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雾空了了【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13 14:38:18

  而这位利益至上的男人语气竟然有一丝迷惘。
  裴瑞有点讶异,以为江枭肄出了岔子,他想了想,“不是有句话叫披着羊皮的狼吗?”
  “什么样的蠢货才能狼和羊认不出。”
  “......”
  裴瑞敢怒不敢言,心里委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可能狼看起来太可怜了吧。”
  即便祈求人解救她于困境也没看起来多可怜,江枭肄低头点了支烟,“也许是一条看准人缠上来,把信子和毒液藏在尖牙后面的蛇。”
  柬埔寨的蛇特别多,男女老少都会捕蛇做食物。
  裴瑞只想赶紧结束上一个话题,“四哥捡到什么蛇,我都能帮您处理好,炸煮烤保准美味。”
  江枭肄轻描淡写地说:“那是违法。”
  裴瑞不懂,“吃一条蛇违哪条法了?”
  全黑的陆地之王在雨里飞驰,副驾上男人冷硬的轮廓融入夜色,修长有力的指无节奏地敲击窗框,却再无回应。
  烟呲啦声熄灭在烟灰缸,他下令改变既定的方向,嗓音沉沉:“回家宅。”
  正常情况到南费路晚上一般在渝水的院子落脚,这都快到了又掉头去相反方向的长滩。
  裴瑞疑惑之余还是应下,在他眼里江枭肄任何决策从未出过差错,只需要照办。
  越野及时刹住,在弯道掉头。
  “去查万小弦这个人和玛丽亚孤儿院。”
  也许有一丝动摇,但不足以摧毁江枭肄极端的理智和冷静,杀伐果断、及时止损是流在骨子里的血液。
  今天那些人所在的兑泽拳击馆所属新世纪娱乐,Gallop一年前与其协商收购,新世纪不愿丧失控制权负隅顽抗,双方股权之战持续半年。
  新世纪有足够的动机从他这切入,套取关键信息。地点时间,一切太过凑巧。
  “还有新世纪娱乐和兑泽拳击馆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
  裴瑞接话,“女人?长什么样?”
  江枭肄瞥过去不到半秒,阖上眼,“如果是你,看到可能会目瞪口呆。”
  裴瑞:???
  莫名觉得被鄙视,他不甘地问:“四哥,那您呢。”
  “驾驶勿言。”
第007章
  沽江以南的长滩大坝旁有道郁郁葱葱的天然屏障,通荫山庄隐蔽其后,纵横拳击馆的黑金标如同过庄关卡,往里便是榆宁家宅――整个物业占地约13000平方米,主屋面积不到五分之一,泳池、球场、水上高尔夫、小型停机坪和酒庄配置齐全,应有尽有。
  顾意弦暗自咂舌,比麓湖山庄还豪气。
  早就听闻江家祖业丰厚,前几代财大气粗,购置这么块风水宝地,当初江坚秉败家业也只是让Gallop失去四方王座。
  她一顿,指腹摩挲玻璃杯身。
  且不论江枭肄信没信那套措辞,带自己来家宅这行径着实让人猜不透。
  穿过S形的树篱和灌木,铝合金路障与电网拦住林荫道狭窄的入口,两座哨塔立于两边。
  新奇的安保设施让顾意弦好奇抬头,喉间一哽。
  法治社会摄像头或红外监控足够,电网也可以理解,四个巨型高压水枪就太夸张过分了。她怀疑在治安管制没那么严时,水枪要去掉前缀才配得上这严防死守的架势。除了江家在灰色地带树敌太多防止寻仇,似乎也没别的解释。
  乌尼莫克自动识别入内畅通无阻。水银灯照得通明,八幢以金色为主的楼以八字形排列,东南亚与欧式结合,混杂宗教元素。
  车缓缓减速停稳,驾驶座传来动静。
  顾意弦收回思绪,看着泥里泡过的高跟鞋和衣服头有点疼,往常这种不会再穿,但扔掉对于现在的新身份大抵算铺张浪费。
  房车里绳袋都没有,接触会弄脏手,唯一干净且能够用的只有衣架挂着的男士西装。迟疑几秒,顾意弦走过去取在手里,比划几下,袖管和裤腿长得过分,她一米七,江枭肄至少一米九不止,难怪只要他站在这车里就有种空间被挤压的感觉。
