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得近,他们的脸颊碰了一下。
秦忘机像被烫到一样,迅速退开些距离,皱着眉头,将酒喝完。
放下酒盏,宋桢又走了回来。这一次,他没有坐回榻上,而是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一双长臂从两边伸来,撑在她身体两侧,好似随时要压下去。
他幽暗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到她头上,蓦地伸手,将上面的发钗一件件取下,扔到地上。
最后一根发簪取下时,秦忘机一头乌发于一刹那间自头顶坠落。
她含羞带怯的杏眼从三千青丝掩映的小脸上,悄悄抬起,看向他。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不论穿衮服还是常服,穿阑衫还是戴盔甲,都极为俊美。
穿喜服,更美。
“吃药了吗?”他的嗓音已有些低哑。
秦忘机烫着脸错开视线,嗫喏道:“还没……”
“药呢?”他问。
秦忘机红着脸,把手摊开,手心里那颗黑药丸已经有些化开了。
宋桢垂着眼睫,将药丸捻起,含进了嘴里,同时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后颈。
吻着她,长舌一送,将药丸顶入她喉中。
这药真苦,秦忘机瞬间流出了泪。
屋中的温度在悄悄攀升,宋桢吻着她,收回放在她后颈的手,摸到她的两只小手,耐心地引着她绕到身上,去解他的腰带。
终于听见啪嗒一声,腰带解开掉落在地,他才胡乱地去撕扯她的嫁衣。
第26章
秦忘机如今才知, 宋桢嘴上说得如何强硬,心里对她到底是存了一份怜惜。
不论是初次强吻她时,虚张声势吓唬她, 说着要她那次。还是后来他重伤初愈在他榻上,亦或是订婚宴上在她闺房里。
他分明很强势,最后到底因为她的抗拒,而妥协了。
今夜在他的王府,无人打搅, 她以为以他的身量以他的力气,被压抑了那么久, 她说不定会没了半条命。
没想到, 只一次,宋桢便放过了她。
也许是止疼药起了作用,她觉得这事好像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可怕。
最厉害的时候, 她眼前一黑,但知觉仍在。
从她颈窝抬起头, 宋桢从他们紧扣在一起的十指上挪开视线,看向身下小姑娘涨得通红的脸。
一双凤眸中包含餍足的风流:“年年,你此时甚美。”
他染欲的脸格外勾人,声音也仿佛更有磁性了,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秦忘机红着脸错开视线。
是啊, 花开怎会不美呢。
她张嘴,却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只觉得喉咙干痒, 很想喝水。
宋桢满足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下床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眼下已经五月,天气转暖, 他抿了口,茶水还带有一丝余温。
走到榻前,倾身下去,将她身子抬起来些,喂她小口喝下。
“好些了吗?”等她喝完,他问。
秦忘机的心被他低磁的嗓音震得发颤,偏开些脸:“嗯。”
她的声音也有了变化,极轻的一声,满含撒娇的意味,她自己听着都脸红。
“年年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想起方才自己的声音,秦忘机的脸更烫了。
宋桢低笑一声,放下茶盏,走过去抱着她,大步去了净室。
如今与他有了最为深入的肌肤之亲,只要一贴上他,情潮翻涌的感觉就会不自觉卷土重来,令她心悸不已。
分明没人,她却羞得直往他怀里钻。
扑通一声,宋桢抱着她跨进了浴池。
此时的她好似被抽去了骨头,做都坐不住,全凭宋桢揽着她,才给她洗好身子。
眼看着手心越来越热,宋桢及时结束了这项磨人的工作,抱她回了榻上,动作轻柔地给她上了药。
搂着她的腰,吻了下她的额头。
“年年受累了,先睡吧。”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体贴,如此便放了她,秦忘机彻底放了心。尽管腰上的酥麻很难忽视,但她很快累极而眠。
再睁眼,是因为颈上又传来那种噬骨的痒。还有后腰。
宋桢半睁着眼,正在十分专注地在她颈上点火。见她醒了,他手上力道略微加重。没一会儿,便不由分说压了上来。
他不累的吗!
