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想到先前谢洮和谭氏意味深长的话,温睢深深以为,或许,萧长霆真会让谢琉霜坐上那个位置!
他竟然真的敢!
不过这也符合萧长霆的个性,他要是真的惧怕其它,当初也不会逼宫上位、斩杀萧卫,再者就是闯到英国公府,执意要拿走和离书。
事实证明,温睢和冯氏二人的猜测是对的,在坊间舆论几近高/潮之时,萧长霆真的颁发一封诏书,诏书写明,册封谢琉霜为皇后,并在本月月底举办封后大典。
这封诏书一出,天下哗然。
不少人认为萧长霆真是疯了,想要一个女人强夺回来册封一个美人或者贵妃位份就是,怎么还要闹到封后这个地步!
自古以来,能坐上皇后那个位置的人有哪个是二嫁之身,这未免太过荒唐了些!
即便萧长霆真的喜欢谢琉霜到昏了头,也不至于将祖宗礼法这般糟践吧?
一时之间,无数大臣都看不下去了,不愿意再让萧长霆一直糊涂到头,纷纷上书劝谏。
“陛下,此举有违礼法,还望陛下早日收回成命!”
“是啊陛下,这……这,此事太过荒谬,陛下定要三思而后行!”
“……”
如今朝堂之中,上书之人多是老臣,至于年轻一辈、最得陛下信任的新臣,居然一言不发。
对此,还有老臣特意找上太傅府,同陆缙好好说道一番。
“陆太傅,陛下这般做太过蔑视礼法,您身为陛下肱骨之臣,怎能作壁上观,应当和我们一样,上书谏言才是!”
岂料,陆缙显然毫不在意,甚至云淡风轻道:“左右陛下抢的又不是我的女人,也不是你的女人,你着急这些做什么?更何况,陛下当初登基的时候,做过蔑视礼法之事还少吗?这种事情同当初比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
话到此处,陆缙刻意停顿了下,意味深长道:“怎么,还是说大人还想重新体验一番当初的感受?”
萧长霆登基之时,所用的手段狠戾无情,皇宫之中不知流过多少鲜血,浸染青石板。
对于这段往事,直至今日,朝堂中的众人依旧今若寒。
不是没有人想过扳倒萧长霆,只是唯一最有可能有竞争力的是萧卫,萧卫一死,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皇位继承人。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萧长霆手中掌控着兵权。
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余的一切都是空谈。
眼看大臣因为着急的这番话语塞,陆缙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提醒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着如今陛下心情不错,还是莫要做那些惹他厌弃之事,轻则影响仕途,重则顷刻间丧命。大人,该想清楚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这位老臣本就是不敢找萧长霆直言此事,才转而来找陆缙,希望路缙做那个出头鸟,即便出了事情,届时也不会连累到自己身上。
谁知,陆缙此人竟然不接招,别无他法,大臣也只能选择放弃。
没了他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人的干扰,时间一日日推进,直到封后那天,整座寂寥的宫阙张灯结彩,喧嚣热闹,一扫过往的冷清。
清月照眠二人小心翼翼捧着大红的凤袍为谢琉霜穿戴上,一旁的嬷嬷在其中指导,待会还有哪些礼仪需要遵守。
“待会儿陛下来了以后,会牵着娘娘的手一路登上最高的台阶。其余的事情奕怀总管已经尽数告知陛下,娘娘若是忘了,只要跟着陛下走便是。”
原本还有许多别的规矩,不过萧长霆说过,没必要那么繁琐,免得累到谢琉霜。
当朝陛下发话,嬷嬷也没有办法,只能遵从他的意思。
等将一切规矩琐碎省略,竟只剩下谢琉霜到时候牵着萧长霆的手登上高台,告知天地。
车架停在殿门,由宫人引着谢琉霜坐上,随后朝着奉天殿而去。
却见奉天殿高台之上,萧长霆身着帝王锦袍,九珠冕冠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凝着谢琉霜。
谢琉霜走下马车,手持红珠流苏纨扇遮面,一步步迈上玉阶,走向萧长霆的方向。
群臣跪拜,俯首高呼“万岁”,声音洪亮滔天,震耳欲聋。
谢琉霜充耳不闻,她平心静气一步步踏上高台,直至快走到最后的地方,萧长霆竟是直接下了两个台阶牵着她的手登上高台。
原本站在一旁的奕怀本想出声提醒这于理不合,不过萧长霆从前做过的那么多事情都于理不合,也无所谓这一桩。
既然是帝后大婚,那自然是萧长霆自己高兴才好。
奕怀闭上嘴巴,没有多言,免得扫兴。
萧长霆紧紧牵着谢琉霜的手,心中畅快非常。
这么多年的夙愿,总算在今日实现。
说他卑劣无耻也好,肆无忌惮也罢,总归得到他想要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意动,弯下腰来附耳低语:“窈窈,今后这天下便是你和我的,你可欢喜?”
