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到会因为这话本想去踏山河,见识见识真正的山河,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我因为看了这类话本,所以想出去看看走走,没想到竟是沈郎君所赠。”
顾司瑶那颗早已冰冷的心在这刻似乎涌进一股暖流,融化了坚不可摧的固冰。
沈斯年也同样没想到,原本只是担心她闷在府里不开心才买的话本,竟会成为她的夙愿,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没有愿景强。
“那待你好些了,我和陈棠知一块陪你去,我们永远不回这京都了好不好?”
沈斯年注视着她,神色变得格外柔和。
这倒是实话,他真真不想回到这儿充满压抑气氛的都城,这儿也没有顾司瑶所留恋的人或事,他怕再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嫡子,不当也罢。
“嗯嗯,也要带上春雨和南枝。”
顾司瑶当即应了下来,丝毫没有前几月那副想离开他独自生活架势,毕竟看他这副摸样,还是有可能会放弃嫡子位子一块走的。
毕竟她真的想与他合伙开客栈,这话一点不虚。
“那便快喝粥吧,这粥凉了可不好喝。”
沈斯年将她慢慢扶坐起,才舀起一勺粥,凑到她唇边。
顾司瑶掀起眼皮,瞅了眼睁无比关切注视她的沈斯年,才默默张口,喝了一口。
沈斯年见状,自是欣慰,能吃的下饭,还有愿景也不算太差,只是走出需要时间,不过,一辈子有很长,他可以慢慢来。
就在这时,陈棠知从外头进来,一进来就气若游丝带着一点绝望道:“婠婠,他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陈棠知恹恹地坐在桌前,她将手交叠放在桌上,脑袋枕着臂弯处,一副思虑万千的模样。
可这话却让沈,顾两人是一头雾水,他是谁这一问题萦绕在两人头顶,久久都散不去。
“那个,阿棠啊,你说的他是谁,我可认识?”
顾司瑶率先开口,可能由于多久未说过话,声音沙哑的厉害。
陈棠知微微皱眉,看向她俩:“我没与你们说吗?”
两人默契摇头。
这陈棠知倒没说,他们只知道她于常州而来,其余的一概不知。
陈棠知面色一凝,眼神转动了下,唇角无奈向下勾了勾:“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婠婠来的,其实还有部分是躲一个人。”
她说到最后,头越来越低,但还是说明了事情经过。
简单概括就是,陈棠知捡到一个人,那人似乎是带有目的接近她的,后来,她发现那人刺伤她父亲,就将其送牢里去了,后来她父亲醒来还了那人清白。那时候她怕他出来报复,又恰好收到沈斯年寄来的信,所以就借故来此。
可没想到那人居然也跟来,还到处寻她,陈棠知表示真的很害怕。虽然那人长的好看,谁知道那么记仇还跟踪她,太可怕了。
这个事情告诉我们,千万不要随便捡男人,免得引火烧身。
顾司瑶听后,忽地想起上次见她那副脸红的摸样,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她伸出手指,轻轻点点陈棠知:“也就是说上次你脸红也是因为他?”
她见陈棠知脸“咻”地一下红了,她双手捂脸,声音闷闷的:“别,别说了,先想想现在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他给杀了。”
这顾司瑶倒是不知道怎做,毕竟她没捡过男人,她思索半晌,忽而想起方才所聊的踏山河,决议让计划提前些。
于是她开口道出了出逃的计划。
“不行,你身子如此虚,就算逃,也得趁你身子骨好些再去。”
沈斯年在听到没两句便厉声打断,他无法让还处于虚弱状态的顾司瑶去冒这等风险,若出事了可咋整。
陈棠知也对沈斯年这话表示赞同。
“可,若不这样,那人迟早会寻得你,之后可咋整?”
