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刚才打眼看见墨竹,就觉得十分熟悉,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在哪见过他了!
墨竹也是肆意地打量了青山两眼,这不是当日同样去找陈南音的那个沈二少爷的小厮嘛!他怎么会跟陈元新在一块?墨竹挑了挑眉,觉得有必要回去让人查查,这个沈二少爷到底想干嘛,上一回就陈南音有他,这回居然还上门来了,看样子似乎跟陈元新还熟悉的很!若是那个沈二少爷对陈南音别有居心,他可得好好提醒提醒自家爷,可不得让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进了院门,南音回身客气地朝青山点点头,又对墨竹道:“不若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墨竹朝她拱拱手,笑得很是讨喜,“不必了,陈姑娘,我们爷还有事吩咐我,墨竹这就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小春这回是看出来了,这墨竹原来只对南音一人客气,临走也只跟南音打了声招呼,旁边站着陈元新,竟是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更别提自己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厮了。
墨竹一走,南音看了一眼青山,便问陈元新,“明日要去沈府报到了?”
闻言,陈元新显然很是高兴,他对自己这份新差事很满意,“是,今日沈二少爷还特意让青山驾了车去庄子里接我,也一并将我的东西都带来了,省了我好多麻烦。”
陈家没有车,但可以跟谢秋娘借驴,可谢家也是有驴而没车,人骑驴方便,可要是带的东西多,就很不方便了,沈熙让青山赶马车去接陈元新,自是十分贴心的。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沈熙并非是表面上那般的闲散少爷,他身边的小厮,尤其是像青山这种十分受倚重的小厮,平时只怕忙的脚不沾地。让青山去接陈元新,沈熙对他们兄妹二人的重视,昭然若揭。
青山刚才已经吩咐外面的人将陈元新的东西卸下来了,也跟陈元新说明了去意,这会子笑着上前,朝南音躬身一揖,道别:“陈姑娘,青山这就走了。”
第96章 二哥终于想通了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这就去做!”小春笑着道。
她是丫鬟,青山是小厮,说这话既不逾矩又显得客气,倒很合适。
青山:“不必了,府里还有些事,我就先回了,告辞。”这话倒是实话,府里确实有许多事等着他,自从沈熙接了家里的生意,连带他也变得十分忙碌。
南音笑笑,“那你慢走,二哥,你去送送!”
陈元新便去门口送青山。
小春正要跟去归置归置陈元新带过来的东西,南音拉住了她。
“去将小寒接回来,要到饭点了,江大娘恐怕忙得很。”
小春点头应是,便先去五味菜馆接陈小寒。
南音便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一会,这一天折腾的,她还真的有些头晕脑胀,加上脚伤还疼着,实在不好受。
等陈元新送走青山回来,这会只有兄妹二人,对着南音他又变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音儿,你今日在城外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南音汗颜,她了解陈元新,最是敏感,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跟温家那几位爷的交集,想必又要担心好久,胡思乱想。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说完她自己看了看伤了的脚踝,又笑了,“好吧好吧,虽然脚受了点轻伤,但是我真的没事,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不用担心,明日你就要去沈府报到,只管安安心心当差,做好的侍读就好了!”
听妹妹这么说,陈元新终于开了笑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沈二少爷抬爱,想必也是看在爹当年救过他的面子上,要不然,就我识得的这几个字,哪里就够资格去沈府当侍读了。”
“二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比起那些正经读书的少爷,你可能差一点,但是比起寻常人家的男儿,你已经算是个先生了!再说,只是去当个侍读罢了,做的也只是整理书文的差事,你也不必太紧张了,只管循规蹈矩就好!”南音知道他初入沈府,肯定是有些紧张的,他自小跛了腿,本就自卑胆小。
陈元新知道南音这是在安慰自己,点点头,“我知道了,好在沈二少爷为人和善,又没有架子,在他那里当差,我自是要自在一些的,何况还有青山在,他也是个热心人!”
听了这话,南音就微微皱了眉,想起之前沈府送来的的那封简信,算算时间,那素笺上约定的时间,就是明天下午了呢!
