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欣皱眉躲开了他的触碰，“你身上有烟味。”
沈靖想起刚刚摸过烟头，但仅一下就放回去了，他后退几步拉远两人的距离。
他皱着眉打量她的脸色，她脸是苍白的。
林婶没察觉俩人的动作，早就进房间给她拿酸果子了。
在他们身后的钱倾看到了所有过程，皱眉上前，不动声色挤开沈靖，站在了黎欣的身边。
沈靖见她的身边，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有，眼底闪过阴戾。
刚洗完澡的丁磊穿着老头款的polo衬衫和短裤，踩着拖鞋走进来。
遇到了站在门口的黎欣，张了张嘴刚想称呼‘夫人’。
又对上了黎欣满含厌倦的眼睛。
嘴里的话被咽回肚里。
“给，吃一个就好。”林婶拿了几颗酸果子走出来，放进她的手中。
黎欣干呕得鼻尖泛红，结果后道谢。
林婶看见了丁磊，看了他好几眼又笑着夸赞，“又是一个帅小伙。”
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比第一个小伙子，好接触一些。
这俩人洗去泥土，真实样貌露出来，挺赏心悦目。
雨势又大了起来，几人重新回到房间。
林婶有些担忧望着沈靖俩人，“这雨还要下一段时间，你们不着急赶路的话，可以在我那里暂时住下。”
沈靖笑笑，“不着急。”
他顿了顿，“我们来这里，是当老师的。”
丁磊震惊瞪大了眸子，黎欣呼吸一顿，钱倾皱眉警惕瞧着他。
一屋子的人，只有沈靖和林婶是开心的。
“当老师？你们愿意来这里当老师？”林婶激动地抓着他的手。
沈靖点点头。
他侧着身子，对着林婶身后的黎欣温和道。
“黎老师，往后多多指教啊。”
‘黎老师’这三个字从他的舌尖中轻吐出来，有些黏糊。
她耳根红了红，恼怒更多。
偏过头不去看他。
第114章 黎老师，给我擦擦
沈靖不是一个爱开玩笑话的人。
他内心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去实现。
所以在第二天雨停的时候，黎欣“很巧地”在门口，看见了他。
他手里拿着锄头，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平整石头，在她的房屋前用这些石头铺成了一个小道。
“吵醒你了？”
他还穿着昨日的那身无袖背心和短裤，汗水从太阳穴处流淌，他满不在意用手擦拭掉。
黎欣有些讶异，目瞪口呆盯着从屋前通往外边的这条石头小道。
讶异他会使用这些农具，也讶异他会铺路。
“你做这些干什么？”黎欣低头瞧着稀泥上的各种石头。
沈靖似乎什么都会，这些石头被他铺成了一条极其平整水平的路。
“下雨稀泥湿滑，你要去哪里我都给你铺一条路。”他放下锄头，走向她。
黎欣皱眉站在原地。
桀骜的男人来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桃花眼微眯藏着笑意。
“黎老师，待会想去哪儿？”
“我给你铺路啊。”
他低眸浅笑，胸腔震动。
黎欣后退了几步，拉远俩人的距离，他的气息淡了一些后，才轻轻开口。
“让一下，我要去上课了。”她抿着唇眼神看向地面的石头，怀里抱着书。
沈靖挑了挑眉，“好啊。”
他为她让路，“黎老师先请，正好我去学学，怎么教课。”
黎欣咬着唇，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沈靖，你闹够了没。”
他一口一个黎老师，语气黏糊暧昧，让她招架不住。
“黎老师，我没闹。”
“别叫我黎老师！”
沈靖低声闷笑，他弯腰抬眸看她的眼神，“那我叫....宝宝？”
忍了许久的笑声，从喉间低低溢出。
黎欣红了脸，走在他铺好的石头路上。
脚下的石头不硌脚底，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不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靖一步一步跟着她。
她走过的地方，都在他的心里做上了记号。
石头路没铺完全，出了家门前就又是稀泥路。
黎欣踩着满是稀泥的地上，沈靖见她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很小心。
他皱了皱眉，“等等。”
听见这话，她下意识做出反应，真的停下了脚步。
沈靖从她身后绕到她的面前，弯腰将人公主抱。
肚子里有了宝宝，她重了一些。
沈靖笑出声来，有力的臂弯里躺着她小小一只，“黎老师，这样才安全。”
他收紧怀抱着她的手臂，一只手浅浅搭在她的腰间，没敢用太大的力。
