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熙点点头。
乔际南看向虞观岳:“所以,岳哥才印象深刻。所以,才会在‘回忆’主题环节,带熙熙去明乐小镇。”
虞观岳也点点头。
“真好啊,不管遇到什么事,身边有人陪伴,都是很美好的事情。”郁小初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你们不要想那么多。”时熙无奈道,“他当时对我的印象可差了。”
时间过去太久,有些细节时熙依然想不起来。但她还是能记起自己哭闹的时候,小虞观岳站得远远的,绷着脸震惊又嫌弃的样子。
“怎么可能?”程许笑道,“岳哥明明说你是‘粉雕玉琢、仙童似的小姑娘’,这是印象差?”
“那是因为这话是现在说的。”时熙笑着帮他掩饰,“他要是不说好听点,怕我揍他。”
“哦~”乔际南拖腔怪调地说,“原来岳哥也妻管严啊?”
虞观岳看了时熙一眼。
时熙下意识就道:“你想好再说。”
话音落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接这话?真是脑子糊涂了。
虞观岳展颜一笑,站起身道:“我什么都不敢说,时间不早,睡觉去了,大家晚安。”
众人:“哈哈哈。”
时熙:“……”
【虞先生用实际行动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妻管严”。】
【你俩对夫妻关系接受良好啊,不塑料了?】
【所以意思是,以前虞先生对熙熙印象不好,但现在对熙熙印象很好,还怕她生气,于是篡改了自己的记忆?你们细品。】
【“粉雕玉琢”、“仙童”,听听这形容词,啧啧,虞先生早就对老婆上心了吧?】
【以虞先生的身世背景,谁能勉强他跟谁结婚?早就爱而不自知了吧。】
【“生命中的重要转折点都有你作陪”,太好嗑了!】
【这俩宿命感好强,嗑死我了!】
……
可能“欲盖弥彰”就是这么来的,节目组没有拍到后面的内容,网友看不见,反而脑补更多。
他们对着虞观岳的几句话反复做阅读理解,直播间关闭又转战其他平台,很快便登上热搜。
且越传越离谱,渐渐演变出“青梅竹马被迫分离,好在命中注定,多年后又重逢,竹马/青梅是他/她天降也是他/她”;“爱而不得,于是强取豪夺”;“先婚后爱,日久生情”;“双向暗恋,但因为种种原因不可说,只能扮演塑料夫妻,奈何爱是藏不住的”等无数版本。
当事人对此还全然不知,一回到房间,时熙就对虞观岳道:“你先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好。”虞观岳打开行李箱拿睡衣,顺手将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递给时熙。
“什么东西?”时熙问。
“一点小玩意。”虞观岳走进浴室,“送你的。”
时熙拆开盒子,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小盒子。
拆开第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耳饰,时钟造型搭配金色链条流苏,酷酷的感觉。
第二个小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卡。
第三个小盒子里是一个镶钻的小娃娃挂件,娃娃的嘴张得很大,莫名喜感,甚至有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时熙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朵玫瑰花,青苹果绿的颜色,带着很好闻的清香。花瓣有一点点蔫,但还是很好看。
虞观岳这次送的礼物,比起他之前送的东西,相对没有那么值钱,时熙却更加喜欢,很有生活的味道。
尤其那朵玫瑰,不知道他从哪里摘来的,为什么要摘。
莫名就感觉有很多故事,时熙托腮看着那朵玫瑰,正想得出神,浴室门响,虞观岳洗完澡出来了。
他走过来看她已经将礼盒完全拆开,问了句:“喜欢吗?”
“喜欢。”时熙仰头看他,黑葡萄似的眼睛在灯下闪动着水洗般清澈的光芒,“不过,这朵花有什么故事吗?”
“谈不上故事,就是昨天开会的时候,我从窗户远远看到一片玫瑰园,里面种的都是绿色玫瑰。我当时就想,你应该会喜欢。”虞观岳说,“所以,我下班后便去要了一朵。”
时熙忽然就想起来,昨晚他是步行回的酒店。
按理说哪怕再近,他也没必要走路回去,尤其当时已经比较晚,又刮着大风,眼看就要下雨。
莫非就是在那时候去要的玫瑰?毕竟白天忙工作没时间。
想到虞观岳去问别人要一朵玫瑰带给她,时熙一颗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那这个娃娃呢?”时熙眨了眨眼,举起那个娃娃。
“这几样都是我路过商场看到的。”虞观岳看看那娃娃,稍稍退后半步,反问,“你不觉得这娃娃有点眼熟吗?”
