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养成手册(清穿)——天行有道【完结】
时间:2023-09-12 14:38:40

  果然班主任点名就没好事,玥容忙道:“娘娘误会,昨夜实在事出突然……”
  “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你十万火急坏了规矩,连向本宫通禀一句都不肯?”佟贵妃咄咄相逼,显然是有备而来。
  玥容又怎肯叫她冤枉了去?何况这回的确是助人为乐,她又不是给自己牟利!
  当下原原本本将昨晚的情况重复一遍,表明她情有可原。
  佟贵妃幽沉面容并非半分愧色,反而直勾勾盯着玥容,“安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宫!倘若四公主当真有疾,难道本宫会见死不救不成?”
  那不然呢?玥容心内腹诽,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娘娘明鉴,昨夜张庶妃是先去了乾清宫,可惜求告无门,这才不得已找上嫔妾,嫔妾担心小公主有何不测,反而于娘娘名声不美,这才擅作主张取了对牌去,还望娘娘宽恕则个。”
  她就不说佟贵妃故意耽误治疗了,好歹给彼此留些颜面——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
  佟贵妃呵呵两声,转头点了坐在最后排的那位,“张氏,你出来,告诉本宫,本宫可曾苛待过你么?”
  张氏仍是昨夜那身衣裳,苍白面庞浮肿着,只薄薄施了点粉,可见一夜未眠。
  她迟疑片刻,不敢看玥容,只飞快地摇了摇头,又垂首小声道:“贵妃娘娘待嫔妾亲如姊妹一般,何来苛待之说?昨夜小公主突发高热,嫔妾本想寻贵妃娘娘要对牌,偏半路上遇见安嫔,安嫔说能助嫔妾一臂之力,嫔妾也是一时糊涂,误打误撞就被带出去了。”
  佟贵妃凤眼斜飞,说不出的妩媚凌厉,“张氏本就是我宫里的人,本宫素来也待四公主如亲生一般,她母女有难,本宫岂会见死不救?倒是安嫔你偏要横插一杠子,不知是何居心,是觉得宫禁如摆设,任由你出入自如,还是有心捏住张氏这个把柄,来日好找本宫的麻烦?”
  玥容的心沉下去,她不知张庶妃为何突然改了口,是被佟贵妃所胁迫,还是昨夜本就是两人设好的局?
  不,她不会拿亲女儿的命冒险,何况张氏跟贵妃不睦已久,佟贵妃可不是大善人。
  看着张氏愧怍难安、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玥容反而平静下来,“嫔妾有错,还望娘娘责罚。”
  该低头时便低头,这也是生存法则。
  佟贵妃要的便是当面给她难堪,对方的气焰下去了,她心里也就舒坦了,“如此,你便在景阳宫静心思过罢,再抄写金刚经十卷,本宫会定期着人检查。”
  惠嫔等人本来还在称愿,可转念一想,安嫔禁足不得出,给皇后侍疾的责任不就全落到她们头上了?这可不妙呀。
  待要跃跃欲试帮玥容求情,可接触到佟贵妃森寒如冰的目光,到底蔫了下去。
  玥容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沉着地收拾东西,准备回景阳宫闭门造车。
  她最后看了眼角落里的张庶妃,张氏嗫喏着嘴唇,像是对她说抱歉,可玥容已笑不出了。
  *
  这个新年在一片萧条冷寂中度过,哪怕窗外冰雪消融,春光正好,可玥容也无心到庭院中玩乐,每日只默默抄经——佟贵妃再会挑刺,可十卷经早已抄完了,剩下的权当练字。
  娜仁本想来看看她,但被宁寿宫叫去了,想是太后不愿正面与佟家起冲突,硬把娜仁拘下作伴。
  玥容也不甚在意,整个的她现在像个木人,总觉得哪里少了一块,空空荡荡的,连反应都变慢了。
  只有玄烨偶尔还来同她逗乐,其他人见主子心情不好,连说话都不敢,玄烨就没这些顾虑,还把玥容以前讲的笑话原封不动讲给她听——但是他这人就没什么幽默的本事,再怎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到他口中都变得波澜不惊,大概是平仄不分的缘故。
  眼看他还在努力调节气氛,玥容了无生趣,“万岁爷,您实在不该过来,让贵妃知道又该闹了。”
  玄烨刮了刮她鼻梁,“贵妃只是不让你出去,又没说不让朕进来。”
  玥容无言,这算钻语言空子吗,如此禁足不就成摆设了?不过天下本来也没人管得住皇帝。
  玄烨在那张太师椅上懒懒翻了个身,好更方便晒到太阳,在玥容的视角里很像一只皮光水滑的大猫——真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想象?
