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结月在二楼的主卧室里发现了两具交叠尸体，少见的全尸，看起来像是吓死的。
“呼啦”一声，一只裹挟着火焰的咒灵从正对着大床的壁炉里蹿了出来，千川结月一个眼神都欠奉的转身往外走去，咒灵的身影随着白色的弧光一同消散在房间内。
“来都来了，去买个芝士蛋糕再去泡温泉吧。”
自语间，少女纤细素白的手指握上了光亮顺滑的金属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明亮的光线从推开的门缝中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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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千川结月睁开眼，橘色的夕阳透过窗帘间的缝隙落在床上，枕头的一角被晒得暖洋洋的。
她思绪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一间陌生却又熟悉的房间。
说它陌生，是因为千川结月觉得自己应该从来都没有踏足过这间不大的属于男生的卧室，但是她的记忆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没错的话，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放着梳子、发圈、发夹还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发圈。
为了印证自己脑中的想法，千川结月掀开盖在身上的空调被，光着脚走到书桌前，拉开了那个抽屉。
一把质感温润的木梳躺在书本之上一看就知道经常使用，书本旁还有两个没有盖子的收纳盒。一个收纳盒里黑色和五颜六色的发圈各占一半，七八枚各种材质的发夹和那个蝴蝶结发圈在另一个收纳盒里。
千川结月伸手拿起了那个发圈，缎带的红色蝴蝶结内里是深邃的蓝色，红蓝的撞色复古优雅又调皮。
她记得这个发圈应该...
咔吱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
千川结月转头看去，穿着黑色T恤的黑发少年站在门口，狭长的紫色凤眸轻轻弯起：“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呢。”
模糊的记忆逐渐上浮。
这个发圈被她买回来，强硬地送给杰了。
黑色的小揪揪上，绑上这个蝴蝶结会十分可爱。
嗯，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夏油杰见千川结月手上拿着那个蝴蝶结发圈，嘴角的笑容微凝。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温声提议道：“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千川结月眨了下眼睛，然后抬手摸摸脑袋，点头：“嗯。”
少女在书桌前坐下，夏油杰从抽屉里拿出梳子动作温柔地梳顺少女因睡觉而滚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熟练地将那头鸦羽般的长发归拢掌心。
温热的指腹穿过发根，千川结月像一只被人顺毛的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总感觉杰上次帮我梳头发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油杰似乎笑了一下，细致地将碎发一点点收拢：“你大概是午睡久了，睡糊涂了吧。”
千川结月把玩着手里的蝴蝶结想了想，她来杰家里和他一起写作业，然后中途写困了，就跑到他房间里来睡觉了。现在根据外面的天色推断，她至少睡了三个小时，下午睡觉睡久了的确容易产生一种分不清记忆的错觉。
“唔，可能。”
说话间，夏油杰已经梳好了一个高马尾，并且还很自然地从千川结月手中拿走那个蝴蝶结发圈，替她绑到了头发上。
“好了。”
千川结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车熟路地站到书柜里的镜子前照了照，脑中突然灵感一闪：“欸？杰是不是以为我要把这个蝴蝶结带到你脑袋上，才突然提出要给我梳头发来着？”
这种事情她干过不少，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发夹留在这里了。
夏油杰弯起眼睛，笑而不语地把幼驯染牵出房间：“我爸妈今天晚上加班，晚餐只有我们两个人吃了。”
“那我能申请用冰碗吃荞麦冷面吗！”
“可以。”
千川结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夏油杰继续道：“但是冰碗和冰淇淋你只能选一个。”
“欸！为什么？我不能两个都要吗？！”
“你今天吃了几个冰淇淋了？”
少女卡了一下壳然后顿时蔫了下去，夏油杰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掌心：“那这样，我的冰淇淋分你一半？”
“好诶！”
-
森林度假屋区域的某一幢房子中，一名短发女人倚在窗前看着对面的那幢房子，一边点烟一边划拉着手机屏幕，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术式已经生效，‘帐’也已经放下了。你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辛苦了。”羂索挂断电话后，又分别给其他什么人发去了指令，才将手机收进袈裟里。
旁边的真人有些好奇地问道：“那种幻术真的能困住她吗？为什么不趁她陷入幻觉的时候杀掉她？”
“那可不是什么幻术，是我费了好多时间才翻出来的礼物。”
千川结月的空间术式太过不讲道理，为了阻拦她突然冒出来打乱自己的计划，羂索在那些曾与他定下束缚的术师里，找出了一个操控梦境的术式。除非是能够看破术式的六眼，否则一般人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特别是在本就精神不济的情况下。
