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弦。”
“宝贝。”
顾意弦瞪过去,“今天都别和我说话行吗?”
从来没有人给江枭肄甩脸子,若是有,那人一定活不长。
但他此刻只能微笑,耐心地问:“你至少告诉我,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她又转过头,听到他叹了口气。
所有的绅士都是伪装,江枭肄说的那句话简直难以启齿。
饭前小菜的熏鱼端上来后,顾意弦挑了几口,江枭肄将剔好刺的推过来,她没吃一口,饭前侍应走来,询问饮品,他点了杯鲜榨蓝莓汁和白葡萄酒。
接着侍应推车端来空运过来的新鲜鲍鱼,询问他们要哪种做法,江枭肄说清蒸与黄油炒两种,要切片。
侍应补斟葡萄酒,端来做好的鲍鱼和烤的恰到好处的牛排,轻度烧制的鲍鱼加有瓯橘切片。
十几个小时只吃了点甜品,法国菜巧用食材的清淡正适合晨间,顾意弦只管用餐,毫不做作。
江枭肄看着鲍鱼,脑袋不自觉返回昨晚窥见的场景,不小心碰到一下,柔柔收紧的美妙感触,很难诉诸语言。所有一切意犹未尽,并且想将顾意弦占为己有的念头更加强烈。
把蒸鲍鱼夹进口中,不知是否一样好味道,类似亢奋的激动在体内窜起,他按压眉心让理智回归,默默地用刀叉切好牛排推到对面。
顾意弦脸色转晴,吃了几口但没说话。
裴瑞从旁边走过来,附在江枭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沉冷肃静,随后朝她看去一眼,开口道:“弦弦,等下吃完,我得先回Gallop处理一些公务,葛柔在纵横拳击馆等你。”
她疑惑,“我不用上班?”
他轻微摇头,“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锻炼身体。”
――为酣畅淋漓做准备。
第053章
飞牧仇家下台四方王座相互制衡的关系就此被打破, 警政双方分析必是另外一方动的手,真正的意图无非是成为南楚傲视群雄的存在。
江顾两家的交火危害社会治安,虽无人员伤亡, 罚金也补缴完毕, 难免以后出现更严重的情况, 譬如影响南楚百万群众的就业、生计和最低限度的安全。
而他们真正坐不住的理由――仇家实则是被扶持上位,与它不同的江顾邢三家即使现在的生存方式改为圣贤之道, 他们的祖辈曾靠残暴和绝决讨生活, 在过去统治南楚的经济, 以沽江为界限分割,组织控制非明面更复杂的生意体系, 贿赂警方, 接触政治掮客, 三大家是各自地盘的独.裁.者, 法外之法, 以暴制暴,拥有不被约束的权力,直到进入法治社会。
因此警政双方派遣人员向另外三大家提出会面,为保证会议能够安全召开, 他们先后请三大家各自拳击馆的台柱作保,实际是暂时扣押。
会议选定在银行机构, 没有比金钱更有助于理性发挥作用让这群疯狗平心静气。
银行外围满三大家的车,警卫代替保安队伍,银行内的行政套间, 暗色镶板墙壁挂了些油画肖像, 搭了小酒吧,配有松软皮椅。
每位掌权人允许带各自家族一位候补人和助手。
十一点半。
邬巡与南楚政界一把手宋偿坐在胡桃木会议圆桌主位。
江枭肄姗姗来迟, 后面跟着江掣宇和蒲甘。
他谦逊地表示完歉意,透过薄薄镜片与顾檠对视不超过半秒,在主位对面的中间就座。
蒲甘恭敬端酒水,点雪茄,站在江枭肄的后面。
十分钟的客套招呼,斟酒寒暄。
宋偿自然地开启正式话题。
“很感谢各位肯在百忙之中抽空赏光,”他的口音有点严重,说话一股官腔味,“这其实是帮了我和邬巡一个大忙,我们俩欠你们每个人一份人情。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作为朋友之间谈心,说说道理。”
邬巡在旁嗤笑一声,宋偿敲了下桌子示意他收敛,继续道:“这几日南楚动乱,就昨日沽江与流连街的治安问题,上头向我们施压,决不允许任何东西、任何形式破坏秩序,藐视法律,大家虽都是有信誉的人,不需要律师佐证彼此签字画押,但若因此拖滞日常业务得不偿失。”
“我能给你们保证不去管制太多,希望大家从这里走出后,仍然是互相帮忙的朋友。”
三家掌权人没说话,他们是有耐心的听众,同样也拒绝听从他人命令。
江枭肄向蒲甘打手势,示意要续一杯酒,蒲甘马上递过去,他喝了半杯,斯文有理地说:“你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请允许以我的角度阐述前因后果。”
“顾先生前段时间找我谈生意,可惜我没有进取心,不喜欢太闹腾的东西,又急于与我的未婚妻完成订婚宴,所以只能以最高程度的礼貌表示拒绝,他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这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幸好顾先生宽仁大度,亲自到订婚宴送上祝福,”他不冷不热看了顾檠一眼,轻叹,“可我就没那么走运了,我的未婚妻胆子小又太骄矜,不止被吓到,还因为晚点闹脾气,直到早晨我的脑袋还被枕头砸,你们此番行为,会让我付出更多精力去哄她。”
众人:“......”
