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砚……”许了雾薄唇轻启,被自己沙哑娇软的声音吓了一跳。
林时砚没出声,只是呼吸越来越沉。
他俯身,将头埋进许了雾的颈窝。
许久后,嗓音嘶哑低沉的说:“乖,别动,陪我躺会儿。”
林时砚这一会儿就足足躺了半个小时。
他一直躺到精神状态冷静,体温正常,眼底的殷红全部退去,才不疾不徐的从许了雾身上爬起来,沉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这半个小时里林时砚在给自己上思想伦理道德课,许了雾却真是实实在在的在休息。
她听林时砚这么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说:“哦,好。”
林时砚见状,眸光微沉,惩罚似的掐了把许了雾柔嫩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小没良心的。”
合着刚才那半个小时里,难受的就只有他自己!
林时砚咬了下牙根,从零食区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瓶,这才拿起许了雾的外套为她穿好,又拿上自己的外套,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离开办公室。
新公司所处的这栋大厦是林氏集团在15年时开始建立的,耗时三年,全程由林时砚一人负责,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林时砚的个人财产。
大厦共有四十五层,林时砚的公司目前规模不大,只用了85层到25层,其余的全都租了出去。
来到大厦一楼后,许了雾走路的速度明显要慢了许多。
林时砚只当她还没睡醒,也不着急,就陪着她慢悠悠的走。
直到两人即将到大厦门口时,许了雾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时砚。”许了雾轻唤他的名字。
林时砚转头垂首,问她:“怎么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往我的生日都是由你安排的,所以今年你的生日,也交给我来安排好不好?”许了雾抬眸,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时砚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真的吗?你真的把你的生日交给我来安排吗?”许了雾眸光微亮,又问。
“真的。”
“那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安排,你都绝对服从,没有半点意见,也绝不会生气?”许了雾晃了晃和林时砚握在一起的手,笑的有些狡黠。
林时砚何其聪明,不可能再听不出许了雾的言外之意。
他稍稍眯起狭长的眼眸,嘴角微扬,问许了雾:“在耍什么鬼主意?”
许了雾卖了个关子,笑着说:“走出这道门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牵着他的手阔步向大厦外走去。
而就在大厦大门自动打开的瞬间,林时砚看到了站在大门前不远的楚淮舟。
“呦,好久不见!”楚淮舟背靠着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冲林时砚打了个响指,那模样,就好像外出许久,刚刚归来的老友。
林时砚本就不明显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他眯了眯眼,眼眸里陡然闪过一丝戾气,还夹杂着几分野性,仿佛如果不是被许了雾牵着,他现在就能冲上去再给楚淮舟一拳。
许了雾感觉到林时砚紧绷的肌肉以及晦暗的情绪。
她捏了捏他的手,轻声道:“林时砚,你答应过我会把你的生日交给我来安排,你不会反悔吧。”
我为什么不能反悔?
我当然可以反悔!
林时砚这么想,却在转头看向许了雾的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怪他心软,而是任谁看到这么一双潋滟澄澈的杏眸,恐怕都不会忍心将拒绝二字说出口。
林时砚抿了抿唇,那些反悔的话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想见他。”
“说谎。”许了雾不暇思索的拆穿林时砚。
“我看到了楚淮舟给你发的短信,也看到了你藏在抽屉里的烫伤膏,林时砚,你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了我。”
许了雾扬起嘴角,一双氤氲的杏眸干净而明亮,仿佛能看穿人心,“林时砚,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可能真的就要天南海北了,别让一件本可以过去的事困住我们的脚步,好吗?再说了林时砚,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失去一段很珍贵的感情,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划算,不是吗?你是商人,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林时砚,和我们一起去过生日吧。”
说罢,许了雾也不管林时砚的回答,拉着他小跑向楚淮舟的车。
楚淮舟在二人到达前将车门打开,那熟练度,特像一个工作许多年的优秀司机。
“请吧,二位。”楚淮舟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绅士礼,笑着说。
许了雾浅浅一笑,回了一个公主礼,继而拉着林时砚坐上了楚淮舟的车。
车子一路驶向许了雾与林时砚位于海边的家。
一路上林时砚都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楚淮舟一眼。
楚淮舟倒是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林时砚,每每见林时砚不愿意搭理自己,都会失落的撇撇嘴,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许了雾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哭笑不得,只能一边安抚林时砚,一边在偷偷的安慰楚淮舟。
第145章 惊到了,喜不一定
临近七点,一行三人终于成功到家。
房门打开的瞬间,在屋里等待已久的乔南一迅速冲上前,拉响手中的礼花,眉开眼笑的说:“surprise!生日快乐林大佬!欧吼~”
话落,乔南一一把抓起挂在胸前的喇叭,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吹响。
乔南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楚淮舟都吓了一跳。
临出门前他特意嘱咐过乔南一,千万别弄太大的动静,容易被宰,合着这丫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楚淮舟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抽了下嘴角,为了让气氛别太尴尬,他快速调整状态,笑吟吟的说:“哈,哈哈哈,给你准备的惊喜,怎么样,够惊喜不?”