  身高差让脏衣服包在里面正好,不自觉的,顾意弦轻轻嗅了下,暴雨的土腥与淡淡烟草交绕,强烈、新鲜的气味通过鼻腔与肺部粘膜进入血液,雨夜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湿衣服不知怎得变得更加沉甸甸如烫手山芋。
  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手一松,衣服掉落。
  开锁按键音的催促,预示对方已经失去耐心。
  顾意弦赶紧弯腰捡,但他实在太快,车门迅速被打开,湿润的凉意随着高挺剪影飘进,她一僵,缓缓抬头。
  阑珊灯火与雨模糊了光线,江枭肄执着龙骨伞,凌厉的下颌和指节微染暖色,棕褐西装的双排扣熠熠。
  伞柄往后斜,他英俊面孔镀了层疏浅的晕,墨绿瞳孔有种清亮透彻的玻质感。
  血液里的气味似乎蔓延到全身,顾意弦的下颌往里收,蓬松的卷发遮住一抹绯色。
  江枭肄低眼。
  女人皙白手里的衣物,裸粉毛衣被包裹在鸽灰色西装,连衣裙的细吊带不凑巧勾缠在西裤纽扣。她似乎意识到不妥或没预料到,有些紧张,纤纤软玉收拢。
  水从指缝沥沥淅淅流到地板,一滴一滴洇湿橡木,渐深了他的眸色。
  江枭肄挪开目光望向顾意弦身后的车窗,夜幕沉浸慵懒,分界变得浑浊,无端的从未有过的燥意在心底窜起一寸。
  他咽下喉间坚硬突兀,不紧不慢地问:“这就是你十分钟不下车的理由?”
  怎么看这行为都有点诡异,还显得自己像个痴女,顾意弦有些懊恼地蹙眉,她吸了口气,婷婷袅袅起身,皮笑肉不笑的拿惯用技俩甩锅:“江先生,我见您似乎忘了这套丢在车上的衣服,才帮忙收拾的。”
  颠倒是非她最在行,幼时不懂事用顾檠珍藏的烟斗吹泡泡,把顾沭的金算盘一颗颗拆解,同谋顾弋柱是全责。
  江枭肄本看天色已晚男女有别,和裴瑞在外面等待许久,车门迟迟未开还以为人睡着了。
  衣服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轮不到她假模假样,他言简意赅,“放着,下车。”
  给了台阶,顾意弦非常乐意踩,她趿着拖鞋拎起便宜杂牌包,惋惜道:“看来没有机会为您做点小事了。”
  宽阔身影挡住车外如昼光亮。
  “......”
  又怎么了这死男人。
  她眨眨眼。
  “你的衣服呢。”江枭肄随口问。
  顾意弦转念一想,这不该是孤苦少女会做出的事,他在试探自己。
  她哀怨地蹙起漂亮眉尖,“污泥浸进布料里,洗不干净了。”
  在孤儿院因长相过分美貌受到超乎旁人的喜爱和优待,在顾家大小姐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当然不知道小小泥土随便用清水冲刷就能恢复如新。
  可军校一切生活自理,江枭肄微扬起下巴,静静睨着顾意弦,想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花。
  “而且那些人碰到了我的衣服,”她皱起小巧的鼻,娇气又嫌恶地说:“恶心死啦。”
  他挑了下眉,光影交错中有棱有角的轮廓显得柔和。
  顾意弦低头委屈地绞手指,细长的眼尾微垂泛红,快声泪俱下,“今天要是您没有阻止,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脏的就不止是衣服了......”脏的就是她痛揍渣滓的手。
  “江先生,感谢您今天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意――”
  “愿意怎么。”他打断,意态轻慢懒散。
  她仰头露出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
  顾意弦最知道如何利用这副皮囊迷人心魄,她竖起两根手指表达自己的诚心,笑吟吟地说:“为您做牛做马。”
  不过呢,不会有那么一天,在此之前肯定是你身先士卒。
  江枭肄扫过干燥的根根分明的长睫,笑了下,带着不明朗的冷意。
  他转身,重复第二遍,“放着,下车。”
  “好的。”顾意弦把衣服扔到卫生间,偷偷翘起唇角。
  “记得拿伞。”
  “......”
