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意被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搂上了林闻清的脖子:“你做什么?”
“不明显?抱你啊?不冷吗,这么冷的天,互相抱着,才能取暖。”他没脸没皮地说。
很多时候,陈霜意都觉得林闻清这个人深不可测,明明在人前是一副生人勿近杀伐果断的冷面孔,可私底下,骚断腿,浪到家了。
但她可没那么不害臊。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放。”林闻清没听她的,甚至使坏地,颠了颠她。吓得陈霜意只能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其实,你是来寻本王的吧。”林闻清将人抱进了马车,揽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放下。
陈霜意抬眼,看向他:“你,你都知道了?”说完,她又低下来头,有些泄气:“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私自跟踪你。”
马车缓缓向秦王府的方向驶去,陈霜意将头低的更深了,半晌也没能听到林闻清的声音,她心里惴惴不安,猜测林闻清定然是生气了。
可她堂堂郡主,被人如此戏弄,当作替身,难道她就不该生气吗?不能查查吗?不能好奇吗?
想到这,陈霜意理直气壮地抬起了头,直面林闻清。
可林闻清没有生气,反而很轻松地朝她笑了一下。一如大婚当日,他站在红烛下,拿着喜秤,挑开她的盖头时,那样温柔的笑。
陈霜意看傻了眼,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给忘了。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林闻清捏着她的手,在她的指腹揉了揉:“我军中的幕僚们常常抱怨自家娘子管得严,他们连出门吃些酒水,都会被娘子拧着耳朵押回家。”
“王妃待本王,可客气得很了。”
他语气欢快,听上去,倒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陈霜意看着他,试探性地问:“王爷不觉得,我是在监视你?”
“本王愿意。”林闻清冲她挑了挑眉。
他从不认为先帝赐婚,是为了派个人来名正言顺的监视他。若真是这么想的,那皇家的人未免也太过愚蠢了一点,他若真想做些什么,第一个隐瞒的,恐怕就是这个王妃了。
以他的手段能力,能轻易被人监视?
“王爷不生气就好。”陈霜意自觉有愧,低下了头,也没好意思继续问问,他今天出来做什么。
想到这,陈霜意抬了抬眼眸,朝着林闻清身上扫了几眼。
他的衣摆有些乱了,像是在哪坐久了,身上的长袍也有些褶皱,袖口上还沾了些水渍。
还挺激烈。
陈霜意瘪了瘪嘴,心里有点酸涩,但没说什么。
这一夜的闹剧随着两人一同回府,又一同滚到了床上,而结束了。
陈霜意近来脾气格外大了些,她虽然没坚持着让林闻清去书房,但到底心里膈应就是不想让他碰了。
林闻清也不恼,一下又一下的哄着她。
趁着陈霜意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抢在陈霜意反应之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你别挨着我。我不想。”陈霜意咬着唇,眸色带水,想要推他下床,可又推不开,只得一拳拳打在他的心口上,像给他挠痒痒似的。
林闻清的大掌钳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别动,今日不碰你,就抱着你睡觉。”
陈霜意不动了,任由他抱着。
没一会,身边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陈霜意攥住了那双四处游走的手,声音都是发颤的:“你不是说,只是睡觉吗?”
察觉到她似乎不愿意,林闻清默了默,叹了口气,哄她:“嗯,只是摸一摸,不动你。”
陈霜意将脸埋在了林闻清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他也确实守约,没再继续了。
但是,他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陈霜意感受着身边人的异样,却动也不敢动。
慢慢的,林闻清的呼吸又沉了几分,抱着她的身子,更烫了些。
“王爷。”陈霜意喊了他一声。
林闻清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别喊了。再喊,我就只能失信与你了。”
听明白他在说什么,陈霜意吓得,捂住了嘴。
“好。”她语气软软的。
林闻清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身子却硬的不行。
他俯身,吻上了陈霜意的唇。唇齿相接,口津交融,陈霜意迎合着他,微微抬起了头。
“别动。你不许动,我就不会失信。”
陈霜意被他吻的意乱情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约定,一双玉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往下滑了滑,想去剥他的里衣。
“不行。”林闻清捉住了她的手。
“我不能失信于你。”
“说好了,只是睡觉。”
第三十一章
这个狗贼!他定然是故意的!
