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拒绝了吗。
怎么甘楠还会有这种想法。
大抵今天她叫她回来的目的她心里也清楚了些,不管是从利益还是感情上来看。
在甘楠眼里,喻宵年就是最适合她的那一位。
他们俩笑的心照不宣,似乎都很看好这门婚事。
甘棠低垂起头,努力调整好僵硬的脸色,她倾过身端起桌上的咖啡不慌不忙的抿下一口,再缓缓地将杯子放在杯盘上,清脆的陶瓷声碰撞发出响声。
她抬眼:“妈,我结婚了。”
第68章
“想试试你…”
喻宵年的脸色僵下去。
甘楠似乎是早就知道一般, 她抿下咖啡的动作没有停顿,悠悠轻抿沉静自如。
大厅沉静半晌,喻宵年被送走之后, 就只有她和甘楠两个人。
甘棠稍稍低头, 双手放在膝盖处格外的冷静, 她没有开口说话, 她也没有。
“打算多久办婚礼,想好了吗。”甘楠。
她这么一句话, 甘棠瞬的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的不解, 多久办婚礼。
她不反对?
“你年纪确实不小了,通知裴青止一声什么时候回家吃顿饭,把他爸妈叫上,虽说是领了证, 可这婚礼是必不可少, 这就不用你操心, 妈妈会帮你去谈。”
甘棠:“??”
怎么她的态度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妈有要求,盛意一直是你在操持,不管以后怎么样, 你要留在上京。”甘楠。
她闪烁着眸光,眉心轻轻拧上:“妈,你不反对?”
甘楠似乎是说话说的渴,她抿下一口咖啡才回答:“上一辈的恩怨跟你们小辈没什么关系, 有什么好反对的。”
“再说, 裴琴琴都去世那么多年了。”
她早就放下了, 她之前或许很恨裴琴琴, 觉得是她的出现勾引走她老公。
后来才想明白, 何旭笙动了那个心思。
就算是没有裴琴琴,也会有李琴琴林琴琴。
甘棠回去的路上,甘楠的那番话还飘荡在她的脑海里,她似乎做梦都没想到。
她这次的态度会比上一次转了那么大的一个弯。
她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靠在窗边打开“汤臣一品户主群。”
“我今天跟我妈说了我结婚的事情,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对,反而还想见裴青止的父母给我们谈婚礼。”
这可能是大家都没想到的答案,群里很快刷起问号,她们虽然不知道当年的分手有甘楠在插手。
可再怎么样也知道一些甘楠的性子,甚至代入。
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倒是挺稀奇。
周词:“是不是你妈怕你二婚嫁不出去,所以才没说什么?”
陶困困“+1”
甘棠:“……”
甘棠眼眸轻阖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滚蛋,大小姐我天生丽质有钱有才我妈会担心我二婚嫁不出去?三四婚她都不用担心。”
不过不显然会有三婚四婚,二婚都不会有。
宋里离:“阿姨难道没问问你们为什么结婚?”
宋里离一提到这个问题,甘棠才想起,似乎刚刚的言辞中,甘楠一句都没有问过这个话题。
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一般,难不成。
她早就见过裴青止了?
