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折己姑姑来了?”裴子渠赶忙起身走下踏板。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居然有点怕见临莞姑姑,觉得自己跟做贼一样。
“公主。”下一刻,临莞进门,面容阴沉,似乎不大高兴。
临莞一来,薛胖痪跏虑椴幻睢K看得出,临莞对他的成见很深。不过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裴子渠快步上前,对着临莞的眼睛左看右看,“临莞姑姑,你的眼睛都好了么,要不要多休息两天,我身边有折己伺候呢,不用你操心。”
“谢公主关心,老奴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东西了。”临莞淡淡道,神色依旧冷硬。今早,她看到一点光亮,想着去同裴子渠说一声,结果一去卧房便听门口的宫女说裴子渠出宫去薛府了,她怕裴子渠再次喜欢上薛牛匆匆赶来。
“公主,您还留在这儿有事么?”
“没,我,我是来看薛诺模徐太医说他快死了,毕竟夫妻一场,我便过来瞧瞧,顺道,把自己的梳妆台拿走,它怎么说也是我的东西,一直留在这儿不好。”对上临莞探究的眼神,裴子渠有些躲闪。
“原来如此,公主想的真是周到。也对,公主都已经决定与前驸马合离了,这些东西还放在薛府确实不妥。”临莞深深地看了眼裴子渠,没看多久便觉得眼睛刺痛,“既然前驸马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嗯。”裴子渠点头,也没再看薛牛径自抬脚出了卧房。
“……”
薛懦牌鹕碜尤タ磁嶙忧,目送她出门。他不由在心里沉思,自己若想重新追回裴子渠,要过的关还真是一道接一道。
而其中最难的,该是临莞姑姑。
他无力地平躺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嘶。”刚一出门,临莞便按住了自己的眼睛,外头的光亮太过刺眼,她的眼睛受不住了。
“临莞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裴子渠见临莞不大对劲,赶忙询问她。
临莞摇了摇头,眼睛几次睁开又合上,依旧觉得刺痛不已。她的眼睛本就不算大好,只是能看到一些光亮,勉强视物。是她心系裴子渠,急急过来追人。再者,她年事已高,恢复力比不得年轻人,还睁眼睁了这许久,眼睛更疼。
“无妨,老奴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想来是没恢复好,回宫再歇几日便成。”
“不成,临莞姑姑,眼睛不舒服是大事,马虎不得,徐太医这会儿估计还没走远,我们快去找他,让他给你瞧瞧。”裴子渠焦急道,拉过临莞大步往前走。
两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依旧跪在长卿院门外的阮素问。
这会儿是夏日,日头毒辣,阮素问又是个弱女子,哪里经得住半个时辰的暴晒,她面色潮红,甚至有些脱皮,人也摇摇欲坠了。
临莞冷冷地哼了声,看向裴子渠道:“就该如此,公主可不能心软,便是这个女人,害公主受了诸多委屈,老奴每次见着她都想打她一巴掌,让她作孽。”
裴子渠点点头,瞥了瞥阮素问,心头毫无波澜,既不畅快,也不内疚,“临莞姑姑,你看我像是善良大度的人么,我从来都不是。那些没得罪过我的,我从不计较,但对于得罪过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只是,我也想了许多,她最多算是破坏了我与薛胖间的感情,倒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我真把她弄死了,让父皇怎么看,父皇可是铁面无私的。”
“嗯,公主说得对。”临莞厌恶地看着阮素问,恨不得现在便上去给她一巴掌。
裴子渠晓得临莞的意思,继续道:“好了,临莞姑姑,我们还是先去前厅找徐太医吧,眼下,你的眼睛比她重要百倍。”
第53章 出言调戏
正如裴子渠所料, 徐太医并没走,还在前厅喝茶。
“徐太医,麻烦你给临莞姑姑瞧一瞧, 她眼睛不舒服。”裴子渠扶着临莞跨入前厅, 惶急慌忙道。
“老臣见过公主。”徐太医见裴子渠过来, 飞快放下了茶杯, 上前给临莞诊治眼睛。“临莞姑姑,坐。”
临莞坐下身,将覆在眼睛上的手放开,光线一亮, 她的眼睛便不怎么睁得开了。
这时, 折己也过来了。
裴子渠走近折己,问道:“阮素问有没有晕过去?”
