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武不假,但以他的武功要打赢唐琰也着实有些为难。
“各位若是伤了,咱家自会找大夫医治你们,但若是死了,我们公主府概不负责,你们考虑后再上擂台吧。”
折己说后,下人立马敲响铜锣,“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听“死”字又开始迟疑。
“我先来。”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只见唐琰凌空翻上擂台,潇洒地拍了拍衣摆,他站在擂台中央,目光傲然,仿佛正在睥睨一群蝼蚁。
“我说,既然大家都没唐公子的身手,不如联手将他打下来,至于别的,那便看我们自个儿的本事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议。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有唐琰在,普通人根本没机会,若是唐琰没了,他们人人都有机会。
“好!”
其余三十几人纷纷跳上擂台,团团将唐琰围住。
“哈!”“哈!”“哈!”
众人群起而攻之,一时间,擂台上混乱得很,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都出来了。
薛抛詈笠桓鎏上擂台,装模作样地混在人堆里,偶尔出几招虚的,在他看来,这群人先耗耗唐琰的体力也不错。
“噗嗤。”裴子渠莞尔,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群人打架是这样的,像群魔乱舞。
折己听得裴子渠在笑,俯身道:“公主喜欢看他们打架?”
“不是喜欢看他们打架,是觉得他们打架好玩。你看看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裴子渠单手托腮,乐呵呵地看着擂台上的人。
没一会儿,已有七八个人被唐琰打下擂台,他下手并不重,被打下擂台的人全然无恙,顶多受点儿皮外伤。
毕竟薛乓苍诔≈校裴子渠免不得会看到他,她不大自然地将目光落在薛派砩希一看便哼了一声,别人都在使劲,就他在偷懒做样子。
她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眼下看来,她错得离谱,他一点儿都不老实,甚至心眼良多。
“哎呀!”
“啊!”
“哎呦!”
台上的青年公子一个个被打下擂台,最后,上头只剩下唐琰和薛耪咀拧
“啊!”于成璧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摔下擂台,他捂着心口从地上起身,狠狠瞪着薛牛大声道:“唐琰,你要是打不过薛牛那你这武状元的名头也太掉价了。”
唐琰听着了于成璧的话,他转了转手腕,抬起眼皮看薛牛“前驸马,你打不过我的,自个儿下去吧,省得到时候场面不大好看。”
薛琶凰祷埃只是冷冷地看着唐琰,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唐琰确实厉害,哪怕将这么多人打下去,他的呼吸也没变化太多。
裴子渠看得敛起眉头,心里似乎有些不自在。
“好,既然你不下去,那便别怪我下手重了。”说罢,唐琰动手脱了上半身衣衫。他日日习武,且是吃这碗饭的,身材健壮魁梧,比一般男子宽大不少,手臂肌肉更是臌胀,有海碗那般大,怕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台上一个是新科武状元,一个是新科探花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何况薛呕故桥嶙忧刚休掉的驸马,看点十足。
方才被打下擂台的人纷纷坐下看起了戏。
“这结果瞧都不用瞧,肯定是唐公子赢,我敢赌一百两银子。”
“看看他们俩的身形便知道唐公子赢定了,他都快有前驸马两个大了,那一拳头砸下来,怕不是要将前驸马打吐血。”
“若是前驸马真吐血了,你们猜,公主会不会心疼?”
“休书都写了,还心疼什么。”
……
唐琰左右转了转脖子,双手“咔咔”捏紧,“薛公子,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闪电般出手去擒薛牛一击便抓住了薛诺募缤贰
见状,薛湃谱潘的手臂旋身一转,挣脱了唐琰的手掌,他侧脸往肩头瞥去,当即觉得肩头隐隐作痛,不禁暗忖,此人的力气确实大,不好对付。但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掉下擂台,更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做裴子渠的入幕之宾。
唐琰没料到薛呕嵴蹩他的擒拿手,面上略微诧异,没交手前,他只道薛攀歉鑫墓伲武功约莫也就是强身健体之流,没想还能与他过几招,连忙认真起来,挥掌便打。
这一招,他用了八层的功力,虎虎生风,威力十足。
好在薛旁缬蟹辣福足尖一点往后避开,不然这一掌打在身上,他少不得要吐血。
十招过后,薛乓谰烧驹诶尢ㄉ希台下的议论声顿时急转直下。
“不会吧,这唐琰怎么连个文官都拿不下?什么武状元,如有虚名。”
“莫不是看在薛公子是前驸马的份儿上不好下狠手,手下留情了?”