甘棠带着疑问找到她和万恶的资本家聊天框,他今天上班早给她发了一个“早”她到现在都还没回复。
她摁在键盘上,准备回个他早,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左右,她又将那个字删除换成一个“下午好。”
“我妈是不是找过你了。”后面才慢慢的切入正题。
如果没有找的话,她怎么会对这些事情不好奇,又怎么会不问。
甘棠回到群内,消息已经被刷下。
陶困困:“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订好了吗。”
周词:“没想到啊,那么多年我们几个第一个吃到的喜酒还是你的。”
甘棠:“双方父母还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不过大抵是年底。”
裴青止那天在社团聚会上,说的就是年底。
这个年底还是她当时为了气齐闻随便说的,他一直都记着。
宋里离:“年底穿婚纱可能有点冷,你们打算就在上京办还是其他地方。”
甘棠托腮思索半晌,没想好:“时间还没定下来呢,定下来再说吧。”
她还没有想过要在哪里办。
不过她记得之前大学跟裴青止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想过,她对婚礼其实没太多的要求。
但是她对蜜月有,一个月的蜜月旅行,她想去的地方可多,尤其是跟他两个人的时候。
她不太记得谈论到这些的那天晚上她具体说了哪些地方,但是她记得。
她在一边说,他在一边记。
那天晚上很晚,她托着腮一直在叽叽喳喳的憧憬未来,裴青止不知道从哪来的小本,一个一个的记下她想去的地方。
他没有一个反驳之词,只要她说。
他都应下“好。”
甘棠的车稳稳的停在医院门口。
裴青止应该是在忙,没有回消息。
她流转在走廊间推门进裴青止的休息室。
下午四点多的时间,她刚推门进去,就发现桌子上趴着一个人。
甘棠恍然一愣,裴青止趴在桌上睡的沉稳,她稍稍凑近还能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一边脸侧在臂弯处,一边脸露出,他皮肤白皙,可能是有些热的原因,他的脸颊有着些许泛红。
甘棠没见过他这么趴在桌子上睡过觉,她呼吸一滞,看着休息室里的空调,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找着空调遥控板。
裴青止趴在办公桌上,桌面一览无余干净整洁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办公桌两边都是办公抽屉。
明眼处没有眼熟的遥控器,她有些蹑手蹑脚的绕到他身旁抽开抽屉轻轻翻找,他的东西有分类,摆的整齐丝毫不乱,几乎一目了然。
她撇了撇嘴,低垂着头翻腾着想看看会不会被压在下面,手刚翻过,她的腰间被环上一只手臂。
他的手用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甘棠就已经腾空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裴青止刚刚睡醒,语声有些沙哑,他贴在她耳边环着她的腰身:“在找什么,嗯?”
他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她有些不耐痒的轻轻躲避,嘴角笑意盈盈:“空调遥控器。”
裴青止斜过脸拉开一边的抽屉,一边朝着空调打开,一边问道:“热吗?”
“你不热吗。”她转过身看向他,他脸上的绯红下去了些许,平淡的跟往常没什么一般。
她的手触碰到他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冷冰冰的跟摸着凉水一般,很是舒服。
甘棠不一样,她的身子很热,她比较怕热。
触碰到裴青止手的那一刻,她有些恋恋不舍,下一刻整只手掌已经盖在他的手背上感受着那阵冰凉。
不过她记得他的手在之前冬天是很暖和的。
如今夏天却冰冰凉凉的。
难道人也分冬暖夏凉吗。
甘棠的手掌在他的手背上来回翻感受着凉度,可能是她热的原因。
没个两下,他手上的温度就被她带了上去。
“还好。”裴青止贴去她的耳旁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处:“不是很热。”
甘棠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的手都是如此的冰冰凉凉,是不是其他地方也一样?
那他整个人不跟冰袋似的。
她薄唇轻抿出一抹笑来,她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敛回侧过身对着他,她的那只手很快摁在他的腹部,他的身材很好,薄薄的一层衣服外还可以感受到他分明的腹肌。
刚撩到衣尾准备往里伸去向上,裴青止的手就已经掐在她的手腕处:“你想干嘛?”
他沉着声音问,眼神看着有些危险,掐着她的手却没往别处拿,只让她乖乖的安放在那里没有再动。
甘棠的手有些不乖的挣扎,眼底的笑更是让人捉摸不清,对于裴青止来说,像是勾/引。
她愈发的朝他靠近,那只手摁在他的腹肌上:“想试试你…”
空调的冷风吹下,她的长发被撩起些许。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亲昵无比,嘴角漾着半分的笑意,话还没说完。
裴青止休息室的门恍然被推开,连个敲门声都没有,齐闻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很是气愤。
连带着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的怒气传来:“我是真的服…”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门口的脚步戛然而止,一双眼眸落在那边如此亲密动作的两人身上。
齐闻:“……”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思想,那就是他不该来。
他握着门把手转过身,语气僵硬:“不好意思打扰了。”
甘棠好像意识到他找裴青止有事做,她在这里不好再加上等会儿他还要继续工作。
她没打算在这里继续下去,齐闻转过身准备走的那一刻,她从裴青止的大腿上跳下来:“没关系,我打算要回去了。”
甘棠看着时间,是打算要回去了。
齐闻等着她走后才进门,脸色没有刚刚的那般活跃,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他看向裴青止:“你还不打算跟她离婚吗?”
