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纤细的手指往掌心回握，不足玩偶半个爪子大的拳头深深没入并不软绵的兔子脑袋。玩偶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打得在空中回旋了两周，斜飞着砸向木质的房梁。
这种力道足以让人类失去意识或者生命，但是玩偶不会疼也不知道害怕。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千川结月看着重新蹦跳着朝自己重来的兔子玩偶微微歪了下头。
哦，她应该要用咒力打它才对。
“为什么要入学啊...”
咒力在指尖流转。
千川结月没有要入学高专的理由，非要说的话，她是冲着五条悟来的，因为这是她玩的一个全息游戏。但她还是因某种微妙的心理抛开了这一点，代入了自己认真地答了，“我不能算是个好人。”
她不是没杀过人，软弱和害怕并不能让他们在镭砵街活下去。
“但我也想拯救那些并不想就此死去的人。”
朋友和家人在她面前倒下，无辜的生命也因此化为灰烬，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那种无力感，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所以，她需要学习更多的东西，变得更强。
直到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蓝色的咒力划破烛光，滞空的兔子玩偶瞬间肢解。
少女变换了一下脚下的重心，站直身子，银色的眼瞳映出跃动的烛光和前方那正静默看着自己的两个人。
“用大多数人的看法来说，就是，学着做一个好人？”
没看异能特务科为了稳住她这个免费的劳动力，都不惜打破规矩给她送热心优秀市民的锦旗和证书了吗！
“至于以后会面对些什么...”
千川结月顿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什么都做不到的死去，才是最可怕的吧，我不要。”
如果真的到了死亡的那一天，她希望是已经拼尽了全力的结果。
......
短暂的沉默后，夜蛾正道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欢迎入学咒术高专，结月同学。”
-
“结月的体术不错嘛，有专门学过？”
虽然千川结月和咒骸的打斗短暂得不足十秒，但五条悟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小姑娘应该有过很长一段打野架的日子，后来才慢慢的一点点纠正过来，加入系统性的训练。
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并不是高专才有体术训练。
但是重点是，根据高专调查出来的报告显示，结月不应该拥有这样成熟的战斗体系。
“是啊。”千川结月大方地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一直在教我打架，还夸我天赋好呢。”
一听就知道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五条悟没有再追问。
反正谁都会有一些小秘密嘛。
五条悟自我感觉良好地点点头，我可真是个贴心的好老师。
两人进入宿舍范围时，一名黑发男生正好从宿舍大门里出来。
“哟~！惠，你来的正好，来见一下自己的新同学。”白毛教师兴致盎然介绍，“结月，这是和你同为一年级的惠哦。”
“你好、等等。”想和人打招呼的千川结月愣了一下，倏地抬起头看向五条悟，“一年级？！我已经18岁，是高三生了吧？！”
“是哦，不过作为咒术师结月要重头学起，当然是一年级啦。”
千川结月：...算了，反正是玩游戏，哪个年级都无所谓了。
伏黑惠看着一脸笑嘻嘻的五条悟深感无力，连这种事情都没和对方说清楚，真是个不靠谱的大人啊。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伏黑惠。”
“呃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结月。”
见两个人十分友好地打完招呼，五条悟像个JK似的双掌合十地说道：“本来还担心惠一个人上课会不会太寂寞了，但现在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老师就放心了，要好好相处哦。”
语气也十分的JK，甚至让千川结月这个正经的JK自愧不如。
千川结月和伏黑惠都沉默了一瞬，然后同时开口。
“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寂寞啊！”
第28章
因为曾经有幸体验过五条悟的出差旅途，所以千川结月对自己入学第当天就被老师带出去做任务这件事没有任何疑问。
“这间工厂在七年前因一次重大的工业事故而破产停工，两个小时前‘窗’观测到了属于1级诅咒的咒力波动，出现诅咒的原因暂且不明。”
驾驶位上开着车的男人简短地介绍道。
坐在后座上的千川结月和伏黑惠凑在一起看平板上的调查报告，说是调查报告，但是因为这件工厂已经荒废很久，里面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工厂的地形图。
“这么详细的地图，难道是为逃跑准备的？”千川结月从平板山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哦。”坐在副驾驶的五条悟懒洋洋地说，“毕竟任务中会出现一些异常情况嘛，比如诅咒的等级出现偏差之类的，搞不定的话就只有逃跑这一个选项了。”
正在开车的伊地知补充解释道：“毕竟‘窗口’也只是一些能够看到诅咒的非术师而已，难免会出现差错。”
前面的五条悟听到这话短促地笑了一声，转瞬即逝的嗤笑声让人觉得好像是错觉一般。
