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地捏起花瓣又扔开,心道,难不成,自己曾经对他的感情开始苏醒了?
还是, 她又喜欢上他了?
会么?他也没做什么让她心动的事, 她为何会心动。
不就是照顾了她一下,哄了她一下,这些事其他人也能做。至于做的有没有他好, 她是不知道的。
裴子渠使劲摇头,重重吐了口气。“呼……”
不成不成,他以前待她又不好,她为何还要喜欢上他。而且, 她太清楚自己的性子了,一旦喜欢了就要飞蛾扑火,万一又出点什么事,她岂不是要再被伤一次。
她才不要。
这样下去情况不妙。
明日她得找几个年轻公子过来作陪, 不能一直让薛排阕, 两人继续待着,她多半又要喜欢上他。
“公主可以起身了。”
想得入神时, 两侧的宫女喊了一声。
裴子渠从水中站起,任由宫女为她擦拭穿衣。
“吱呀。”宫女推开浴池室的房门, 一眼看到薛抛在外头,恭恭敬敬地喊人,“奴婢见过驸马。”
裴子渠怔了怔,方才她与五嫂嫂聊了许久,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哼。回来又如何,今晚她说什么也要让他睡外头。
“嗯。”薛抛呱锨埃自然而然地接过裴子渠的手,淡淡道:“这里有我,你们出去吧。”
“是。”宫女应声出门。
裴子渠没说话,等坐上床榻了 ,她才开口,“今晚不准你睡屋里。”
薛陪亓艘幌卵燮ぃ眼露宠溺,点头道:“好,等你睡着了我便出去。”
他这般顺从,裴子渠反倒有点别扭了,她又想,他身上毕竟有伤,哪怕夏夜不怎么冷,对他约莫也不大好。
“你可以出宫回薛府。”
停顿片刻,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走。”薛湃缃褡钐不得薛府的名字,以前,那里姑且还算是他的家,而今呢,那里什么都不是,再者,张氏他们也快搬出去了,他们一走,他是半点儿都不会留恋薛府。
他垂着眼帘,颊边苦涩丛生。
自然,裴子渠看不到,还以为薛攀枪室馊绱讼氩┧同情,硬声道:“你不回去便睡在外头,内伤加剧可别怪我。”
“嗯。”薛抛下身,看了眼枕头边的话本,问道:“公主还想听话本么?”
“听,为何不听。”裴子渠靠上床头,拿了个软枕垫在身后,“就那本《宫墙柳》,你继续念。”
“好。”薛拍闷鸹氨驹俅畏开,就着上回没读完的地方继续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他这回念话本还真没上回的尴尬和拘谨,念得自然通畅,后头还学着话本里男主角的语气说话。
“娘娘喜欢属下的身子,是属下的荣幸。”
“这才到哪儿,娘娘便忍不住了?属下还有许多劲儿没使。”
“娘娘想要属下顺从么?”
“怎的不亲了,属下还等着娘娘吃了属下呢。”
……
裴子渠听得脸热,无意识地挪了一下双腿。前天听他念话本没什么,这会儿他学着那侍卫的语气说词儿,像是在同她讲话,她便觉得自己不对劲儿了,耳朵麻麻的,明明他都没在她耳边说话。
她想,自己是不是恋他的声音了。
“别念了。”
终于,她出声喝住他。
这声很是突兀,薛盘ы看向裴子渠,只见她霞飞双颊,小巧的耳朵也红得诱人,好似被胭脂染过一般。
沐浴后,她穿着宽松的寝衣,身前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拉开了点儿,春色乍现。
他念起方才读过的话语,“咕噜”,喉结上下一滚。
这吞咽声在旖旎的烛光中分外清晰,裴子渠面上愈发殷红,她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自己就不该让他读话本,尤其是读这样的话本。
不过么。
他让她不舒服,她也要让他不舒服。
“你坐过来。”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扑通。”薛判目诔脸烈惶,鼻尖呼出的气息略显急促,他起身在裴子渠身旁坐下,哑声道:“怎么了?”
裴子渠摸上薛诺囊滦洌张开双手圈住他修长的脖颈,用鼻子嗅他,他该是刚沐浴过,身上有皂角的味道。
“……公主。”
柔软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在颈间直叫人心痒,薛疟凰嗅得有些难耐,情不自禁地抬手揽住她。
“以前,你被逼着与我同房,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我要听真话。”裴子渠若即若离地亲着薛诺木保轻轻点着唇下微突的血管。
这一下过后,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子僵硬了,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紧不少,用力地像是要将她嵌入怀中。
薛牌息不稳,费劲道:“那个时候,我在想,倘若自己长得与纪公子不像便好了。”
他越说声音越喑哑,出口的气息也灼热无比。
裴子渠被烫得缩了缩,继续道:“那你对我怎么看?”