林时砚淡淡的觑了楚淮舟一眼,神情漠然,眼神却晦暗不明,好似在问,你说呢?
楚淮舟笑容顿时僵硬在嘴角,强硬的解释:“这……这就算不喜,但惊肯定是惊到了,别说你了,我都吓了一跳,哈哈哈,也算是惊喜了是吧,哈哈哈。”
说着,他给乔南一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信号的乔南一点了点头,迅速将话题引到林时砚喜欢的部分,“大佬你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屋里有好东西,小仙女亲自给你准备的好东西,我保证你喜欢,爱不释手!”
林时砚闻言,冷硬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又如以往那样帮许了雾换上家居鞋,这才牵着她的手缓步往客厅走。
看得出来在他们不在的时间里,乔南一对这栋房子是精心打扮过得。
从入户门到客厅,除了一些常见的拉花、彩灯、气球装扮物以外,最惹眼的莫过于一张张满含回忆的照片。
照片是乔南一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可以看得出绝大多数都是偷拍的,从林时砚高一到现在,几乎每一时刻的他都有被记录下来,而几乎每一个被记录下来的他,身边都有楚淮舟。
用心良苦至此,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不难猜到乔南一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林时砚对这些照片兴趣好像不大,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扫了眼,连步调都没改变,就又牵着许了雾往客厅走。
直到他来到客厅,看到了一个不是很大,却十分精致的蛋糕时,他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做的?”林时砚垂着眼眸,指尖一直在偷偷勾许了雾的掌心。
“不全是我做的,我第一次做蛋糕,经验不足,所以让蛋糕师傅帮了我一下。”许了雾说着,用蛋糕旁的打火机将蛋糕上蜡烛点燃。
她端起蜡烛,像是捧着她对林时砚的祝福以及心意,语调温柔的说:“许个愿吧林时砚。”
话落,屋里的灯光骤然变得昏暗,紧接着,轻缓的生日歌在屋内响起。
自将神明私藏后,林时砚再没了信仰,也从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神明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但这次不同,大概是因为他面对的是许了雾,这让他无端的生出一种正在向许了雾许愿的错觉。
也正因为许愿的对象换成了许了雾,林时砚难得的认真起来,郑重其事的许了个愿。
——希望了了快乐,希望了了永远在我身边。
两秒后,林时砚睁开眼,吹灭眼前的蜡烛。
乔南一适时地打开灯,一脸八卦的问:“我还从没见林大佬这么认真过呢,许了什么愿啊?”
话落,不等林时砚回答,她又急忙说道:“不对不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能说。我们还是吃蛋糕吧。”
说着,乔南一随手拿起一旁的刀子,作势就要将蛋糕瓜分。
林时砚眼疾手快,一把将许了雾手里的蛋糕抢了过来,躲到一边,昳丽的脸上无比清晰的写着七个大字:别碰老子的东西!
乔南一胆小,被林时砚阴沉的模样吓了一跳。
楚淮舟见状,心疼的将乔南一拉到自己身边,“不让吃就不让吃呗,瞧你那脸黑的,跟块煤似的。”
话落,他拍了拍乔南一的小臂,安慰道:“蛋糕我也买了,保证比他的大还比他的贵,走,咱们吃我买的蛋糕去,不吃他的!”
楚淮舟这孩子气的话险些给许了雾逗笑了。
她抿着嘴唇笑了下,拉了拉林时砚的衣摆,又冲他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林时砚知道许了雾想对自己说什么,他稍稍眯眼,没再和那两个人来疯计较,拉着许了雾去一旁的沙发坐下。
除去蛋糕以外楚淮舟还准备了不少好酒好菜。
楚淮舟见大家都赖在沙发上不动,也没张罗着吃饭,而是拿来了两瓶酒,起开,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率先说道:“今儿个是林时砚的生日,按理来说应该林时砚先说两句才对,但你们也知道,前段时间……”
楚淮舟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扯着嘴角苦笑了下,继续说:“太多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归我欠大家一句道歉,希望现在说还不算晚,对不住了各位。”
话落,楚淮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不是普通的啤酒,而是度数不低的洋酒,杯子也不是小容量的酒杯,而是一个大约十厘米左右的水晶杯。
这满满的一杯下肚,楚淮舟脸一下就红了,连眉头都轻微又短暂的皱了一下。
乔南一同样皱紧了眉头。
她在楚淮舟喝完酒的第一时间拽他的衣角,硬是给他拽的坐下,才略显埋怨的说:“你疯了啊,度数那么高的酒你直接就喝了一杯,胃不想要了?”
