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傅家影响太深,我能理解。”时熙摆摆手,“但我好奇的是,你跟梁檬有什么交集吗?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傅雪桐迟疑一瞬,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梁檬经纪公司最初就是靠梁檬撑起来的,他们还承诺,会让梁檬当合伙人。后来梁檬执意退圈,他们很不满意,等她复出,坑她签完长约,就翻脸不认人,完全不念旧情。”
时熙明白了,梁檬的遭遇,像极了傅雪桐在傅家的遭遇,让她同病相怜了。
“女性在职场确实艰难,娱乐圈还算比较特殊的行业,女明星也依然比男明星更难。”时熙明白傅雪桐心里的症结,这才跟她说了实话,“实不相瞒,自从知道梁檬的玉簪被身边人调换后,我就猜她和经纪公司关系不好,一直让学长盯着。不过你说的这事实在隐秘,他人脉比不上你,所以还没听说。”
“是我误会你了。”傅雪桐一怔,“对不起。”
“我说过不生气,这事就算过去了,不必再提。反倒是你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我应该谢谢你。”时熙说,“这事就交给你吧,去把梁檬挖过来。”
“梁檬签的长约,她经纪公司很无赖,违约金高得离谱。”傅雪桐说,“我们的预算可能不够。”
“对付无赖最好不要走常规路线。”时熙眼珠一转,笑了笑,“我知道一个人可能有办法对付他们。”
“谁呀?”傅雪桐问,“你家虞先生?”
“也是虞先生,但不是我家那位虞先生。”时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根红了点,好在傅雪桐并没有注意到,她赶紧说出答案,“四哥。”
傅雪桐表情微微一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
“对,既然是无赖公司,做的垃圾事肯定不止这一件。”时熙说,“麻烦你去问问四哥,看有没有更多资料。”
其实找裴司隽应该更好,但既然是傅雪桐出马,当然是让她去找虞皓清。反正虞皓清要是不知道,也会去找裴司隽。
“如果实在不行,目前所有项目都可以推后,优先将梁檬挖过来。”时熙不等她说更多,紧接着又道,“还有,和梁檬的合约,只签一年。一年后,她愿意续签再续签,不愿意也不勉强。但这一年,你跟她说,必须签,这是帮她解约的条件。”
意识没觉醒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梁檬的遭遇,她自然要尽全力,能救便救,生命大于一切。
傅雪桐想说什么,时熙又抢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傅雪桐:“什么事?”
时熙说:“员工体检,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无论是艺人还是其他员工,入职必须进行全面体检。我下午约了几家医院的体检中心,你陪我一起去吧。”
傅雪桐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体检的事,时熙很看重,约的几家都是评价不错的。不过对比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给虞观岳公司做体检那家医院。
负责人签完字,忽然对时熙道:“对了,虞先生也在医院。”
“他在医院干嘛?”时熙一愣。
“好像是受伤了?”负责人说,“我之前看到他进了清创室。”
时熙签字的笔一歪,最后一点拉出老长:“你怎么不早说?!”
“你俩不是……”负责人一脸疑惑,“塑料夫妻吗?”
时熙:“……那也得去看看不是?”
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站起来了,眼神看向傅雪桐。
“你快去吧。”傅雪桐看了负责人一眼,说,“这边有我。”
时熙问清楚清创室的位置,电梯都没来得及等,就蹬蹬蹬跑下楼。
这边是VIP区,病人少,清创室里只有一个护士在收拾东西,见到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再一看认出时熙,惊讶道:“时小姐?您这是……”
“虞观岳呢?”时熙看到垃圾桶里一大坨染血的纱布,更着急了,脱口道,“他不是受伤了吗?伤到哪儿了?严重吗?人在哪里?”
她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护士顿了顿才道:“虞先生……”
话才开了个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熙熙?”
时熙猛地回头,看到虞观岳好端端站在清创室门口。
“你哪里受伤了?”时熙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抓着人上下打量――脸上干干净净,腿和胳膊看起来也没事,但衣服裤子上又有污渍,这对他来简直是惊悚事件,肯定受伤了!
难道是伤在被衣服遮住的腰腹?
