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突然，刚才给你拍那些东西的时候，从那个本子里掉了张书签下来。”
闵伊春掏出本子，从本子里看到了自己写的书签，又看向虞映，明白她什么都懂得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过？”
“我——”闵伊春哽咽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
虞映见她抿了抿嘴，眼睛不敢看自己，上前抱了抱她，“对不起，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感觉特别失职，在你需要安慰的时候，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闵伊春被她一抱，抱得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擦了过后，松开了她，“你不要觉得抱歉，是我自己不愿意讲。要说对不起，也该我说。”
她捏着手里的书签，对虞映说道，“这个书签上的话，是戚川给我和李思蕊讲题的时候说的，我知道他话里的我们，并没有我，我写下来仅仅是为了鼓励自己而已。”
“那这个书签，怎么会在李思蕊那儿呢？”虞映不明白。
“我夹在书架的小说里了，她从来不看那些，有一天晚上我睡着了，她拿我的小说盖泡面，翻到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书签不见过后，伊春的推测，当时她问过李思蕊，李思蕊说不知道，现在看见书签上的油污，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所以李思蕊让我转交给戚川那个字条，其实是她在向你宣示主权？”虞映问道。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虞映，能别问了么？”闵伊春觉得身心疲惫，如果什么都要告诉虞映，那一夜都说不完，所以她及时叫了停，“李思蕊已经结婚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意义，我真的要走了。”
虞映咽下了再问她，戚川知不知她的心事，送她出了门。
她知道，伊春只是在回避自己，回避那些令她头疼的事儿。
送走了伊春，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戚川从后门回来，虞映现在看到他，心情复杂，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屋，关上了自己家的门。
*
戚川刚进门，就被虞映甩了脸色，见戚琅还在院子里收拾花草，来到他身边，踢了踢戚琅手上的管子，“她又怎么了？我自问最近没惹她！难道你惹她了？”
“伊春姐刚才来过。”戚琅扯了管子来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戚川也挪了两步，“那关我什么事儿？她瞪我干嘛！”
见他没听懂，戚琅关了手上浇花的花洒，看着戚川，忍不住向他透了底，“今天可热闹，先是思蕊姐来找虞映，让她转交东西给伊春姐，晚上伊春姐丧着脸来，两个人关上门说了会儿话，又红着眼走了。”
“她哭了？”
“应该是吧！”戚琅默认戚川干了什么对不起闵伊春的事儿，看他刚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话里有话，“你这么关心伊春姐做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你——”戚川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善，“我看你就是和虞映待在一起太久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要是只说自己，戚琅可能就认了，但是大哥带上了虞映，他立马不高兴起来。
“你要是没对伊春姐做过什么，还怕虞映阴阳怪气么？你要是占了理，早就像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将她训得狗血淋头了。”
戚川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爱记仇的，没想到他连虞映的仇都一起记了。
不过，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是知道什么。
戚川拽过戚琅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虞映和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估计她现在知道的，还没有我多，不然就不会光瞪你一眼了。”
戚琅将浇花的管子卷起来收好，放到了吉祥缸的水龙头旁边，又进了自己的房间，从窗台叫他，“哥，你来一下。”
戚川见他说完就拉上了窗，没脾气地进了门，只见戚琅将一张小票拍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一张药店的小票，所购买的药品，是一颗紧急避孕药，日期是李妍摔骨裂的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几乎是药店刚开门就去买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药店离伊春姐的水果店不远吧？”戚琅看见戚川脸上突然没了表情，又说道，“那天，奶奶说你没回家。”
“你怎么发现的这个？”戚川将那张小票撕碎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问道。
“那天阿姨要洗衣服，是我去你房间拿的脏衣篓，你有把钱忘在裤兜里的前史，是我替你掏了兜。你该庆幸是我发现的，不然你在阿姨心目中的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我从不在乎在别人心里的形象。”