黑的说成白的,你他妈在诡辩什么东西?
从昨日没收到顾意弦的任何讯息,顾檠手里的烟斗捏碎了。
江枭肄捻了口烟,手指漫不经心来回拨动怀表盖。
表面时针分针停止走动,指向的时间为五点半。短瞬分神后,他连眼皮的褶痕都没翻起来,意态轻慢,“仇恨暴力是苦难根源,死揪住不放的人实在愚蠢,我只想做一位热心善良的五星市民,每天.朝九晚五,安全回家与我的未婚妻甜蜜。当然,偶尔也需要挣点口粮,面包与爱情缺一不可,在座的各位都是男人应该能理解。”
江家老四玩弄权谋与语言的高手,五年前以锐不可当之势上位,最年轻的家族掌权人,切中要害的演说必不可少。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了解他与顾大之间那点恩怨,话里话外明摆的意思。
――我江枭肄女人权势都要,你们无权在合法范围干涉我的行为。
江枭肄云淡风轻的表面藏匿无止境的野心,不动声色秘密铲除飞牧仇家,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否制定影响深远的行动计划。
气氛一时微妙,暗流涌动。
宋偿干巴巴笑了两声,邬巡一脸玩味地看向面色差到极点的顾檠,与他视线平行的还有没资格插嘴的顾沭,江掣宇和蒲甘。但江家两位已然习惯,半路他们听见未婚妻这三个字不止十遍。
邢兴生帽檐下一双秃鹫般的眼,在顾檠与江枭肄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笑着说:“江先生说得好,刀.枪.刺杀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都是商人,只会看顾自己的利益,这是我们的事业,我们管理守护自己的世界并抵抗外来侵扰。”
他看向顾檠,“你说呢,顾先生?”
某方面,三大家团结一致。
“当然,重新挑起争端,诉诸暴力混战,从来不是我们的目标。”顾檠的声音冷而板硬,“只要我还负责顾家的行动,若非不正当理由与三番五次挑衅,绝对不会打破缔结的和平。”
邬巡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他听了三十秒挂断,笑得幸灾乐祸,“金融中心,长滩大坝前往通荫山庄的路上多了很多车,他们要去做什么呢?”
宋偿问:“仇祺福?”
江枭肄玩表盖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狠戾与杀伐气从泛着冷光的镜片冒出来。
“蒲甘,让榆宁的人速度去纵横。”他利落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会议厅大门迈步,礼数全然抛掷脑后。
顾檠略加思索,起身朝向江枭肄的方向,拧着眉心说:“叫麓湖万关的所有人去纵横。”
“我们也去看看。”邢兴生扶礼帽对助理说。
邬巡还在那笑,宋偿白他一眼,“还不出警去!”
・
纵横拳击馆女子组。
葛柔不知从哪拖出来一套藤椅,顾意弦躺在上面休憩,盖着一条羊绒薄毯。
她心中有事,没心思“训练”,其一顾家与江枭肄之间无法平衡,其二即使江枭肄开设女子组,她不知他是否与南楚大部分男性一样有大男子主义,认为女性天生该柔弱受保护。
馆内女学员的格斗搏击技术,大抵因为女子组开设时间不长,水平确实一般。
连葛柔也只称得上中等偏上的水准,她甚至觉得出事,是她保护葛柔,而不是葛柔保护她。
而顾意弦的惫懒与馆内激烈的氛围相悖,学员们因她之前与江枭肄的训练,认为顾意弦是美丽花瓶,现下又贴上了弱不禁风的标签。
中午,正当顾意弦昏昏欲睡时,江家长姐出现视野,她扫了眼就知来者不善。
助理搬凳子摆在藤椅旁,江B娅坐下,双腿交叠,“万小姐,你来江家这么久,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天。”
江枭肄将顾意弦保护得太好,她今日听说顾意弦一个人在纵横,便来会会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顾意弦侧躺,礼貌地问好。
她穿一套纯黑西装裙,皮质宽腰封勾勒曲线,蕾丝裙摆刚及大腿,天鹅绒长靴。
蓬松卷发,复古红唇,看起来分外妖娆。
江B娅打量几秒。
顾意弦的衣着考究得体,品味不俗,举手投足间溢出的自信从容,绝不是小家小户能养出来的。女人见女人,总能一眼看穿,她点了支烟,直言了当:“你接近阿肄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长得太好看了,”顾意弦略停顿,笑地无害,“有钱。”
两条无法反驳的理由。
江B娅:“......”
“我的意思是,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一位女人希望从一位男人身上得到什么?”