  喷泉广场排列整齐的各种车,超跑、商务、越野,甚至还有几辆游览观光车,其中大部分都是雷克萨斯570――江家专用车,由江枭肄一手批下购置,理由简单两个字保值。
  首行更为高档的越野少说五辆,顾意弦猜测应该是江枭肄个人专属,她收回视线,然后滞住。
  半米开外,一黝黑男人嘴巴张得跟鸡蛋般大。
  顾意弦:?
  什么鬼玩意。
  目睹全过程,听到全部对话的裴瑞满脑子都是卧槽。
  “四、四哥,她、她!”他说话都不利索了,甚至觉得有点惊悚,“女人?您车、车里竟然――”
  “裴瑞。”江枭肄丢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正在这时方形车灯从远处而来。
  江掣宇谨记江枭肄的忠告改掉贪图温香软玉在外过夜的陋习,完事后和江侑安一起在后脚回到榆宁。乌尼莫克是多人出行的家族车,俩兄弟不好越野和房车这派,叫司机开了辆库里南。
  此时江枭肄旁站了个女人,无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没看错吧?”江侑安揉眼睛。
  江掣宇搭上他的肩,“如果阿肄没被夺舍的话。”
  他们的反应之所以和裴瑞相似,源于江枭肄回南楚接管Gallop后的一次酒局。
  当时新定的电影刚敲下女主演,艺人与导演的酒局正巧在隔壁包厢,来他们这边敬酒时女主演在江枭肄桌边留下酒杯,后借要回酒杯之由想与他攀关系。江枭肄礼貌而委婉的说一切靠实力,结果人家暗送秋波表明男女之间那档子事也可以,他当即脸色就冷下来。
  江枭肄不止厌恶公私混淆,在江坚秉有四位老婆的影响下,更厌恶让人失控的情感与色.欲。但他的长相实在是女人会喜欢的那一款,深邃立体宛如浮雕的欧美脸,刀锋般的轮廓极具野性的阳刚之气,而那双墨绿的瞳孔静态时内敛忧郁,像从庄园里走出来的贵族后裔。
  以至于他身上像有块磁铁,即使眼神阴戾骇人,也能吸引女人们前仆后继。
  再次拒绝无果,江枭肄保持在外的教养风度,慢条斯理喝了口酒,来了句:“抱歉,我对女人过敏,出于为自己生命安全考虑,你再执意如此,我会命人请你出去。”
  他有一张诡辩的嘴,永远能郑重其事地说些离谱的话。
  江掣宇风流成性,江侑安也曾情窦初开,而江枭肄只有权势与野心,多年皆如此。江B娅都要怀疑她最小的弟弟是不是性功能有问题。
  俩兄弟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催促司机开快点。
  银灰色库里南突然提速。
  江枭肄虚眯了下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车里大概坐着对他私事极为热衷的哥哥们。他没兴趣成为被调侃或八卦的对象,沉声道:“万小弦。”
  顾意弦被裴瑞盯得浑身不自在,听闻应了声。
  裴瑞:万小弦?万小弦!
  江枭肄转身往观光车迈步,吐字简洁:“跟我走。”
  “好的。”
  她赶紧跟过去。
  雨天会溅泥点,而且顾意弦穿的拖鞋沾了水会滑,她撑着伞走得缓慢,颇具分花拂柳之姿。
  江枭肄很高比例好腿极长,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很快利落收伞坐到驾驶位。
  他看着慢吞吞的女人,又瞥了眼愈来愈近的库里南,不耐烦地拧起眉心,最终还是按照她的节奏敲击方向盘等待。
  顾意弦收了伞,落座第二排。
  滴一声。
  游览车启动。
  回过神的裴瑞,追上来扒拉住最后一排的铁杆,“四哥!等等我啊!”
