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虽已是精疲力尽之躯,可仍坚持着,奋力朝那杀手挥去,却被对方躲过,而对方剑术明显比她高一截。她被打得节节败退,就在她快撑不住时,一声猫叫吸引了两人注意。
而她在对方看猫之际之间封了他喉。阿清踏过血水直奔向少女,少女眼眸泛着光,忙接住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沈斯年直觉完了,就在意识消散前一刻,他似乎看见少女焦急地朝他跑来的样子。
可是,那温柔似水的顾大娘子,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副样子就像他把她抛弃一样。
再者,自己可是她仇人之子,她又不喜欢自个儿,没必要搭救吧。
当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个儿身处一间极朴素的屋子,而桌边,则坐着白衣少女,正把玩着茶杯,声音清清冷冷:“醒了?正好,小女有个问题想问下公子。”
顾司瑶放下茶杯,并倒了一杯茶,再干净利落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递过去。眼眸微弯,像是能洞察出所有般。
可沈斯年丝毫不虚,直接与其对视并喝下她递来的茶,满不在乎的双臂环抱:“姑娘先说说是什么问题,我听听看看能不能为姑娘解答,可否?”
他唇边微微上扬,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想问,这猫从何而来?公子可去过京都?”
顾司瑶俯下身,将整张脸靠近沈斯年几寸,而沈斯年压抑住自己心脏的频率,直接头一撇,有些不自然说道:“姑娘,我们男女有别,你不必靠如此近吧,这猫是我在京都捡来的,我不知是姑娘的,如今物归原主也是一桩美谈。”
沈斯年将顾司瑶推得离自己远些,眉眼肆意张扬,丝毫没有顾司瑶印象里的温润如玉。
可她仍不信他一番说辞,直接拿过右手,一瞧,上面那还有什么掌心痣。
“哎哎哎,你咋还直接拉上手了,男女有别!”
说着,他抽出自个儿手,却见顾司瑶失魂落魄地坐床边,眼眶又红了起来,沈斯年哪儿见过这等场面,明明之前她也不爱哭啊。
“唉唉唉,姑娘你咋还哭了,若此时进来一个人误会我怎么办。”
沈斯年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刚准备上手时才想起,此时的自己身份还是个未娶过妻的少年,便将帕子收了回去,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
“婠婠,他现下如何了?”
一道沧桑且有点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接着门被推开,顾言之从外头走了进来,沈斯年看到他时明显呆愣半瞬,他明明记得他死了啊,难不成跟顾司瑶一样是假死?
好家伙,原来假死会传人吗?
“斯年,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言之看向沈斯年问道。
同时,顾司瑶那探究性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沈斯年心虚极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故抬起头,有些茫然看向顾言之:“这位大人,想必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斯年,而是叫谢渝安,我更没见过您,何谈认识?”
他说罢,眼含浅浅笑意,朝顾言之友好的笑笑。可顾言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眼眸微狭,若有所思看向他:“我可听闻你母亲姓谢。”
语气相当不善,仿佛他是罪人一般,可沈斯年却仍强装镇定:“大人说笑了,在下无父无母,取名谢是因为觉得这个字好听,其他也是同样罢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含义。”
少年眼神亮如繁星,像是淬进了阳光那般那么明亮,他眼神真挚得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莫要再扯谎了,你明明就是沈斯年!”
作者有话说:
作者:想问下谢公子为何不学别的偏偏学笛子?
谢渝晚(巨大声):因为笛子便宜啊,而且我看话本他们吹笛子都很好看!
作者:……好的谢谢回答
谢渝晚:等会,为啥顾娘子一见到我就哭,是不是我惹她生厌了?
作者:没有,是因为她太激动了,毕竟她以为你死了嘛,然后你突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自然要激动些,下章就好了。
谢渝晚:原来如此。
顾司瑶:其实,我那只是被沙迷了眼……
谢渝晚(傲气):我不信!你个不负责的大骗子!
第52章 重逢(女主视角)
◎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何◎
顾司瑶去寺庙那日正是皓日当空, 微风轻轻吹拂着秀发,她轻抚耳后并未多管。她此番前去,自是要为父亲祈福的。
父亲因日日梦魇,故她特来此求签。顾司瑶是从逃离京都那刻才知父亲没死, 而是在大火点燃那刻, 被在城外等候顾司瑶多时的柳淮之所救, 他好一顿教训,才让父亲不想轻生。
他本想来看看顾司瑶, 但不知该以什么方式去说,而柳淮之更不知道了。
父亲没死,顾司瑶自是高兴, 可当从沈泽清口中得知沈斯年因她殉情时, 她有一瞬是脑袋空白的, 震惊过后, 顾司瑶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
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一个人, 因她而亡。
内心对沈斯年愧疚瞬间被填满,也因此乱如蚕丝,可她还存着一丝幻想,在想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假死脱生。
可当她来到他坟前时,却见一侍模样的人蹲在哪儿烧纸钱, 口中喃喃低语。顾司瑶一时恍惚,但并未多信,值得她乔装打扮混进人鱼混杂的客栈,听他们讲沈沈斯年死说的绘声绘色时,才信。
她不知自个儿那时是怎样的想法, 只记得那时候将自己关进书房一整天, 末了, 才提笔画下沈斯年,并将画挂堂中祭拜。
如今五年过去,心里头那股感觉越演越烈,而祭拜的习惯也分毫未改。
“施娘子,是又想到沈公子了吗?”
