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千城插话道:“十五户。”
在旁不做声的纪长泽接着开口说:“今晚多了五户亮灯人家。”
白甜一顿,微笑着看向赵虎,“在路上的玩家,祭奠上的新手玩家,周晴,刘良,蒋童...”
她掰着手指,“不多不少,正好五位,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鬼吗?”
玩家中有人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你...你的意思是晚上亮灯的人家其实都是鬼?”
“妈呀,这个副本怎么这么多鬼?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我就说那些人家不正常,你还不相信。”
“呜呜呜,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
“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游戏里从来没有玩家能消灭鬼,只有鬼杀人的份,这么多鬼我们跑不了了。”
崩溃情绪一瞬间席卷整个客厅,每位玩家脸上都渡上一层绝望气息,明明还身处温暖室内,可心底的恶寒却随着哭声布满全身。
赵冰冰冷峻着脸颊,语气强硬,“哭什么?哭就不会死了?现在是要找出来藏在我们中的那只鬼。”
赵虎缓缓站直身子,立马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我听了许浩的话,我去了窗前站着黑影的人家。”
闻言,许浩没好气地冷哼着,显然他还生着赵虎的气。
“我去的是有三道黑影的人家,也是找灯游戏,里面的灯都长得一模一样,鬼知道哪一盏才是正确的灯,然后我就想起许浩说的话,把桌子上的烛灯丢到其中一人身上,然后人就化作一缕黑影消失不见了,屋里也就暗了下来,最后我才摸黑出来的。”
他怕玩家们不信他,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我是第一个进去的,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剩下三人点点头,证明他所言不虚。
王微微紧跟在他身后辩解,“我是第二个进去的,去的是两道黑影的人家,我当时太害怕了握着烛灯的手抖得不行”她撸起袖子,给大家看手背上被烫起的水泡,“没拿稳,灯油滴到手上,这水泡现在还没消,而且我进去时他俩也能给我证明。”
第三位站起来得玩家就是前一晚白甜替她值夜的女玩家,她双眼肿的像核桃,可见哭了整整一夜。
她颤巍巍地站直身子,带着哭腔解释道,“我证明,王姐姐是去了两道黑影的人家,我是在她后面第三个进去的,我去的也是有两道黑影的人家,和大家一样进去看到的都是心里想见的人,也是让我们玩找灯游戏,当然我也分不出来那盏是正确的,就听从许浩哥的话...”她小声哭泣着,“多谢许浩哥,你是个好人,不然我真出不来。”
“泽哥看到我进去了,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众人纷纷朝纪长泽看去,顶着玩家们的目光,他缓缓开口,“对,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去的是只有一道黑影的亮灯人家,用烛灯点燃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赵冰冰不满意这么简短的辩解,皱眉说:“然后呢,你看到的是谁?”
纪长泽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白甜。
白甜一口热茶卡在嗓子里,小脸憋得通红,“不是吧,大哥,我就呛了你两句,至于这么记恨我吗?”
许浩憋着笑,感慨地摇了摇头。
而在白甜身边的郁千城勾了勾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顾依松开握着衣角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白甜顺了口气,终于将那口热茶吞入肚,她仔细梳理四人话里的细节,没发现明显破绽。
如果硬要说最惹人怀疑的只能是纪长泽了,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没人证明他是否真选了有窗前站着人的门户,而且他在屋里看到的人竟是自己,这一点更惹人怀疑。
况且,赵冰冰纸条上写的名字就是——纪长泽。
白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四人,“我们来之前,你们有对过口供吗?”
赵冰冰开口道:“没有”
“他们回来也是这么说的,和刚才说的一致。”
许浩迷迷糊糊地问了句,“也许是大家都正确的灭了灯平安过关了呢。”
闻言,赵冰冰苦涩着笑了笑,“我也希望是这样,但...”
“亮灯的人家有十四户。”
十四户?村子一开始只有十五户亮灯人家,他们灭了三户,再加上今晚多出来五户亮灯人家,如果他们四人每人都灭了一盏灯,那么应该还剩十三户亮灯人家,不可能是十四户。
也就是说他们四人有一人没有灭灯就出来了,或许玩家已经死了,是屋里的人替了玩家的身份出来了。
许浩着急询问着,“那你看到是谁没灭灯吗?”