从来戚川在他面前，都是一副行为准则的模样，如今戚琅感觉到他的无地自容，他埋着头沉默着，闷着一口气。
戚琅也替他感到棘手，叹了一声，“哥，不论你们是一时冲动，还是两情相悦，很明显伊春姐因为你，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该负责还是该怎么样，你早点做些什么吧！我看伊春姐，快要崩溃了。”
戚川没有回答，回了房间放下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又出了门，往伊春家的方向走去。
第43章 再回不到以前纯粹的朋友关系了
闵伊春回到家，爸妈早已经睡了，她将纸袋子塞到了书桌下面，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将桌下的纸袋子抽了出来，将本子和相机拿了出来。
看见自己年少时候写下的书签，闵伊春本想扔，但犹豫了一番，还是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小说，夹了进去。
就好像这么多年，自己隐晦的心事，就该被悄悄的藏起来。
可惜，没有藏好。
最开始发现的，是伊春自己。她与戚川、虞映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羡慕虞映的家庭氛围，她的爸妈好像从来不会过多管她，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自由权。
小时候她想邀请虞映和戚川来家里玩儿，妈妈说家里太小，不同意。
初二的时候，好不容过生日，李妍终于同意了，但因为三个孩子太闹腾，李妍又不高兴地数落了伊春几句，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生日，伊春被训后却委屈地哭了起来，之后虞映和戚川也早早地就回家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想过邀请朋友到家里，害怕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虞映和大川也不会觉得尴尬，只是心疼她，大川和虞映总是因为各种事情争夺主动权，如果卖花的地点不是大川选的，那么他就不去了，如果暑假前大川不给虞映抄作业，那虞映就会和他绝交……
他们俩说绝交的次数，闵伊春数都数不过来，她两头劝，两头哄，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们可能都不会成为朋友。
是什么时候变了质的？大概就是和虞映在家里看《穿越时空的爱恋》时，虞映问她，“伊春，你是喜欢朱允炆还是朱棣？”
“朱棣，感觉他很厉害，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伊春说道。
“可是他有妃子啊！而且他性格也不好，什么都要别人听他的，跟戚川一样，得理不饶人还霸道。”
“我没有觉得大川性格不好，他只是不愿意妥协。”闵伊春掰了一半碎冰冰给虞映，又笑道，“而且我只是说我喜欢他，又没说我想当他的妃子。”
“喜欢难道不是占有吗？怎么能和别人分呢？”虞映不解地问。
闵伊春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在说电视里的角色，还是戚川。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那我才能占有，才不能和别人分。如果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那么他喜欢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虞映听完，连咬了好几口手里的碎冰冰，她直觉伊春的话自己不认可，但让她说个所以然出来，她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最后才无奈说道：“反正我喜欢朱允炆，像个小傻瓜一样，又温柔，心里只有我。”
“这是电视，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谁说没有，万一我以后遇见了呢？”虞映信誓旦旦。
也许从一开始，虞映就比自己聪明，别人爱她，她才会再考虑爱不爱别人，也更幸运一点，真的遇到了戚琅，满心满眼都是她。
而不像自己，这场不为人知的暗恋，其实只是一个人的失恋，运气也不好，戚川居然先喜欢李思蕊。
如果说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把李思蕊介绍给戚川认识。
更后悔的是，答应戚川，帮他制造机会表白。
如果是虞映的话，她一定不会这么做，哪怕是哭着，也会告诉戚川，自己也喜欢他，不能让自己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但伊春还是答应了，她甚至真的觉得，李思蕊和他也许更般配一些。
李思蕊比她漂亮，也更成熟一些，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李思蕊就劝过她，让她以后报一个远一点的学校，如果不想一辈子被唠叨，就要离妈妈远一点。
还说，“我从来不怀疑我妈对我的爱，但是她的爱不会让我高兴。你应该勇敢一些！”
还总谈到了戚川，李思蕊总是喜欢分析他，虽然闵伊春觉得好多论点都不太对，但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第二个发现自己喜欢戚川的人，就是李思蕊。
偏偏还是在她和戚川在一起后发现的，书签不见了，闵伊春知道一定是李思蕊拿了，但是问她，她又不承认。
本来以前两个人挤一个卧室睡一张床，每晚都会聊一些悄悄话，但是后来，李思蕊突然干脆搬去了小房间，和她妈妈挤在了一起。
她生气了，闵伊春感觉得出来。
她对自己逐渐变得冷淡，可搬到她妈妈房间没几天，又说睡不好，要搬回来，伊春还是同意了。
伊春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像冤大头，李思蕊不高兴，李妍就让她让着姐姐一点，李思蕊高兴，李妍又说她，一天愁眉苦脸不知道给谁脸子看。
