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绮兰神态安详,这些事情本应该由媒婆来做,但是他不放心,也不想假他人手,于是全部都自己来做了。
他身穿着大红的喜服,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上次他们成亲的场景,可他终究是没有等到她。
这一次不一样,她在他的怀里,没有人能把她抢走。
他不受控制的亲吻了她的额头。
“兰兰,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还会有很多的孩子,你高不高兴?”他注视着怀里的人,像是拥有了所有一样。
这是一场极为诡异的婚礼,白石语端坐在高堂之上,脸上挂着僵硬而又扭曲的笑。
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放出来面对这么多人。
国公府前所未有的喜庆,只因国公府世子大喜,基本上来了大半个朝堂来祝贺。
据说新娘的身份不高,是个贫民,但谁管呢,世子爷结第二次亲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前来祝贺新婚喜庆是假,来巩固结交是真。
白石语不敢乱动分毫,也不敢挣扎求救,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开口,身后的利刃就会立刻穿透他喉咙。
那锋利的刀尖此刻正对着他的后颈,寒芒让他如芒背刺。
他不敢赌,他知道这个贱种能够
做出大喜之日血溅高堂这种事。
因为他是贱种,是那个人的贱种。
白石语的眼里充满的恶毒的诅咒与痛恨,可是嘴角却向上弯起,看起来无比的奇怪。
可谁也不会放在心里,只当是白国公也知道是自己儿子大喜之日,竟然难得没有发疯。
酒席摆了一桌又一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绮兰用尽全力冲向黑雾的边缘,终于,眼前一丝明亮,她一跃而起,挣脱身后黑雾的枷锁。
一睁眼,耳边喜乐震天,她在一个轿子中,大红色的轿子,入眼是一片红。
她因为昏迷太久浑身动弹不得,浑身瘫软在轿子中。
接着她就感觉到一双手抱着她穿越过了爆竹喜盆,以及无数的喜贺祝福。
很快她被放回了榻上,抱着她的人又出了门去。
绮兰积蓄起全身的力气,终于彻底醒来。
这是在她的房间,只不过到处挂满了红绸。
她费劲的站起身,寻到了她之前为了逃跑准备的包袱,又换下喜服,朝门口走去。
门口此时突然传来声响,是有人要进来了。
看见来人的脸的一刹那,昏迷中听到的那些话,还有柳琴的哭喊,还有这个人趁她昏迷对她做的那些禽兽之事,重新灌入脑中,一口气上到头顶。
绮兰想也不想,掏出匕首朝他捅去!
鲜血喷涌,绮兰往后退了几步。
她推开他,钻了一个间隙就要往外跑。
手腕却被牢牢攥住,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也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你醒来了?”
而后又皱眉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裳,问道:“你要去哪里?”
绮兰试图想甩开他:“做什么跟你也没有关系,你松手。”
他的手如同铁壁一样,丝毫声脱不开,
她看了一眼他的腹部,警告道:“你松手,你再不松手你就死了。”
他闻言,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仍旧是十分冷静:“你不能走,今日是我们大婚。”
绮兰闻言觉得荒谬:“你不可笑吗,白砚?”
“我答应你成亲了吗?”
他垂下眼睛,敛去情绪:“答应过了的。”
答应过了的。
在滁州城里,百人大典上。
绮兰似乎也想了起来:“那是你欺骗我的,我自然也是骗你的,也算不得数。”
过了会,白砚重新看向她,平淡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我不是。”
我不是欺骗你的,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同你成亲,是你跑掉的。
腹部挤压的用力了,流出更多的血来,那张脸也瞬间苍白了几分。
绮兰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这满目的红,还有他身上的喜服,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他在她身上疯狂索取,然后抱着她一说就说一整夜的夜话。
突然就生出几分荒谬之感。
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她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白砚,你当真于我成了亲。”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及其好笑的事情一样,大笑起来。
“你这人当真虚伪至极,不是不爱我吗?不是还想要杀我吗?为何还要于我成亲。”
白砚抿抿唇,对于绮兰这般赤裸裸的质问似乎有些不习惯,他偏过头。
绮兰却并不放过他,逼问道:“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同我成亲?为何在我昏迷后日日同我说那些话?”
“事实就这么难易承认吗?”
“你为何连直视我也不敢?”
一连串的质问让他有些难堪,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逐渐变大,骨节也泛出些白。
绮兰不顾疼痛,死死的盯着他。
他像是终于撕开了体面与高贵,眼底直白的可怕:
“如你所愿,如你所想。”
是的,他喜欢她,喜欢到要命,喜欢到疯魔。
他直直的看向她,像是一个引颈受戮的囚徒,亲手将刀递在了刽子手的手里。
她可以宣判他生,也可以宣判他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试图像往常表现的那样,冷静从容,清贵优雅,可是绮兰看到了他眼底动荡的雾气,灰色一片片的,是不安还有忐忑。
她像是闻到了血的蚂蝗,看到了标志着胜利的光。
然后她缓缓的笑了,如同一个胜利者般,脸上的姿态也高高在上:“可是,我不喜欢你,甚至是巴不得你去死。”
她一字一句道。
他垂下眼睑,隐去眼中的雾气,面无表情:“我们成亲了。”
“那又怎样?我又不止一次成过亲!你忘了我第一次成亲还是跟徐老爷,我还答应过柳琴的定亲….”绮兰高声细数着自己的过往。
“别说了。”他迅速的打断她,脸色也愈发的苍白,只是攥着她的手却更用力了。
她看了一眼他腹上的伤,十分恶毒的伸手按住他的痛处,将他用力的推开。
“再见!哦不,但愿我们再也不见!”绮兰扔下一句就往外跑,
白砚眉眼沉沉,看着她的背影:“你要去找谁?”