“我看不是,你们瞧,唐公子出招已经用了快十层的功力了,肯定没手下留情。”
“奇怪,薛公子也不像是日日习武之人,唐公子这都打不过,委实说不过去啊。”
于成璧继续揉着心口,讥笑道:“连个文官都拿不下,所谓的武状元也不过如此。想我大胤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武状元居然一代不如一代。”
被这群人一激,唐琰满肚子火,飞速对着薛乓徽罂翊蚣惫ィ薛耪屑懿蛔。只得左右闪躲,他力气不如唐琰,不敢硬接他的拳头,而他一避,唐琰便愈发疯魔,十几招下来,终于有一掌打在了薛派砬啊
“嗯!”薛攀芰Γ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险些要掉出擂台,兔起鹘落间,他反应也快,当即一点木桩止住去势。
唐琰方才那一掌极为用力,他顿觉浑身气血翻涌,“咳。”他死死地捏紧拳头,强行将躁动的气血压了回去。
擂台上的情况,裴子渠看得清清楚楚,她不否认,看到薛胖姓剖保她心头被牵动了,她不晓得这牵动从何而来,大概是怕他被打死吧。
唐琰会打死薛琶矗啃诵砘幔又或许,薛抛约夯崛鲜洌他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一晚的侍寝而拼掉性命。
那可真是天大的傻子了。
折己默然看着场中的两人,又看了眼神色紧绷的裴子渠,忍不住问道:“公主,还要让他们继续打么?”
“继续,为何不继续。”裴子渠坐直身子,她倒是很想看看薛湃鲜涞难子。他若是认输,她便拿他昨日说的话狠狠嘲笑他,戳他心窝子。
“是。”裴子渠都这般说了,折己也不好再说。
三十招过后,唐琰依旧没能拿下薛牛但他看得出,薛乓讶皇芰四谏耍与强弩之末无异,再打下去他必定不会好过。
“薛大人,你还是认输吧,再打下去你的内伤只会更重。”
薛诺ナ职戳艘幌录缤罚眉眼清冷雅致,仿佛一副水墨画,适时,微风拂过,吹起了他额前的发丝,发丝凌乱地打在脸上,衬得他甚是俊美。
“只要我没死,我便不会让人有机会靠近……”话说到一半,薛畔袷窍肫鹆耸裁矗改口道:“我娘子。”
似乎是不大习惯说这两字,他说得略微奇怪。
听得这个稀奇的称呼,裴子渠愣了一下,觉得讽刺极了。临莞姑姑之前同她说过,薛畔蚶炊际呛八公主的,待她也多是君臣之礼,从未喊过她一声“夫人”或是“娘子”。
而今日他喊了。
她暗自思量,他这是,真喜欢上她了?
不,她不信。倘若他今日真死在这里,她倒是会信。
“哼。”唐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再次出手朝薛琶婷糯蛉ァ
薛攀滞蠹弊,将唐琰垂落在腰间的衣衫袖子火速一拧缠住唐琰,接着,他的手掌如同水蛇一般绕过唐琰的手臂,劈面打去。
见状,唐琰飞快侧头避让,谁料,薛耪庹剖切檎校他再躲已是迟了,一时不慎,鼻子被打个正着。
“哎呦!”唐琰身子好,可这脸也确实不怎么扛揍,吃痛得往后退了几步,使劲捂住自己的脸。
“哈哈哈。”裴子渠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她还以为薛呕崾涞煤懿遥事实上,场面没那么难看。这唐琰的武功是厉害,但脑子也就那样。
不过薛乓想赢唐琰,也是几乎不可能。
她扭头拿了块芝麻糕,刚放入口中,只听擂台下的人吆喝出声,她急忙往擂台上看去。
“嘭!”
唐琰抡起粗壮的手臂,一拳打在薛抛旖牵薛攀懿蛔≌屏Γ往后退了六步。
裴子渠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谁都不准打脸!”不管输赢如何,薛拍钦帕乘是舍不得看它受一点伤害。
折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然而擂台上的两人压根没听到裴子渠的话,拆了十几招后再次对了一掌。薛诺哪诹τ胩歧自然不好比,这下过后,他连连退到木桩边缘,面上更是惨白如雪。
他五指张开按着心口,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裴子渠下意识捏住了椅子扶手,目光直直盯着薛拧
他伤成这样竟然还不认输。
她不明白薛盼何执意不认输,再打下去,他肯定不止受伤这么简单,他是个文官,能与唐琰打这么久已是极不容易了,继续勉强下去,不死也重伤。
“只要我没死,我便不会让人有机会靠近我娘子。”
这话在脑中响起,裴子渠顿觉心头颤动不已,很不是滋味。
唐琰连退三步,右脚使劲一踩止住去势,他面上也是绷得厉害,额际青筋都凸了出来。他喘气看向薛牛显然薛疟人更难受,“薛大人,你还不认输?”
