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如果她从座位上走开,试图通过逃离车厢的方式逃避爆炸,那么炸弹会感测到压力变化而立即爆炸!
三根黑色的主线,分别是电源线、□□线和接收天线,也就是说这还是一个□□。
也许那个制作炸弹的人正在远方,通过某个东西监控着这里的情况,并且时刻准备着按下手里的开关。
琴酒抬头环视车厢内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摄像头,所以排除了现场监控的可能。
那么……一定是有人在远处,通过望远镜,透过车窗偷窥这里的变化。
“爸爸,你还会拆炸弹吗?”阿尼亚从看到琴酒蹲下身,打开她座位下面的黑盒子时,就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情况,而且此时在不着天不着地的高空,她的读心能力完全无法发挥作用,而且邦德也不在身边。
这时候的她失去了所有的外挂,就成了一个毫无办法的普通小孩,能依靠的也就是眼前这个沉稳而冷静的父亲了。
但是拆炸弹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松田阵平他们,“我们……我们要不要报警?”
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以爸爸这种性格和身份,即使命丧当场,也不会向警方求助的吧……
“别说话。”果然,琴酒的表情很严肃,他的目光非常专注地凝视着炸弹的电路,脑子里飞快地进行着分析。
摩天轮又转了一圈,倒计时来到了二分钟。
转动的速度逐渐停下,代表着这一批的游客已经到了游玩的时间,该下来了。
可是,红色车厢的那对父女,却丝毫没有开门下来的意思。
工作人员感到奇怪,他上前想打开车厢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卡死了。
银发的男人
从车窗里望出来,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工作人员低头,看到了座位下面的那个东西,他的面色瞬间煞白,想到了电视上的那些画面。
“这是?这是!”
“是炸弹,我在拆。”男人非常不耐烦地结束了对话,“时间紧迫,闭上你的嘴。”
“如果你担心误伤周围人,建议把我们这截车厢转到最高处。”
工作人员一瞬间六神无主,但是男人充满压迫和命令感的话语,反而让他有一种立刻服从的冲动。
三秒钟后,反应过来的他立刻朝周围大喊,“大家快下来,下一批游客别上来了,机器出现了故障!”
他赶忙关上了围栏,大步跑向了操控室。手指悬在了启动的按钮上方,犹豫地颤抖了起来。
刚刚他看到了倒计时的时间,一分五十秒。
而摩天轮转一圈的时间是两分钟,也就是说,一旦他按下按钮,那么意味着那对父女不可能再有逃离摩天轮的机会,除非把炸弹拆除。
那双冰绿色眸子里的坚定浮现在脑海,工作人员咬了咬牙,终于按下了按钮。
接着,他打开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您好,我是米花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我们的摩天轮里被放了炸弹!……”
三秒钟后,一级爆炸警情被传到了警视厅搜查一课,伊达航接了电话,面色严峻。
*
摩天轮又启动了,伴随着好听的八音盒音乐,每个车厢上镶嵌的五彩小灯泡闪烁,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只有十摄氏度的冷天里,琴酒的额头竟然滴下了汗来,他单腿跪在地面,分析着电路组成,已经一动不动地坚持了三分钟。
这时候,他终于坚定地抬手,非常利落地割断了第一根线。
左边第二根主线断裂,但倒计时仍然在跳动。因为,琴酒选择了首先分析出那根接收天线。
他不喜欢把命运放在别人手里,所以最开始就要排除外部遥控爆炸的可能,谁知道那个监控着他们的爆炸犯会不会突然发疯。
时间来到了一分半,汗水从额头流下,挂上了琴酒浅色的睫毛,摇摇欲坠。
穿着白色玩偶服的小兔子,一直非常安静,此时却忽然抬起了手,用袖子轻轻拭去琴酒脸上的汗珠。
琴酒没有抬头,但是此刻,在决定生死的时刻,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信任和十足的依赖。
一分钟……五十秒……四十秒……三十秒……
琴酒的眼珠飞速地颤动,小小的电路在他的眼中化作巨大的三维模型,每一根电线和元件都在他的眼中纤毫毕现。
摩天轮升到了高空,可是却没有停下来。可能是工作人员过于心慌,或者是恻隐之心让他无法忍心将他们困死在高空。
车厢从高处又开始往低处降落,但是离地面越近,越代表他们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十……九……八……七……
阿尼亚坐在座位上,看不到自己座位下的倒计时,但是她能听到琴酒砰砰跳动的心脏。
嘈杂的弹幕声回荡在耳侧,云爹妈们显然没有琴酒的冷静,甚至已经开始讨论穿越者在异世界的死亡会不会造成本体死亡这个问题。
有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阿尼亚的穿越点,说明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尽头已经到了。
