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侨商招商?”
许文婷点头:“所以,你是不二人选。”
林希微继续陪许总监理完文汀大厦的施工情况,项目建筑面积有 6 万多平方米,许文婷说:“希微,你回去想想收费,我们下次再谈。”
她揶揄:“你之前律所那个杨律师也找过我,他们开价一整栋楼售卖,只要 20 万。”
低价竞争。
林希微回:“许总,我应该还是会走单笔收费提成。”
许文婷没什么意见:“等你想好提成点,再联系我……越程的陈总是你男朋友吗?不介意我这么问吧。”
林希微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我男朋友。”因为她知道许总不会多想,只会祝福她。
许文婷祝福之余,也为她担忧:“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我跟我老公白手起家,事业明明都是我在做,但他们就要觉得,是我老公主事,我就是靠老公的。”
林希微笑意不改:“看文汀的名字,就知道这是你付出的心血了。”
“是啊,所以我根本就不信他们说的那些话,谁不是互换资源,就他们能攀关系、认干爹干妈,咱们做点什么就要被怀疑。”许文婷鼓励她,“没关系,现在他们觉得你的律所落户鹭江大厦,是你占了光,明年,后年,把律所做大做强,让立达律所成为鹭江大厦的门面,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林希微点头,笑着跟许总握拳相碰:“借许总吉言。”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纠结于流言就正好踩进杨兴亮为她设计的陷阱,更何况,陈淮越的确在帮她。
为了感谢陈总,林希微在周六的早晨,坐在他身上,邀请他:“陈总,我请你去打高尔夫球吧。”
陈淮越捏着她的腰,嗓音沙哑:“不去,你又不会打。”
“我要是会打,我叫你去做什么?”
“什么意思?”陈淮越猛地睁开眼,眸光幽幽,“你把我当工具。”
“我不这么说,你会睁开眼吗?”林希微捏他的脸,让他快点起床,“陈老师,教我打高尔夫球吧。”
陈总又闭上了眼,示意她吻他的唇,含糊道:“先交个学费。”
林希微明白了,改捏他的嘴,笑:“该起来锻炼身体了。”
气得陈总挺腰坐起,差点把身上的林希微弄翻,摔倒在地上。
海景的高尔夫球场,陈淮越站在林希微身后,握着她的手,指导她,挥了几次杆后,他让她自己练习。
但他总忍不住想笑,太像挥锄头了,一杆子能锄好几亩地。
林希微回头,气得把杆子架在肩膀上,转身跑回来,质问他:“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啊。”陈总一本正经,“林律师不仅能填补国内法律空白,还能填补国内高尔夫球杆空白,以后锄头也能当球杆了。”
他认真地竖起大拇指,下一秒,他的大拇指就被林希微狠狠摁下。
……
两人在高尔夫球场待了大半天,陈淮越今晚回华侨别墅吃饭,他送林希微回出租屋,再开车回家。
林希微回去了就先去洗澡,她的手机在客厅里震动。
陈淮越那边也接到了电话,他只听到“陈总”二字,认出了林鹏辉的声音,就不耐烦地摁断了。
林希微洗完澡出来,才看见她错过的未接电话,寻呼机里还有大哥发来的信息——林希微小姐,你大哥说,他在鹭大附医,他女儿脚被开水烫了。
她急急地打车去了附医,大哥没有大哥大和手机,只有个寻呼机,她发寻呼信息,询问是在急诊还是病房,一时半会没有回信。
好在快到医院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她立马接听了起来,那头却是李从周的声音:“希微,你大哥在照顾绮颜,现在没空给你回电,你快到附医了吗,我在门口接你,带你去病房。”
林希微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呼吸:“好。”
李从周似乎也是匆匆忙忙被喊来的,他跟林希微讲基本情况:“小女孩不小心踢到了暖水壶,右脚踝直接被开水淋到了,他们刚从急诊转到病房。”
林希微一路小跑。
病房里挤满了林家人。
方敏抱着女儿,一直忍着泪,林绮颜疼得大哭,医生正在给她上药,不让其他人围着,说道:“都让让,别挤着,留一个人就行了,其他人先出去。”
林鹏辉和林玉梅都先出来了。
林玉梅抹眼泪:“都怪我,我在做饭,没注意到绮颜会去抓暖水壶,我对不起绮颜。”
林鹏辉苍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李从周鼓励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同样沉默。
林希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责怪谁都没有用,她头发还湿着,身上穿着睡衣,只在外面披了个外套,李从周示意她先坐下,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买。”
林鹏辉听到李从周的声音,提起精神:“兄弟,今晚谢谢你,希宝没接电话,我没本事,也不知道医院怎么弄,只能在急诊待着,病房都满了,急诊都是人,我后面想到你,还好有你帮我……”
他说着,眼眶又红起来。
李从周语气温和:“不用客气,我也只是帮忙打个电话,正好有认识的人。”
林希微也道:“从周,谢谢你。”
她还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却是陈淮越,林希微往旁边走去,林鹏辉听到了电话漏出的声音。
他根本无法控制怒意,走过去,就抢了林希微的手机,挂断电话。
林希微吓了一跳。
林鹏辉说:“你让我不要联系陈总,那你为什么还跟他联系,你都知道他看不起我们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你知道不知道,今晚我求他帮忙,他直接挂断电话了!”
