里装了链条，再换方向出去，看也没看林赛一眼。她还没松多久的气，又有人过来了。这回是个长黑发的绿眼女人……等等，那不是伯德吗？！尤朵拉·伯德！！她记得她！
“嘿，很不好意思在你打架时打扰你，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是林赛·波利，我们在组织见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