已经到时间了吗?阿尼亚呆呆地想。可是,她还没有和琴酒爸爸好好地相处呢。
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出门游玩,琴酒爸爸永远是那么忙,她也沉迷于卧底过家家的游戏,而没有怎么去经营这段父女情。
如果说改变,那么其实还是非常大的,琴酒从一开始的极度抗拒,到慢慢接纳,再到
现在的完全保护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阿尼亚还有未了的心愿呢。她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琴酒也站在自由的阳光下,不用遮掩面目,也不用总是怀疑周围人的心思。
有三两个好友,可以敞开心扉说一说自己的那些小秘密。有体己的家人,让他在寒冷的雨夜结束任务之后,回到家能看到卧室一盏暖黄的灯光,或是厨房一碗温热的面汤。
琴酒,当了组织二十年的□□,他不应该只活成一把永远精准的枪,住在黑白灰毫无人气的房子里,每天紧绷着疲惫的神经,输入三道密码锁才能进门。
阿尼亚知道,反派父亲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她无法回避的现实。她不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或者是手握圣水的玛利亚,用什么爱与正义去感化他们。
她就是个拥有异能的小女孩,她能听到复杂的人心,所有好的坏的、干净的肮脏的……光是努力不让那些负面的情绪侵染自己,就已经耗费了非常多的精力。
所以,她只能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尽力快乐地过好自己的新世界生活,并且做好自己女儿的角色。
幸而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无论是宿傩还是琴酒,都对她很好。
……
五……四……三……
琴酒手起刀落,第二根线被剪断。
电源供电倏然停止,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定格在了三。
琴酒的后背僵直,眼神紧紧地盯着炸弹。
五秒,十秒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发出了长长的喟叹,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车厢的地上。
可是紧接着,远处的警笛声重新挑起了他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
一分钟后,伊达航开车,带着全副武装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来到了现场,立刻对四周进行了封锁。
报警的工作人员手抖如筛糠,指着那个红色的车厢,
“就,就是那个!炸弹就在里面!”
松田阵平将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把头盔上的防爆护具狠狠拉下,提着拆弹工具箱大步上前。
“吱呀~”冷风灌入,将红色车厢的铁皮门吹开。
众人的目光望去,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松田阵平站在车厢边,低头,他看到了左边的座位下面,那个被拆开的黑盒子,
还有里面被精准剪断的两根线。
第93章
“犯罪分子很狡猾, 这是个带编程的远程控制炸弹,而且还配有压力及震动感应装置,拆除难度非常大。”
萩原研二将炸弹全部拆开, 摆在了桌面上。此时在搜查一课的警部办公室内,或坐或立了几个人,都是核心警力。
“这么难?那说明这个游客非常不简单啊。”伊达航转身看向松田阵平, “阵平, 你怎么说?”
“啊,确实厉害,即使是我, 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安全拆除。”松田阵平靠在桌子边,面露思索。
“难得看你这么谦虚, 看来这炸弹是真不好拆啊。”伊达航亲昵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既然爆炸危险已经排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一定要找到这个竟敢在游乐园安装炸弹的罪犯,而且还加了压力感应装置, 分明是不炸死人不罢休,简直丧心病狂!”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那么, 你们会寻找那个成功拆除了炸弹的游客吗?”
“干嘛?想给你们机动组□□处理班招揽人才?”伊达航了然地笑起来, “还是你小子那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想跟人比一比专业技能?”
“我猜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萩原研二也打趣起来, 还用手肘怼了松田一下, “我猜得对吗?”
“滚一边去。”松田阵平被调侃得暴躁起来, 像一只炸毛的黑猫, “老班长, 别卖关子,我就不信他们作为案件直接目击者,你不想找到。”
“他们?你怎么知道是两个人?”