林希微眼皮沉沉地跳,心里一惊,她深呼吸:“林鹏辉,你是在怪他吗?这件事跟他无关。绮颜受伤,最该怪的人是你,30 岁了,一无是处,绮颜是你女儿。”
“你说得对。但我说的也是对的,陈淮越也看不起你。”
第50章 气死男友
林希微气笑了:“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看得起的?除了找他帮忙,就只会找他帮忙。你更恶心,你跟那些拿妹妹去换彩礼的男的,没有区别,我已经被你七万块卖掉了。”
“是,我恶心,我恶心我初中辍学去打工养你、供你上学,我再穷,我让你没书读了吗?我们家条件就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里委屈的人只有你?我也只比你大三岁,爸爸死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小孩!”林鹏辉眼睛赤红。
兄妹俩的正面争吵,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带着倒钩的刀,往彼此最痛的地方捅。
是啊,无解的命题,因为他们家穷,而她偏偏心比天高。
因为她会念书,她就总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她的伪装不过就是一个飘摇膨胀的气球,被刺刮过,就碎得四分五裂。
林希微鼻子酸涩,她收回视线,平复情绪。
这是医院,不能争吵。
她语气平静道:“但这件事跟陈淮越无关,他不欠我们,是我让他不要再理你的,他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算再看不起我们,他也只是傲慢,他本质善良,你真的有事,他不可能不帮。”
林鹏辉却被第一句话激怒了。
“你让他不要理我……”他自嘲地笑了,“就你林希微会读书,是律师,认识医院专家,上等人,我再对不起你,绮颜是无辜的……”
“林鹏辉!”大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口,眼皮红肿,她冷下脸,“这是医院,绮颜还受伤,你在吵什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方敏说完,就又关上了门,她看都没看林希微和林玉梅一眼。
林希微想,大嫂应该听到了她说的话。
她四肢僵硬地站着,抿着唇,无比清晰地再次确认,她和大哥是同一类自私的人,大哥在她工作后吸她的血,这些血是当年她在求学的过程中,从大哥身上吸来的。
她的手机还在林鹏辉的手中,系统自带的铃声不停地响着。
林希微轻声道:“大哥,你把手机给我吧,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鹏辉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了她,他坐在了硬凳上,痛苦地把头埋进了膝盖,一直没出声的李从周安静地陪伴着,他指了指大哥,无声示意林希微可以出去打个电话,他先在这等着。
陈淮越已经匆忙离开了华侨别墅,车子在路上疾驰,总算接到了林希微的回电,他急停在路边。
“希宝,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刚刚信号不好,不小心断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信号。”林希微语气自然,“吓到你了吗?你快去跟师母他们吃饭吧。”
“你在哪里?”
林希微在电话里笑了下:“刚洗完澡呀,我现在要回尾厝村吃饭,我们明天见。”
夜风吹得她未干的头发,太阳穴隐隐作疼。
她低头看自己露出拖鞋的脚趾头,她不想拿家里的这些琐碎事,影响陈淮越每周一次的家宴。
但她不知道,陈淮越很快就开到了她的出租屋楼下,他拿备用钥匙开门,客厅的灯还开着,屋里却格外安静。
林希微的工作包、电脑都还在,显然是匆忙出门的。
他想起林鹏辉的那通电话,皱起眉,估计又是林鹏辉惹的麻烦事,他摸出手机,又放了回去,唇抿成一线,压下那股烦躁。
真是破事一堆。
陈家的几人都还在等陈淮越回来,陈玄棠皱着眉:“有什么急事,工作再忙,也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吴佩珺阻止道:“阿越自己有分寸,吃饭了,今天的厨师是曼珠特地请回来的泰国大厨,尝尝这道烤猪颈肉。”
陈淮越静静地坐着,他听着阿嬷和继母商量着明天去打高尔夫球,晚上还有个两人都要去的慈善晚宴,陈玄棠问川川:“阿公明天要去四落大厝,喝茶话仙,去不去?”