秦忘机偏脸,避开他灼人的吐息,脸越来越烫。
“孤方才检查过,已经消肿了……”
“卑鄙……”
不知为何,分明在骂他,现在她的语气,却让这句骂人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调情。
宋桢勾着她的下巴,往她锁骨上重重地吮了下,才抬头低笑:“方才不是说喜欢吗?”
想起方才,秦忘机的脸又烫了。
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无比的面容,宋桢眸底一暗,掐着她的一把细腰,欺身吻住了她的唇。秦忘机生怕像方才一样,被他撞到床柱上,赶紧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
两个婢女坐在门外,矮婢女本来已经开始打瞌睡了,突然又听见里头有了动静。
她红着脸打了个哈欠,转对一旁的高婢女。
高婢女好似没多少害羞,坐在那里,定定看着远处朦胧的灯光。
“看这架势,只怕今晚你我是睡不了了。”矮婢女晃了晃她的手臂。
高婢女看了她一眼,道:“净室的水已换了,你若犯困,就先睡吧。里头有什么事,我听着。”
矮婢女两眼一亮:“你也太好了!”
她支着下巴,才闭上眼睛,就听见屋里头传出了低低的呜咽。
那位主子,分明就是个胆小的,身旁连人都离不了。性子也很温柔,一看便知是个名门闺秀。
而殿下……想到宋桢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想起他抱着秦忘机毫不费力的样子。
矮婢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今儿晚上,那小主子怕是要狠狠地遭罪了。
这不,才一会儿功夫,人已经哭得更厉害了。
合着方才那回,殿下只是先探了探路。
*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撑。
不得不说,宋桢给她吃的止疼药,上的消肿药,效果都极好。这一回,她竟然觉出些兴味。
可不论她如何喊停,他好似不知疲倦一样,到最后,这件事又变成了一种煎熬。
一旦觉得煎熬,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铜漏。
快四更了。
宋桢终于满足地低叹一声,调匀呼吸后,看向了泪眼潸然的她。
“在想什么?”
秦忘机压下兴奋,眨了眨眼:“没什么,你下来,睡觉了。”
说完,她偷偷错开视线,结果却看到他脖子上,自己那白的晃眼的脚踝。
她霎时浑身都烫了……
宋桢笑着,把她的腿拿下来,起身抱着她洗了之后,才拥着她,与她一同入眠。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是侧身朝着床里睡
着的,此刻身后并未有那人的气息,她缓缓转过身,见他果然不在榻上。
“主子,奴婢替您梳洗。”
高婢女一出声,她才发觉两个婢女此刻正守在床榻几步外,好似专等她醒来。
“殿下去了何处?”
“在书房。奴婢这就去叫。”矮婢女忙回道。
秦忘机颔首,留下高婢女给她梳妆。不一会儿,厨房的人便送了早膳过来。
就在这时,秦忘机从镜子里看见高婢女正在给她戴发簪的手一顿,视线也飘去了外间。
须臾,高婢女才看回她头上。
给她梳好发髻后,高婢女又给她穿衣。秦忘机总觉得自从那个厨子进来后,这个婢女的动作变得麻利了不少,好似急着要去做什么似的。
果然,匆匆给她套上衣袖,理好衣襟,系好腰带,高婢女突然福身:
“主子,奴婢这就去布菜。”
不知为何,秦忘机从她脸上,竟看出了一丝视死如归的感觉。但她们毕竟才接触,她不确定她本就是这样清冷的面容,还是有其他原因。
“去吧。”她只好这样吩咐。
看着她快步走出去,秦忘机又在妆台前坐了下来,假装对妆容不满:“这副耳环好像不太好看……”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翻妆奁,余光却紧紧跟踪着高婢女。
只见高婢女走过去,抄起碗就开始盛汤,还时不时往她这边打量,见她在忙着照镜子,这才把碗放下。
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纸包,迅速打开后,往方才盛的汤里头撒了一些。
做完这番动作,她赶紧把纸包塞回衣袖,抬头朝秦忘机看了一眼,见她并未发觉,这才继续去盛另一碗汤。
秦忘机顿时紧张起来。
这个婢女,为何在汤里下毒?
