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出口已经后悔,因为看到陈浔一脸得意的神情,“用这张帅气无比的脸占的”几个大字几乎呼之欲出。
她黑了脸:“闭嘴。”
陈·耍帅失败·浔:“……”
三楼游戏厅面积不小,一共三台显示屏,连上Switch的那台,面前的两张懒人沙发真的还空着,而隔壁两台显示屏前则围了不止两个人。
苏羡音居然有点心虚:“你好歹也让着点学弟学妹。”
“他们尊老,你就安心受着。”
苏羡音:“……”
其实苏羡音不怎么玩游戏,手机游戏电脑游戏她都碰得少,更不用说游戏机,一开始手柄拿在手上都反了,被陈浔捂着肚子哈哈笑了半天。
她肆无忌惮地瞪过去,陈浔用手虚拢在嘴边,眼角笑意未减。
陈浔说一开始要带她玩简单的,两人玩了会儿各种版本的马里奥,最后一个版本是划船,苏羡音划得手都酸了,说想玩点刺激的。
陈浔挑眉轻笑:“刺激的?你想要怎么个刺激法儿?”
“比如,格斗?”
苏羡音发现自己确实低估了自己的手残程度也低估了自己的好胜心,连输十盘以后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陈浔懒懒靠在懒人沙发上,垂着眼睫打量她,只见她坐得笔直,小臂与大臂呈90度夹角,双手拿着手柄,浑身都绷紧了弦,透露着四个字:紧张兮兮。
他看不下去了,第11局的时候,挑了个弱角色故意调低配置,又在打斗的时候,单手操作,频频失误。
当屏幕上苏羡音的那半边显示“win”字样的时候,他去看苏羡音的神色。
苏羡音的脸比刚刚连输十局还难看。
“你哄小孩呢?放水也要让人看不出来吧。”
啧。
还挺有难度。
陈浔耸耸肩笑了,企图自圆其说:“这个角色我没玩过,手生而已。”
苏羡音:“还有别的游戏吗?”
陈浔强忍住笑意,认真地说:“要不玩探险类的吧?”
不计输赢的那种。
苏羡音摇头,在切换游戏界面筛来筛去,最后选了赛车类。
照旧是惨不忍睹,一开始苏羡音频频撞车,甚至开着开着就直接开反了方向,陈浔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教她操作。
她还是板着一张小脸,像听老师讲课一样认真,一边实践一边还会举一反三提问,陈浔从来没见过一向云淡风轻的她如此较真。
重开一张地图,苏羡音表现好多了。
陈浔优哉游哉偷偷放水,油门不踩到底,偶尔几个弯道故意擦栏杆,再往旁边一瞥。
已经将近凌晨2点,游戏厅的人走了不少,除了他们只剩下两个执着于塞尔达的男生。
大厅的暖黄色灯不知道被谁关了,只有背向两个角落各立着一盏壁灯,发出黯淡羸弱的光。
苏羡音一张小脸被屏幕上的复杂地图照亮,五彩斑斓的,她捏着手柄紧紧抿着唇,眼神专注看着屏幕,更是随着赛车的转弯、加速,身子小幅度地摆动着,倒不像是她在操纵屏幕内的赛车,更像是真人VR。
陈浔嘴角轻轻勾起,车开得更漫不经心了,但又不能让得太明显,他成了她的跟车,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偶尔在弯道超过她,余光就能瞥见她立刻坐得更直了铆足了劲要超车回来。
于是这一局苏羡音赢了陈浔。
她像是很开心,但是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过于兴奋,在往回收情绪。
陈浔则将一切看在眼里,试图让这场失败更真实,咕哝道:“车没选好,再来一局吧,这不是我水平。”
于是不知道又玩了几局,陈浔心思不在游戏上,操作也没上心,渐渐的困意来袭,眼皮打架,却还强撑着,陪着苏羡音跑了将近十个图,放水也放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苏羡音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愉悦,好像已经相信了自己在赛车上扳回一局的事实。
跑完第十个地图,苏羡音又稳稳在陈浔之前越过终点线,屏幕里欢呼声响起的时候,她终于伸了个懒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门。”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她洗手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哼着小曲儿。
再回到游戏厅,那两个玩塞尔达的男生也不见人影,苏羡音一看手表,已经将近凌晨3点了。
她吐了吐舌头,准备跟陈浔说去睡觉,走近一看,发现这人已经歪在懒人沙发上睡着了。
他长手长脚,几乎是四仰八叉地陷进去,左手却撑着脸,右手还拿着手柄,呼吸已经绵长而均匀了,眼睫像两柄小扇子轻轻铺在眼睑上。
苏羡音扬起了嘴角,悄悄走到他身侧蹲下,将他手里的手柄拿走放好,又去三楼的房间门给他找了条毯子。
毯子轻轻落在陈浔身上的时候,他眼睫似乎扇了扇,但既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见他呓语,苏羡音疑心自己看错。
正要离开时,苏羡音又看着他撑着脸的左手,皱着眉,担心他醒来整个手麻掉,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脸拨开,想将他的左手放下来。
也许是苏羡音刚洗过的手有点冰凉,贴上陈浔温热的肌肤的时候,苏羡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她将他的脸拨向另一侧,他没有动静。
动手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毫无预兆地突然睁开了。
他一脸的睡意,表情茫然,苏羡音张张嘴想要解释,她握在手里的他的手腕却忽地往下垂。
宽厚的手掌忽地落在她头顶,他很轻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完全像是无意识的行为。
声音低沉得不像话,倦意浓浓。
“这会儿高兴了?嗯?”