谢琉霜没有半分欣喜之意,甚至,不知为何,这几日她的身子总感到格外疲倦,今日尤甚。
在萧长霆命众人起身的时候,谢琉霜着实撑不住,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第98章 身孕
轻悦的风铃轻轻摇晃着, 吹奏出一曲涤荡心魂的乐章。
馥郁芳香扑鼻,萦绕鼻尖,谢琉霜蛾眉频频蹙起, 似乎被旧梦所困,直到耳畔听到一阵低低的谈话声, 才让她从冗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这是、这是……”
年迈的老太医捋着长须, 想到方才诊断出来的结果,手指颤抖着, 话语梗塞在喉间,难以说出口。
萧长霆眉目凛冽, 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天子就要发怒, 说出真相或许会被怒火波及,但是不说,恐怕现在就会人头落地!
思及此,太医颤声道:“陛、陛下, 娘娘这是……有了身孕……”
太医本想说出“龙裔”二字, 然而,他并不清楚谢琉霜肚子中的孩子到底是陛下还是那位温三公子的, 因而临了才换了一个说辞。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冷得不寒而栗。
“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长霆眯起双眼, 眸底冷冽的寒光锋芒宛若出鞘的利剑, 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
太医心惊胆寒, 然而身为医者, 他又怎能说谎?
“陛下,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这位太医的医术是整个太医署中最为厉害的,而像身孕这种的诊脉不过是小事一桩,断然不会有错。
萧长霆的心刺痛无比,他期盼多日的成婚大典,妻子却有了身孕。
虽说谢琉霜始终被他困在身边,然而,他仅在情难遏制的时候强吻过她,从未做出更深入的事情。
如今,她却怀了孩子。
萧长霆心头钝痛不已,宛若刀绞凌迟,却比往日他受过最严重的伤势都要痛苦万分。
孩子不是他的,是温亭书的!
为何偏偏,要在今日大婚之时,才得知此事。
顷刻间,他的眼底布满阴鸷霜寒,冷冰冰的目光一一扫过立在一旁的侍婢宫女,还有清月和照眠二人。
所有人尽数跪了下去,噤若寒蝉。
“她怀有身孕,为何从未有人向孤禀告过此事。”
萧长霆的声音冷且沉,森寒的声线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一道极深的刻痕。
清月和照眠二人尤甚,尤其是得知谢琉霜有了身孕以后,从最初的喜悦到后来的惊惧。
少夫人和三公子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孩子,可是为何偏要在和离之后才会这样呢!
眼看陛下这般森寒冷冽的目光几乎要将人彻底冻伤,才成婚的第一日,妻子怀着前夫的孩子,对于九五至尊,这无疑是一个关乎尊严的挑战。
若是留下孩子,无疑混淆皇室血脉,可若是执意要将孩子拿掉,不知少夫人又要如何忍受这样的疼痛!
清月和照眠心底焦灼万分,思虑着这件事情,生怕萧长霆真会让太医写下一张堕胎的方子。
“陛下,夫人……娘娘她也是这几日才渐渐觉得不太舒服的,偶尔困乏或者恶心想吐,不过娘娘说没什么大碍,也不愿意看大夫,以为就是身子不适,未曾想竟是、竟是……”
清月说得吞吞吐吐,实则也暗暗心惊。
她偷偷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萧长霆的反应究竟是何,然而,她太过害怕,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萧长霆紧紧攥起的拳头上。
“去开张方子。”
萧长霆目光沉沉如霜,看向太医。
清月和照眠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有了不详的预感。
陛下莫不是真要开堕胎的方子,不要这个孩子吧!
不过如果换做别人而言,又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不是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这件事呢?
照眠尤为担心,真的生怕萧长霆趁着谢琉霜熟睡之际,一碗藏红花灌入腹中,活生生将这个孩子弄没了。
在心底权衡一番性命和那个尚未出世可怜孩子的同时,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道:“陛下,娘娘等这个孩子盼了足足三年之久,求您饶了这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一命吧!”
萧长霆原本的打算就是不想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来,这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着谢琉霜和温亭书的血脉,他凭什么要给温亭书养孩子!更不必说,这个孩子会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他的重大威胁。
他不会做出没脑子的事情,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下来就是一道隐患。
即便谢琉霜想要孩子,以后再同他要一个不就行了。
“那不是孤的血脉,孤为何要留下他的性命?”