“是有点眼熟。”时熙老实点头,还盯着娃娃看,“但想不起是什么娃娃了,在哪里见过?”
虞观岳又退了一步:“我发给你。”
时熙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她的表情包!
上次去游乐场玩时,她坐跳楼机大喊的表情包――啊啊啊啊.gif。
时熙:“……”
难怪他要一直后退。
时熙磨磨牙齿抬起头,虞观岳眉角眼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这时候求生欲终于上线,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娃娃可爱,所以买下来……”
“你觉得我还会信吗?”时熙忽然起身,飞快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床上一推。
他个子太高,她本来是想将他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她才能占优势。一切都算得挺好,就是没算到这人下盘太稳,她用尽全力,他还纹丝不动,她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带得往前一扑。
虞观岳伸开另一只手臂,时熙就扑进了他怀里。
倒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时熙一张脸瞬间爆红,挣扎了一下。
“别动。”虞观岳收紧手臂,嗓音微哑,透着点疲软,“让我抱一下。”
时熙心口一软,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
半晌缓缓伸出手,试探着抱上他的腰。
虞观岳本来还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最后将头靠在时熙肩膀上,是依赖她的姿态。
时熙心里更柔软了,挺直脊背,想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虞观岳察觉到了,低低笑了一声,随后便松开手抬起头来。
时熙也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觉得她不能给他依靠?
“谢谢你的拥抱。”虞观岳温柔地说,“感觉好多了。”
时熙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倒不好再说什么:“累了就先去睡觉,休息好了天大的事都是小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行。”虞观岳犹豫一瞬,还是回到他自己的床上,“那我先睡了。”
“等等。”时熙还记挂着他腿上的伤,“给我看看你的腿……上的伤。”
虞观岳轻笑一声。
时熙脸一红,刚要炸毛,他又抢着道:“我很注意,没感染,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边说边揭开被子,撩起裤腿让她看。
夏天新陈代谢快一些,虞观岳腿上的伤只是面积大,伤口不是很深,好得确实快。周围比较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比较严重的地方还是能看出隐隐有血丝浮动。
他皮肤白,这样对比下来看着比刚受伤的时候还严重。
“夏天出汗多,还是有感染风险,再消毒上点药吧。”时熙去自己行李箱里拿出便携医药箱,絮絮叨叨地说,“你这人太喜欢逞强,受伤也不知道偷个懒,离了你地球就不会转了是吧……”
虞观岳注意到她的小箱子里多了几样治外伤的药,什么都没说,只是视线一直随着她打转,眼神越来越柔软。
时熙上好药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叨叨得太多了,抿了抿唇,直起身道:“你睡吧,我去洗漱。”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将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暖黄色壁灯,然后才拿着睡衣轻手轻脚去了浴室。
虽然虞观岳说他昨晚睡了几个小时,但他们聊视频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他还去解决了原本预计要用一整天来解决的事,想也知道,昨晚肯定没怎么睡。
飞机上就更不用说了,时熙自己工作的关系,以前也经常日夜颠倒,需要在飞机上补觉,但其实根本睡不好,几年了都没习惯。她后来不想再做艺人,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虞观岳没睡好今天还玩那么多刺激项目,怎么可能不累?
也怪她,他说什么都信,没多想想。
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可不能被他骗了,他这人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没长嘴。
不知道他们这次出去到底为的什么事,出动了虞观岳和虞皓清两员大将,竟然还搞得这么累。
时熙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飞快洗漱完,轻手轻脚走出来,门都不敢关严实,生怕吵醒虞观岳。
结果走到床边才发现虞观岳竟然靠在床头看书,根本还没睡。
时熙:“……”
她一瞬间真是有点生气,随后又想到,虞观岳可能是心情不好。
“怎么还没睡?”时熙放柔了声音,站在床边问道。
虞观岳将书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她说:“心里有事,睡不着。”
时熙更心疼了,虞观岳是多能藏事的人啊,竟然会直接说“心里有事”,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你们这次去A市,到底为什么?”时熙坐到自己床上,侧身面对着虞观岳那边,问道,“方便说吗?”
“当然方便,我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虞观岳马上道。
时熙鼓了鼓腮,微微别开视线。
好在虞观岳很快便开始说这次的事情:“我爷爷之前有个秘书,能力非常强。南虞集团上市之前,有一次惹到一帮黑势力,差点绑架了奶奶。秘书阿姨当时碰巧去帮爷爷送东西,救下奶奶,手臂上还挨了一刀。”
难怪老爷子要让两个最厉害的孙子过去帮忙,这恩情确实很大。
“说起来,那次你爷爷也帮了大忙,不过和秘书阿姨的事无关。”虞观岳继续道,“爷爷是重情义的人,后来南虞集团上市,就给了秘书阿姨原始股。不过,秘书阿姨谈恋爱后,打算去男方的城市发展,便卖掉了原始股。”
时熙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不会遇到渣男了吧?”