怎么做都不对，干脆让李思蕊当她女儿好了。
看相机充好了电，闵伊春打开了开机键，她还以为里面所有东西都清干净了，或者李思蕊留下了她和戚川去毕业旅行的照片，专门给自己看。
结果一打开，竟然是毕业时，自己拍的图，当时没有删就直接借给她了。
她连续翻了好几张，全是戚川。
拔了充电线，闵伊春有些烦，将相机又重新丢回了纸袋子里，正在这时，戚川打了电话来。
手机放在桌子上，发出了剧烈的震动，震得闵伊春心烦意乱，但还是接了起来。
闵伊春：“喂——”
戚川：“伊春，你下楼好不好，我们聊一聊。”
闵伊春悄悄地开了门，来到客厅阳台上，果然看见戚川站在下面。正准备说话，爸妈的房间门突然打开，闵良吉去卫生间，站在客厅里问道，“怎么还没睡呢？”
闵伊春捂住了电话，说马上就睡了，然后又小声对戚川说道：“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她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戚川离开，才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
第二天虞映又要出门，小可因为头发的缘故，宁愿在家看电视，并不愿意跟着，虞映不想她一大早就看电视，把她叫到了院子里，让吴奶奶帮忙看一下孩子。
吴奶奶刚锻炼完，问道，“映映，你要去哪儿啊？”
“出门逛逛，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戚琅端了吴奶奶需要吃的药和水，刚好出门，看了她一眼。
“去得远吗？要不要让小琅开车送你啊？”吴奶奶笑着，等来了虞映拒绝的回答。
戚琅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看见小可打开作业，却东张西望起来，一会儿摸摸笔袋，一会儿看看院子里的蝴蝶，他掰正了她的头，提醒道，“专心些。”
吴奶奶拿着拐杖也敲了敲他，小声地凑近戚琅说道，“你才是要专心些，这两天映映都不带你玩儿了。”
戚琅啼笑皆非，又问，“我哥呢？”
“一早出门了。”
“哦。”戚琅猜，他估计又去找闵伊春，那虞映应该也是一样。
他立马站了起来，“奶奶，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估计虞映也差不多，你照顾一下小可。”
小可写了两个字，立马说道，“我自己会做饭。”
“你自己做多麻烦啊！喜欢吃排骨吗？我们家有位阿姨，做得可好吃了。”吴奶奶说道。
见她们已经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了，戚琅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虞映比他先到伊春家的水果店，店里只有闵良吉，问起伊春，他说和大川一块儿出去了，还诧异他们怎么没有等虞映一块儿。
扑了个空，虞映先去了离伊春家比较近的老庙，并没有看见他们，心中猜想，他们可能去河边的核酸亭了。
刚走到马路边儿准备叫个出租车，就碰见了戚琅。
虞映上车之后，戚琅都没问去哪儿，就往通川桥那边开去，她心里更加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找伊春姐吗？”戚琅回头问她。
“是啊，我怕她一个人憋着不高兴，想找她散散心的，没想到你哥比我早了一步。”虞映说。
戚琅没接着话题聊下去，戚川去找闵伊春，并不是如虞映所想，见伊春不高兴，所以去安慰她。
虞映虽然是这样在说，但已经隐隐察觉，戚川八成已经知道，伊春喜欢他了吧！
可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虞映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难怪最近伊春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是别人，做不了恋人大不了做朋友！
可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朋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如果不能成为恋人的话，也再回不到以前纯粹的朋友关系了。
虞映不禁看向戚琅，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在一起很容易，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车子停在了河边，虞映没有让戚琅跟她一起，她并不想让戚琅也知道伊春的心事，怕伊春之后见到他，会尴尬和局促。
戚琅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戚川今天一定会和闵伊春讲明白，他犹豫着，拽住了已经下了几步石梯的虞映。
“怎么了？”虞映问。
“你到了先别打扰他们，先听听我哥怎么说的吧！”
虞映见他说完又回了车里，也没细想，就往核酸亭走去。
核酸亭她来得少，每次都有闵伊春陪同，当她靠近的时候，果然听见了戚川和闵伊春的声音，虞映听从了戚琅的提醒，站在了上次戚川偷听的位置。
“大川，那次只是意外，我说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闵伊春的声音，她显得有些激动。
“已经发生了，伊春——我知道我很过分，但求你，和孙丁分开好吗？你不喜欢他，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
“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你！但你会娶我吗？”
“我——”
虞映听到这里，气得浑身直抖，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你个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