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闲聊了一阵后,虞映才讲到昨晚孙知行找她的事儿,黛西和秦歌没有马上分析,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会不会真喜欢你啊?”黛西问。
秦歌立马摇了摇头,“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他之前说喜欢虞映,我觉得都是为了故意膈应她。这孙子,八成是担心你在戚家醋厂,给他使绊子。”
“都签了约了,我就算有那个心,可我也想为阆上好的,怎么可能和他对着干!”虞映摇了摇头。
一般这种时候,黛西的话最多,今天反而一改常态很沉默,虞映拍了拍她翘起的二郎腿,示意她给点自己的见解。
黛西放下腿,悄悄地凑近他们,一副神秘的样子,“我知道一个小道消息,先说,真的假的我不保证。”
“快说,别卖关子。”秦歌催她。
“我听说市里的纪检委,悄悄把龙牙镇的纪检带到市里去了,而且还带走了龙牙旅游局的正局长和副局长。”黛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秦歌把胖猫放下,饮了一口茶,“不愧是你啊包打听,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以前黛西就是个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人,她有一些自己的渠道,总能比业内的人先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并且准确率也高。
如今她自己当了老板,对这样的信息自然是更加敏感,虞映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但还是有些怀疑,问得很隐晦,“都过去好几年了,该高升的高升,该发财的发财,你确定?”
“我不确定,不过把人带去市里这举动,事儿绝对不小,如果——”黛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靠近了虞映,“我是说如果啊,万一有一天调查到孙知行头上,问到你的话,你会不会帮他隐瞒?”
秦歌本来就不关心现在业内的事情,一听黛西这么问,扬了扬眉,也望向了虞映,好奇她的答案。
虞映未加多想,答道,“我会实话实说。”
黛西笑了一声,完全不顾她新做的美甲,抓起了盘里的瓜子剥起来,将瓜仁放到了盖碗的杯盖上,“那看来,他昨晚想和你打感情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就不可能被收买,当初看着圆线要融资,巨款都不要的人。”秦歌毫不吝啬地夸奖虞映,又笑黛西,“你以后可不能学孙知行,当个奸商啊。”
“你才是奸商呢!”黛西用手里的瓜子壳丢他,然后将一把仁丢进了嘴里。
三人闲坐一直坐到了傍晚,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虞映一直在看手机,约好了戚琅一起,可他还没有回来,给他发了信息也没回。
黛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着急,取笑道,“是不是你男朋友没回信啊?”
“算了,我们先去店里点餐,可能他路上耽搁了。”虞映说。
秦歌像一个状况外的游神,慢半拍地问道:“你谈恋爱了!那戚琅不是气死了?”
虞映愣了片刻,和黛西一起大笑起来。
看见她们笑,秦歌才明白,原来虞映的男朋友就是戚琅,秦歌跟在她们旁边,颇为感叹,“我还以为他得追你好几年才能追到,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答应了。”
“是追了很久,11 年吧!”在好友面前,虞映露出了点嘚瑟来。
“哟哟哟,11 年——”黛西被酸得直掉牙,用搞怪的语气重复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11 年前他多少岁啊?我去,你还是他初恋呢!”
秦歌说:“重点是初恋吗?重点是虞映居然诱拐未成年!”
“什么呀!你说话注意一点!”
虞映轻轻推了秦歌一把,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虞映家的烧烤店。
第55章 假如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戚琅紧赶慢赶,回到阆上已经凌晨三点多,石板桥街只有几只野猫在追逐,他停好了车,轻手轻脚从后门进了家。
这个时间点,虞映家的烧烤店也打烊了,可能她们一家人刚好睡下不久,这次出差,他本来只准备去一个地方,可临时替戚成功又去了一个市里的经销商那儿。
经销商拿着戚家醋厂新出的酒,去参加了糖酒会,结束马上赶回来完全来得及,谁知糖酒会快结束时,手机还被偷了。
经销商十分过意不去,硬留他吃了晚饭,晚上十点多急忙往阆上赶,一路遇到大塞车,堵到了现在。
爽了虞映的约不说,还弄得自己精疲力尽。
也不知道虞映生气不生气,毕竟以前自己态度良好,从来没这样过,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戚琅还是有些担心。
看了眼虞映的房间,老房子的窗户没有那么严丝合缝,如果开了灯就会透出一些光来,如今漆黑一片,她家大门口的过道灯也熄灭了,看来全家都睡了。
戚琅有点矛盾的小失落,她以前因为别的事儿总是睡不好,现在自己大半夜没回家,倒是睡得着了。
回到了自己的家,奶奶和戚川也早就睡下了,他蹑手蹑脚打开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没办法完全推开,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
戚琅稍微用了点力气推,突然“嚓”的一声,有什么掉到了木地板上,发出了有些钝的金属声。
“小琅回来啦?”奶奶睡眠轻,怕她晚上起来上厕所不方便,也怕她突然摔倒,所以吴奶奶的卧室,总是虚掩着门。
“嗯,是我。奶奶你睡吧!我也马上睡了。”戚琅轻声答道,然后放弃了推门,侧着身子溜进了屋内。