  玄烨叹道:“朕去看了张氏,小公主虽然挽回条命,但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两世里见过多少生死,玄烨早已不会伤心难抑,只剩惆怅而已。
  玥容想说那也是张氏自找的,话到嘴边,到底没能出口,只是下笔更重了些,一大滩墨迹甩到纸边上去。
  玄烨晓得她在生气,不是气贵妃或张氏,而是气她自己,早知道好心没好报,何必白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轻轻握住玥容的手,将指腹沾染的墨痕小心蹭去,眼睛并未看她,“你做事,难道只为求得别人感谢么?”
  玥容心说那还能为什么,图财?张氏可比她穷多了。
  玄烨定定望着她,“朕倒是觉得只要问心无愧便好。”
  一个人若处处在意旁人的评价与观感,便免不了束手束脚,可是一辈子到底是活给自己看的,硬要在意那些规矩,不是自寻烦恼?
  这个道理他两世才想明白,重来一回,玄烨倒是松快多了。他本也奇怪,自己缘何对李氏这般注意,后来发现,原是在她这里最为自在的缘故,他规行矩步了大半辈子,李氏身上,恰恰有他最为放纵的那部分。
  因此他也愿教教她。
  玥容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您是皇帝,谁敢说您半句不是?”
  自然也无谓承受世人的误解,天生立于不败之地——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玄烨微微一笑,往她手心吻了吻,“有朕理解你,你还嫌不足?”
  至少在这宫里,旁人的评价都比不上皇帝的评价。
  只要玄烨知道她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就够了。
第22章 春困
  玥容毕竟不是个太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因着张庶妃的作为消沉了一阵,可细想想,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为何要同自己过不去?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难道非讨回个公道不可?跟禽兽较真,那等于自降身份。
  何况老康说得好,只要他明白她就够了。反正张氏这会子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已跌到谷底了——纵使她投了贵妃的缘,可她毕竟是皇帝的嫔妃,没了老康眷顾,她就什么都不是。
  贵妃原要她禁足二十天,架不住众嫔妃求情,缩短至半月:她不在的日子,惠嫔宜嫔等人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又为了彼此偷懒而互相攻讦,大大小小的摩擦竟多出不少,到后来才有志一同,决定将安嫔请回来,她自个儿愿意侍奉皇后,那便该她侍奉去,要旁人操什么心?
  佟贵妃顶不住压力,于是元宵这天开恩降了宏旨,放玥容出宫。
  玥容让玉墨寻出衣柜里最好的衣裳,年前新做的,务必要艳惊四座,好叫大伙儿瞧瞧这些天她过得有多好,她才不会把那事放心上呢!
  玉烟从外头进来,“娘娘,张庶妃又带食盒过来了。”
  其实从正月初一就没断过,虽然佟贵妃不许宫人跟安嫔见面,但送点东西还是可行的。这张氏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天天跑来报到,或是几样自家做的时令菜肴,或是几条手帕、或者香囊扇坠之类。
  当然,玥容没收,张氏哪怕送钱倒还好点,这些家常玩意是几个意思,跟她套近乎呢?