绮兰当即回口:“你管我!”
白砚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从嘴里吐出那个他厌恶至深的名字:“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柳琴。”
绮兰闻言顿住,而后回眸,冷冷的看着他,柳琴的哭喊深刻的扎根在她的脑海里,让人心碎。
“你真卑鄙。”她几乎是咬着牙缝说道。
他一眼不眨的将匕首抽出,即便额头已经冷汗涟涟,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的稳若泰山。
“卑鄙又如何,只要能够得所图,再卑鄙也无妨。”他用帕子把伤口盖住。
“我就是要刺激他,折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依然的风光霁月,如冰雪初消。
他看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罗绮兰,你知道的,那些碰过你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你喜欢谁,我便杀了谁。”
绮兰后退两步,蓦然笑道:“你以为你还能拿他来威胁我?”
她摇了摇头,他的道德品质比她想象中的低了很多,同样的,他也高估了她的道德品质。
她最是自利自私,怎么可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小命都丢掉?
所有人都比不过她自己的命重要。
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她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个人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随时小命都可能丢掉。
柳琴对她来说是很重要,但是也没有重要到让她冒生命危险的程度。
想清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她不打算管柳琴了,她要一个人跑。
她对柳琴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救他,在这个变态身边这么久,差点把命都丢了。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这个变态她是一点也不想再看见他了。
她有良籍,有银钱,走哪都不怕。
绮兰回过头,一往无前的踏出门槛,向着她今后自由而美丽的生活。
突然,一股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极度寒冷袭击了她,她顿时失去力气,瘫软在地。
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冰窖,彻骨的寒冷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蜷缩着抱紧了自己,企图获得一点微薄的温度。
身边一个温暖的热源传来,她情不自禁抱紧了它。
隐隐约约中,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夫人大抵是上次冰窖遗留下这寒毒之症,偶有发作,只不过这寒毒之症发作时间,持续时长也都不固定。”
“可有解?”
“暂时无药可解。
第59章
绮兰醒来之时是在深夜,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第一个想法是昨天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趁乱逃走,结果却不争气的晕倒了,心中哀叹可惜。
腹中传来饥饿感,她摸了摸肚子,正欲下床寻些吃的。
门口突然打开,那熟悉的身影进来,还端着食盘。
开门的时候进来了一股冷风,虽然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足,绮兰仍旧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等他走进了,绮兰才发现他的身上穿着极为薄的衣
衫,浑身往外散发着一股异常冷气,其中夹杂着浅淡的腥味。
“你去见柳琴了?”绮兰莫名其妙的就有种强烈的直觉,以这个人的变态和畜生程度,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嗯。”他把食盘放下,又端起食盘的粥,坐到了她的跟前。
“告诉了他我们大婚的消息。”
绮兰恨恨道:“畜生。”
眼见他要来喂自己,绮兰连忙夺过他手中的粥,自己开始喝了起来,他也不争执,收了手。
他看了她半晌,突然又说道:“只是对你。”
绮兰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无耻!”
没想到人的前后可以变化这么大。
他缓缓掏出帕子,趁间隙擦了擦她的嘴角,应了一声“嗯。”
绮兰:....
“你生病了,要养好一些。”
绮兰喝完了粥,他又递给她一些黑色的小药丸:“每日三颗。”
“这是什么?”绮兰满怀疑问。
“压制你体内的寒毒,避免其发作。”
绮兰拿过药丸,表面黑漆漆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看起来很普通。
绮兰面色不定,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了条小命,但却患了寒毒,她看向白砚手中的药。
“每天三颗,一颗也不能少,否则就会有寒毒发作的危险。”
她想也没想直接吞了进去,白砚虽然卑鄙,但是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卑鄙。他又挪到一旁,开始宽衣。
薄薄的锦缎下就穿了一层里衣,外面冰天雪地,他竟也不知道冷。
不知为何,绮兰总觉得他的衣裳往外冒着一股湿意。
“你要做什么?”绮兰问道。
他解开腹上的纱布,抬头看她:“你在关心我吗?”
绮兰收回目光。
他开始自顾自的上药,重新包扎好伤口。
包扎完后他没有再穿回衣服,反而径直上床,一只手直直朝她伸来。
绮兰警惕的拉过被子:“你做什么?”
他的手顿了一下:“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你是不是人?”绮兰不敢置信这人禽兽到了这般地步。
他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牵起绮兰的一束头发,又分了一束自己的,打结在一起,而后道:“这是夫妻结发,便能相携白头。”
绮兰下意识要扯开,却不注意扯到头皮。
两个人都长长的嘶了一声。
绮兰拿起打结正欲解开,但是手却被他包住。
“不许拆。”
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严厉。
绮兰的手自然一缩就缩了回去。
不知道是哪里的委屈上来,豆花大的泪珠子突然就从眼里,“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莫名其妙成婚,短短几个月这些事情突然一股脑的钻进绮兰的脑子,委屈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她嚎啕大哭起了起来。
他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而后轻轻顺着绮兰的背:“别哭,别哭。”
而后又话多的解释道:“这是寓意,我们会百年好合。”
绮兰怒气冲冲道:“我才不要跟你百年好合!跟任何人也不跟你!我多看你一眼我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