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你以为你在瞧不起谁呢。”
乔克哈哈大笑：“总之情况有点复杂，我先去向提亚特大人汇报进展，晚点再来陪你玩。”
第十一章
“有多麻烦？”她下巴放在乔克肩头，闻到这附近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我不要走，我和你一起去。”
“我好担心你呀。”
乔克觉得小狗真是一天一个样，成长速度飞快，几天不见语言表达更流畅了。
会关心人了，而且之前奇奇怪怪的口音也消失大半。
“我也想你。”他说。
他被莱尔磨得没办法，抱着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脏污，脚步匆忙地去找提亚特。
“城外那伙武/装势力的装备很全面，也很先进，应该是从上面搞到的，详细的来源渠道还不清楚。”
他坐在椅子上，莱尔坐在他腿上。
乔克十指在莱尔的长发中穿行，把她的头发分成一股一股的，一心二用地开始编发。
“他们形迹可疑，和我们对峙的时候显得很焦躁，好像在等什么人。”
他编发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编好了一侧。
“我和侦查员潜入后等了几天，发现他们近期有一宗很大的武器交易。”
“但是被我们搅黄了。”他语气遗憾：“对方没有出现。”
“交火后对方派出来交易的那一撮人都被我清理干净了，剩下的躲进沙丘里，怎么也不出来。”
乔克后肩那里受了伤，左侧肩胛骨被子弹穿透。
回来之前伤口已经简单地处理过。
“防弹衣、医疗包、侦察机、精神力武器。”他细数这些装备：“很齐全，并且数量不少。”
“已经运回安防基地了，这会儿估计正在清点数量。”
莱尔另一侧的头发也编好了，乔克从后面欣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手艺非常不错。
“可以去照镜子看看。”他语气自得。
办公的地方哪有什么镜子，莱尔从他身上下来，走到窗边，借着玻璃的反光看自己的新发型。
实则是趁这个机会，去看刚才乔克口中的安保基地。
这座由提亚特管理的安保基地，负责维护整座砂之海的治安，和白星庄园只有一墙之隔。
从莱尔的房间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提亚特的办公室在最边缘，从这里看过去，甚至能看到有人在活动。
影影绰绰的。
乔克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盯着莱尔的脑袋看。
提亚特冷不丁问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
“最近培养的。”他说：“还不错吧？在城外潜伏的时候，也没有人可以聊天，一直在琢磨这个。”
他穿着白衬衣，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除了一些陈年疤痕，还有新增的擦伤。
乔克表情温柔，气质干净阳光，看起来像哪家的贵公子。
而从他对待莱尔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他确实富有同情心。
“您知道的，我对杀人这种活动不是很热衷，得找点事情平复一下心情。”
这次行动中大部分人都死于他手，那些肮脏的血黏在身上，乔克觉得糟糕透了。
提亚特嗤笑一声：“怪胎。”
两人合作多年，正是知道他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和性格，提亚特才允许他在汇报工作的时候一心二用。
“对了。”乔克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前还没有干完的活儿。
他在光脑上点了几下，把抓紧时间收集的资料发给他：“之前您不是说要找结婚对象？这些都是我筛选后留下的人选。”
“不必了。”提亚特直接拒收。
“你和她一有空就待在一起，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提亚特指着莱尔对他说：“我会和她结婚。”
“怎么我们的小狗没告诉你吗，这个消息。”
乔克皱眉，下意识反驳：“别开玩笑了，大人，她只是个小孩子，做不来的。”
他们俩一起看着莱尔。
她两只手放在玻璃上，一张脸贴在上面，甚至有点变形。
莱尔：“安保基地好玩吗？”
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提亚特却说：“但我觉得她的优点还是挺突出的，忠诚听话。”
最终要的是，她说她喜欢他，爱他。
虽然不懂，但提亚特知道，这种东西比信息素支配还好用。
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偶尔给对方一点甜头，连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的她，就能被随意操控。
多么便捷。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乔克一脸的不赞同，神情间满是忧虑：“我大概明白您的想法，也知道您的目的了。”
“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之后，您和把温顿殿下抢回来之后，莱尔该怎么办。”
“您打算怎么安排她。”
提亚特皱眉，觉得他在问一些蠢问题：“什么怎么安排，当然是继续待在这里。”
小狗当然要留在主人身边。