楚淮舟扯着嘴角笑了下,语气轻松的说:“我那不是为了道歉吗。”
“我们又没谁真的怪你,你自己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啊!”乔南一撇着嘴,心疼的倒了杯水递给楚淮舟。
楚淮舟接过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视线游移到林时砚身上。
林时砚同样默不作声,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楚淮舟。
他只是一直在看许了雾,从眉眼到鼻尖,从脸颊再到脖颈。
最后,他将视线锁定在许了雾锁骨上那处明显的,泛着淡红色的疤痕上。
林时砚眸光微敛,转头,语调幽幽的说:“你跟我过来。”
第147章 男人间的撕打总是激烈而凶猛
楚淮舟淡淡地笑了下,起身便要跟上林时砚的步伐。
乔南一猛地抓住他的衣角,很小声的低唤:“楚淮舟……”
楚淮舟拍了拍她的手背,冲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说:“放心,死不了。”
最多被扒一层皮罢了。
楚淮舟这么想,也果然得到了这个结果。
砰——
咣——
男人间的撕打总是激烈而凶猛。
林时砚看着被打倒在地的楚淮舟,薄唇轻启,悠悠的说了句:“还手。”
楚淮舟轻笑了声,被嘴角破裂的伤口惹得一阵龇牙咧嘴。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说:“这几拳我该挨,不还。”
林时砚神情不变,抓住楚淮舟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抬手就又给了他一拳,沉声道:“还手!”
“不还!”
林时砚又给了他一拳,再次说:“还手!”
楚淮舟皱了下眉,在林时砚准备再给他一拳时,他一把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抬起另一只手反手就给了林时砚一拳。
这一刻,原本单方面的殴打正式变成了你来我往的互殴。
俩人都动了真格,每一拳都用了实打实的力气。
可除了拳头以外,他们再没用过其他方式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
“你明知道你妈是什么人,为什么带她去见了了?”林时砚说着,照着楚淮舟的脸就给了一拳。
楚淮舟被打的头晕眼花,踉跄了两下才回打了林时砚一拳,“你当我想吗?地址是她自己查到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她都已经上电梯了!我千躲万躲,连午餐都不敢和你们一起吃,就是怕她找你们麻烦!你当我想让她见了雾,见乔乔吗?我他妈的比你更不想!”
“所以你的不想就只是逃避,靠空想?”林时砚咬牙,这一拳头打下去骨头都是麻的,“楚淮舟,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你的纵容除了变本加厉什么也换不来,你呢,你听了吗?”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我没听?可她是我妈,我亲妈,我能怎么办?”
“是你亲妈又如何?是你亲妈就可以把你喜欢的姑娘贬低的一文不值,就可以她对她大打出手,就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她?楚淮舟,你是没有脑子的废物吗?!”林时砚说着,双手抓住楚淮舟的衣领,一双冷冽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楚淮舟,语气充满愤怒与失望。
楚淮舟没还手也没说话,只是努力让自己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林时砚。
许久后,他扯着嘴角苦笑了下,说:“我可不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废物吗,不然我也不至于像个傀儡似活到现在。”
林时砚闻言,用力的将楚淮舟扔到一边,冷声道:“上京内外,你见哪个傀儡活得长久?没用的棋子,就算在我这儿也一样会被抛弃。”
林时砚这话说得难听却不无道理。
甚至换个角度来说,倘若不是他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早在鲍云蔚事件后他就已经被林时砚放弃了,根本留不到现在。
楚淮舟知道林时砚这是在警醒自己。
所以他低着头,没有出声,默默思考林时砚的这番话。
打够了的林时砚再没了在这儿和他吹冷风的心思。
他揉了揉胀痛的手,转身往屋里走。
楚淮舟见状,扯着脖子喊道:“喂,你这就走了?你好歹把先把我拉起来吧!”
林时砚脚步不停,没搭理楚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