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砚古【完结】
时间:2023-09-10 23:06:18

  祁青鹤望着她,眸子一冷,“只问你有没有把人押回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单玉儿眨了眨眼睛,也不与他争辩什么的应道,“是是是,是玉儿多嘴了。”只是那语气轻佻,虽是认错却半分都没有在意的模样。
  祁青鹤像是还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只刚刚开了口,就被后背的那一道伤硬生生的拉扯着。
  可是疼得直吸了一口冷气。
  正在这会儿,方方跑出去的丫头叫来了大夫,跟过来一起的还有忙里忙外的刘师爷。只等着那大夫放下了医箱为他切了脉再看了一下伤势,等到折腾着重新换了一遭伤药,额头上的冷汗已疼得生密。
  大夫走前千叮万嘱的要他好生休息仔细着莫牵开了伤口。
  祁青鹤脸色苍白的应了一声。
  “今日大人受惊了,眼下也不早了,大人就好生歇了吧。”单玉儿拉过了被子为他掖好。
  “……她后面,可还有说了什么吗?”
  被子掖至了颈口,祁青鹤突然问道。
  单玉儿的手停下,望了他一眼。
  祁青鹤突觉得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喉咙莫名的有些涩,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牵着背后的那一道伤疼得他白了一张脸,“我说的是案子。”
  “……”
  单玉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但念及他的身份在那里横竖又实在是不好太显露出来。
  明明那么关心,却就是死活都不愿意承认。
  徒生的一张死鸭子嘴硬。
  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但讨厌过后,又觉得实在是好笑。
  “什么都没有说。”
  单玉儿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了,“啊”了一声,道,“眼见着大人在自己面前昏了过去,仲姐姐有开口唤了一声大人的名字,瞧着很是紧张担心的样子。”
  祁青鹤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面容生冷的望着她,“……我说的是案子。”
  “啊对对,是案子。”单玉儿点头,应得着实是敷衍的很。
  “……”
  祁青鹤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只觉得头痛欲裂的很,又不欲与她多争执什么。便摆了摆手将她打发了出去,让她去外头睡了不用留下来照顾自己。
  单玉儿乖巧的应下,走前还不忘细心的走去窗边准备合上那一扇小叶。
  “开着罢,屋子里有闷。”祁青鹤说。
  “……好。”
  单玉儿端着放着他刚才换药拆了的纱布,“那大人你注意着夜里秋寒,仔细着别着凉了。”
  祁青鹤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
  背后的伤着实是不好动弹,只得一动不动的侧卧在了床上,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窗外的一阵秋雨,不觉有些出神的模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听着外门掩上的声音,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这一场雨,只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今日堂中的那一番问审。
  仲藻雪骤然给出来的信息可谓是巨大,牵涉更是广络,便是他也一时间难以全数消化殆尽。
  李氏七十四口人,李诗情。
  这大抵便就是李诗情蛰伏于西陵王府的动机罢。
  想到这里,祁青鹤顿住了,像是突然发觉到了什么盲点一般,那一双眸子微微有眯起。窗外的雨落得脆响,吹进来的风便是教他的脑子更为冷静了下来。
  ——是李诗情入府的动机。
  ——但却不是她入府的动机。
  她极其巧妙的用另一个看似相干,但又实际上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掩藏住了自己的事情。如此说来的话,这当中怕是还有其它的隐情……
  祁青鹤睁着一双眸子思忖着,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落下来的视线停在了窗外正落的那一场雨上。
  忽然,他想起来那日单正阳有说过的那一句话。
  “……这雪娘啊,平日里都好好的,只每到下雨的天气她就像是入了魇一样的难以安枕,开始疯疯癫癫的了……”
  窗外,雨正落下。
  一根一根。
  好似个银针一般的穿打在了素瓦上,敲得清响一片。
  不过一盏茶时间的路程,他却是走了快要半个时辰。熬过了最初的那一阵撕心的疼,在渐渐习惯之后却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倒是地牢里的狱卒陡然见到了他来,一时瞪大眼睛,“御……御史大人……”
  祁青鹤平复了一下伤口处传来那一阵刺痛,开口问道,“西陵王重案的要犯如何了?”