听到阿梨呼唤,她才堪堪回过神,对上她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感叹这日子过的有些快罢了。”
顾司瑶逃出去后,自是隐姓埋名给自个儿取了个假名,施梵音。
她也忘了当初为何会取这样的名字了,不记得的事,忘了也就忘吧。
“施娘子莫要伤心,未来日子还很长,奴婢见娘子今日心绪不佳,不如改日再来?”
阿梨看着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甚为心疼,可又不好说什么,便只得建议。
“不了,就今日吧,不过,我想一人进去,你且在这外头等候吧。”
顾司瑶说完,便朝前走去,毕竟今日她冥冥之中似有所感,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待拜过佛祖,抽签时,却中了个上上签,签文大致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忧,事情均会往好的事发展,而想遇见的,自会遇见。
这前半句话,顾司瑶还听懂了些,可这后半段却给她整得有些迷糊,什么想遇见的均会遇见,她并没有想遇见什么人,倘若真的想遇见,她想见见沈斯年,问他为何如此痴傻,放着好好人生不过,非跟自己寻死。
她掏出给沈斯年绣的香囊,本想着今日后便给他烧过去,可却一个没留神掉了下来。
当顾司瑶走出几步时,忽闻身后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而那声音正是困扰她多年梦魇的声儿。
她浑身绷直,慢慢转过身,就见阳光下,一身着青衣,青丝被高高挽起并用青色发带扎起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少年笑得耀眼,可他的眼眸却像是看个陌生人一样陌生。他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香囊,丝毫没有在意她的目光。
那张脸她永远不会忘记,跟死去的沈斯年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以及脸上那明媚的笑意。
顾司瑶懵住了,愧疚感涌上心头,她颤抖伸出手却被对方躲过,并还说自己不是沈斯年,顾司瑶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也假死并隐姓埋名了。
毕竟,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她盯着沈斯年离去的背影,忽而想起,这可能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眸子渐渐黯淡下来,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悲凉,她失神半瞬,才转身离去,而那个香囊,还是直接回去烧了吧。
回去路上,她忽闻另边林间沈斯年声音,她掀开帘子去看,却只闻起声不见其人,随后便听见有人要取他首级,她心中暗道不好,刚准备出去营救却被阿梨摁住:“姑娘,你要去哪?”
“去救一人。”
她说完,便直接下了马车,利落上马,扯起缰绳,便朝声音来源奔去。
顾司瑶神情平静,再无初骑马时那么害怕了。如今她也学了些武功,也会暗器,虽然每次学到一半就晕倒好歹并未放弃。
她这么做是怕有一日,自己无需他人保护,独当一面,也是因为想独自一人,游历山河。
线下去救是因为之前沈斯年也救他好几次,而自己一次没救过,也是报答他救柳府出火海,还在冬日送煤炭,以及用品。
当顾司瑶杀光所有人时,却瞧见阿清朝她接来,顾司瑶没想到沈斯年还带着猫来,当她抱着猫去看他时,却见他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沈斯年是过了好几日才醒来时,可当她问那些问题时,他却不承认。
当顾司瑶看清沈斯年手掌没痣时,立马猜想自个儿会不会认错了,却又想到可以点痣,故便怀疑他是不是装的。
那么,她想看看,沈斯年究竟要装到几何。
顾司瑶轻轻拍拍有些慌张沈斯年手背,她站起身走到顾言之跟前,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爹爹,既然他说不是,那就莫要再说,免得引起这位公子不满,从而报咱们个欺辱他之罪可咋整?”
她眉眼微挑,伸手轻轻点点沈斯年又点点自个儿,一副神伤的样子当真叫人怜爱。
沈斯年听后半段还很赞同顾司瑶,但越听咋感觉她在阴阳自个儿?
他不由得“嘶”了声,看向顾司瑶眼眸充满怀疑:“我咋感觉姑娘你,在阴阳我啊?”