“我的身喜欢你,但我的心不喜欢。”说着,薛牌头去亲裴子渠的发丝,她没同意,他也不敢解她的衣带,怕惹恼她。
“是么。”裴子渠心想,原来自己以前也不是在唱独角戏,只是某人闷骚罢了。“那你的身有多喜欢我,一碰就喜欢么?”她偏过头,湿润的气息故意擦过他的喉,素手跟着衣襟纹路往下滑。
“嗯……”薛潘眼猩红,嗓子里发出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一下子还真听不出是应声还是低吟。
裴子渠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马直起身子,意正言辞道:“好了,本宫想歇息了,你出去吧。”
说罢,她往下一躺,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真就一副睡着的模样。
“……”
薛陪等坏孛蜃糯剑一时间还真不晓得该说什么。
她摆明是故意如此。
这折磨人的小公主,偏生他喜欢了。
翌日清晨,钱御医过来换药。
裴子渠安静地坐在床沿,心头却忍不住思量起方才的事,方才她偷偷问过宫女,宫女告诉她,昨晚薛呕拐嫠在外头了。
这一来,她又免不得担心他的内伤,万一加剧了怎么办,她可不担责。
他也是笨蛋。她都明示要他回薛府了,他还睡外头。笨死了。
钱御医拆下布巾,撑开裴子渠的眼睛仔细瞧了瞧,随后才拿起调配的药膏往她眼睛上抹,“公主恢复得不错,再过两日便能重见光明。”
“真的么?”裴子渠大喜,嘴角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贝齿洁白。
钱御医一边上药,一边道:“千真万确,老臣可不敢欺瞒公主。”
“钱御医的医术真是高明,等皇上来了,本宫一定让皇上给你赏赐。”裴子渠开心地说着,双脚交替踢着裙摆。
钱御医放下药碗,用新布巾缠上裴子渠的眼睛,正色道:“公主言重了,这是老臣的分内之事。公主的眼睛虽是快好了,但还是要切记,不能吃辛辣之物,必须早早歇息。”
“嗯,本宫记住了。”裴子渠微笑点头,她现在是有了十万分的盼头,做什么都成。
薛旁谂钥醋牛心想,其实她就算是真瞎了,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没一会儿,折己进门。“奴才给公主请安。”
一见着他,薛疟阃裴子渠身侧挪了挪。
“折己。”裴子渠伸出手,瞧着像是要抓折己。
“公主有事吩咐么?”折己上前,没敢抓裴子渠的手,倒不是碍于薛旁谂裕而是他从来都不敢回应裴子渠。
裴子渠往前伸手,一把抓住了折己的衣袖,笑着道:“抓着你了,我觉得自己能看到一点光亮。”
薛趴吹靡а溃面色不由黑了几分。
钱御医笑了笑,拿起药箱转身,一对上薛诺牧扯偈毕帕艘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好笑,这场面他不喜掺和,匆匆离去。
折己下意识看了薛乓谎郏恰好对上薛疟冷的视线,他转过头,柔声道:“这是好事,奴才方才听钱御医说了,公主过两日便能瞧见。”
“对,我的眼睛快好了。”裴子渠笑得璀璨,忽然又道:“这几日我在寝殿里待着无趣,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是。”折己伸手扶起裴子渠。
两人瞧也没瞧薛牛直接从他身畔走过。
薛琶衅鹧郏下颚骨牵动得厉害,此刻,他只觉心口堵着一口气,郁结得很,亟需一个口子发泄。
裴子渠任由折己牵着往前走,她晓得薛旁谂裕更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大高兴。
不高兴便不高兴,她才不管。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对自己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
折己扭头看向裴子渠,她正勾着嘴角发笑。他晓得,公主在利用他气薛牛而他心甘情愿。
两人一走,寝殿内便只剩下薛乓蝗耍以及他恼火的呼吸声。
薛派钗几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第49章 你不信我
御花园。
“真香啊。”裴子渠仰脸深深嗅了一口花香, 感叹道:“以前看得见的时候不觉得这些花有多香,现在看不见了,闻着倒是香得很。”
折己附和道:“今日的花确实香。”
裴子渠搭着折己的手, 顺势靠了过去, 小声道:“折己, 薛攀遣皇歉在后面?”
折己往后瞧了眼, 薛耪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他们,面色比锅底还黑,眼神更是比利箭还尖锐。“是,驸马坐在后头的凉亭里。”
“那就让他坐吧。”裴子渠眨眨眼, 扯着折己往前走, 无所谓道:“他爱坐多久坐多久。”
折己笑了笑,他想起今早手下汇报的事,俯身凑近裴子渠道:“公主, 奴才打听到一件事,关于驸马的,您可要听听?”