顾司瑶知道沈斯年顾虑,但陈棠知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她那长长的羽睫遮盖住眸中暗藏着的忧愁。
过了不知多久,陈棠知那空灵般的声儿传进她耳中,像是在她耳边说的那样:“我知婠婠是好意,可婠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身子,若不顾好,恐复发。”
陈棠知的担心顾司瑶自是听进去了,可她相来都是将情义看得比自个儿生命还重的人,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陈棠知等死。
顾司瑶刚想说什么,就见南枝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各位主子,外头有位公子说要见陈姑娘,说他是,是,”南枝面露为难,胆怯地瞄一眼陈棠知,确定她没生气后,才壮着胆子继续说,“说他是陈姑娘的夫君。”
顾司瑶没有想到这么快,居然现在就过来了,而沈斯年则继续喂给顾司瑶粥,毕竟现在除了顾司瑶事是大事外,其他的都与他没多大关系。
陈棠知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拍桌而起,吓得南枝更不敢说话。
“我又没成亲,哪儿来的夫君,你告诉那人这儿没有她也找的人,让他走去别处寻。”
陈棠知言罢,气鼓鼓地直接坐下,偏过头不去看任何人,也不会知此时门口进来一男子。那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显得干净利落,他那双眸清澈如水,微翘的唇边似乎带着些淡如雾的笑意:“阿棠,我终于找到你了,别闹了,快与我回家。”
那人声儿透着些些清冷疏离感,但细听又带了几分温和。
而陈棠知在听后并没有回过头,而是浑身紧绷,快速跑到床边,一点回头意思都没有,并支支吾吾道:“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阿棠。”
顾司瑶看她这副模样显然是怕极了,她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温润一个人竟会如此,她抚上陈棠知肩膀,轻声安慰:“莫怕,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顾司瑶想伸手握紧陈棠知手,可她不敢,她怕那冰冷刺骨的手伤了她,可陈棠知却毫不在意,一把握住她那往回缩的手。
“阿棠,别闹了快随我回去。”
陈棠知听着身后声音,抖得愈发厉害,这让顾司瑶甚是担心。
而沈斯年喂完了粥,正打算离去时,没想到那人居然将矛头对准他:“你该不是因为他才从常州逃到此地的吧。”
沈斯年有些懵,他看着对面那人面露嫌弃地打量着他,再撇了眼根本不敢回眸只知道发颤的陈棠知。便只好独自站起身,边走边道:
“她不是都说了这儿无你所认识的人,这又是何必。”
谁知那人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就直接走过去摸陈棠知。
沈斯年自知无趣,默默将碗递给南枝,自个儿看着,他摸她躲的戏码。
顾司瑶甚是无语,她不知道他们究竟要闹哪出,真是的有些话好好说清楚不行吗,但她怕说不好,伤了陈棠知的心。
而陈棠知此刻已是忍耐不了,她转眸,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眼底翻涌着强烈的怒意: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根本就不想理你,你这回又是因为何种目的接近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是没能死遁的一天,等女主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第41章 拉勾
◎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陈棠知说完后, 没有等任何人回应,直接跑了出去。顾司瑶看着这一幕总感觉甚熟,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见那人搁原地站了一会儿, 便顺着陈棠知离去的方向追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她和沈斯年两人。
她也不知该与沈斯年说什么, 心中纵使有千万句想说, 可到了唇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而沈斯年则走到床边, 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并凑到她唇边,悄声道:“阿瑶莫怕, 刚刚是不是被吓着了?那我去那话本给你讲故事吧, 讲完就不怕了。”
沈斯年之所以凑到她耳旁, 是不想让她在自个儿面前看到他眼底翻涌着别样的情绪。因一个时辰前的书房内, 自己父亲央求他再娶一个, 还说顾司瑶如今一成孤女,已没有利用价值,该抛弃了。
沈斯年自是不愿,他第一次在及冠后顶撞父亲,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父亲这话让他听着实属不舒服。
什么叫没有利用价值, 这话说的他都要怀疑自个儿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
他没有再注意到顾司瑶悄悄侧目,一脸地关切,而是自顾自地站起去拿话本。
顾司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听他的语气,像是不开心。但她不会过问, 毕竟看他这副样儿, 大抵问了也不想答。
夏去秋来, 顾司瑶在沈斯年悉心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而陈棠知,依旧没有原谅那人,反而越吵越凶,每每这时,沈斯年总会喊他们要吵出去吵。
那两人便会不再争吵,乖乖地做好自己事。
顾司瑶终于得阳光眷顾,温度一点点从脚底爬升直天灵盖,真的暖和。
“阿瑶,我去墟市上买些东西,你有什么要的吗?”
沈斯年见到顾司瑶这段时日渐渐好了起来,自是高兴的,不过他还是不敢带她出府,毕竟还没好全,恐会复发。
他望着顾司瑶,眼底笑意分明,如冬日温柔和煦的暖阳,照亮顾司瑶阴暗的心里,酥麻酥麻的,她忽觉有些不好意思,忙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
“我也想去,可以吗?”
顾司瑶已好久未出去过了,是真的特别,特别想出去玩了。她说着扯扯沈斯年青色衣袖,扁扁嘴,似在撒娇。
沈斯年却在听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你身子还未好全,等好了再去好不好?”
这确实是沈斯年内心所想,他目光不移到别处,不敢看他,他怕这一看会心软,并真的带她去。
顾司瑶知道沈斯年定会以她身子不适不宜出门为由拒绝,但她并没有放弃。她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声音酥酥软软:“可我舍不得沈郎君,着他,声音酥酥软软:“可我舍不得沈郎君,我如今是一刻不见沈郎君就心发慌。我会想你的。”
沈斯年觉得自己是真真快挺不住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压下去,并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于是他向前走一步让顾司瑶扑了一空,不过他依旧态度坚决。
“不可,无论顾娘子怎么求都没用,你身子还虚,不宜做这些。”
顾司瑶松开手,定定看着他,忽地弯眉浅笑起来:“沈郎君。”
沈斯年听到顾司瑶这般叫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疑道:“怎么了,顾娘子?”