薛盘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目光冷锐如刃。他张开苍白的薄唇,用力吐出两字,“不认。”
唐琰心头一惊,他也是男人,怎会看不出薛拍抗庵械囊馑肌@鲜邓担他对薛耪夥表现是打心眼里敬佩,一个文官竟然能与他打得难分难解。
裴子渠复杂地望着薛牛头一回觉得,他是个固执的人。呵呵。这会儿固执有什么用,当初为何不好好待她。
怕弄出人命,她开口喊道:“薛牛你认输吧。”
第35章 表白心意
“前驸马, 你就认输吧,再打下去小命难保啊。”
“是啊,咱公主又不爱你, 你还站在上头做什么。”
“快下来吧, 让我们唐公子好好陪公主一晚。”
……
裴子渠一发话, 周围起哄声四起, 全都在叫薛湃鲜洹
霎时,薛胖痪跗血攻心,喉间涌上一片腥甜,“噗”, 这一下, 他没忍住,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染上了白衣。
雪白的衣衫上头绽放出一丛丛红梅, 极为惹眼。
他胡乱擦去嘴角的鲜血,做足了继续比试的架势。
见状,唐琰愣了愣,恼火地咬着牙关。倘若薛耪娌灰命地跟他打, 他心里也怕。能与公主春宵一度自然是好事,但若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是不乐意的。
“嘶。”鼻梁那处火辣辣地疼,他嘴角抽动, 连带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薛糯了几口气, 往唐琰脸上瞥去,见他发带轻扬, 心下立马有了主意。
瞅准唐琰摸鼻子的间隙,他如箭一般抢攻, 右拳飞速击向对方左肩。他身量比唐琰高,出手时自上而下,唐琰忙不迭侧身避让,谁知薛帕献剂怂的举动,一把握住发带,连绕唐琰的脖子缠了两圈,直将他勒得面上涨红,眼球暴起。
“嗯!”唐琰顿觉脖子要断了,即刻举手示意,他使劲扯着发绳,艰涩地从嗓子里吐出三个字,“我,认,输。”
他认输,薛乓膊晃难他,便放开了手,谁想,电光火石间,唐琰抬肘击向薛徘靶亍
薛耪准备去看裴子渠,压根没防备,被唐琰打了个正着,重重往旁边的木桩子倒去,“噗!”他单手撑着木桩子,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
裴子渠看不下去了,起身往擂台上走。
折己默然跟着,眼神中光芒稍显黯淡。
裴子渠提着裙摆匆匆上台,第一眼看向薛牛问道:“你没事吧?”
吐血过后,薛诺牧成更为苍白,裴子渠一来,他心头大喜,急急看向她,哑声道:“没事。”
裴子渠抿唇不语,暗道,都吐血了,一看便是受了内伤,还没事。世上竟然真有这么傻的傻子。
有裴子渠在,唐琰不大好意思说自己认输,厚着脸皮道:“既然我们二人都没掉下擂台,那便请公主定夺吧,选谁。”
闻言,薛诺暮粑快了几分,眼瞳内戾气深重。
“这……”裴子渠将目光转到唐琰脸上,他方才真是小人做派,叫她膈应极了,片刻后,她又将目光重新放回薛琶嫔稀
正巧,薛乓苍诳此,他的眼睛很亮,大抵是因着他的脸色太苍白了,衬得这双眼睛更亮了。
顿时,她只觉心头不舒服,五味陈杂。
“本宫定的规矩是,要最后一个留在擂台上的人。”裴子渠平淡地说着,兴致不高,“既然你们两个都在,那便是没分出胜负。”
折己惊呆了,他心想,难道那药不仅能让公主忘了薛牛还会让她厌恶薛琶础L热艋蛔鲆郧埃公主怕是早心疼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将唐琰暴揍一顿。
临莞刚进入院子,开口道:“公主,再打下去薛大人性命难保。”她虽不喜薛牛但也不想看到他丢了性命。
裴子渠阖了阖眼皮,对着薛诺溃骸澳慊挂不要再打?”
薛懦抛拍咀子站直,手指微微发颤,低声道:“要。”他说话并不大声,却叫人觉得这一字重如千金。
“父皇还没同意我们俩合离,你依旧是我娘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将你让给其他人。”他低头凝视裴子渠,每说一字,声音便会颤动,像是气息不稳,“你离开后,我想了许多。以前,我是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动了心,以为你只是将我当成纪公子的替身。而今,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裴子渠还从未听过薛耪獍惚戆仔囊猓一下子怔住了。听到后来,她又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将薛诺背杉统赖奶嫔恚她早就不喜欢纪忱了。
至于为何会救他,与他成亲,她觉着,自己该是喜欢薛诺模不过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她也忘了,自然懒得再想其中的曲曲折折。
“算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受了伤,去治伤吧,我可不想有人死在我的公主府。”
唐琰尴尬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变幻得极为精彩。
薛耪疚壬碜樱祈求似的望着裴子渠,问得小心翼翼,“那,这次比试是我赢了么?”
一对上他的眸子,裴子渠立马别过脸,“既然没分出胜负,这场比试就算了,我出一百两银子,你们平分吧。”
说完,她转身走下擂台。
“公主。”薛鸥障肷焓秩ダ裴子渠的衣袖,倏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听得身后的动静,裴子渠猛地回过身,“薛牛 彼蹲身试探薛诺谋窍,神色紧绷,“还有气,来人啊,传太医!”
唐琰顿觉自己今日没戏了,银子也没拿,直接离开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