  “......”
  顾意弦盯着江枭肄的后脑勺,车速没停,他还真不准备等别人啊。
  不过,四哥,她如果也这么叫会不会显得距离更近点,但好像又太亲昵。
  “四哥!”
  车堪堪刹住。
  江枭肄的手搭在方向盘,袖扣解开露出腕骨,淡青的筋络紧绷在麦色手背。
  他眼风都没往后掠去,不冷不热地说:“裴瑞,少说话多做事。”
  久居上位的人随时都有种压迫人的狠劲。
  “哦。”裴瑞瘪瘪嘴,即使满腹好奇心,被这样敲打一番哪还敢八卦,自觉坐到最后一排,姿势几乎是正襟危坐。
  游览车开得很快,直奔八幢中间的主楼。
  途中手持电击棍的黑衣保镖五人一组,他们训练有素,看清驾驶位的男人时并腿敬礼,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如鹰犬般梭巡。
  路过三组后,顾意弦心中疑虑之余,担忧油然而生,她表面镇定,实则坐立难安。
  江枭肄带自己回家宅的目的她心里没底,现下门禁森严,兄长若是暗中安排人盯梢怕是进都进不来,于是亲蹈虎狼之穴的不寒而栗盘踞心头。
  他下一步会如何安排,她又该如何获取他的信任,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008章
  下车后,顾意弦心不在焉地跟在江枭肄后面,两人落了半米距离,他的步子大,先上了楼梯。
  站在门口等候的瘦猴叫蒲甘,性格沉稳,岁数和裴瑞相仿,两人从柬埔寨回来一起跟着江枭肄,裴瑞在暗,他在明作为江枭肄的特助以及主楼的内务。另外江家姐弟的三幢以及整个榆宁家宅现由江B娅把控。
  “四哥,您回来了。”蒲甘瞅了眼陌生的女人朝裴瑞拼命使眼色。
  裴瑞抬手做嘴拉拉链的动作,他敛目不再多言,伸手接过江枭肄的伞,提前汇报:“长姐听说您今天回,在书房等待许久。”
  江枭肄大概能猜到江B娅又要谈论割厩之战,他“嗯”了声。
  这时一切都还正常,直到顾意弦前脚踏上楼梯。
  汪!汪汪!汪汪汪!
  暴躁的吠叫声响起。
  她的身体陡然僵住,脚悬在半空,掀眼朝前一看,四条深灰色的獒犬被铁链拴在门口,半米不止,魁梧彪悍的身体,冷漠阴沉的吊梢眼――加那利獒,被喻为最凶猛斗士之一的犬种,对陌生人有着极高的警惕性和攻击性。
  顾意弦的后背立刻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收回脚不敢再迈出一步。
  她生来胆子大,蹦极滑雪攀岩各种极限运动都涉及,宠物蛇也养过,唯独怕狗,任何品种无论大小。
  以前麓湖山庄有狗,顾意弦也喜欢逗着玩直到十二岁那年。
  皖北当地一个县城发现层控型含金大理岩,顾檠与顾沭去考察,顾意弦当时黏顾檠,他也宠溺得要命,自然经不住她撒娇。历经省道途径临涣古城,摩托车和三轮车挡住去路,十二岁正是对外面世界充满探索欲的年龄,顾意弦央求顾檠腾出半小时满足她充沛的好奇心,于是价值百万的迈巴赫改变方向进入山林。
  起初只见人头攒动,犬吠声此起彼伏,摊贩叫卖的吆喝与交流声,顾檠和顾沭未曾去过乡镇带着顾意弦下了车当是增长见识的一次郊游,他们甚至没带保镖,三人一脚踏入蓝色铁皮围墙,才知误入了斗狗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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