陈霜意又气又恼, 一口咬上了林闻清的喉结处。
林闻清倒吸凉气,但没恼怒,反而还笑出来声:“来, 往这咬。”他偏了偏头, 将脖颈递了过来。
“你最好咬得重一点,三个月也好不了那种。”
“那我就会带着这一脖子的痕迹,出入大内,出入军营,甚至出入酒肆茶坊。”
“让大家都来看看, 端庄持重的小郡主,在榻上, 是怎么……”
他忽得凑近了些, 气息压得很低,声音也哑了几分, 带着股不容抵抗的诱惑之感,在陈霜意的耳边说到。
“欺负我的。”
陈霜意瞪着眼睛,回他:“别说了。睡觉。”说完,她也冷静了下来, 松开了林闻清, 扯过锦被将自己裹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留在了外面。
林闻清隔着被子抱着她,也没再做其他动作。
两人这么一闹,陈霜意倒是有些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等她睡熟了, 林闻清自榻间起身, 披了件外袍,走进了书房。
谢远清还等在那, 自从秦王府的马车离开明月坊后,他便跟着一起来了秦王府,一直没有离开。
眼下见林闻清进来,他从桌案前起身,将一封密信推了过去。
“打听清楚了,今晚那几个伶人,确实不是王妃点的,王妃坐下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便被人盯上了。”
陈霜意虽然深居简出,但毕竟是长公主府的小郡主,往常参加宴席出门活动,也不是没有的。
有心之人,不可能不认识她。所以,那个坊主,不可能是无意间给她安排了几个逗趣的伶人。
他们是刻意,将人送到陈霜意面前的,即使今晚陈霜意没去明月坊,他们依旧会想法子,将人送到她的面前。
但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谢远清没能查到。
“眼下该怎么办?”他问林闻清。
林闻清摇了摇头:“不怎么办。不管。”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接近陈霜意,到底想做什么。
“那王妃不会有危险吗?”谢远清有些困惑,以他对林闻清的了解,他不是能轻易妥协的人,他若是真的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他。
既然他愿意娶她,说明在意她,绝不会放任陈霜意身陷险境而不闻不问。
“她没那么蠢。”林闻清想到陈霜意,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你不懂,她比任何人,都聪明。”
听到他这么说,谢远清忍不住地咂舌:“啧啧啧。”
然后竖起了大拇指,朝着林闻清比划了一下:“不愧是你,旁人吹牛,直吹自己,你林闻清,连着房里人一起吹。”
林闻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没理他,展开了手里的信件,看了起来。
“信上说什么?”谢远清凑了过来。
这是一封刚刚从匈奴暗探那截过来的密信,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匈奴文字,旁人根本看不懂,但林闻清自小便在边关,对这些文字,再熟悉不过了。
“信上说,匈奴使臣进京后,有份大礼要送给三皇子。”
“什么?”谢远清甚至想掏一掏耳朵,好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三皇子?谢洛?那个插科打诨招猫逗狗的谢洛?”
“匈奴人巴结哪位皇子不好,巴结他?”
林闻清将信纸拿到了烛火边,想也没想,点燃了。
顷刻间,信纸燃成了灰。
“三皇子是陈贵妃膝下唯一的皇子,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巴结他,有何稀奇。”
谢远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烧信干嘛。”
他开不信,只是简单的送份礼物,这其中,恐怕另有深意。
“不烧,留着拌饭?”林闻清抬眸,睨了他一眼。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会这么想,旁人不会?”边说,林闻清边在桌案边坐了下来,手指轻扣书桌。
“眼下,虽然陛下还没封太子,但所有人都在猜测谁会入主东宫。二皇子乃是皇后所出,占了嫡又占了长,四皇子虽然年纪小一点,但也是中宫嫡出,三皇子虽是宠妃所出,但多年来无所建树,他的可能性其实最小。”
“但最小,不代表没有。”
“只有贵妃在一日,镇国公府在一日,他便是一个威胁。”
“你若是二皇子,是会先拿自己的同胞亲弟动手,还是拿三皇子?”
谢远清恍然大悟,难怪,这封信来得如此容易,就好像有人故意送给他一样。
“你是说,他们明着是同三皇子交好,实则是在为二皇子办事?”
林闻清点了点头。如今陛下春秋正盛,根本无需立储,但到底,还是有些人,等不及了。
“可是,他们要怎么做,才会让三皇子彻底失去争储的资格?”谢远清来回踱步,他虽为宸王之子,与几位皇子都是堂兄弟,将来哪位皇子继位,都不会影响到他。
可是,他不愿江山落入小人手里,林闻清和数万将士拼着性命换来的安宁,他却与敌为伍。
“不知道。”林闻清也摇了摇头,京中如今局势不明,他也看不清。
但他可以看清一点,有人要他死。
今日这封信,恐怕是专程送给他看的,他若是信了,对谢洛动手了。
不论是陛下,还是贵妃,抑或是镇国公府,甚至于长公主府,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抬手拧了拧眉心,有些疲倦:“你先回去吧。静观其变。”
谢远清点头准备离开,临行前又问了一遍:“明月坊那边,真的不用管?”
林闻清改变了主意:“去把坊主抓了,关起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问,只是关起来。”
“好。”谢远清应声,也没问缘由,便离开了。他们之间向来是这样,林闻清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一夜无眠,林闻清回房后,守了陈霜意一夜。
倒也不是不想上床,主要是陈霜意不知何时滚到了榻边,整个人死死地攀在了床沿边上,再一个翻身,便要掉下去了。
林闻清想掰开她的手,将她抱到里侧去睡。
睡梦中的陈霜意,对着他又踢又打,削葱般的手指甚至在他的下颌处挠出了一道血痕。
没办法,林闻清只得坐在床边,倚着床榻,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想,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了一夜。
次日一早,林闻清便离开了。他今日要去赴瑞敏公主的约,不想耽搁太久,等和瑞敏聊完,他还得赶回府用午膳。
一来一去到是没耽搁太久,他甚至来得及去城西铺子里给陈霜意买了份桂花糕。
等林闻清回府时,陈霜意却没有等他,正在用午膳。
林闻清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别扭,但又说不上来:“今日午膳都备了什么?”他将桂花糕搁在了陈霜意手边,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同往日一样的吃食。”陈霜意坐得端正,慢慢将口中最后一点饭菜咽下,才缓缓开口。
“王爷可曾在外面吃过了?”想起现在是正午,也不知道他吃没吃,陈霜意便问了。
林闻清刚一坐下,下人们便又拿了副碗筷过来,小厨房又忙活着要再加上几道菜。
“还没吃呢,恰巧路过城西,听闻那边的桂花糕很甜,买回来给你尝尝。”
陈霜意已经吃好了,但听他说自己还未用过午膳,便没离开,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一顿饭吃的并不快,林闻清不怎么挑食,几乎每道菜都吃上了几口,两人之间却没有再说话。
可能顾虑到陈霜意不愿意在用膳食多说什么,林闻清也没再刻意找她说话。
用过午膳,两人一同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