一番争论过后，提亚特和乔克之间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莱尔浑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她跑到乔克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说自己也想学习射击和武器使用。
乔克问她理由。
她隔着衬衣和绷带，轻轻抚摸他后肩的伤口，说：“不知道，就是看见乔克受伤了有点难过，想保护你，可以吗？”
莱尔看一眼旁边的提亚特，心不在焉地说：“哦当然了，还有大人。”
提亚特若有所思，乔克在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似乎一定会被他吸引。
她牵着乔克的手，和提亚特说再见：“对了，您能给我点钱吗，明天休息，我想出去逛逛。”
……
乔克送她回去。
白星庄园里静得像没有活人，乔克故意放缓步伐，脚步声微不可察。
她坐在乔克手臂上，神情恹恹，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
“我以为你会兴奋地睡不着觉。”
莱尔和他坐在房间的路边，看着露台上摇摇欲坠的栏杆，慢吞吞地说：“你是指和大人结婚这件事吗。”
“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她把下午提亚特和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跟乔克交代清楚。
一副不懂情爱，但是又为情所伤的样子，虚心向他请教：“连你也说我应该高兴，那么它应该是件好事吧。”
但是不用她多说，乔克也能从莱尔身上感觉到她的忐忑和郁气。
“我就是……”她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花了很长时间组织语言：“我就是有点难过。”
她没说为什么难过，反过头来问乔克：“大人就不能直接和温顿殿下和好吗？”
她摩挲着肘关节处纹下的两个名字，说：“我愿意为大人付出一切，如果他现在说要跑到天上去，把温顿殿下抢回来，我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一起。”
乔克说她在说傻话：“还没到那个地步。”
“可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她勤恳地扮演一个从各类影视剧汲取知识的电视儿童。
“我们一起看过的。”
一对恋人因为各种外界的原因被分开，监查部门把omega强行监管起来，alpha突破重重阻碍去救她。
期间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冲突，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她捂着胸口，对乔克说：“我愿意为了提亚特大人献出生命，去死也义无反顾。”
但她就是很难受。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奉献，我觉得很糟糕。”
莱尔看向乔克，一脸茫然：“他只是在单纯地利用我对他的感情，对吗。”
乔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没有接受过基础教育，连字都认不全。
在贫民窟艰难求生，没有过过安稳的生活，又被抓紧实验室里。
从外界感知到的都是可怕的，畸形的。
唯二两个从电视上看到的，被她视为□□的存在，其中一个却又在利用她。
他试着从莱尔的角度，给她一些建议和安慰：“要不你试着把提亚特大人当成你的上司，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当成工作。”
“工作的时候，你就按照大人吩咐的去做。”他说：“下班之后你就把感情抽离。”
莱尔：“感情是什么？怎么抽离。”
乔克：“你上班的时候爱他，不上班的时候就转移目标。”
他给她举了个例子，试图让她快速理解：“我杀人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得不去做，下班的时候我就会给自己找点别的事。”
“比如和你一起看折纸节目，帮你搓澡，给你编头发之类的。”
莱尔心想，早知道他不是没牙的老虎，表面上看起来是斯文俊秀可靠的副官，背地里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吗。
但是不管了，保险得多上几道，万一以后身份暴露，这都是活命的机会。
她“啊”地一声，似懂非懂。
“我明白了，上班的时候我爱大人，下班的时候我就爱你。”
乔克：“？”
不是，他觉得她不是很懂，完全没有理解他刚才在说什么。
莱尔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正对着他，弯腰捧住他的脸颊，亲亲他的鼻尖，对着还在愣神的乔克说：“谢谢你，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
然后她邀请乔克一起看电视。
“我答应了大人要给他折一只小狗，但是我怕看电视的时候会想他，我不想难过。”
“乔克陪我一起好吗，我看看电视再看看你，你在我旁边陪我说话的话，我应该会很爱你吧。”
乔克：“啊？”
他刚刚劝她的时候，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想要得到的是这种结果吗？