羂索朝真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她在梦境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她自身记忆的衍生，人会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察觉异样，但很少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不杀她。这是术式的代价，一旦有杀意靠近，她会第一时间清醒。以空间术式那种麻烦程度来说，杀她并不保险。就让她在梦境中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祓除那么多咒灵，也真是辛苦她了。”
“那能困住她多久？”
“这取决于她对那段记忆的喜爱程度，越是美梦越容易沉溺。而且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相同，只要我们运气好，她碰见了一段美梦，即使让她饿死在梦境中都是可能的。”
说完，羂索双手拢进袈裟宽大的袖口里，笑眯眯地说道：“好了真人，你现在应该和他们一起去涩谷做准备了。”
第47章
2018年10月31日19点整,霓虹涩谷东急百货店出现半径400米的帐，数十万民众被困账内。
逃到‘帐’边缘的民众都说着一句同样的话一一
让五条悟来。
东京范围内可调动的所有术师和辅助监督都在涩谷附近待命，五条悟看了眼面前这个只阻拦普通人进出的‘帐’,然后又垂眸扫了眼通话记录顶端那个无法接通的号码，按灭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
“真是十足的准备啊。”
话音未落,高大的白发男人消失在黑漆漆的‘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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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的火烧云大片大片的铺满天空,暮色的残阳从窗口透进来,给站在水槽边少年镀上了一层滤镜般的光晕。
千川结月捧着一碗刚刚洗好的圣女果靠在冰箱上一边吃一边盯着夏油杰看：好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幼驯染应该还要高大一点才对，但是14岁有这个身高已经很了不起了。难道是她希望自己再长高一点的心愿,都映射到杰身上去了？
夏油杰听着几米之外的呼吸声和吞咽声，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有如实质的专注目光，耳尖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
他有些机械性地清洗着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的胡萝卜,注意力完全不在手中的动作上。
结月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这么看着他？
最后,夏油杰悄悄深吸了口气,关掉水龙头,甩了甩胡萝卜上的水渍,扭头看向千川结月：“做饭会有些无聊，结月要去看电视吗？”
“嗯？”千川结月歪了下头,喉间逸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她看着少年被夕阳照射得有些发红透明的耳朵,眼底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蓦然笑起来,“啊,刚刚一直在盯着杰看,所以是害羞了吗。”
扎着丸子头的少年抿起唇,随后露出一个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的笑容来：“结月站在这里,总是会让我分神。”
“哦。”千川结月笑眯眯地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然后抱着碗凑过去，捻起一颗鲜红的果子递到少年的唇边，“那我去看电视啦~”
少女手指纤细，肌肤凝白，与指尖红彤彤的果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夏油杰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握着胡萝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缓缓张口吃下了那颗圣女果。
少年垂着眸，千川结月不太看得清他眼底的神色，但是那越来越红的耳朵把他想掩盖的一切都表露得明明白白。
她见好就收地朝夏油杰笑了一下，随即抱着碗走人。
拖鞋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然后逐渐远去。夏油杰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顿时利落了许多。
煮熟的面条从锅中捞出，然后过两次冰水放入用纯净水冻出的冰碗中，铺上煎过的午餐肉、事先剥好的虾仁、切碎的泡菜、切半的水煮蛋再用擦丝器擦上胡萝卜丝和黄瓜丝，最后淋上同样冰镇过的高汤。
没有大人在家，两人吃饭的地点变成了电视机前的茶几。
“我开动啦。”
两人双手合十地简单宣告了一句，然后开始动筷。
Q弹的面条裹着清爽冰凉的高汤很好的激活了味蕾，胃口大开的少女大口地吃着面，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不成调子的哼哼声，显然心情很好。
夏油杰偏头看向她，温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结月今天好像特别开心。”
“嗯。”千川结月咽下口中的食物，转过头和他对视着，“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心情很好啦。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杰在身边？”
说着，她还朝少年眨了下眼睛，笑容明媚又恣意，银色的眼瞳里波光盈盈，像是倒映在溪流中的月亮。
夏油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筷子，狭长的狐狸眼轻轻弯起：“我也是。”