  她也不需要张氏还钱,“告诉她,往后咱们两清了,那些银子权当本宫为公主积福,让她善自珍重便是。”
  玉烟起初也跟主子同仇敌忾,觉得张氏忘恩负义,可见对方风雨不动前来点卯,她不禁心生恻隐——听说张庶妃以前也是当下人的,难免感同身受。
  “其实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更好的法子……”
  得罪贵妃与得罪安嫔,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问题,张氏固然一时糊涂,可她能做多少主呢?何况她也知错,否则不会巴巴地赶来赔礼道歉。
  玥容无动于衷,“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她选择投靠贵妃,自然要背弃另一条路。”
  若两边便宜都想占尽,那未免太贪心了——念在她是个母亲,玥容不会跟她计较,可深交就大可不必。
  横竖是她先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玥容梳妆好后,又让玉墨寻出皇帝那回赏的赤金红宝的发簪,稳稳插在鬓边,映得她面庞愈发细腻如霞,肌肤皎白胜雪。
  是最能令贵妃心梗的妆扮。
  玥容迈着气势惊人的步伐来到承乾宫,先稳稳当当环顾四周,才向着上首展颜一笑,屈膝行礼,“妾身参见贵妃娘娘。”
  佟贵妃的视线直直落到她发髻的分心上,她认不出那是去年的钗,还以为皇帝新赏的,心中难免气恼:这不要脸的狐媚子,禁足期间还不忘勾引表哥,真真是天生的祸水。
  佟贵妃冷笑着请她就座,假模假式闲聊了一会儿,便不露声色提起去年话题,“安嫔送来的那些经文,本宫已然瞧过,觉得很是妥帖,便代你送到宝华殿供奉,想来安嫔思过这些天,到底有了长进。”
  玥容莞尔,“能为娘娘求得上苍庇佑,是嫔妾的荣幸。”
  她才不承认是做错事受罚呢,倒是佟贵妃这么倒打一耙,抹黑她的名誉,很该让神灵洗涤洗涤才是。
  佟贵妃从精致的鼻孔里慢哼一声,又对着末座张氏道:“公主可好些了,不会仍日夜啼哭罢?”
  其实贵妃哪会认真关怀四公主的病,不过借力打力罢了,张庶妃肩膀一颤,低低说道:“还是老样子,谢娘娘牵挂。”
  佟贵妃阴阳怪气地道:“还得多谢安嫔救了你们母女,可惜顾太医的医术也不怎么高明,看来到底好景不长。”
  她这样在人家伤疤上撒盐……众嫔妃皆屏气凝神,原本不十分相信玥容说辞,但佟贵妃这番蠢话却是把自己给暴露了。
  安嫔纵使想借公主拿捏贵妃,可她毕竟解了人家燃眉之急,可谓雪中送炭,倒是贵妃很有罔顾人命的嫌疑。
  玥容沉静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张庶妃身形又是一晃,安嫔此言,是在敲打她么?她原以为那日站了贵妃,贵妃会对她们母女多些照顾,可如今瞧来,也不过是跟从前一样。
  而四公主的病况也不见好转,难道因着她颠倒是非,助纣为虐,老天爷才报应在她头上?
  张庶妃只觉苦涩难言。
  请安已毕,众嫔妃相继告退,张氏咬咬牙,到底还是追了上去,“安嫔娘娘!”
  玥容站定脚步,淡漠地看着她,“你有何事?”
  张氏愈发窘迫,不敢抬头看她,只侧着脸道:“娘娘还在生嫔妾的气么?当日之事,嫔妾实在不是有心……”
  正要为自己分辩,玥容却轻轻打断,“你无须因本宫内疚,你只问问自己,你是否对得起你的良心,是否对得起你女儿?”
  张氏一怔。
  玥容神情有些疲倦,“若你觉得自己所为情有可原,大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下去,四公主是你的骨血,不是么?旁人无论如何,总是隔了一层,你若觉为她好,坚持己见就是了。你也无须担心本宫记恨,本宫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没这回事。”
  说完,便径直带上玉墨去坤宁宫看望皇后,只留下木然呆立的张氏。
  皇后宫里的耳报神向来最灵通,钮祜禄氏一见她便笑道:“知道做好人难了?”