黎欣红了脸，眼神看向四周，怕遇见村里的人。
“我自己走！”
“黎老师上课途中差点摔倒，肚子疼痛但仍坚持按时上课，沈老师作为同事对这种精神敬佩不已，主动给予帮助。”
沈靖低沉着嗓音开口，反问她。
“黎老师，这句话，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哑口无言。
他脸厚，忍忍吧。
他腿也长，很快就会到那上课的地方。
沈靖第一次去上课的地方，找不到方向，全靠她指路。
快到卖菜的集市时，她扯了扯他衣服下摆。
“可以了。”
沈靖瞧了瞧周围，没有学校的建筑，皱眉疑惑，“到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就前面那个菜市场。”
沈靖将她放下来，护着她进入菜市场。
早早等好的学生们见到她，一窝蜂跑过来，围着她甜甜叫着黎老师。
钱倾早就到了。
见她来了，放下手里的写字的石头块儿，刚走了几步就见到了她身后的沈靖。
钱倾皱着眉，还是打了声招呼，“沈老师。”
沈靖表情淡淡的，蹲下来和这群小孩儿聊天。
“你是什么老师呀？”几岁大的孩子见到来了新老师，迫不及待拉着他问道。
黎欣垂眸瞧了瞧他。
见他沉默了，嗤笑一声。
沈靖能教什么？
教如何囚禁人吗？
“老师是教武术的。”磁性的男声响起。
她愣住。
小孩儿歪着头，“什么是武术？”
沈靖将兜里的唯一一张卫生纸拿出来，折叠一下，擦拭小孩的鼻涕。
黎欣是震惊的。
他有洁癖，却无比自然做着这些动作，之前脑海记忆中的沈靖和此刻为小孩擦鼻涕的沈靖，有些出处。
“是打架吗？”身边其他小孩儿叽叽喳喳。
沈靖笑了笑。
“当然不是，是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她教语文，英语。
钱倾教数学。
在沈靖上课之前，她以为他口中的武术，就是跟着孩子跑或跳的体育课。
可他往集市满是泥土的中央一站时，那些姿势和招式，的确是柔道。
在教女孩儿的时候，他格外认真，脸侧的汗水顺着脸庞滑落，白色的背心背后被汗打湿了，颜色深一块儿浅一块儿。
每个孩子都学得认真。
钱倾有事情先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问她要不要一起。
黎欣看向自己正前方，教着小孩柔术的沈靖，腿脚转动的时候空气中尘土飞扬。
那穿着背心的男人，摔倒了一个小男孩，手放在小孩的后脑勺下。
沈靖一个用劲将人拉起，他的手背上破了皮。
“你先回吧。”她轻声回复钱倾。
她想留在这里，再看看。
集市里尘土飞扬，雨后出了太阳，阳光下那些灰尘被看得清清楚楚。
小孩却很兴奋，缠着他不怕被摔，一招又一招地学。
至于她想看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翻来覆去的三个简单招式，黎欣光是站着看，就已经学会了。
小孩们学累了，终于不再缠着他。
有个小女孩跑向她，额头上全是汗，黎欣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温柔擦拭。
沈靖满头大汗走向她，弯着腰学着小女孩的模样，抬眸望向她，眼里带着细闪的碎光。
“黎老师，给我也擦擦呗。”
她抿抿唇，不说话。
如今他是孩子们最尊重的武术老师，小女孩拉拉她的手，“黎老师，沈老师都出汗了。”
“你也给他擦一擦，好不好。”女孩的声音带着童音，稚嫩又单纯。
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纸，没有一丝杂质。
沈靖笑笑，顺着杆往上爬，继续弯腰靠近她。
“是啊，黎老师。”
“帮我擦擦嘛。”
她呼吸一乱，慌乱重新拿出一张纸，有些粗鲁地在沈靖的脸上乱擦一通。
沈靖僵住。
她靠近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甜味。
这种甜.....更像是，淡奶味。
“好了。”
沈靖叫停了她的动作，眸子墨色翻涌，带着控制后的欲色。
压抑的声音里带着不正常的嘶哑。
“谢谢你啊，黎老师。”
第115章 京城慈善家送来的
她熟悉他眼底的那抹暗色。
黎欣后退了几步，手里牵着小女孩，“下课了...该回去了。”
“嗯。”沈靖直起身，点点头，装作无事发生。
他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脸蛋，“叫什么名字啊？”
“丑蛋。”
沈靖笑出声，眉眼弯弯。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温和的，没了西装加持，少了疏离感，更容易让人想要接近。