时熙想着,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掀他衣服。
虞观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说:“熙熙,我没受伤。”
时熙一愣:“那你来医院干什么?”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时熙转头,看到虞观岳的助理手臂上缠着绷带,吊在胸口处,衣服上有血渍,脸色苍白。
时熙还想再退回去,眼角余光瞥到护士小姐姐也到了门口,眼神探照灯似的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就差手上捧块瓜了。
“咳咳。”时熙挣开自己的手,然后顺势推了虞观岳一把,朝助理走过去,“杨助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谢谢时总关心。”杨助理对时熙改了称呼,回道,“我们今天去开会,碰上一个小孩坠楼,我接住他的时候,被掉下来玻璃划伤了。”
“你接住了坠楼的小孩?”时熙对他肃然起敬,“新时代的真英雄!”
杨助理脸一红,时熙又道:“你胳膊只是划伤了?有没有拍过片子?骨头没事吧?”
“没事。”杨助理偷偷瞥了虞观岳一眼,说,“虞总也接了。”
时熙:“嗯?”
“我俩一起接住的孩子。”杨助理说,“虞总还摔了一跤,但他不让护士看腿,要不时总你去看看?”
时熙扭头看虞观岳,虞观岳刚想说话,时熙又一个箭步到了他面前,伸手就去撩他的裤腿。
这次虞观岳有防备,反应更快,抓着她胳膊往怀里一带,直接将人抱住了。
时熙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脑子懵了好几秒。
从听说他受伤开始,她心跳就不正常,现在被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他温热鲜活的躯体,她心脏才算落了地。
但是没几秒,心脏就跳得更快了――这里是医院,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时熙挣扎了一下。
虞观岳忽然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朝门口走去。
时熙:!!!
“你干什么?”她脸颊瞬间红得快要爆炸,低声质问,为什么要突然抱她!?
“你看,我没受伤。”虞观岳边往外走边说,“抱个一百斤的人走路轻轻松松。”
时熙下意识反驳:“我没有一百斤!”
不对,这不是重点!
“那你多少斤?”虞观岳轻笑一声问道。
时熙:“……你没受伤就没受伤,撩起裤腿给大家看一下的事,需要这么麻烦地来证明吗?好,我相信你没受伤了,放我下去行吗?”
“90斤有吗?”虞观岳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那确实太轻了,我看你平时吃得也不少……”
“我哪有吃很多!”时熙听不得这个,又下意识反驳。
虞观岳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说错了,吃得也不多,所以是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你到底要抱我去哪里?”时熙眼看他已经走到门口,外面人更多,有点抓狂,“快放我下去,好多人看着呢!再不放开,我,我亲你了啊!”
话音落,虞观岳脚步停了下来。
时熙脚趾蜷缩了起来。
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不清楚,习惯性觉得虞观岳还是那个嫌弃她的虞观岳。
现在他没走,也没放她下去,莫名就像……在等着她亲他。
气氛非常尴尬。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时熙焦头烂额,感觉脑子里都在“biubiubiu”冒火花了,刚想说点什么,虞观岳忽然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看戏的杨助理和护士,扬声道:“杨助理还不走,是腿也受伤了?”
“没有!我来了!”杨助理急忙小跑着跟过来。
时熙:“……”
她默默抬起一只手,捂住脸,连反抗都不好意思反抗了。
虞观岳将时熙抱到停车场,塞进自己车子的驾驶座,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说:“今天出来没带司机,杨助理受伤,麻烦时熙老师帮忙送一下。”
他以前叫“时熙老师”,时熙听着就是客气疏离,现在听着,莫名像调戏。
时熙深呼吸一口气,强作淡定地问:“杨助理,你家住哪里?”
杨助理急忙报上地址:“谢谢时总。”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车厢内安静得很尴尬。
时熙正绞尽脑汁找话题,忽然听到杨助理说了句:“谢谢虞总。”
刚好红灯,时熙踩下刹车,扭头看了眼虞观岳。
“杨助理今天表现很好。”虞观岳说,“回家好好休息,养好伤再说上班的事,工资照发。”
杨助理再次道谢,时熙总算想到了话题:“你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刚好碰到孩子坠楼?”
虞观岳没有吭声,杨助理便主动说了。
原来他们今天是去收购的一个旧厂开会,开完会想去家属楼转转,刚好碰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坠楼,他们来不及找人帮忙,只能亲自去接。
而小孩之所以会坠楼,是因为家里窗户坏了,不过马上要搬家,所以主人就没管。但没想到,大人在收拾行李,一个疏忽,竟差点酿成惨剧。
杨助理说完,他家也到了,时熙坚持将他送到楼下。
察觉到车厢内气压有点低,杨助理飞快下车,头也不回地溜了。
虞观岳看了眼时熙,发现她脸不红了,眼神里有压抑的怒气。
“杨助理描述得夸张了一些,没那么惊险。”虞观岳试探着解释,“还有个重点他没说,那小孩就住在三楼,老房子不高。”
时熙:“哦。”
虞观岳:“……”
完蛋,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这要怎么哄?