“没有。”折己摇头,想了想道:“奴才估摸着, 再过两炷香时间,她多半会晕过去。”
“嗯。”裴子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动面庞看向后头,“等我们走后, 你去让她起来,我也不想闹出人命。”
“是。”折己应声。
徐太医看完临莞的眼睛,重新给她上了药,再用干净的布巾蒙上, 交代道:“临莞姑姑, 你的眼睛还未好透,这几日还是别急着出门了, 夏日的日头可大,容易刺激眼睛, 你再多养几日吧,少见光。这眼睛的东西啊,真得好好养,不能当儿戏,往后看不见了更麻烦。”
临莞无奈地扯了个笑,“好,多谢徐太医。”
折己往外头看了眼,提醒道:“公主,快午时了。”
“嗯。”裴子渠走近临莞,将她从位置上扶了起来,“临莞姑姑,我们回宫吧。”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安静地坐着。
裴子渠下意识朝马车外看去,心头纷乱,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这是她第一次来薛府,没想象中的憎恨,也没想象中的欢喜,平平淡淡的。
唯一的不快便是看到阮素问。
哪怕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看到阮素问时,她依旧不舒服,今日小小罚了她一下,也算是教训她了。
往后,她只当她是路人。
“公主。”
“咯吱咯吱”的马车摇晃声中,临莞开口。
“嗯?”裴子渠转过头来,不解地望着临莞,“怎么,你的眼睛又不舒服了?”
“老奴的眼睛不妨事。”临莞眼睛上蒙着布巾,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她的嘴角是向下撇的,“公主今日见着前驸马,可是心疼了?”
被她一问,裴子渠有些恍神。对于薛牛她还真说不上心疼,说急倒是真的。
裴子渠没说话,临莞心里便有数了,连连叹息,“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必顾忌老奴,自然,老奴心里依旧不喜前驸马,但公主若是喜欢,老奴也没话说,何况他近来像是晓得自己错了,也开始在乎公主了。不过,老奴希望公主再认真考虑考虑,这人啊,不能在一个坑里连掉两次。公主以前同老奴说过一句话,决定是自己做的,以后无论是好还是坏,都得自己受着。今日,老奴也是这句话。”
“……”
决定是自己做的,以后无论是好还是坏,都得自己受着。
裴子渠默然半晌,许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确实是跟着心在走,做自己开心的事。
她侧身靠在马车壁上,秀眉微皱,旋即又舒展开来,轻轻笑了。
裴子渠前脚刚走,郎兮夜后脚便来了。
恰好,折己去长卿院前喊阮素问起身。“阮姑娘,公主大发慈悲饶过你了,希望你以后少出现在她眼前。”
“是。”阮素问出口的声音虚得很,仿佛随时会晕过去。她一个弱女子,自然经不起一个时辰的暴晒,已是气若游丝。
说罢,她撑着地面站起,膝盖已经跪得快没知觉了,双腿直发颤。
“素问!”郎兮夜刚进后院便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当即有股火气从两肋出冒了上来,他一个箭步上前,心疼地扶起阮素问,关切道:“素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看大夫?”
“我,我还好。”阮素问搭着郎兮夜的手,脑子晕眩得厉害。
郎兮夜冷脸看向折己,冷声道:“是公主罚她跪在这儿的?”
“奴才见过郎大人。”折己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望着郎兮夜道:“是,但这是阮姑娘应得的。”
“应得的?折己公公,你这话什么意思?”郎兮夜拧起眉心,声音一冷再冷,“她从未得罪过公主,公主为何要罚她,难道皇家便可以无法无天欺负百姓么?”
折己讥诮地看着阮素问,暗暗为郎兮夜不值,“郎大人不知道的事怕是多着呢,这位阮姑娘心机颇深,多次陷害公主,还偷公主的衣裳,公主只罚她跪一个时辰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我不信。”郎兮夜脱口,坚决道:“素问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说罢,他脑中想起了薛徘凹溉胀他说过的话,他说,阮素问并非明面上看到的那般。再联系折己这一说,他又迷茫了。
“承策。”阮素问无力地拉着郎兮夜的手,小声道:“这些事是我做的,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有我的苦衷。”
话一说完,她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素问!”郎兮夜吓了一跳,打横抱起阮素问回紫萱院。
折己望着远去地两人,只觉感情一事真是磨人。
待阮素问看过大夫,郎兮夜立马来了长卿院。从折己说出那话起,他脑中就一直在想。
阮素问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她还偷裴子渠的衣裳。
这,实在叫他难以接受。他认识阮素问十几年,怎么也想不出,她会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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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身子虚,是真起不了身了。但他估摸着,明日自己应该能下床走动,只要能下床走动,他便进宫去看她。
这次一病,他收获颇丰。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还有,她并没与那些小倌儿如何。
想着想着,他笑了出来。
“哪有你这样的傻子,快死了还笑得出来。”郎兮夜进门,听得薛旁谛Γ不禁觉得诡异。他坐上床榻,伸手便去探薛诺哪悦牛“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还是脑子烧坏了。”
薛乓话雅目他的手,满脸嫌弃,“脏手拿开。”
郎兮夜收回手,板着脸道:“唉,你这人真是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昨日请了几位御医过来,你今日怕是就要翘辫子了。”
“我知道。”薛判α耍郑重道:“承策,这次谢谢你。”
“不客气。”郎兮夜正经地回了他一句,转眼又恢复成一贯的张扬模样,“咱俩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谢么。”说着,他飞扬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
薛啪醭隼少庖沟牟欢跃⒍,问道:“怎么,你有心事?”