但莱尔确实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
乔克住在旁边的安保基地，但庄园里也有个固定住所，加班的时候就睡在这里。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
他和莱尔坐在双人沙发上，每人手上都拿一张废纸，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乔克跟着电视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这样，一只小狗就这好了。
莱尔也按照步骤走，得到废纸一团。
她把手上的东西往乔克身上一扔：“累了，不搞了，乔克帮我折。”
“这好像是你要送给大人的心意吧？”
“有什么关系，不是刚刚才交换过心意吗，你不要提他，我难受。”她倒在乔克腿上，哼哼唧唧。
她理直气壮地把活儿都外包给乔克。
“你好奇怪。”乔克指责她：“为什么你爱大人的表现是为他付出一切，爱我的表现就是让我干活。”
“哼哼。”莱尔说：“我对大人的爱有外面的星星那么多，对你，就这么点儿吧。”
她把锁骨上的碎发捏起来，指着它对乔克说。
“再说了，你刚刚都拒绝我了。”把乔克塞给她的抱枕抱在怀里，莱尔问他：“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没有哦。”乔克垂眸看她。
她是beta，所以莱尔不可以爱他。
乔克无法给她回应。
如果未来他遇到跟自己的信息素互相吸引的omega，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是给不了beta回应的。
他不能让莱尔把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明天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乔克说：“你要学着像真正的beta一样生活。”
莱尔怔怔的看着他：“原来你也歧视beta吗。”
她语气失落：“我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这不是歧视，而是现实。”乔克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折好的小青蛙随手放到一边。
他低头看着莱尔的眼睛，牵着她的手，让她触碰自己颈后的腺体。
莱尔感觉到那里有一点烫。
“闻到了吗。”乔克问她。
莱尔不明所以。
“我信息素的味道。”他说。
将这个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一丝空隙也不剩的，他的信息素。
若有omega在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但莱尔闻不到。
这就是beta和alpha还有omega之间隔着的天堑。
第十二章
“是什么味道的？”
她用指腹蹭了一下他后颈那里的凸起，下意识问道。
乔克松开她的手，身体回正，从旁边的废纸里面抽了一张继续折：“不告诉你。”
小气鬼。
*
时间太晚，莱尔不想动弹，干脆在乔克这里睡下。
虽然房间里配备的床并不小，但alpha身材高大，两个人挤在一起实在委屈。
乔克只能侧身弓着睡，莱尔楔在他胳膊下面的缝隙里。
夜里实在拥挤，半梦半醒间他总记得要去捞她，一旦旁边的空隙变大，就要把她拽回来。
这样搞操心且疲惫，为了防止她掉下去，乔克忍着睡意下床，把那张双人沙发推到床边，这样就算她翻出去也不要紧。
他忙碌大半个夜晚，莱尔浑然不知，窝在他旁边睡得香甜。
乔克暗自咬牙，告诫自己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和她一起睡了，坚决不让她留宿。
莱尔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发现昨天睡前拆散的头发，又换了个花样被编在一起。
隐约记得她扯着乔克，让他把代折的小狗给提亚特送去。
她揉着脑袋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守卫跟她打招呼，还有几个从厨房出来，推着饭菜往办公室那边送的。
莱尔随手拿了个面包，边走边吃。
回到房间，正要去检查露台的围栏是否已经更换好，就发现房间里坐着个不速之客。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防沙围巾裹在脑袋上，坐在角落和幔帐的缝隙里，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略显拘谨。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莱尔后退两步，左手掌心对着他，右手按在小臂上，随时准备给他一炮。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别激动。”他摘下遮掩面容的纱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举起，缓慢地朝莱尔靠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好久不见，莱尔小姐。”
那天她出于报复，从实验基地放跑的实验体，居然找上门来了。
莱尔镇定地说出他的代号：“鹤归。”
“是我。”他看起来有点呆，和莱尔一问一答后，站在她面前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