“是。”虞观岳叹了口气,“秘书阿姨很有能力,又有爷爷给的资本,男方家里也有点钱,虞家的产业去A市发展,必定找他们合作,也给了不小的支持,所以公司很快就做起来了。可惜后来,秘书阿姨怀孕了,她那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高龄产妇,非常危险。她最后选择放弃工作,回家养胎生孩子带孩子……男方在能力上比不过她,心里一直不痛快,只是先前没机会只得隐忍,得了机会便出轨了。”
时熙气得磨牙:“渣男怎么不去死?”
“死了。”虞观岳说,“就是死了才有的事。”
“不会是私生子和秘书阿姨的孩子争遗产吧?”时熙傻了。
还真是争遗产的事。
秘书当年发现丈夫出轨后,就想离婚,可惜两人利益捆绑太深,丈夫又一再道歉发誓会改,最终婚没离成。
只是秘书年轻时候工作太拼,加上高龄产妇,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也不能再回职场叱咤风云。她老公将她权力架空后,自然是不会改了,越来越肆无忌惮。
其实她当时要是求助虞老爷子,也不至于发生后来那么多事。
可她素来要强,当初坚持离开,实在开不了口。
抑郁成疾,加上身体本来就差,秘书后来因病去世。
临终前,虞爷爷去探望,她才开口求虞爷爷,要是将来她孩子被欺负,请他务必出手帮一次忙。
她老公对虞爷爷颇为忌惮,一直小心谨慎,哄着秘书儿子,父子俩关系很好。秘书儿子对虞爷爷并不信任,他自然没办法出手。
这次秘书老公出车祸意外死亡,私生子拿着遗嘱要将秘书儿子赶出董事会。
虞爷爷才会派虞观岳他们去处理。
“这怎么处理啊?”时熙不解,“虽然渣男可恨,但他们有遗嘱。”
“确实很不好处理。”虞观岳说,“秘书阿姨当年留过遗嘱,将自己的股份都留给儿子。但是她儿子未成年,根本不懂这些,中间经过股权稀释等操作,所占比例已经大大缩小。好在爷爷有所准备,我们需要证明某些操作违规……当然,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能不能帮他拿回属于他自己的全部股份不好说。我们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他提供支持――让董事会的其他人知道,他不是没有背景。只要在董事会站稳了脚跟,就有报仇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看他自己了。”
“原来如此。”时熙懂了,那确实要派年轻一辈里最有能力和威望的人过去,只是,“私生子那边肯定早有准备,又有遗嘱在手,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解决的?”
南虞集团虽然很厉害,但毕竟只是外人,插手别人家的事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他们之前预计的那样,这事应该要磨很久才能解决。
“大概可能是因为……”虞观岳轻咳一声,“昨天晚上,我和四哥后半夜挨家挨户去敲那些股东的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感动了?”
时熙:“……”
只怕是别人误以为你们想使用常规手段吧,被吓到了吧?
他们竟然能想出这一招,真是让时熙挺意外。
这可不像虞观岳的风格,倒有点像虞皓清会做的事。
不过,这不是重点,时熙问:“也就是说,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差不多解决了,他还留在公司任职。股份的事情,交给律师在处理。不管能拿回来多少,反正他都有话语权,至于以后怎么做就全看他自己。”虞观岳说,“答应他妈妈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如果他有需要,南虞集团也会酌情帮忙。”
秘书阿姨的儿子之前并不信任虞爷爷,听起来可能态度还不太好。这次他们过去,也是为了还秘书阿姨的人情,倒不是对她儿子有多少感情。
这样的话,这件事虽然麻烦,但应该也不至于让他太难受,他为什么会因此而睡不着?
“你在为秘书阿姨难过吗?”时熙试探着问。
“我跟秘书阿姨不熟。”虞观岳摇摇头,“当然会同情她的遭遇,但也谈不上多难过。”
时熙更疑惑了:“那你说心里的事,是指什么事?”
“是关于你的事。”虞观岳说。
“关于我的事?”时熙忍不住撑住床沿,探出脑袋去看他,“我怎么了?有什么事?”
虞观岳也探出头来,认真道:“我知道你会问这次的事情,也从来也没想瞒着你。但我又怕你听了这些事,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渣男,从而对男人这个群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