摁开了灯,戚琅才看到,原来掉在地上的,是架子鼓上的踩擦片,地上还有一面大鼓、两个耳鼓、一个军鼓、一个桶鼓,吊镲架……七七八八的东西,全都用泡沫纸裹好了,摆了满满一屋。
本来他和戚川换了房间后,房间还挺空,这下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这个鼓他认得,孙丁店里撑门面的当家货,只是颜色不同,孙丁店里的是蓝色,他这个是黑色,大鼓面上还喷了曾经和王兆恩组的乐队 LOGO。
虽然乐队早就散了,但那个 LOGO 对戚琅来说,是年少时代表快乐的图腾。
“砰砰砰——”
还没等他细想,窗子传来了轻轻的动静,戚琅连忙来到窗边,一打开,发现虞映穿着睡衣站在窗外。
一看见她,戚琅立马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失联,我电话被偷了。”
虞映立马做了个“嘘”的动作,“安全回来就好,电话丢了再买,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看见戚琅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虞映有些诧异,“诶,怎么都是散着的?我还以为孙丁会给你装好了。”
“孙丁干嘛突然给我送一架鼓?”戚琅疑惑道。
虞映踮起脚趴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我送的,上次不是凶了你嘛,给你的道歉礼物。”
“上次?”戚琅想起是因为闵伊春和戚川的事儿,连累了他,这礼可太大了些,他立马笑起来,问虞映,“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打算今晚把鼓拼好。”
“你不累的么?”虞映说完,又补了句,“怎么进来?别把吴奶奶吵醒了。”
戚琅见她同意,连忙将凳子递了出去,虞映踩着凳子又踩上了窗台,正在想怎么跳到他屋里动静才会小点,却被戚琅一把抱住。
宽大的裙子本来看不出她的腰身,被戚琅抱着腰后,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
闻见她头发上洗发露的味道,戚琅轻轻地啄了她的唇,将虞映放到了地上,“这是回礼。”
“这是占我便宜。”虞映不解风情道。
“上次在你家厨房,难道你不是——”戚琅正要翻旧账,被虞映笑着捂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都不敢笑太大声,忍得很辛苦,戚琅从窗边的桌子抽屉里,找了把剪子,不想弄脏她的手,她的衣服,还有她整个人,将她安排在了自己的床上坐着。
他将今天在糖酒会的事儿,大概和虞映讲了讲,再回头的时候,看见虞映可能坐着不舒服,·脱了拖鞋,端端正正摆在床边的脚踏上,正将他的枕头和被子蜷成了一团,侧卧着看着他。
戚琅手里拿着踩镲架,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些,把心上人放在床上,自己蹲地上吭哧吭哧装架子鼓?
他放了手下的东西,凑近了虞映,问道,“你困不困?”
虞映蹭地一下起了身,穿上鞋子下了床,“我先回去了,你早点洗洗睡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戚琅拉着人不让走,自己问她困不困,是想让她在自己这儿小憩一会儿,并不是想赶人走的意思。
虞映知道他什么意思,戚琅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她双手撑着戚琅的肩膀,希望让他冷静点,没想到不仅没冷静,就连粗气儿都喘出来了。
戚琅将她抱到了窗边的桌子坐下,虞映没想到这浑小子,如今胆子这么大,可就要进行下一步时,戚琅不小心踢到了自己刚才放在地上的踩镲架,架子不稳摔在地上,发出了惊人的声音。
虞映吓了一跳,这声音太大了,别说戚家人,自己家那边估计都能听见。
她在桌子上转了个身,连忙踩上窗台,跳下凳子,在窗外蹲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戚琅看她像只猫一样轻巧翻出窗,笑道,“你怕什么?”
“大半夜出现在你房间里,被两家人知道了,说都说不清。”虞映看他还一副笑着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我们本来就说不清。”
虞映语塞,感觉戚琅现在有点原形毕露了,之前多乖巧的人,没想到也无赖起来,她拿出之前的样子,挺着腰,镇定道,“我有只鞋子掉里面了,快捡给我,放在外面的凳子,你自己拿回去。”
戚琅这时才发现,桌子边确实有只拖鞋,也不敢把人惹得太急,捡起来递给了她,说道:“姐姐,晚安。”
“之前不是不愿意叫我姐姐么!”虞映嘟囔,然后穿上了鞋子,跑了几本又折了回来,“你也早点睡吧!那个鼓明天弄也行。”
*
“我走过青草地,漫步在小河堤
让阳光涌着我,让风儿抱我
远山青又青,蔚蓝的天空里
凝望着流云,想起了你……”来自张蔷的歌《假如》,算我夹带私货哈哈
第二天,虞映听见了架子鼓的声音,其实她早就醒了,洗漱完后,又躺回了床上,懒得起来去面对戚琅,看了眼时间,快接近十点半了。
戚琅将房间的书柜挪到了别处,腾出一个面积来放架子鼓,虞映还是推开了窗,从窗边看见他,敲得摇头晃脑,十分沉醉。
小可趴在戚琅的窗边,唱起了歌,回头看见了虞映,高兴地挥了挥手,又唱道:
“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情
为什么我会时时念着你
假如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早已经把你忘记
啦啦啦啦啦啦……”
这首歌虞映听虞庆喜唱过,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在姑姑未离婚前,虞映记得她很喜欢唱歌的。
吴奶奶和阿姨坐在院子里给小可鼓着掌打节拍,虞映出了门,看见姑姑拿着牙刷,站在大门口,口里还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说是谁在唱歌呢,原来是小可,唱得好听吧?”