顾意弦巧妙地将皮球推回去,自问自答:“感情,真心。”
她撑着头,注视噎住的江B娅,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江B娅有种被顾意弦看穿的感觉,就像面对江枭肄一样。
“因为担心我以后会对江枭肄或江家不利,你希望我离开还是得到我的承诺?”
她面露窘迫,调整好心态才开口问:“你会吗?”
“暂时没有。”顾意弦坦白,“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要取决于他。”
一番话太通透,反倒让江B娅不知道如何接话,她想了想,“阿肄他很喜――”
嘭!
拳击馆的大门被强行破开。
一百多号魁梧凶猛的大汉冲进来,仇祺福站在最前方,大吼道:“江家人滚出来!”
学员们停下动作,训练有素地跑到大门的位置与之对峙。
“我说,江家人滚出来!”
江B娅早就预料总会有这么一天,起身,想起什么回头对顾意弦说:“你从后门走,保护好自己。”
顾意弦挑了下眉,挺腰靠向椅背,视线追寻江B娅的背影。
仇祺福这渣滓还敢来踢馆,是看准今天江枭肄不在么?
“弦小姐,我们走吧。”葛柔拎起一旁马鞍包。
“急什么?”她懒洋洋地望着,“看看热闹。”
“......”
仇祺福骂骂咧咧满嘴喷粪,江B娅保持教养。
不出一分钟,双方变得口角激烈,他伸手甩了她一巴掌,“你他妈一个女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顾意弦眼神冷下来。
江家没有孬种,江B娅也曾掌管败落的江家,性格爆起来,江掣宇和江侑安没少挨打,只有离经叛道更暴戾的老四没挨过揍。
战火一点即发。
两方扭打纠缠,拳打脚踢,近身肉搏。
场面失控,训练场擂台血沫横飞,渐渐的纵横的人寡不敌众。
仇祺福命令仇家与博涛拳击馆所有人兵分两路,他的心态四个字可以形容――鱼死网破,找不到江枭肄,只能拿江家长姐出气。
尽管江B娅有搏击术傍身也不是仇祺福的对手,很快被仇祺福找到破绽,钳住双手摔倒在地。仇祺福家暴惯犯,不会因女人手下留情,一脚跌踩她的小腹,抓起她的短发,“你他妈的刚刚不是挺横的?”
江B娅挣扎着朝他啐了口血,“滚。”
仇祺福顿时火冒三丈,抬臂却被一双手制止,回头看到张艳丽妩媚的脸。
他松开江B娅,眼冒.淫邪,“江枭肄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要是把你上了,你说――”
顾意弦笑着抡起藤椅朝仇祺福脑袋砸过去。
哐!
“啊――”仇祺福大叫,他完全没防备,往后趔趄几步。
众人傻眼,表情呆滞。
特别是葛柔,她先以为顾意弦拿藤椅想坐着看戏。
哐!
又是一下。
仇祺福的脑袋开花,藤椅散了架。
顾意弦把藤条抽出来,往地面啪啪甩了两下,笑容在脸上扩大,“我说什么,嗯?”
仇祺福回神,迅速调整好状态,冲冠怒发:“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
江B娅爬起来与葛柔一起围在顾意弦身边,同时跑过来的还有馆内的学员。
“给我弄死这臭婊子!”
身边人护着,顾意弦没受到他人的攻击,以藤条做鞭,刷刷往仇祺福嘴上抽。
她会马术,动作熟练,十足十的劲道,每一下抽得仇祺福疼得哇哇大叫。
“早就看你不爽了,”她兴奋到眼睛发亮,勾翘的眼尾上扬到跋扈,“今天自动送上门,你说我该怎么替窦女士解心头只恨呢?”
仇祺福瞬间明白,目眦尽裂:“原来是你!”
顾意弦笑,又抽他一下,“是我,开心吗?”
“你他妈的有种别用藤鞭啊!”
葛柔大喊:“弦小姐,别听他的!”
“不用就不用。”顾意弦耸肩,扔掉鞭子,她从口袋里掏出橡皮筋将卷发束在脑后,走出保护范围,抬掌双指并拢往回勾,“来,我们公平点。”
仇祺福嗤笑着还没冲上去,顾意弦一个利落的转身后踢,他往后踉跄。
草!这个女人扮猪吃老虎!
仇祺福叫骂着迅速回踢,结果被她见招拆招接腿摔,直接跪倒在地。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颈部被勒住,听见她轻飘飘在身后说:“平时不好好练,就知道打女人的蠢货。”
“我现在有说话的份了吗?”顾意弦胳膊用力,仇祺福拼命挣扎,她嘲谑,“裸绞你也敢动?”
“你他――”
顾意弦没注意门口的人被分散撂倒,她彻底锁住仇祺福的咽喉与动脉,看着他憋红的脸,笑得妩媚动人,“再动一下,脖子要断了哦。”
随后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笑,以及一声:“弦弦。”
第054章
当时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