  “就……就在那死牢里头关着,怎,怎么了?”狱卒有些结巴的问。
  “带我去看一眼。”
  祁青鹤开口说道,见他们望着自己,补充道,“今日堂审我还有没有问完的事情要问她。”
  “……哦,哦哦。”
  狱卒听着咋舌。
  御史大人被砍杀审堂失血昏迷这一件事,可是闹得了整个府衙沸沸扬扬,怕是过了今夜后就会传得全城风雨,那一刀据说是砍得不浅,拉了好长一道口子,可是来来往往请了好几个大夫才止住了血。
  ……这真是查案查得连命都不要了。
  看着才刚刚醒过来不久,丝毫都不顾及着背后的那一道刀伤,隔着雨夜的跑来继续提审犯人。
  “大人,您仔细些身上有伤,慢些走。”
  狱卒走在了前头带路,举着火把不忘折过头对他说了一句。
  “……”
  那背上的伤确实是有些让人经不住。
  祁青鹤原先只是想着过来瞧她一眼,鬼使神差的,在看到窗外正下着的这一场雨时,想到了重回临安时两人再一次遇见的情景。
  她的神容是真的又冷又疯,浸着一股深厚的望不到边际的绝望。
  他原只是不放心,怕他这一番倒了下去,沈中纪是否会暗地里不知不觉的向她下手。
  祁青鹤能够肯定的是,若不过来亲眼看她一眼,今夜他定是睡不安枕。
  “大人,就在前边。”狱卒见他力有不支的样子,放缓了些脚步。
  “嗯。”
  穿过了甬道走了过去。
  尚在外墙一角的地方,就一眼看见她蜷缩在了死牢里,牢房中的干草散乱一堆,她就这样缩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好似窒息一般的喘不过气来,只躬弯了身,缩成了一团的抱着自己。
  “——!”
  祁青鹤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的模样,一双眸子好似被深深的刺痛一般。
  “她——”刚在吸气中开了口,就拉动了背后那一道伤倒抽了一口冷气,险险有些站不稳当的伸手一把扶住了一旁的牢栏。
  “大人!”
  狱卒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道,“您别担心,这雪娘只是一到下雨的天气就会犯病,经有的事。”
  祁青鹤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一旁的牢栏,睁着一双眼望着牢中的女子。
  看着她满脸苍白如纸,一双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拼命的剜着地石,现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眼见着她越来越难受,难受到好似不得呼吸一般的伸手拼命的去抓自己的脖子。
  一道又一道刺目的血红留在了那里。
  “打开牢门。”祁青鹤眸子有痛的道。
  “这……”狱卒怔了一下。
  “把牢门打开听到没有!”祁青鹤沉声低喝。
  “是!是!”狱卒被他这一声低喝给骇到了,连忙应声从腰间掏出了牢门的钥匙,哆嗦着一只手,对了几下才对准了锁位,听着“咔嗦”一声开了牢锁,跟着拉开了牢门上挂着的链子。
  祁青鹤背后有伤这番走过来已是大限,着实是弯不了身,只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递给了一旁的那个狱卒。
  “给她先喂上一粒。”祁青鹤道。
  “是。”
  狱卒接过了药瓶,从里头取了一枚药丸,大步走了过去躬身蹲下将这一枚药喂给了她。
  吃完这一枚药后,仲藻雪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只缩在了地上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微喘着气平息着之前的窒息感。
  每一口气都像是撕扯着肺叶一般的收张。
  祁青鹤站在牢门口定定的望着她这般的模样,眼里是已经掩饰不住的生痛。
  “大人。”喂完药后狱卒站起了身候在一旁。
  “你先退去一旁罢。”祁青鹤道。
  “是。”
  狱卒听令的退身站去了外墙那一边,给足了他审问的空间,又介于这个死牢中的犯人有越狱的前例,半点儿都不敢有怠慢的盯着。
  虽然是入了夜。
  但这地牢之中向来就是暗无光亮不分黑夜白昼的,只有壁上的火把冷冷的烧着,便是连那本应该最炽热的火都生着寒气。
  外面的雨依旧还在下,听着雨声敲打一片。
  “……”仲藻雪缩在地上睁着一双眼睛许久望着他,待等到彻底的平缓了下来后,她半敛下了目,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的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她开口问。
  祁青鹤望着她那一张生冷的面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可有好些了?”
  仲藻雪看着他许久,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一般,“我的死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祁青鹤面容缄默。
  “祁大人。”仲藻雪缓缓地站起了身,走至在了他的面前,抬头对上了他那一双像是深的化不开墨的眸子,道,“祁大人不觉得现在再问这些话,再做这些事,非常的可笑吗?”
  “我只是过来看一下重案要犯。”
  祁青鹤一只手握着牢栏,站得久了他也有些撑不住,那张生冷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你陈案的内容兹事过大,必有人会夜不安寝坐不住——你现在还不能死。”
  像是在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仲藻雪站在了他的面前,道,“所以,我迟早有一天会死,不是吗?”