萧长霆冷冷嗤笑了声,不假思索对太医说道:“开药方。”
骤然,清月和照眠心头一震,面上的惊惧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
太医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毕竟不会有哪个男人想给别人养孩子。
只是——
“陛下,臣方才诊脉过后,发现娘娘的身体恐怕不适合服用藏红花。”
闻言,萧长霆目光一凛,“什么?”
太医毕恭毕敬回答道:“娘娘身体虚弱,若是强行将这个孩子去掉,今后再想要子嗣恐怕难于登天。”
此话一出,萧长霆瞬然怔住。
他确实想要一个有着谢琉霜和他共同血脉的孩子,因为一旦二人有了孩子,孩子就会成为她的软肋,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是,若是任凭这个孩子生下来,萧长霆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将这个孩子活生生掐死。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不许动我的孩子。”
苏醒过来的谢琉霜将萧长霆和太医的对话听了进去,心头寒凉一片。
她不曾想孩子竟然会在这么不凑巧的时候到来,可是既然来了,她就不会让孩子离开。
“你醒了。”
萧长霆一步步来到谢琉霜的床塌前,正要俯下身去搀扶着她起身,谁知,却被谢琉霜挥开了手。
谢琉霜目光中流露出警惕的意味,将羸弱的身子朝后缩了缩,薄唇紧抿:“我不会让你动他的。萧长霆,我只说这一次,你要是敢动他,我也不会独活。”
听到这话,原本面色下来的萧长霆,面容重新凝聚着蚀骨的寒意。
他森冷的目光宛若附骨之疽,令人遍体生寒。
“你既然选择嫁给我,用你自己来换温亭书,我又怎能让你生下他的孩子!”
“当初你只让我和离以后嫁给你,并未说过不能生下他的孩子。”谢琉霜一字一句说道,“只要你能容得下这个孩子,以后一切我都依你。”
不得不说,谢琉霜最后这句话让萧长霆很是心动,不过,一个有着温亭书血脉的孩子横亘在二人之间,怎么说都让人觉得膈应。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那般做岂不是给我自己添堵。”
萧长霆幽幽冷笑着,不屑于此,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选择最不痛快的那个答案。
谢琉霜被他的冷漠惊骇住,可是事到如今,她根本不能退缩,若是她真的退缩,孩子才会真的保不住。
她咬着苍白的下唇,浑身颤栗着,半晌,她才做出决定,颤颤抬手攀上身前萧长霆的衣领,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处,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只要陛下愿意留下他,我……我愿服侍陛下。”
她本最不屑于此事,然而有一天,终于还是弯下腰肢恳求萧长霆。
她的身上溢散开淡淡的清香,叫人流连忘返。
朱唇落在身上宛若蜻蜓点水,却叫人心动莫名,那是他曾经无数次期盼过的,她能主动献上的吻。
一时之间,他意动莫名,视线直直落在她鲜嫩若花蕊的朱唇上,拇指轻佻抚弄着,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声音喑哑低沉。
“我要是答应你,你能给我什么?”
他淡声开口。
谢琉霜颤抖着身子,纤细的素手来到系带处,低低回答他的问题。
“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
她的答案太诱人了,尤其对比于她最早的冷漠疏离,这一刻的她流露出来的所有情状,都是他想要的。
他抬手挥退所有人,毫不犹豫朝着那片红唇芳香地索求着所有的爱意。
这一刻,谢琉霜不再躲避,承受着他的热吻,不敢再有任何挣扎。
从所未有的乖巧令萧长霆薄唇勾起,畅快轻笑出声。
……
浮云般的锦缎从肌肤流淌而过,仿若冰冷的流水,流过周身。
清风轻吻枝头花蕊,皎月坠入山间云岚。
这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夜。
清月和照眠等候在亮了一夜烛火的房门外头,听到里头的点点响动,忍不住红了眼眶。
直至晨曦破晓,萧长霆才命人送了一桶水进来。
清月和照眠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直到萧长霆起身上朝,她们才颤抖着掀开床幔。
“娘娘,您还好吗?”
被衾相拥的谢琉霜墨发披散,脸颊的红意褪去少许,眼底多了些许青黑,显然是昨夜熬了一宿。
“我没事,他最后没有真的碰我。”
谢琉霜看出这两人的担忧,解释了一句,“将被衾换下,我想再歇息一会儿。”
尽是褶皱的被子确实不好睡觉,清月照眠二人手脚麻利地将所有东西都换了遍。
原本她们二人以为谢琉霜那般说不过是不想让她们担忧,可等被子换下来,眼看上面没有红色的血痕,她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有痕迹就好,想来腹中的孩子没有大碍。
被衾换完后,谢琉霜困乏不已,再次陷入沉沉梦乡,直到被人亲吻醒来。
第99章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