第32章 虚虚实实
苏羡音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却发现他真的像是在梦游,很快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他在半睡半醒间似乎总是变得格外温柔,也让她格外贪恋这份温存。
好在整个游戏厅此刻除了他们俩再没有别人,苏羡音放任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蹲在他身边, 抱着手臂, 蜷缩成小小一团,歪着头看向熟睡的他。
她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将情绪完全外泄, 肆无忌惮地一寸寸打量他, 不用伪装不用较量, 也不用害怕被嘲笑被看穿。
她足足看了将近十分钟,最后眼皮实在是撑不住了, 才含着笑轻轻对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让着我,满足我的好胜心。
-
苏羡音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周六上午将近11点, 女生房间整张大通铺上只剩她一人。
这栋别墅院会定了两夜,周日上午才回去。
苏羡音被迟来的熬夜引起的头痛给折磨得睁不开眼,在床上打了个滚,小声地“啊——”了一声。
“睡到这个点儿还赖床?”
苏羡音如惊弓之鸟,“嗖”得一下坐起来,毯子的一角甚至盖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
陈浔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他端着笔记本电脑,靠在门框上,头发不像平常那样柔顺地铺在额前,而是明显做了造型, 层次分明, 整个人突出一个清新又帅气。
对比之下。
苏羡音:“……”
“你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来寒碜我的吗?”
陈浔笑得挺欢,但还是将视线移开,微侧着身子不去看苏羡音。
“我只是看看懒虫在午饭前能不能醒过来。”
苏羡音强装镇定, 将头发捋直了以后,后知后觉:“你为什么随意进出女生房间?”
陈浔:“?”
他站着的地方通向二层的小阳台,隔壁就是一间男生通铺,同样有一个门通向共同的这个小平层阳台。
“我刚刚敲了门,只是有人沉浸在自己的鬼哭狼嚎中。”
“我呢”他笑了声,有点调侃的意味,“还以为某人出了什么事。”
推开门就看到她像个傻子一样,被子都飞到了头上。
“等下就开饭了,也该醒醒起来了。”
陈浔确认她没事,退出了房间,走到外面的小阳台去了。
苏羡音这才长出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到洗手间,被自己堪称梅超风的造型给雷得说不出话来。
她刚刚居然就以这个样子面对他的?
Jesus.
……
苏羡音洗漱完毕,刚想下楼,透过窗户看见秋日的暖阳铺泄在陈浔头顶,他坐在阳台上的长椅,戴着耳机,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很专注,手下敲击键盘的动作也没停。
苏羡音鬼使神差地轻轻走了过去,她头发铺在肩后,被接近正午的秋日阳光晒得肩颈后发热,才想起来刚刚怎么也没找到本该在手腕上的发圈。
她走过去,轻声问陈浔:“你昨天晚上见到我的发圈了吗?”
陈浔没有搭理她,但似乎从电脑屏幕上的倒影看到了她。
他匆匆扯掉一边的耳机,问:“什么?”
苏羡音轻轻摇头:“没事你忙吧。”
陈浔却拉住她手腕,执着地问:“怎么了?”
又很快说:“等我一下。”
陈浔说完,转过身,又戴上耳机,用英语说了句稍等他一会儿。
苏羡音眼皮一跳,弯下腰凑近一看,才发现由于太阳光太过强烈,她根本没注意到陈浔的界面是视频会议的界面。
而更由于她忽地凑近,显示陈浔这边的画面的小方格里,顿时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而主屏幕上看上去像是一名外国教授的人,甚至抬起了手像是跟她打招呼。
苏羡音:“……”
她脸肉眼可见地烧红了,急匆匆说一句:“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了。”
还没来得及离开,被陈浔拽住,他站起身时候太急,手不小心带到耳机线,将耳机从电脑插孔中拔了出来。
声音立刻外放。
苏羡音很清晰地听见了外国教授说了一句:“浔,你跟你的女朋友**是不是还得要一会儿,要不我们中场休息十分钟?”