川川重重点头:“要去。”
吴佩珺笑话他:“人喝茶汤,你蹭茶配。”
几人都笑了起来。
陈伯鸿趁机问老父亲要一幅字:“岳父有个客户很喜欢你的字。”
陈玄棠自然答应,又关心起刘曼珠父亲新投资的中药厂怎么样了。
陈淮越抿了一口水,他爸说的岳父自然不会是他的外公。
他外公要是现在还活着,闹来陈家还算小事,只怕会拉横幅去越程闹事,陶女士也没少因此被陈家的亲戚冷嘲热讽,闹出了许多笑话。
陈淮越的心情有些恶劣,他想起了希宝,想见到她,但她应该在尾厝村陪着她的家人,如果可以,他的确希望林希微跟她家人再不来往。
晚饭结束后,吴佩珺端着冬瓜条和桔红糕,坐在陈淮越身边,笑着问:“心情不好吗?”
陈淮越没说什么。
吴佩珺小声问他:“上次车里的人是希微吧?”她还学起了去年的陈淮越冷漠嘴脸,“记得你阿公过寿时,你说什么,还你们几个都看不上希微。”
陈淮越:“阿嬷,你知道希微家里的情况吗?”
“知道啊,她是你阿公学生,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们不介意吗?”
吴佩珺笑了笑:“这是你的事啊,我阻止没用,我强行凑合也没用,像你爸妈,不合适自然就会分开。”
陈淮越还是决定去尾厝村一趟。
……
林希微打完电话,就回病房了,烫伤科的医生把水泡都挑掉,涂了膏药,医生说:“谁让你们不及时送医院,还在家里自己用凉水冲,小孩受不了这样,很容易发高热的,一天两次输液,先观察几天。”
方敏谢谢医生,绮颜哭累了,已经躺在床上了,头上埋了针,正在输液,最严重的脚踝处被纱布包着,怕蹭到其他烫伤的地方,医生要大人一直扶着孩子受伤的脚。
医生让林鹏辉去拿验血报告。
林希微和李从周跟在医生身后。
李从周道:“孙医生,今天谢谢你。”
“客气什么。”
李从周关上了病房门,才问道:“会留疤吗?”
“不好说,这两天要先小心发炎和高热。”医生想了想,拿纸笔写了几种外国烫伤修复膏药,“医院里没有,可以去香港买,等不需要医院换药后,再试试看涂抹这些祛疤。”
林希微接过单子,也扯起笑:“谢谢医生。”
孙医生:“你女朋友?”
李从周否认:“是留学时认识的朋友。”
孙医生也没怀疑,因为李从周人缘好,也经常帮助人。
方敏再看见李从周进病房,只有满心的感谢,她抱着女儿在急诊无助地等待,打了破伤风针,被告知还要等待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李从周喊了他休息的医生朋友过来。
李从周连忙回拒:“别这样客气,嫂子,鹏辉哥是我朋友。”
林鹏辉拿回化验单,去给几人都买了饭,多买了干毛巾、梳子,面无表情地给了林希微:“擦擦你头发。”
病房太过拥挤,林希微和李从周坐在住院部外面的长椅上吃晚饭。
林希微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挂着毛巾,她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李从周笑着看她,他说:“上一次我们都在医院,还是纽约的时候。”
“是啊。”
李从周:“我也会跟妹妹闹别扭,兄弟姐妹本来就是吵吵闹闹的。”
“上次我大哥说你帮他忙,我也还没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现在眼睛还会再疼吗?”
“什么?”话题转换得太快,林希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恰好住院部前面停车场,有一辆车突兀地朝他们打起远光灯,刺眼得她下意识闭眼偏头。
李从周想也不想地伸出手,遮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当年那样。当时她过度劳累、免疫力低下加上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眼压过高、血管损伤,好在出院后只有干眼症。
陈淮越坐在驾驶座里,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回想起他被分手后,坐上飞机去纽约,就在林希微的公寓楼下,见到李从周帮林希微遮太阳光,那天的太阳又不大,她还要别人帮她遮。
陈淮越寒着脸,紧紧地绷着下颔线,他可能是疯了,大晚上不休息,开着车满城跑,只因为担心她,现在又打亮了远光灯,让他们有机会重演当年那一幕,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一巴掌。
他转了方向盘,想直接离开。
林希微做谎话精又不是第一回 了,在他和她的家人之间,她永远只会选择牺牲他,她遇到事情,总是想不到他。
陈淮越冷静不下来,在遇到林希微的事情上,他几乎从未有过任何一丝的自控力,只有不爱,不在乎的人,才能冷静自持。
比如那个坏女人,林希微。
林希微眼前晕着被照射后的黑影,她推开李从周的手,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