“真这么一直下去?”齐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说这些事情,他都已经说到不想再说。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不管管他。
“不离。”裴青止敛回目光:“年底办婚礼。”
齐闻:“……”
齐闻:“6”
他没好气的撇他一眼:“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懒得管你。”齐闻摆摆手。
裴青止没说话,距离下场手术的时间还有十六分钟,他没空搭理他,翻阅着桌面的资料。
他眉心稍稍拧起。
齐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听说你爸妈买了后天的机票,他们过来什么嘛,我明天休息我去接吧。”
裴青止站起身:“过来谈婚礼的事。”
齐闻:“……?”
他瞳孔放大些许,跟着裴青止一起出了休息室。
他像是没听明白一般,再次疑问:“你,你说什么?”
裴青止斜过眸:“耳科在三楼,有时间去看看。”
他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远,齐闻跑两步跟上去:“甘楠没阻止?”
他有些纳闷,眉眼更是装着满满的不解。
婚礼都谈上了,那岂不是她们俩这婚更离不成了?
那按照裴青止这恋爱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栽甘棠身上去了??
甘家老宅,甘楠坐在阳台上沐浴着春风,她稍稍眯眼生活不要太惬意,小林拿着资料放在她旁边的桌面上,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甘楠睁开眼,她目光落在院子外种的一棵月季,它的年岁看去有些大,已经长成很大一束,那是甘棠种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她小学时的班级作业,那个时候恰逢她外公去世,她掌控公司。
甘棠没人管,当时的那株月季被要求和家长一起种是家庭作业,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只能她自己来。
她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会,不过她懂事。
如果放在以前早就哭哭啼啼,只是那天晚上她没哭,她没回来她也没问,似乎是知道她很忙一般。
甘棠一个人乖乖的把作业完成。
后来她回来的时候还发现她手上有伤口,一厘米左右的大小有些深度。
被问及疼不疼,她也只是淡淡的摇头说“妈妈,我不疼。”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
甘楠父亲去世公司的所有事情全权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因为是熬夜猝/死,没留下任何遗嘱,公司里狼虎一窝,她很难全权掌控。
她当时年纪不大,又带着两个孩子,公司的重担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三年前的那一幕,甘棠的遭遇和她很像。
她曾经发誓不会让自己的儿女遇见和她相同的事情,可她还是没忍住害了甘棠。
她当时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年岁大一些,又被她父亲亲自教导过,不会像她那般的生疏。
甘棠当年遇见那件事情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刚出社会的毛丫头,寒暑假在公司实习的时候只是在一边看着她做。
很少会上手,公司的事情她很少了解。
她入狱,没人帮她她身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她在想,甘棠当时遇见这些事的时候跟她当年的压力是一样的大吧,一样在想。
如果有人帮帮她,或者陪陪她跟她说说话也好。
甘楠看向远方,她眼底压下一层阴霾:“小林。”
小林轻“嗯”一声应下。
“你还记得我被捕那天吗。”
小林似乎是没意识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情,他有些呆愣的抬起头,还是应下一声“记得。”
甘楠不是在何旭海那边被捕的,她是回家一个多小时后被捕,当时的事情闹的大来了很多记者,他也在,在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马不停蹄的赶来。
她嘱托他,好好的帮她照顾甘棠。
好好地帮甘棠在公司立稳脚跟。
他急忙应好,能看出她在帮她女儿铺她入狱后她能帮的最后的路。
“当时来的不只是一堆堆的记者,还有一个人。”她一顿:“当时围了很多人,被警方拦截,棠棠也在那群人中,她被挤的差点摔了,是裴青止把她拉住。”
甘楠看向小林:“你是不是也好奇,裴青止明明在国外留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前几天我让人调查他所有的往返记录,他每年都会回来,都会来上京,都会来看棠棠。”她在小林猜疑的眼神中轻笑。
“我被判的那天,他坐在最后的角落里。”甘楠一开始没看见他,还是在后面被带着走的时候才发现,他也在。
小林没说话,稍稍张唇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
现代社会,分手等于老死不相往来。
能像裴青止这般,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好像也明白,为什么当年甘楠会不同意甘棠跟他在一起,那么逼迫着分手,如今又会同意她们在一起。
裴青止他是见过,他的资料他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能对甘棠如此上心,他如果作其父母也不会再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他们不就是希望女儿都好吗。
“我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逼着棠棠分手,三年前她在备受压力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个人可以跟她说说话,然后一直陪着她。”甘楠舒缓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