但车里的三个人都十分清楚那并不是错觉。
黑色的小轿车平稳地停在长满了青苔的老旧砖墙前。
千川结月下车时看见单手插在口袋里的五条悟似乎对面前的老旧工厂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过他的脸上带着碍事的眼罩，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绪。
话说回来，六眼是透视眼吗？他遮得这么严实，到底是个什么视觉啊？
五条悟偏过头来，即使被眼罩阻隔着，千川结月也有种他精准地对上了自己视线的感觉。
“结月这么认真地盯着老师看，是突然发现了老师的帅气吗？”
千川结月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很好看。”
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么跳脱的性格都可以接受。
周围忽然沉默了一瞬，伊地知露出一种不明所以又茫然无措的复杂神色，这、这是师生之间该有的对话吗？
伏黑惠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如果是摘下眼罩或者戴着墨镜的五条老师，光凭那张脸的确很容易吸引女性。但这是眼罩啊，那么一个黑不溜秋还遮了小半张脸的眼罩，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他的长相了啊？！
“结月果然很有眼光嘛。”五条悟立即得意洋洋地抬手摆了个poss，仿佛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
伏黑惠当即一脸漠然地抬腿往工厂里走。
千川结月也心情颇为复杂地看了五条悟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伏黑惠的身后。
“你这个样子老师可是会伤心的结月，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吧！”
见她光速变脸，白毛教师在身后不满地大声抱怨着。
千川结月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刚刚夸你的我和现在嫌弃你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条悟被她的话愣住了：“女孩子的心思也太善变了吧！”
旁边的伊地知默默地抬手放下‘帐’。
你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
周围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进入工厂范围后就放慢了步伐等千川结月跟上来的伏黑惠，见她仰头在打量天空便轻声解释道：“这个是‘帐’，用来隔绝普通人视野的，避免在执行任务时引起周围的恐慌。”
只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千川结月闻言转过头看他：“伏黑同学一点都不像一年级新生呢。”
冷静沉稳，对任务流程好像也颇为熟-->>
悉，但今天才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吧？
这么想着，千川结月打开了伏黑惠的角色卡。
【伏黑惠
等级：71/100
能力：十种影法术
身份：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学生
介绍：身价超过十个亿的少年，五条悟是他的监护人。已知他的术式可以和六眼同归于尽。
当前好感：25/100（你们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千川结月：？？？
信息量有点大啊这位朋友！
“玉犬。”
少年清清冷冷的声音拉回了千川结月的目光。
伏黑惠身后的影子开始蠕动，随后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破开漆黑的影子钻了出来，仰头发出兴奋的嚎叫声。
“这是我的式神，有危险靠近时他会示警的。”
千川结月看着挨在伏黑惠腿边飞快甩着尾巴的式神，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哇哦，手感好棒啊！”
伏黑惠欲言又止的看着注意力瞬间就放在撸狗这件事上的同期，在心底浅浅叹了口气。
他在期待什么？能答应五条先生入学邀请的人，不靠谱才是正常的吧。
尚未完全锈蚀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潮湿阴冷的气息从门缝中挤出来，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不适感。
巨大的机械上都是色泽斑驳锈块，滴着水的管道下，从地缝中顽强生长的杂草顶开了砖面。光线从灰蒙蒙的玻璃后透过来，隐约还能看见一点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空间开阔的工厂本应该是比较好寻找咒灵的地方，但是残秽的痕迹像是杂乱无章的线画满了视野里的所有地方，即使有对气息极为敏感的式神在，他们也无法根据残秽的指向判断咒灵的位置。
千川结月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地图，有些迟疑地问道：“要分开行动吗？”
这个工厂分为前后两部分，地方有点大。为了效率来说，分开行动才是最优解。
但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而且还是刚入学的新生。千川结月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可她不清楚伏黑惠是个什么情况。按照最常见的套路里，主角团一旦分开行动，出事的概率是百分百。