南音沉吟了片刻,又道:“二哥,沈二少爷虽对你不错,可你去沈府,也不要忘形,毕竟他是主你是仆,若是太亲近了,就是他自己不觉得什么,恐怕沈家其他主子也看不惯的,适当保持些距离才好。”
南音这话别有用意,陈元新听得有些无奈,他知道妹妹的心里一直对沈熙存有疑虑,他也问过原因,但是南音没有明说,可在他看来,沈熙并不是一个有坏心的人,所以他一直不明白南音的想法。
不过他想想南音的话,也觉得说的有道理,主仆就是主仆,万不可逾矩了,便回答:“嗯,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沈二少爷再怎么和善,也是沈家的少爷,我只是一个侍读,这点觉悟我还有的。”
南音点点头,但却并没有完全放心下来。
她在想,也许让陈元新去给沈熙做侍读,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想法。当时她没有银子,陈元新得了这份差事,就是想为她凑够给丁氏和李氏的三十两银子,如今她的银子已经远远不止三十两,但是她却没办法开口让陈元新不去沈府。
陈元新自卑敏感,骨子里却是极为要强的,他是跛了腿,但是一定不会只想做一个让妹妹供养的“废物”哥哥,去给沈二少爷当侍读,至少他可以自食其力,更何况在沈家的庄子上,男儿能去沈府给沈家少爷当差,已经是极大的荣光了,因此,即使南音不想跟沈熙有太多交集,但她又如何能跟陈元新开这个口呢。
“对了,二哥,家里如何了?”南音想起丁氏和李氏,就觉得有些头痛,可偏偏这两个人,她想忽视都不行。
一提起家里的事,陈元新面色陡然就冷了下来,“音儿,往后无论李梅花跟你提什么无礼的要求,你都不要理她!这种人,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南音苦笑,她知道这是陈元新的气话,“二哥,李梅花我是不想理的,可娘呢?”
陈元新刚才故意撇开丁氏,只说李梅花,确实只是发泄一下罢了,以为兄妹俩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李梅花和丁氏都是一丘之貉,家里出什么事,那两人必然是绑在一起的。
南音可以不理李梅花,可是丁氏是她名义的母亲,虽然南音已经知晓她只是养母,但是这层关系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她不可能不理丁氏,若是丁氏闹出什么事来,最后吃亏的还是南音,在这个时代,一个“孝”字大过天!
陈元新沉默了,丁氏就是再不应该,她也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母亲,生恩大于天,他可以私下里反对丁氏的一些做法,可他不想在南音面前说丁氏的不是!
南音自然知道陈元新的想法,只是苦笑,“二哥,娘对我如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我也已经猜到,我根本就不是陈家亲生的女儿了,所以她这么对我,我也不怪她偏心,只能怪爹走的太早……二哥,家里到了如今这一步,我在陈家是绝对待不下去了,就连你想要维系的那一点点亲情,也不可能有了,不是我不想有,娘和大嫂实在是过了分了,你懂吗?”
他懂吗?他何尝不懂!爹临终前嘱咐他照顾好妹妹,照顾好这个家,可大哥陈元堂太过木讷老实,根本震不住李梅花,更不用说丁氏了。他不愿意南音和丁氏敌对,不过是想维护一段表面的和平,但是其实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最终陈元新艰难地点点头,道:“娘若再来闹,你便想法子打发她走吧,就算是断绝母女关系,也都随你,即便形同路人,也比如今这样来的好!若她们真的纠缠不休……你也无需客气,贪心不足,总要付出代价,不过,你要为大哥和小寒考虑考虑,不要逼她们到绝境。”
南音欣慰地笑了笑,这回她终于是把陈元新给说通了!以往南音不愿意同丁氏李氏计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考虑到陈元新的感受,如今他能说出这样狠的话,想必是真的想通了。
二人说到这里,小春也将小寒接了回来,一进门,小寒就扑进南音怀里,陈元新担心他碰到南音的脚,便压着他不许跟南音玩的太过。
小春:“这都酉时二刻了,陈二哥赶路想必饿得很了,现在做饭也来不及,不如我煮一锅阳春面吧,你看可好?”
陈元新这是头一天搬进来,按理说,应该办一桌好菜给他接个风,可眼下时间不够,小春这样询问一声,也显得很客气。
“晚上就煮面吃吧,你煮的阳春面,味道确实好!”南音笑着点点头,帮陈元新应了。
陈元新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他跟南音本就是极要好的兄妹,不是外人,加上他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好咧,那我就煮阳春面吧,既省时间,又好吃,我可是跟温府大厨房的长厨偷师过的!”小春一脸得意骄傲,转身去了厨房。
吃了晚饭,小春帮着陈元新收拾了房间,便将煮晚饭时就烧好的热水盛出来,帮陈小寒洗了个澡,安置在小榻上睡了,才来了南音的房里。
“姑娘,你这脚伤了,怕是不能碰水的,浴桶怕是不能用了,就用木盆将就洗个澡吧,木盆浅,可以把右脚撇在外面,小心点就不会碰水了。”
小春笑着端了一个大木盆进来,又提了一桶兑好温度的热水。
南音心里一暖,她今天疼的屡屡出汗,折腾得够呛,刚刚还在想,洗澡是个麻烦事,可是不洗她实在睡不着觉,见小春这样安排,欣然点头应了。
洗完澡,小春递上一件绸衣,这料子又滑又软,还很轻薄,做夏天的睡衣最是合适,南音穿上后,困意就来了。
可她心里,却还有些事要问小春。
等小春也洗完了澡,南音将她叫进自己的卧室。
“小春,我还有些事要问问你。”
小春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南音的床前,顺手拿起小几上的团扇,轻轻给南音扇着风,初夏的天,有些闷热。
“姑娘有什么就问吧!”