赵冰冰和值夜四人纷纷摇头,“记不得了,就好像游戏故意让我们记不住似的。”
白甜端着茶杯,吹掉燃起的热气,这么说来他们四人中一定有人撒谎了。
郁千城给她填满茶水,小声在她耳畔问道:“你觉得是谁?”
白甜看了看他,笑着问,“你知道还问我?”
郁千城看着杯壁上印着的艳红唇印,神情灰暗不清。
他给自己也到了杯茶水,杯壁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说道:“不愧是你。”
第18章 点灯村18
白甜将茶水一饮而尽, 笑着对众人说:“你们说的都大差不差,这让我们怎么分辨...”她顿了顿,环顾四周, “还是先做完任务再说,当然他们四人还是重点怀疑对象, 平时活动可以适当远离些。”
赵冰冰显然不满意她的看法, 刚要出声,郁千城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你有把握处理吗?”
赵冰冰一楞, 低头沉思片刻,慌忙远离昨晚值夜四人, “对对对,白甜说的对, 我们还是先做任务。”
许浩站在白甜身后,小声问道:“白姐, 你都猜出来哪个是鬼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啊?”
白甜无奈点点他的大脑袋,“你脑袋挺大里面装的都是水吗?”她压低声音, 用只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解释, “如果鬼杀了玩家替代他的身份,那么现在找出谁是鬼,你有能力杀掉那只鬼吗?”
“他在暗我们在明, 只要不挑明就还有机会找线索逃出去,一旦挑明,鬼的身份暴露万一大开杀戒, 你觉得咱们还能活到最后吗?”
许浩惊讶地长大嘴巴, “挖槽,没想到这层关系, 还好你跟郁哥想的长远。”
原本和他们四人组队的玩家也纷纷远离,顾依犹犹豫豫地走上前,看她表情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半响,才缓缓说了句:“我...我去找冰冰在问一问线索。”
说完,丢下纪长泽一人,一步三回头地上楼去了。
外面风雪依旧很大,三人商量回屋稍作休息,等中午风雪小一点再出来寻找线索。
一回屋,白甜和郁千城二人就将满屋摆放着的烛灯收集起来。
许浩茫然地站在原地,“你...你们这是在干吗?”
白甜从床下取出最后一盏烛灯,又仔细勘察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了烛灯后才坐回沙发上休息。
她没有直接解答,而是循循善诱地引导着许浩,“你觉得他们四人谁说谎了?”
“当然是纪长泽了,他最后一个进去没人作证,其他三人都有人作证,他们三人都没进错屋子...”
闻言,白甜又敲了敲他的大脑袋,“不对,好好想想!”
“昨晚,咱们在村长家讨论过,这个副本的鬼对玩家们很熟悉。”
“这个副本随处可见烛灯,却唯独在村民家里找不到烛灯,为什么?你难道没有想法吗?”
许浩摸着被敲红的肌肤,“为什么?”
白甜语塞翻了个白眼,那一瞬间真想打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水。
“因为村民知道烛灯是危险的。”
“村里人只有在白天才会出来,到了晚上除了有特殊职责的村民会出门,其余的你在路上还见到哪个出来过?”
“烛灯都分布在宿舍,土路上,亮灯人家,一个月一次的祭奠上。”
“而我们的活动范围恰巧就这么多。”
白甜举起其中一盏烛灯,看着燃烧过半的灯芯缓缓说道:“女鬼的能力之一,凡是有烛灯的地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这里的村民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谜底一点点被解开,许浩浑身轻颤,汗毛纷纷立起,想到幸亏自己有灭灯睡觉的习惯,不然早就死在夜里了。
鸡皮疙瘩布满全身,他后背发凉,自从进了村长接触好几次烛灯,想到女鬼的眼睛正透过烛灯注视自己,那种被监视的恐怖心态袭上心头。
白甜想到四人中露出马脚的玩家叹了口气,“刚才我也问了,他们四人在我们到之前没有对过口供。”
“而且纪长泽,赵虎,王琳琳都没有提到一点,那就是进到亮灯屋内后看到的是自己心里想见的人。”
“如果我没问你,肯定也想不到你进去看到的是林芝芝,他们三人当然也想不到这点,自然就不知道彼此看到的人是想见之人,所以...”