  玥容娴熟地脱了氅衣,在铜盆里净了手,上前伺候钮祜禄氏服用汤药,一壁叹道:“娘娘就别打趣臣妾了,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受了教训,往后臣妾再不会管别人家的闲事,安心享福就够了。”
  钮祜禄氏抿了口苦涩药汁,笃定地望着她,“你做不到。”
  真到了必要时候,眼前的女孩子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钮祜禄氏一眼就能看穿玥容那颗澄澈的良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挑上她,至少能给万岁爷一个清平的后宫。
  善良不难得,可在宫里,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毫无顾虑释放善意的,换做惠嫔宜嫔等人,必然得权衡利弊,至于公主的性命,不过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玥容就做不到无视人命,她扪心自问,重来一回,大抵还是会如此,但,至少她可以放低期待。
  不做期望,就不必承受失望。
  她只要无愧于己就行了。
  钮祜禄氏道:“可要本宫帮你出口恶气?”
  身为皇后固然得一视同仁,但,钮祜禄氏也觉得此风不可长。而她要惩治张庶妃甚至无需体罚,多的是琐碎折磨的办法,到那时张氏便将知道,佟贵妃会对她做的,旁人一样能做。
  她也将明白自个儿错得何等离谱。
  玥容摇头,“不必了。”
  在她记忆里,张庶妃并没有一个活到成年的女儿,可见四公主终究是保不住——要惩罚一位母亲,没有比失去孩子更痛心的了。
  她实在无须雪上加霜。
  四公主到底也只熬过了新年,就在上元后不久,一顶小小的棺木从承乾宫抬了出来,三五个宫人身穿素服,就这么草草送去安葬了事。
  张氏的噩梦未免来得太快。
  玥容的心情却谈不上畅快,反而闷闷的堵得慌,跟腔子里塞着团棉絮似的。
  就连娜仁送来的肉元宵看着也毫无食欲,简直像一大团肥白的猪油。
  娜仁却偏要往她嘴里塞,她才跟嬷嬷学了元宵的做法,很想让姐姐尝尝手艺呢。这一大碗都是她自个儿捏的,连馅料也是娜仁亲手调配,身边人吃了都说好,她才敢叫玥容尝鲜。
  架不住盛情难却,玥容只得用筷子夹起放进嘴里,轻轻咬开,糯米的黏糯与鲜肉的咸甜交织在一起,带来的并非齿间快意,反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
  玥容也顾不得礼貌了,向娜仁摆摆手,俯下身重重干呕了两声,连皮带肉给吐出来,甚至溅了点汤水在娜仁裙上。
  娜仁慌了手脚,赶紧让玉烟拿棉帕子擦拭,又叫玉墨取牙粉和漱口的清茶来,急急问道:“姐姐,是不合口味吗?”
  她还特意照中原人的偏好做了改良呢,莫非还是太腥了?
  玥容吃力地支起半身,咕嘟咕嘟灌了满口茶水,连漱两三回,方才觉得食道里舒坦些,怕娜仁自责,又对她道:“你别担心,我这一向胃口都不好,见到荤腥就想吐,倒不是你那肉圆子的缘故。”
  玉墨点头,“是这样,您看那壁上挂的风鸡腌鱼,还是李家特意送来补身子的,照样一口未动,可知我们娘娘脾胃弱。”
  娜仁诧道:“去年姐姐还陪我吃烤羊肉涮锅子呢,这是怎么了?”
  见微知著,她很怕是伤身子的大病,“还是请太医瞧瞧罢。”
  经历张庶妃那出,玥容听见太医两个字便头疼,“罢了,我可没那么娇贵,何况除了胃口差些也无大碍,许是春困犯懒罢。”
  娜仁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姐姐,你该不会有身孕了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