“我打听过了,那个工作人员说,坐那个车厢的是一对父女。”松田阵平也懒得绕弯,虽然他现在是拆弹专家,可是不代表他没有基础的刑侦知识,
“查一查当天的游客门票登记信息,再和工作人员的口供作对比,应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不愧是我们阵平。你说的很对,我们搜查一课的同事们也这么做了,可惜……”伊达航将两张电子照片投到了面前的投影屏幕上,
“全是假身份,查无此人。”
“什么?!”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双双震惊。
只见大屏幕上,是一个白色头发的混血男子,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但是显然这并不重要,因为照片也一定是假的。
“应该说,在当地的人口系统里,这两个人确实登记在册。但是当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人时,却发现根本联系不上。经专家鉴定,照片也是人工合成的。”
“唯一的线索是他们曾住过一家高档小区,但是拒物业说该业主已经搬离,而且如果我们没有搜查令,是无法获取业主隐私的。”
松田阵平讶然片刻,耸了耸肩,“看来这真不是一般人啊,搞不好咱们这次能网两条大鱼。现在怎么说,兵分两路,一条查目击者,一条查罪犯?”
“不管怎么查,现在都不在你们□□处理班的执权范围内,别那么激动。”伊达航拿遥控器把投影屏幕按灭,双手抱在胸前,做出拒绝的姿势。
“那不行!”松田阵平嘴巴比脑子还快,上来就顶撞,反应过来了再开始找补,“呃,我是说……这毕竟是重大爆炸案,我们作为爆炸案处理专家,有义务协作调查。是吧,萩原?”
被暗地里踢了一脚的萩原,默默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对,你说的都对。班长,这家伙的死脑筋你也知道,不让他参加啊,他能缠到你发疯的。”
伊达航想了片刻,不客气地拍了松田阵平的后脑勺一把,“就喜欢多管闲事!行吧,你小子这次要是不发挥点作用,下次我这个办公室你别想进来了。”
“对了班长,”终于得到允许的松田阵平,立刻神采飞扬,毫不掩饰,“能把假身份做得这么不显山不露水,一定是和那些
地下产业有关。要不……你转给公安部,问问那个人?”
*
一个小时后,波洛咖啡厅。
金发服务生将面包片摆放在盘中,然后一层一层加上生菜、培根、煎鸡蛋、切好的番茄片,淋好了自己调制的酱汁后,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提起餐刀,将它们非常精准地一分为二。
“看安室先生制作食物,真是一种享受呢。”小梓站在一边看,笑眯眯的,“可以看的出来,您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安室浅笑了一下,正准备回答,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在旁边的餐巾上擦干净手,看了屏幕上的名字一眼,就走进了后厨。
“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看到他的动作,小梓忍不住吐槽,有点酸溜溜,“最近总有电话要躲着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此时,安室透的手机上,是一串不可回拨的虚拟号码,但紧接着,一个带着名字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伊达航。
两个号码并排,安室透看了伊达航的名字一眼,却选择接听了左边的那个。
“喂?”低沉的男声响起来,安室透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琴酒,难得你单独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件私人的事情要麻烦你,波本。”琴酒难得用了客气的语气,“是关于青花的秘密。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当面聊。”
“与青花的合作应该都是朗姆在管理,怎么你也开始插手了?”安室透的语气好像倒没那么惊讶,问得平淡,“底下的人都说,上面的大人物在斗法,看来这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不是逼你站队,你完全可以就干贝尔摩德给你安排的那些事情,比如追踪叛逃的黑麦威士忌。”琴酒对于安室透的直言也不恼怒,同样非常淡定,
“但我想你应该志不在此,波本。这次合作是另外有人点名要你帮忙,你要是感兴趣,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安室透灰蓝色的眸子看着面前空白的墙面,思考了片刻,“我考虑一下,晚上回电。”
挂断电话之后,伊达航的第三个电话也接踵而来,安室透刚按了接听,那边的声音却跟做贼一样,
“喂,是不是在忙呢?刚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没打扰你吧?”
“没事,我在咖啡厅。”安室透看了一眼后厨的门帘下,露出的夏本梓忙碌的脚步,“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啊,”一听不是在执行卧底任务,伊达航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是这样,我这边要找两个套了假身份的人,你接触的那个…那个地方,不是经常会弄这玩意儿嘛。你帮我看看认不认识。”
话这样说着,一张彩信照片已经发了过来。安室透点开一看,瞬间愣在了当场——
这是一张游乐园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游客照,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侧身走过,他的右后方牵着一个穿着白色兔子玩偶服的小孩。
这个小兔子,他早上的时候分明还见过,那时候他还一脸无奈地请她吃寿司,观察她奇奇怪怪的举动。
而那个黑风衣的男人,尽管他用衣领挡住了自己的面貌,但是这熟悉的着装和身形,以及后脑勺露出的一缕银色的发,让安室透也一眼认出来,他就是刚刚给他打电话邀请合作的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