只见顾司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落了一吻,站定后小声道:“沈郎君记得早些回来,我在府里等你。”之后她羞红着脸,低头小跑出去。
而沈斯年则在那刻呼吸停滞,直觉唇瓣处传来,温凉的触感,以及带着她身上独有的药草味。
当他反应过来时,顾司瑶已然跑远。沈斯年若有所思地伸出两根手指,用指腹轻轻触碰被亲过的地方,之后呆在原地傻笑。
顾司瑶往外跑时,没注意到前方的路,差点儿撞到迎面走来的陈棠知。她头也不抬道歉后,快速跑开,像是有什么人在身后追她一样。
陈棠知很是诧异,她好像没说什么,也没怪罪她吧,怎今日怪怪的,倒不像她本人会做的样子。
而且她好像没抬眼看自己一眼,很不平常。
沈斯年今日好像特别高兴,竟买了满满一马车东西,是的没听错,满满一车!
顾司瑶当时就被惊住了。
“不是,沈郎君,你,你买那么多东西做甚?我们又不是去逃慌。”
就算是要逃跑也无需用的着如此多的东西啊。但沈郎君只看着顾司瑶“嘿嘿”傻笑,仍是一句话不说。
顾司瑶见状,又想起刚才的事,不由得羞赧地低下眸,不敢去看他。
陈棠知很是困惑的将目光在两人身上跳来跳去,愣是没想明白今日他俩是怎的,都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是非常有这可能。
直到陈棠知与南枝他们将马车内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放好后,他两还是这样,仿佛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婠婠,你们两个还要站多久,这天都要黑了。”
陈棠知一脸无语地看着站在哪儿扭扭捏捏的两人,要不是顾司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不会管。
而顾司瑶如梦初醒般抬眸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站了如此就久了,但看着面前依旧傻呵呵的沈斯年,忽地有了法子。
“沈郎君,你再站这儿傻乐不走,我就独自跑了,让你再也寻不到我!”
顾司瑶说着直接回头走,边走边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在她念到三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轻轻低眸浅笑了下,随即恢复常态。
沈斯年两步并做一步走到她身侧时放缓了脚步,他用手指轻轻戳戳顾司瑶,在她看向他时从怀里掏出糖葫芦递了过去:“喏,今日的糖葫芦,虽然有些晚了。”
沈斯年很是懊恼为何自己会那样,真是的,要是这糖葫芦坏了可咋整。
顾司瑶很是自然接过,她咬了一口,却在听到沈斯年下句话时,差点儿没呛死。
“顾娘子,方才为何要亲在下,莫不是心悦我?”
沈斯年眼底浮起一团希望,又渐渐自个儿黯淡下去,他还是想知道顾司瑶对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毕竟这对他来说确实重要。
“嗯,所以沈郎君下次能带我一块出去吗,我保准不乱跑,只是想最后走在街上好好看看罢了。”
毕竟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何不最后再走走?毕竟上次匆忙,也不知道那羊肉汤饼究竟是什么味道。虽说是父亲所喜爱之物,可她一口没尝过。
毕竟每次父亲都会吃个精光,每次偷偷买时,都会恰巧被父亲发现。
说不定这次就能尝到了。
顾司瑶眼底流露着些许遗憾,继续吃着糖葫芦,甜滋滋的味道却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疤。
而沈斯年则听到她刚才那话后,心里莫名的漏跳了下,她是不是承认了,真的成功了!他做梦没想到真的让顾司瑶喜欢上自己了,现在任何事都不能表现出他皮下的狂喜。
而面上,他任故作矜持,答应了顾司瑶下次一定带她去的提议。也在看向她那刻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
“阿瑶有想做的,想吃的,都可告诉我,以后,我会陪着阿瑶一件件做完。”
他不知道顾司瑶想做什么,但凡是她想做的,他肯定会陪着她件件做完,直到生命终结。
顾司瑶听后,便觉着是刚才遗憾之色被他捕捉到,但她并没有想解释什么,毕竟她真的对有些事和人产生过这种情绪。
“好,一言为定。”
不过以前她也有想做的事,那时没人陪她做,可如今,好像有了。
她停下脚步,朝沈斯年伸出尾指,并道:“那我们来拉勾,拉了勾一百年都不许变。”
而沈斯年见状,并没有觉得她这种行为有多幼稚,而是盯着那尾指看了许久,仍不敢相信,可他还是颤颤巍巍将尾指勾了上去。两人边晃手边说拉勾时才能说的话,最后由两人大拇指相互碰了下作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