“嗯,没想到我们家小可还是金嗓子。”虞映回头,看见虞庆祥和王秀竹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也站到了门口。
“这大早上的,就嘁哩哐啷的。”王秀竹抱怨道,“戚琅学鼓的时候,动静就不小,李芳菲不是保证过,绝不给他买鼓么?”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虞映回头问王秀竹。
虞庆祥说:“人孩子也是在十点后敲的,你别摆脸色啊,再说了小可也挺开心的,一会儿让映映去说说,以后让他再晚半个小时敲。”
王秀竹又打了个哈欠,和虞映说道,“他才学鼓那会,劲头足得很,拿家里的锅碗瓢盆敲,吵死人了,我还挺客气地和李芳菲说,我们家三个人上夜班,能不能别上午敲,结果李芳菲就生了气,回去就不让戚琅学鼓,弄得小琅还挺不高兴,我又没有那个意思——”
“李芳菲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虞庆喜囫囵着牙膏泡沫,免得吞进去,又说,“你是好心提醒李芳菲,说他对戚川上心也不能太故意,别冷落了戚琅,免得两兄弟生嫌隙,他们家自己的事儿,我们外人最好还是别多嘴,免得觉得我们多事。”
虞映不知道,原来王秀竹也为小琅鸣过不平,见姑姑去漱口了,虞映凑近王秀竹,“妈,你也觉得李芳菲偏心哦?”
“其实能理解,她给戚川当后妈,想得到老太太认同,也想让邻居们说她好,但小琅和大川关系不好,她确实有责任嘛!”王秀竹说。
虞庆祥“啧”了一声,拿胳膊碰了碰她,“李芳菲也不容易,庆喜说得对,你就是太平洋的警官,管太宽。”
谁知这话被虞庆喜听见,她从洗手间偏了个头出来,吼道,“哥,我只是让嫂子别管,可没说她是太平洋的警官,你挑拨离间。”
王秀竹笑了笑,又说到,“那小琅偷偷哭被我看见了,我不能问都不问吧!”
虞映又问道,“他为什么哭?”
“因为什么?好像是小琅升初中,大川不想和他读同一个学校,说他要当你们的跟屁虫,李芳菲就想让他读二中,小琅不乐意。”王秀竹摆了摆手,“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为了这个。”
一曲架子鼓敲完,戚琅站起来没在窗边看到虞映,才发现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门口,他连忙收了鼓槌,跑到窗边说,“虞叔,王阿姨,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休息,我之后都下午练,你们放心。”
“没事儿,我们平时差不多也这个时间点醒,你多带小可玩玩儿,我们家也没有人有音乐细胞,她喜欢唱歌。”虞庆祥笑了笑。
小可立马大声说道,“舅舅,谁说我们家没有人有音乐细胞,我遗传我妈。”
虞庆祥连忙点头,“是是是,遗传你妈,自己玩儿吧!”
虞映走出门,吴奶奶招呼她坐下,小声问虞映,“你爸妈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没有,挺好的,小可和小琅都喜欢。”虞映笑起来,她没想到这份礼物,竟然送到了两个人心头上去。
吴奶奶放了心,“那就好,之前还以为架子鼓很吵,没想到小可一唱,这么好听。”
小可听了夸奖,连忙凑到她们旁边,问虞映,“姐,我想去参加学校乐队的主唱竞选,你觉得行不行?”
虞映看她兴致勃勃,不好扫兴,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戚琅哥哥以前就是校乐队的。”
“真的!他这么厉害呢!”小可说。
戚琅从屋里也走了出来,看着虞映,话里有话,“那可不,而且我初中就和高中生在一起。”
虞映从没有想过,14 岁的戚琅,和刚满 19 正在读高四的自己,终于在 11 年后,真的在一起了。
第56章 吾心安处是吾乡
头一天虞映和他们聚完餐,第二天黛西就离开了阆上返回了市里,秦歌因为起得晚,所以中午又和虞映还有戚琅聚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