就是不知道出事的那个人，是自己还是对方了。
伏黑惠想了一下：“我都可以。”
伏黑惠虽然今年才正式入学，但是从几年前开始他就被五条悟带着开始做任务了，自己一个人单独祓除一级咒灵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就算打不过，要逃跑或者坚持到外面的五条悟来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他了解自己的同期，虽然听五条先生说很轻松地就祓除了一只1级咒灵，但姑且还是再确认一下吧。
“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千川结月一脸轻松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找到的话，十分钟后在这里碰头，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后面那部分，怎么样？”
伏黑惠点点头，然后两人选择了分开行动。
木箱和纸箱杂乱的堆叠在昏暗的走廊内，有一些纸箱被时间腐朽，软趴趴的贴在木箱表面。不知名的小虫子从木板后生长出来的菌群下探出触须然后晃了晃，似乎是没有感受到威胁，才不紧不慢地爬出来。
整座仓库里安静得好像一座被人遗忘在深山里的坟墓，随处落下的泛着隐隐的紫灰色光芒的残秽，就像是森林里弥漫的雾气。
枯寂、绝望，世界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第29章
千川结月甩甩脑袋，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丢出去。然后习惯性地伸手摸摸口袋想要拿糖吃，却摸了个空。
“啊，又忘了。”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起手。
一块透明的方形体凭空出现在掌心，然后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大缩小。
“做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相比于其他术式，千川结月在这个空间系的术式上还是颇有发言权的。
她现实世界的能力一一万华镜，就是空间系能力。
【亚空间】从正反两种物质空间里隔绝出来的异空间，可以隔绝一切不被主人允许进入的物质，包括但不限于物品、毒素、光线、能量，甚至可以做到让一定的空间内发生时间扭曲。
正是因为她拥有这种能力，才让当年的魏尔伦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以为她是在那场爆炸中受到了兰波异能力的影响从而诞生出来的，和他一样的人造异能，是他的弟弟妹妹。才让她能够在魏尔伦袭击‘旧世界’时，用自己答应跟他走这一条件，让他放过了旗会的人。
这段并不遥远的过去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千川结月轻轻啧了一声，然后收拢掌心，亚空间的方块随着她的动作迅速缩小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他就在地下住一辈子吧！”
这间废弃的工厂前部虽然很高，但实际上只有两层。四处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诅咒的影子后，千川结月转身往来时的入口处走。
在下楼时，千川结月看到了正准备抬脚上楼梯的伏黑惠和玉犬。对方大概是率先检查完了，又有些担心她，于是想来找她。
千川结月的目光在伏黑惠身上扫过一圈，“看来在里面了。”
少年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等她下来，一同往工厂深处走。
布满锈色的机械上，黝黑的机油从关节处泄露出来，散发出刺激难闻的气味。
随意打量着四周的千川结月忽然视线一顿，一只巨大的蜘蛛型咒灵从一侧的机器后面爬出来，它的头部长满了红色的眼睛，对密集恐惧症患者十分不友好。
多目相对，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一时间都没有动。
咒灵浑身是一种油亮的暗蓝色，长足上锋利的倒刺在昏暗的光线中折射出让人心悸的冷芒。
当那些怪异的猩红眼睛齐刷刷地转动过来盯着你的时候，心理素质稍弱一点的人大概会被吓得手脚发软吧。
千川结月漫不经心地想着，然后身边的伏黑惠不禁往后退了小半步。
“咒灵...”
伏黑惠着退半步的动作仿佛是某种信号，对面的咒灵也缓缓动了起来。细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长足.交错声在空旷的室内十分明显。
这个时候千川结月才看到它的身后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蜘蛛。
咒灵朝千川结月发起了攻击。
千川结月脚尖轻点，身姿敏捷的在机械臂上跳跃。滞空的少女垂某看着下方的同伴，轻飘飘地问道：“伏黑君，姑且问一句，你的玉犬还好吗？”
被点名的少年顿了一下，然后猛地低头。
那只玉犬不知道什么被一块透明的格子关了起来。
>
> “明明是式神使，还对式神的状态这么不上心...”千川结月偏头躲开蛛丝，脚下一旋，稳稳地落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你也假扮得太不认真了吧。”
随着少女的话音，那块关着‘玉犬’的格子骤然收缩消失，只有短暂地留在视网膜上的那一点白芒述说着之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