郎兮夜没看薛牛而是看向了房门,“方才公主让素问在外头罚跪,你知道这事么?”
“嗯。”薛懦辽。
郎兮夜扭过脸来,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替她求情,她是个弱女子,如何经得住烈日的暴晒?何况她还是老师唯一的女儿,老师一向待你亲如父子,你竟然不帮她?”
闻言,薛琶嫔系奔闯亮讼吕矗“倘若她什么事都没,公主不会罚她,我也会帮她,但她既然做了,便该受罚。”
郎兮夜皱眉道:“她做了什么事?”
……
日落时分,郎兮夜离开长卿院。路过紫萱院时,他只是远远地看了眼,没再进去。
翌日。
裴子渠搬回了公主府,临莞暂时留在瑶华宫里治眼睛。
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她虽明白自己对薛庞械闱橐猓但她也想不亏待自己,该玩乐时还是要玩乐。
而且她想着,将这些人跟薛磐ㄍū纫槐椋看看究竟是谁更得她心意,为何得她心意。
之前,听了薛藕土佥杆档氖潞螅她总觉得自己是男人见得少了,这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多见见男人兴许便不会如此了。
其实不然,她近来见了不少男人,低到普通百姓,高到达官显贵,不说一千也有五百,其中各有各的好,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至于少了点什么东西,她又说不上来。大抵就是,比薛藕每吹拿荒枪勺忧甯呔⒍,有那股子清高劲儿的没他好看。
黄昏过后,裴子渠用完晚饭便回了卧房。
屋内早已点起明亮的烛光,她看向从薛府搬回的梳妆台,上头东西繁多,跟自己现在用的大差不差。
她走上床榻,随手拿了本话本翻开。
这话本讲的是个高傲女仙与痴情妖怪纠纠缠缠的故事,某日,女仙修炼走火入魔,法力尽失,被最下等的妖怪撞见,妖怪见色起意将她带回洞府,当晚便入了洞房。
“嗯……”她看得皱眉,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光看前几章回,她是越看越气,甚至想砸书,然而看到后头,她又觉得这话本写得相当不错。
女仙在妖怪的一次次强迫中爱上了妖怪,却在恢复法力之后将妖怪挫骨扬灰了,甚至剖开肚子亲手杀死了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她诧异地张大嘴巴,忍不住赞叹一句,好狠心的女人。
“在看什么?”
“啊!”
这声音忽如其来,裴子渠吓了一跳,手中话本跟着落在了床榻上。她仰头看向来人,气恼道:“你想吓死我啊。”
“冤枉,我只是问你一句话而已。”薛挪嗌碜上床榻,清冷如画的眉眼直直望着裴子渠。
裴子渠抬眼打量薛牛明明昨日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日精神气倒是足,不过,这面庞比之前还是削瘦了些。
薛挪欢,任由她打量,目光愈发柔情。
不消片刻,裴子渠败下阵来,拿起锦被上的话本随手翻开一页。
薛糯樟斯来,问道:“不用我为你读么?”待看到这页话本写了什么时,他惊诧得目瞪口呆。
女仙被妖怪强迫行周公之礼,妖怪到了兴头上便开始说荤话,对于读书人而言那些字句简直不堪入目。
裴子渠刚看两行,猛地合上了话本。
“啪!”
她面上慢慢红了,下意识对上薛牛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面上更红,别扭道:“其实这话本挺好看的,就是男主粗俗了点儿。”
夜深人静,谈论人家怎么行周公之礼,薛琶嫫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他一咳嗽,裴子渠来劲儿,她凑近他,将手搭在他肩头,好奇道:“你在兴头上也会说荤话么?”
“不。”薛帕连摇头,尴尬道:“我不会说这些。”
裴子渠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样儿的?一语不发,只晓得埋头苦干么?”
薛疟慌嶙忧说得受不住,伸手便去捂她的嘴。
“你放肆!”裴子渠偏头躲开,望着薛藕焱傅亩根,她更觉开心,“好啊,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对你说,我去找别人。”
说罢,她作势要起身,刚一动作便被薛疟入了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俯身在她耳边呢喃,“我没有不喜欢听,只是不太习惯,你别去找他们,好么。你说吧,我听着。”
裴子渠一把推开他,高傲道:“你想听啊,可我不想不说了。”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衫,指着他去衣柜里拿寝衣,“你去拿寝衣过来,替我换。”
万万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薛陪读艘幌拢心头隐隐有点失望。“公主要穿哪件寝衣?”
裴子渠点着下巴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出来,你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