时熙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路,专注地开车。
看起来格外冷酷。
虞观岳一边拿出手机搜“怎么哄老婆”,一边问:“你今天怎么会在医院?”
“签合同。”时熙言简意赅。
虞观岳看到搜出来的结果,第一条是亲亲抱抱,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pass;第二条是送礼物,这会儿也来不及,pass;第三条是承认错误,说甜言蜜语。
“抱歉。”虞观岳斟酌着用词,“今天让你担心了。”
时熙:“那倒是没有。”
“嗯?”虞观岳扭头看她,“你之前不是还想看……”
“我只是想趁机摸你腹肌。”时熙冷着脸道,“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虞观岳:“不是……”
她对腹肌还真是有执念啊。
虞观岳轻咳一声:“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不要。”时熙直接打断他,冷漠又无情。
虞观岳:“……”
难道她生气真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因为他未经同意抱了她?
不等他想出更好的话题,已经到家,时熙将车开到地上停车坪,下车就是客厅大门。
虞观岳跟上去,没话找话说:“你开回家了?”
“你想去公司?”时熙将钥匙递给他。
“没有。”虞观岳急忙道,“我本来就想回家。”
时熙没再说什么,往前走去。
家里佣人见到他们回来,急忙过来推开门。
“去把家里医药箱拿来。”时熙对佣人道。
佣人吓了一跳,急忙跑去找医药箱。
虞观岳见状,又凑上来道:“我真没事……”
“没事你会让我开车?”时熙忽然伸手,一把将人拽过去按在沙发上,然后居高临下指着他裤子道,“你自己脱,还是我上手扒?”
第50章
佣人恰好抱着药箱走过来, 听到这虎狼之词吓得手一抖,药箱摔在地上。
时熙和虞观岳闻声都看过来。
“对不起。”佣人赶紧去捡药箱,根本不敢看他俩, 但到底还是担心,慌慌张张地问, “虞先生受伤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不用。”虞观岳接过医药箱,说, “我们处理就好。”
说着, 站起身来,一手拎着医药箱,一手抓着时熙的手腕:“走, 楼上处理。”
时熙抿抿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去拿他手里的医药箱。
虞观岳这次乖乖松开了手。
两人来到虞观岳房间,他在凳子上坐下来, 说:“是有一点小擦伤,问题不大……”
话还没说完,时熙已经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 不耐烦地真准备伸手去扒他裤子。
虞观岳急忙自己撩起左边裤腿:“只有这点伤……”
时熙整个人一顿。
虞观岳小腿侧面有巴掌大一片擦伤,好在不算很严重, 没伤到筋骨。
但是,也不算轻,伤口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他皮肤本就白,这一片血淋淋的看着格外刺目。
都这样了, 他还非要逞强抱她,真是脑子有毛病!
时熙气得暗暗咬牙, 拿消毒酒精对着他伤处就是一通猛喷。
即便是虞观岳,也疼得“嘶”了一声,肌肉绷紧,下意识想要往后缩。
时熙到底还是不忍心,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虽然疼得咬牙,眼底却全是笑意,正温柔地注视着她。好像一点也不恼,还挺开心的样子。
时熙心跳漏了一拍,心里那股气来得莫名其妙,消失得也毫无痕迹,她又飞快低下头。
先替虞观岳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上药。
她还穿着上班的职业套装,裙子不太方便,就干脆半跪在地毯上,白色衬衫袖扣蹭了点血渍她也没注意到,专注地盯着他腿上的伤口。她动作已经很轻柔,每涂一下药,却还是会忍不住噘嘴轻轻吹一吹。
可能是之前在医院跑得太急,时熙额前有一小缕头发散落下来,被风吹得轻轻飘舞。虞观岳忍不住抬起手,捉住那一缕秀发,别到她耳后。
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耳垂,有点烫――不知道是他的手指烫,还是她的耳朵烫。
时熙再次抬起头来,清澈的眼底还有没来得及掩藏的心疼,直勾勾望着他。
虞观岳情不自禁弯下腰。
“小岳。”唐曼君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我听说你今天……熙熙也在啊?”
时熙跪在地上,完全被床挡住,她从外面进来,根本没看到。
这一下顿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妈!”时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您来了?”
她不会误会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