黎欣拉着小孩的手，往前面走，似不经意向他解释。
“他们都是这样起名的，说是好生养。”
沈靖点点头，随意附和，“嗯，丑蛋这名字是好听的。”
黎欣偏过头看了他几眼，就怕他说出什么话伤害到小孩的心。
结果他没有。
小孩跑掉，回家了。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打在泥土上，照在她的背影上。
俩人走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田埂上，她在前，他在后。
她的身材有些丰腴了，但腰更细，该大的地方也大了起来，多了些知性味。
想起在来学校的路上，他抱着她的那些重量，沈靖笑了笑。
黎欣闷着头走在前面。
他的影子在她身侧，从那些杂草上经过。
一种奇怪的感受从心尖传来，她倒是没想过，俩人会一同出现在这满是泥土的乡间小道上。
沈靖时刻注意她的脚下，就害怕她踩岔了摔倒。
林婶给她的衣服，还被穿在身上。
明明是夏季，没下雨了，她也总是穿得比常人厚。
“冷吗？”沈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草里和树林里到处充满着蝉鸣的声音，她没听清，停下来扭头看他。
“你说什么？”
沈靖盯着她身上的厚衣服，“你很冷吗？”
他们一人穿着长袖长裤，一人穿着无袖短裤。
像是一个过秋，一个过夏。
黎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面无表情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
风吹过，她的声音清晰传向后面。
“之前流产伤到身体了，体寒。”
沈靖想到她进医院的那次，也默了默。
她在前面慢慢走着，她个子比林婶高了不少，脚踝处没有布料，白皙的肌肤出现又消失。
被草划了好几道伤痕。
不深，只是有红痕。
他抿抿唇跟在后面，视线移向她仍瘦弱的背影。
“宝宝。”
“对不起。”
她僵了一瞬。
不知道那声‘对不起’，是给她说的，还是给未出世的孩子说的。
黎欣心脏微疼，她是自私的。
之前流产是她故意的，让孩子流掉，只为了自由。
这次将孩子留下，也是在手术前一刻，才改变了主意。
她轻抚小腹，在心底低喃。
宝宝，对不起啊。
——
俩人一路无话走回家，本就不宽敞的院子里摆满了纸箱子。
丁磊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纸和笔记录着什么。
见俩人回来，“夫......”
“沈老师，黎老师。”
黎欣淡淡点头，看向院子里的纸箱子，每个箱子上都用a4纸写上了装的什么。
有书包、文具、各类书籍、食物，还有卫生巾......
林婶脸都快笑烂了，她辛苦忙碌了一辈子，知道学习才是这群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
这些物资，她想都不敢想。
林婶见到她回来，拉着她的手激动不已，“京城的慈善家送来的！”
“黎老师，您真是我们村的福星，有你在，这群孩子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她抿抿唇，手被林婶拽得紧紧的。
黎欣眼神不自觉看向沈靖。
哪有这么巧。
他刚来，京城慈善家捐的东西，也来了？
沈靖来到她身边，眸子幽深，浅浅笑道，“恭喜林婶。”
林婶笑笑，连连点头。
夜晚还有雨，这些东西需要搬去不被雨水淋湿的地方，等后面再发给学生。
天色说变就变，刚刚还有着阳光的天气，此时已经昏沉沉的了。
林婶带动众人一起搬东西。
黎欣怀有身孕，被沈靖护着到角落里坐下。
“你捐的？”她望着搬着东西的众人，淡淡开口。
沈靖点点头。
转身盯着她有些疲惫的面孔，有些担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她在集市站了很久。
黎欣摇摇头。
沈靖依她，从屋里拿出热水递给她，又搬了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来的时候没想到这里这么艰苦，修建学校的砖得雨季后才方便运进来了。”沈靖淡淡开口，远处的竹林竹叶被吹动，奏成乐章。
“为什么捐卫生巾。”黎欣偏头看他，内心是震撼的。
这件事也是她一直想做的。
来这里之后，她才知道，来月事的女孩根本没钱买这些女性用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