秦忘机心想,她长相出众,莫非,她暗中倾慕宋桢,混进府里做婢女,却没想他带了她这个主子回来,还临幸了。所以她心生妒意,要毒死她?
矮婢女带着宋桢进屋了。
秦忘机连忙走了出去。
宋桢一看见她,那双凌厉的眉眼瞬间有了柔情,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捏了下。
“小懒虫。”
秦忘机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对他笑了一下。
两人紧挨着坐下。
秦忘机看着面前的汤碗,浓白的鱼汤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她若无其事地伸手,刚拿起里头的瓷勺,便听宋桢柔声说道:
“来,孤喂你。”
他的汤勺,已经伸到她的嘴边。他满眼期待,正看着她。
秦忘机想了想,慢慢把嘴凑上去。
突然听见高婢女急声叫道:
“主子!”
秦忘机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她。
高婢女脸上显然写着慌乱:“这么久,汤怕是凉了。鱼汤凉了不好喝,奴婢拿去再给您热一下。”说着,就走过来,端起她的碗把鱼汤倒回砂锅里,又伸手去要宋桢的碗。
宋桢感受着碗底的温热,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打量。
他徐徐放下碗。
高婢女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垂头退了回去。
秦忘机拉了一下宋桢的衣袖。原来,这毒,是给他下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定定着高婢女,“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高婢女缓缓抬起了头,对上她的视线,无措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
“说吧,方才在汤里做了什么手脚?为何给殿下下毒?谁指使你来的?”秦忘机问道。
也许是坏事被撞破的不甘,高婢女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倔强。须臾,她把眉头一皱,面露凶相,看向了宋桢。
她突然伸出手,指向他:“因为他!”
想要杀他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宋桢看着她这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样子,不禁露出一抹阴笑。须臾,看向一旁地上的矮婢女。
听到现在她早已趴跪在那,生怕事情波及到自己。
宋桢嘴角的笑容加深,沉着嗓子问她:“下毒的事,你可有参与?”
矮婢女连忙摇头不止。
“去叫两个人来。”
秦忘机知道他这是要对高婢女用刑了。对于方才她那毫末的善意,她心存感激,于心不忍,充满哀求地看了宋桢一眼:“等等。”
宋桢的眼中的寒光这才下去几分,见她似有话要问,便依了他。
秦忘机重新看向仍在对着宋桢咬牙切齿的高婢女,柔声劝她:“若你负隅顽抗,便是死路一条。若你老实交代,兴许,殿下还会饶你性命。”
第27章
高婢女拧着拳头, 眼中好似燃着滔天大火。
“死有何惧?但今日他不死,我生亦难安!”她对着宋桢,仍是咄咄逼人。
回想在兖州待过的那段时日, 秦忘机知道,宋桢几乎从不与任何女子来往。府里常年没有婢女,只有年纪大的仆妇,宋桢待下人向来宽厚,对她们的孩子更是能惠及便惠及。
没道理得罪了这么个好看的姑娘。
观她秀气的长相, 听她口音,便问:“你是扬州人?”
高婢女倏地朝她看来, 眼中的凶光弱了几分。
秦忘机趁热打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如何得罪了你, 说给我听,若真是他的错,我定让他给你赔罪。”
宋桢偏头看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说,敢让孤给人赔罪, 你胆子不小。
秦忘机无视他,对着高婢女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他杀了沈郎!”
一听见沈郎二字,秦忘机浑身的毛孔都缩了一下,两腿也跟着发软。她仿佛看到那日,自己拿剪刀刺死知州儿子沈子煜的画面。
宋桢冷冷乜视着她:“沈金水派你来的?”
沈金水便是沈子煜的爹。
那高婢女对着他呸了一口, 从头上拔下发簪,就朝他冲过去。毫无悬念, 宋桢一把抓住她手腕, 抽走她手中发簪, 掷向远处,然后将她推到在地。
如此自不量力,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