许浩缓过神来,“所以...说白姐你替她值夜的那位女玩家说谎了...那她...她是不是死了?”
郁千城将全部烛灯包裹起来丢到院中空地,他拍着手上灰尘,“不一定,也有可能和鬼做了交易也说不准。”
“多进几次副本,你就会发现这种事挺常见的。”
许浩尬笑两声,表示并不是很想经历这些。
既然已经找出说谎的玩家,三人趁着天亮跑到赵虎和周晴居住的房间去,房间中间的尸体消失不见,只有地板上那摊猩红血迹证明着这里曾有命案发生。周晴死后,赵虎自然不敢待在这间屋子里,当天就搬到楼下其他玩家房间里。
三人将屋子彻底翻个底朝天,终于在窗框下发现一枚娇小瘦弱的黑手印,白甜上前摸索着,这枚手印上黑色痕迹类似于灯灰,一撮就晕染开来,印记上层泛起一层油脂,熟悉的触感让她脑海里又闪过蒋童死前说的那口缸。
他说过,缸里装满了油脂,有东西似乎从里面爬出来了,而他们几人在屋外汇合后,他又说灯下站着一位女人,是灯下女人从缸里爬出来的吗?
她为什么会在装满油的缸里?
许浩也说在冰面上见过一个女人,她的手挥过时能明显闻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烛灯,点天灯,灯下女人,她昨晚在门外看到的穿着喜服的女鬼。
白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连忙问向许浩,“你在冰面上看到的女人也是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穿着红色喜服,佝偻着身子的吗?”
许浩点点头,“岸边有雾没看清她身上的衣服,隐约能看清是一身红衣,她很矮弯着腰,不过头发很长到腰了。”
细节对上了,她看到的女鬼和许浩看到的女人是同一人,白甜认真回顾这几天的经历,拧眉问向郁千城,“你有没有觉得在制作祭品也就是制作点灯村特有烛灯这条主线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任务。”
郁千城十分默契地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
,夜晚值守?”
“NPC不会随便颁布任务,突然冒出一个值夜任务确实有点奇怪。”
白甜撑着下巴认真思考,“是啊,村民想让我们做特有烛灯,却把村门关上断了大家去摘灯芯草的机会,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许浩也想不明白,“对哦,你说村民为什么让我们晚上去值夜啊?明明这种活应该找村里的人去做才对啊,干嘛找我们这些外人。”
也不知道是屋内温度变低了,还是思考入神的白甜被一个个猜想吓到了,阵阵寒意袭上全身,她默默穿上棉袄外套。
许浩也牙齿打颤,搓着双臂将外套穿上。
身体稍微暖和后,白甜冻僵地大脑勉强灵活了些,这个村子最独特的地方就是这些烛灯——青铜烛台,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梵文。
她正端详着走廊上的烛灯,楼下响起老王愤怒地咆哮声,“什么?到现在还没人上交?”
他冷笑着,黝黑松垮的脸皮拉到下巴,浑浊不清的灰白眼珠转了转,“今晚你们所有人必须全部交出一株灯芯草,不然...”
他话没说完,冷哼着走出宿舍。
所有玩家必须在今天摘到一株灯芯草这个消息在人群里炸开,众位玩家急的团团转,有的六神无主地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等着奇迹发生,也有几位胆大玩家迈入大雪中,看样子是去村子里寻找灯芯草的踪迹去了。
白甜站在楼梯间,看着那几位懦弱不敢付出行动,抱怨为什么游戏会选上自己的玩家们,无能为力地摇着头。
顾依似乎和纪长泽闹了点矛盾,二人明明坐在一起却一言不发,最后纪长泽深深看了她一眼,抓起身旁外套走出宿舍,他已经摘到灯芯草,现在出去应该是为了顾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