外国教授的发音是很正统的美音,苏羡音听到“flirt”的时候,恨不得就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与会人员哈哈大笑甚至有人附和着高喊:“yeah,abslutely.”
苏羡音这时候几乎是求陈浔放她离开了,低着头用头发将脸盖住,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昨晚有没有见到我的发圈。”
陈浔松开她的一瞬间,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阳台。
陈浔回到座位上,重新插上耳机,气定神闲地致歉。
教授很调皮地问了他一句:“Hw was yur last night?”
立刻有学生跟着起哄。
陈浔浅笑一声:“Impressive。”
足够令人遐想的答案。
-
果然做饭只能是昙花一现,中午就成了外卖大杂烩。
苏羡音小口小口地喝粥,蓝沁在她身边小声问她:“陈浔呢?”
“他在开会。”
说到这,她喝粥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蓝沁:“你脸怎么红了?”
苏羡音谎话张口就来:“粥太烫了。”
“那你给他留一份吧,我看赖文星那狼吞虎咽的架势像是能干掉两份猪脚饭。”
于是苏羡音喝完了半碗粥就拎着一份外卖上了楼。
陈浔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戴着耳机,不过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他注意到苏羡音了,朝她笑了声。
苏羡音不敢出声,用手指了指手里的外卖盒,用口型问他结束了吗?
他挑挑眉,对着耳机讲了句英文,苏羡音于是将外卖盒悄悄放在桌上,转过身刚想蹑手蹑脚地离开。
听见背后一声轻笑。
陈浔:“早就结束了。”
苏羡音:“……”
他这个人,样样出挑,偏偏是个幼稚鬼,有的时候令她恨不得把拳头抡到他脸上。
陈浔接过外卖,问:“你吃过了?”
“嗯。”
陈浔一边拆外卖,一边像老师检查作业一样继续问:“吃的什么?昨天晚上你几点睡的?是不是我睡着了你还没睡?”
“吃的山药粥,陈奶奶放心了吧?”
“你要是答应我以后不再跟别人大晚上玩游戏机我更放心。”
苏羡音平静地用眼神威胁他:“闭嘴。”
-
轰趴玩了两夜,苏羡音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但回程坐的是陈浔的车,还算轻松。
她一开始打算跟蓝沁坐在后排,被陈浔强行推进了副驾。
开车的过程中,她频频透过车内后视镜去看坐在后排的蓝沁和沈子逸的神色,两人都正常到挑不出一点错。
苏羡音开始相信她无意间在楼梯间听到的对话。
那是收拾行李准备返程的时候了,她拿起包走出房间,听见两个小学妹在楼梯间聊八卦。
“好不容易能见到俩大帅哥,一个看起来对我们苏部长有意思,另一个好像对蓝部长特别关照。”
另一个女生惊讶道:“谁?你说主席跟蓝部长?”
“不是么?我感觉主席很关照蓝学姐诶。”
“我觉得不是。”
“你有什么小道消息?”
“我昨天晚上半夜醒了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阳台,好像听见主席在讲电话,他拿着手机紧皱着眉,没怎么说话,我刚准备走就听见他用那种很严肃的声音说了声‘虞芷静,你该睡觉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简单啊,一下子就醒了,主席的声音不是平时那种温柔的彬彬有礼的,听起来还挺冷酷的,但他就是不挂电话,我依稀听到一点声音,对面是个女孩儿的声音,话又多又密,滔滔不绝。”
“关键是,主席不挂电话,也没有说什么很凶的话,可是态度又是冷淡的,我觉得好矛盾,很奇怪。”
“更诡异的是,第二天我早上起来,就见到阳台一地的烟头,主席平时哪儿有那么大烟瘾的。”
……
只是虚虚实实几句话,苏羡音也判别不出什么,可再去留心看沈子逸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笑不社交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睛好像确实布满迷雾,让人看不透,有距离感,又像是心事重重。
她没有那么大能力,自己的事情尚且处理不好,更不用提关心沈子逸的情感生活了。
于是她什么都没提。
陈浔的车一向开得稳,他开车时候的姿态跟他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一样,气定神闲又游刃有余。
就在苏羡音因为这平稳的路况酝酿出一丁点儿睡意的时候,陈浔幽幽开了口:“沈子逸就这么好看?”
苏羡音:“……”
“造谣违法。”
蓝沁:“哟,主席,你是不是把厨房醋不小心带回来了,怎么一股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