  祁青鹤抬眸望着她。
  良久。
  他道,“是。”
  仲藻雪听到这里却是笑了,像是一点儿也没有意外的样子。
  祁青鹤道,“你杀了沈蒙,必是死罪难逃。”
  “所以,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仲藻雪接过了他的话,声音生冷道,“更不需要你过来替我挡下沈中纪的那一刀,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的人情,在我的死前。”
  祁青鹤望着他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一只手死死的抓着牢栏,像是已经到了极限一般强撑着再也站不住了,正微喘着气低下了身,却不想被她一手给托住了。
  像是拥抱一般。
  仲藻雪一双手穿过了他的臂下托着他坐在了地上的那一堆干草上。
  附于耳边的是她低语的一声,“背后的这一道刀伤,很疼吧。”
  祁青鹤猜不得她这一句问话用意为何,像是柔情关心,又像是毫无起伏的陈述,只是他受了这一道伤确实后背有些经不住力,得她这样托着坐下来,一时也算是好受了些。
  正是回缓之际,却听着她继续在自己的耳边低语,“那一年,在那昭罪台上,我受了四十鞭,挨了二十脊棍也是觉得疼的喘不过气来。”
  祁青鹤一怔,倏地抬起了头来望着她。
  仲藻雪却是没有给他看清楚自己脸上神色的机会,只是一双手环着他,在他的耳边低语着,平静的连语调都是趋做了一根直线。
  “我看到了你的马车,相公。”她低语道。
  “……”
  那一声相公实在是太过于久违,以至于让祁青鹤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
  仲藻雪轻声道,“那一日,我在那昭罪台上生生受了四十鞭刑,挨了二十脊棍,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的都被处了欺瞒之罪,唯一活下来的红觅也是打鬼关门走了一遭。没有女人敢与荡/妇有所牵连,因为那会沾及脏水,落得自己也堕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娘想要来救我,但却被我爹爹反锁在了家中,甚至还打伤了她一双腿,以教她跟我断了往来划清界线,如此才能将仲府所蒙受到的羞耻降至了最低。”
  仲藻雪说的很平静,也没缓慢,就像是在一日雨夜里轻缓的诉说着一个不相干人的故事一样。
  “于是啊……我就一个人爬啊爬,爬啊爬……穿过了那一片落满了雨了巷道,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雨。”
  “那一条路非常的长,我好像是爬了整整一天,才爬到了一处小檐边上。那里的路很不好走,地面也是脏的很,又是积着雨塘又是堆着淤泥,只是我实在是站不起身来,只能这样子……”
  祁青鹤任由着她抱着自己,只仰着头怔怔地睁着一双眼睛听着。
  仲藻雪轻声道,“……就在我终于爬到了那一处小檐角下边想要避雨的时候,我看见了相公的马车从我的面前驶了过去。那个时候,有风吹起了那马车的帘子,我看着你就坐在了那里面。”
  说到这里,仲藻雪像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时候我竟然以为……你是来接我的,高兴极了。虽然站不起身来,但还是拼了命的向你的马车扑了上去,但是啊,许是我那时的模样太像街边的一条流浪狗了,你的马夫直接驱着马蹬退了我。”
  说到这里,仲藻雪缓缓地抽离开了他的怀抱,残碎的温度下,她一只手正托着他的左臂。
  就这样望了他许久许久。
  仲藻雪道,“你原是我最爱的人,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凉薄的郎君呢?”
  说罢,她松开了手,一力将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准备明天周六v~
  预计从19章开始倒v,一直追更的小天使注意不要误订了,如果有不小心买重章节的可以评论区留言,我会红包返点。v后四章评论区会降落红包雨,感谢一路的陪伴。
  v章作话会陆续公示人物设定集,后面会有你们想看的hzc,也会在新v的四章里给你们看扒开看hzc之外我真正想写的内容,让你们清楚这篇文后面的大至走向。
  最后统一回复结局:不会强行HE也不会强行BE,但请相信我会给女主一个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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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收古言:《半面妆》、《弃君欢》(文案放上来太长了,我给你们直接总结一下,具体下一本开哪一篇现在还没决定。)
  《半面妆》:乱世文,(感情线:相依相伴,生死相随),重生,爽文,热血家国,扒马甲(女主知道男主马甲但是不说,微笑的看着男主演,看着男主作。不时在打他的脸。)
  《弃君欢》:追妻火葬场追不到,男主扬骨灰,男二上位(感情线:相爱相杀,斗智斗勇,比谁更狠),打脸虐渣,爽文向。(有可能重生改死遁)
  “我原一生谋君欢喜。”
  “后来发现弃了君,我一生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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