吃完面后，千川结月靠到身后的沙发上，发出惬意的声音：“夏天果然还是要吃冰冰凉凉的东西啊。”
冰碗融化下来的水在托盘里蜿蜒出一道道水迹，收拾桌面的夏油杰一手一个托盘的站起身来：“等一下要出去走走吗？你今天在家里宅了一天了。”
千川结月爬起来像一根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那我们等一下去买漫画吧，今天周五呢！”
夕阳早已经沉入地平线，但夏季的夜色还未完全降临。浅灰色的天际亮起了几颗稀疏的白星，归家的下班族解开了束缚了一天的领口，神态放松地夹着公文包和人打电话。
转出居民区的街道后，各色的霓虹灯逐渐点亮了街头。大大小小的广告灯牌闪烁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就喧闹了起来。
路过人流量明显远超隔壁店面的电玩厅时，千川结月听着那交织在一起的电子提示音，顿时把买漫画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拉了拉夏油杰的手，语气期待地说：“杰，我们去玩街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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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针对五条悟、针对这个世界的阴谋在涩谷展开。
存活了千年的诅咒师为了这一天制定了相当详细的计划。虽然他计划里的棋子因之前的意外损去了一枚，但好在失去的不是最重要的那颗，只要用其他的消耗品补上就可以了。
“五条悟再强，但也还在人类的范畴。他的身体会有疲累感、精神会在紧绷后出现懈怠，这是人类无法抵抗的本能反应。”
“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人群和他纠缠，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使用术式解决威胁。当最后的礼盒登场时，就算是最强也会感到时间的紧迫性。”
“五条悟能够做到牺牲一定的生命来拯救更多的人类，但这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数量庞大的改造人、三个特级咒灵，你们两者在五条悟眼里，显然是改造-->>
人更具有危害性。”
“当威胁解除后，即使他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心理层面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动摇：这些垃圾解决掉了，剩下的就是三个杂鱼了一一嘛，不要露出这种眼神啊。”披着咒灵操术躯壳的诅咒师看着面前的特级咒灵们笑眯眯地说道，“虽然不好听，但你们在五条悟眼里的确是这样的。”
“然后呢，按你的说法，即使五条悟全部杀掉我们。”真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诅咒师，“也做不到让他呆在原地一分钟不动。”
“别担心，这个一分钟可以是五条悟脑内的一分钟。”羂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只要你们给他造成了麻烦，让他无暇顾及脚下那些不起眼的东西，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为了避免改造人的危害扩散出去，五条悟展开了听天由命的0.2秒的领域，站台内所有的生命都因为被强行灌入了半年份的垃圾情报而陷入昏迷。
299秒后，投放进站台的1000多只改造人，被现代最强的咒术师全歼。【1】
当最后一名改造人的头颅被徒手拧下时，如神明般不染尘埃的最强沾满了人类的血迹。
“啪嗒。”
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五条悟脚边的地面上，在这寂静无声的站台里发出了轻响，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一
“狱门疆，开门。”
-
电子屏幕上闪烁的光芒打在少女白皙的面容上，银色的眼瞳认真地盯着屏幕里的对手，手中按动着各种按钮的动作迅速又干脆。
突进、闪避、连招，流畅而完美的动作仿佛深入骨髓，不用思考便能下意识地组合出最优的打法。
“k.o”
当宣布胜利的电子声再一次响起后，少女举高双手欢呼了一声：“好耶！”
脸上的笑意纯粹又肆意，一举一动间都是蓬勃的少年意气。
三连败的夏油杰失笑地摇了摇头：“几天没玩，结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背后偷偷钻研过了？”
“我明明一直都很厉害啊，Chu一一欸？”
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忽然卡住了，千川结月茫然地眨眨眼，她想说什么来着？
坐在对面的夏油杰敏锐地捕捉到了幼驯染话里的卡顿，他抬起眼睛，余光里捕捉到旁边的一些身影，有人在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搭讪。虽然有些不想扫她的兴，但是那些目光实在太碍眼了。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着少女微笑着开口：“结月不是还要去买漫画吗？去晚了也许会关门哦。”
“啊，我都忘记了！”
夏油杰手中提着漫画书，走在他旁边的千川结月正低着头窸窸窣窣地拆着手中巧克力甜筒的包装纸。她还记得下午答应了幼驯染晚上只吃半个冰淇淋的，于是手中铺满了坚果碎的脆皮甜筒举到了少年的唇边。
夏油杰垂眸看她，幼驯染那张还带一些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能不能咬小口一点？
这个样子只会让人更加想欺负你啊，结月。
少年似乎笑了声，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低头张口，很有技巧性地从中咬掉了一大口冰淇淋，但是顶端的巧克力脆皮还比较完好的保留了。
千川结月怔怔地看着手里从中缺了一块，像是个凹字型的冰淇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