南音沉吟了一下,才开口:“我想再你听说说,有关于温三爷的事。”
小春一愣,又想起今天下午是温三的小厮墨竹送她们回来的,便不觉得南音问得突兀了,她想了想,道:“姑娘想知道三爷的什么事呢?呵呵,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原本也就是温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罢了,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听那些婆子管事们聊天打屁听来的。”
第97章 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还记得上次你给我讲温家的事吗?你就接着那个给我讲吧!不肖讲什么,凡是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南音扯了一个枕头靠在床上。
小春想了想,笑笑,原来自家姑娘这是想听故事呢!
“嗯,好吧,那我接着讲。”小春将凳子往床边拖的近一些,轻轻打着扇子,“其实三爷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风流胡闹了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说了。”小春当然知道,南音想了解的肯定不是温三那些风流事了。
“他每个月也就只有半个月时间住在温府,其他时间都在外面。三爷这个人性格还是不错的,也没见他发脾气骂过什么人。”小春努力回想着,只能从一个丫鬟的角度去评判着温三,“嗯……温家三位小爷如今最尖锐的问题就是娶亲了,府里的人都知道,大爷和二爷的亲事是眼下老爷最头疼的事,不过,三爷跟二爷差不多大,照理说,也应该着急了,可是老爷偏偏跟忘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三爷还是照样每天在外面寻乐子。”
南音却不觉得奇怪。
温三和温珏温t是表兄弟,也就是说,温三其实不姓温,也根本不是温老爷的私生子,只是他的外甥或者侄子,那么温三的本家如果还有长辈,那他的亲事,自然不能由温老爷来做主了。
只是令南音疑惑的是,既然温三只是温家的表少爷,那么为什么不以真实身份示人,而要将错就错以一个不明不白的“温三爷”的身份示人呢?难不成他的身份很特别,不能轻易公布?
南音心里突然划过一线想法,她突然想起了小春跟他说过的小太子!南音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可能,那温三身上确实有七分贵气,可这也只是她的凭空猜测,便没有说出口,左右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还有吗?”
小春又拧着眉毛想了想,“我想不出来了,我在温府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也没有伺候过这些爷,我说的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的呢!”
“那温t呢?”
“二爷呀?哦,他回来也就半年时间,平日里他就两件事,一件是相亲,另一件是跟着大爷后头学做生意,不过二爷似乎不大喜欢做生意,所以他每天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小春捂着嘴巴笑。
“哪家愿意让未出阁的姑娘见外男啊?怎么还有相亲这回事?”南音皱眉。
这个时代也是很讲究男女大防的,南音作为平头老百姓,自然没有太多的规矩,可是大户人家还是很在意这些的,毕竟大户人家都是住深宅大院,有讲究这些的条件。
小春欷[道:“二爷武功可高了,我就亲眼见过他从温府后花园的湖东飞到了湖西,那可真是厉害,普通人跨个水沟都难,可二爷竟然能飞过那么宽的湖面,我也算开了眼界!所以不管给二爷说了谁家的姑娘,二爷都是亲自去看看。”
南音汗颜,原来是这么个“相亲”法!不过想想温t那个性格,也确实像他的作风。况且南音也确实体验过温t的轻功了,原本她以为这些功夫也就是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夸张出来的,却不想竟真有其事,也算让她开眼了。
“咦?姑娘,你怎么突然就对温家的小爷们感兴趣了?”小春接着蜡烛光瞪大眼睛看着南音。
南音不由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感兴趣,是想多知道点,知己知彼罢了!”
小春听得一知半解,抓了抓后脑勺,也没想出来南音什么意思,干什么就得知己知彼了呢?
南音已经觉得自己困得差不多了,再不睡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伸手推推小春,“瞧你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了,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小春便起身来,将南音背后的枕头抽出来摆好,扶南音躺下,整个动作都十分仔细,生怕碰到南音的右脚弄疼她。
“姑娘,你要是脚疼,我就帮你冷敷一会,应该会好些。”小春瞥了眼南音肿胀的脚踝。
南音已经闭上了眼睛,轻轻摆摆手,“不用了,我困得都不觉得疼了,你也快去睡吧,明日早些起来,二哥一早要去沈府报到。”
“知道了。”小春将薄被搭在南音身上,真身就打算走,突然又想起来一桩事,“姑娘,我想起一事!”
“何事?”南音睁开眼。
“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沈家送来的那封信……约的就是明天傍晚,姑娘是去还是不去啊?要是去的话,我明日得去雇个小轿,要不你这脚可走不了,云湘楼那么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