“他?什么事?啊”裴子渠侧脸。
“奴才听人说,薛老夫人……”说着, 折己也侧过脸,本想做个暧昧的动作让薛盼蠡幔谁想,裴子渠也凑近了。
两人本就靠得近, 她一凑过来, 唇瓣便贴到了他脸上。
瞬间,折己只觉面上一软, 脑中一片空白,与此同时, 裴子渠只觉自己碰到了折己微凉的面颊。
两个人都惊了。
“!”
薛哦俗在凉亭里,望着前头的两人万分恼火,怒气烧得肝疼,谁想下一刻,那两人来了更荒谬的一出。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将裴子渠带回自己怀里,一手朝折己打了过去。
折己还没从裴子渠亲他的事中回过神,自然也没躲开薛耪庖徽疲被打个正着,当即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七八步。“咳。”
裴子渠看不见,但她能听着声,急忙挣扎起来,挥手朝薛糯蛉ィ“啪!”,她的手擦过他的面颊,厉声道:“你放肆!竟然敢打我的人!”
薛诺牧成得冷白,眨眼间便红了,他红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子渠,冷声道:“他才放肆,故意骚扰我妻子,我打他又如何。”他说得很是冷硬,每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
“谁是你的妻子,你配么!”裴子渠一把推开薛牛摸索着去找折己,“折己,你没事吧。”
“奴才没事。”折己快步上前扶住裴子渠的手,生怕她摔了。他面上泛着薄红,自责道:“奴才方才并非有意冒犯公主,还请公主降罪。”
“呵,小心天打雷劈。”薛爬湫ΑK在凉亭里看得清清楚楚,折己是故意凑过去的。
“嗯,我信你。”裴子渠伸手去摸折己的心口,关切道:“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打伤你。”
闻言,薛牌得咬牙,心口气血翻涌,“你既没看见,怎知他不是有意冒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
“我和折己自小一块长大,他为人如何我最清楚,我不信他难道信你?”裴子渠打断薛牛气恼地转向他,“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再打他一下试试。”
她这语气,这模样,显然是认真的。
“……”
薛乓彩切宰影恋娜耍受不得被冤枉,他自嘲地扯起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听得离去的脚步声,裴子渠无来由地心慌,很快,她便将这点心慌抛之在脑后。她告诉自己,不过是个男人,自己在意什么。
折己见薛旁度ィ低低喊了一声,“公主。”
裴子渠无意识地掰着自己的手,等折己喊她了,她才回过神,“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是。”折己扶过裴子渠,带着她往回走。
走了几步,裴子渠问道:“你方才要同我说什么。”
折己愣了愣,低声道:“那日,驸马重伤,薛府官家来了公主府,非要见驸马,说是薛老夫人有事让他必须回去一趟,驸马都伤成那样了,还强行赶回去,奴才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人打听了一下。”
裴子渠好奇道:“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折己如实道:“奴才买通了薛府里的一个下人,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原来驸马并非薛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什么?”裴子渠诧异地张开嘴,此刻,她不禁想起了昨晚,她让他回薛府,他说不回那个语气很是怪异,当时她还没在意,以为他在博她同情,这会儿折己一说,她倒是明白了。“那,他是谁的孩子?”
“奴才不晓得,也没打听到。”折己抬头,叹息道:“兴许,驸马只是个孤儿。”
“是么。”裴子渠轻轻咬了一下唇瓣。
没一会儿,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折己从临近的宫殿里拿了把伞,小心翼翼地撑着裴子渠赶回瑶华宫。
裴子渠默不作声地跟着折己往前走,神情木然。
不知从何时起,雨声开始变大,“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她听着雨水打在绸伞上的声儿,心头很快便起了烦躁的情绪。
现在想来,她方才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
不,一点都不过分。他打了折己,她打他一下,明明是扯平了。何况,她都没怎么打到他,他应该是不疼的。
他先动手打人,是他无理。
一刻钟后,两人进了瑶华宫。
裴子渠从前厅走回卧房,路上并没听到任何薛诺纳音,她跨入卧房,踱了几步,心想,外头这么大雨,他还没回来么?
他去哪儿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气势滂沱,听在耳内也更恼人了。
“公主,快些换上衣裳吧,小心着凉。”适时,宫女送来干净的衣裳。
“不回就不回,最好滚远点,他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裴子渠气呼呼地坐下身。
俩进屋伺候的宫女吓了一跳,还以为裴子渠在骂她们,赶忙跪下身,“公主饶命。”
“没骂你们俩,起来,替本宫换衣裳。”裴子渠气呼呼道。
“是。”两宫女对视一眼,起身为裴子渠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