沈斯年当真感到奇怪,明明以前她很少阴阳怪气的,如今咋还变了,可能五年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顾司瑶听到此话,一脸纯真看向他,很是懵懂地摇摇头:“我有吗,谢公子竟说的如此寒心,倒叫我的不是了。”
她直接坐在凳上,拿出帕子在脸上摁摁,这引得一旁的顾言之有些不适,忙找理由走了。
他没想到到顾司瑶竟还有此等操作,直接把沈斯年给看懵了,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好好的人咋会变这样。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顾司瑶故意恶心他的。
“施娘子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如今我身子已好全,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他欲下床,却被顾司瑶拦住。
“可是这几日下大雨,你衣裳今日拿出去洗了还没干。”
顾司瑶这倒确实是实话,不过沈斯年却是满腹疑问,怎么会如此巧合,偏偏在他昏迷几日下雨。
“这样啊,那我明日再走也行。”
沈斯年望着窗外大太阳,想着明日也该干了,既然她不想他走,那多留一日也无妨。
顾司瑶微合双眼,伸出一根手指,头部跟着手指左右摇晃:“不行,你如此居无定所的,何故不在此住下,难不成你是怕我将你吃了?”
顾司瑶说着说着,便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哀愁。
沈斯年见状虽有些心软,但想着,自己应当走了,不能给她带来些许不必要的麻烦才是。她应该嫁一个好人,不是嫁给他这种烂人。
“不行,我得走,施娘子,你该不会是暗恋我不想我走吧?”
沈斯年后半段义正言辞,可后半段却忽地开起了玩笑,毕竟他怕顾司瑶认出他。他朝他肆意笑着,手托腮,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谢公子,你是每见到一名女子都这么对她说吗?”
顾司瑶神情严肃,她屈起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而目光,却盯着茶杯。
她觉得倘若他真这么做了,那便不是沈斯年,毕竟沈斯年可是对女子保持距离,根本不会如此轻浮。
沈斯年被她问的一愣,忽而想到什么,“噗嗤”一笑:“施娘子误会了,我并不是如此轻浮之人,我只是见娘子看到我就脸红猜测的罢了。”
沈斯年见顾司瑶不由得摸摸自己脸,笑得更欢了:“施娘子,其实我是逗你的,你脸啊,根本就没红。”
说罢,他捂起嘴,防止自己笑得过于大声。
而顾司瑶听后又羞又恼,她轻拍桌子,轻横着眉看他:“好啊,谢公子竟如此嘲笑奴家,你等着。”
她看着沈斯年一脸无所谓,还摊摊手,更来气了,她站起身,刚准备走时,却忽地从外头闯进一人影直接抱住顾司瑶腿:“姨姨,今日可有想念棠?”
顾司瑶摸挲着温念棠脑袋,并捏捏她那软乎乎的小脸:“想了,念棠今天有没有好好习字啊?”
顾司瑶声音异常温柔,眼眸微微弯起极浅的弧度,眼底是少见的温和。
温念棠用力地点点头,并奶声奶气道:“习了,姨姨,我见外头有只猫,那是没人要的吗?”
说完,她伸出可爱的小手指了指外面。而顾司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阳光下正晒着太阳的阿清。
“这猫啊,是那边的大哥哥的,你得问问他,知道吗?”
顾司瑶柔声答道。
温念棠眨着清澈的眼眸,有些懵懂地看看顾司瑶又看看沈斯年,最后,迈着步子跑到床边,用期许的目光看向他:“大哥哥,我能跟小猫玩会吗,放心我不打它。”
作者有话说:
作者:你们不能好好聊聊吗?为何都变了?
施梵音:我没变,明明是他!
谢渝安:我没有,明明是你一直阴阳怪气!
施梵音:我那明明是故意恶心你,其实我还是很温柔的
谢渝安:……你看我信吗?
第53章 自由
◎这难道不是你渴望的自由吗?◎
沈斯年并未抬眸去看她, 而是直接摇摇头拒绝:“不行,雪团子刚来这儿还怕生人,你过去只会吓得它躲起来。”
其实是他怕这女孩跟阿清待久了不愿意放手,恐会缠着他留下猫, 让他自己走。
可沈斯年带着阿清已走过五年的岁月, 从最开始丧着脸被人唾弃, 寄居山洞,到现在被迫强颜欢笑伪装和善逢迎他人赚些铜钱度日已是荣幸, 他毕竟习惯了在外头闯生活,故让他待在这儿这是万万不能。
若是五年前的他,那还适合, 可现下却做不到了。
顾司瑶见温念棠一下子嘟起小嘴, 低下头,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她并没有做什么, 只是对着沈斯年道了声歉便跑开了。
她从沈斯年话中听出他想走的念头, 忽觉手里的茶不香了,她神情顿了顿,随后便缓缓开口:“想必谢公子还不知晓,那日我并未全部杀光,还是让其中一个跑了。所以我担心那人恐又带一群人卷土重来。”
顾司瑶摆出担忧的神色, 可沈斯年脸上却并未露出半分惊讶,反而一脸的无所谓:“反正那时我已去别的地方,他们定不会寻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