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淮说:“正说你呢。”
陈羡忍不住告状:“又骂我了吧,她最近脾气见长,我都不敢惹。”
也不知道陈羡是任督二脉被打通还是天性被解放,这厮的嘴是越来越缺德了,性格也越来越幼稚,还学会告状了。
不过他这一身行头成功为他加分,让人想怼他的心情都减淡了不少,岑以眠没见他穿过西装,过去陈羡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就是卫衣牛仔裤,天冷套个棒球服,冬天穿个短款深色羽绒服。
工作时就是那一身雷打不动的工作服,白色打底的衬衫,肩上顶着不同级别的肩章,夏天就是短袖,冬天是长袖款再套个西服款式的外套,重要场合就扎个领带。
岑以眠不想和他斗嘴,忍了又忍从路过的服务生那里取下一杯酒尽数倒在陈羡杯子里,行为鲁莽至极,但是很解气。
“多喝点酒吧,堵上你的嘴。”
陈羡嗤笑一声,当着她面仰头一饮而尽,喉结随之滚动几下,一颗细小的红痣被人收进眼底。
楚景淮笑而不语,旁观者清,他明显感觉到这俩人离了婚之后反而更亲近了一些,会互怼会生气,但是这俩人显然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哦不对,可能只有岑以眠没察觉到。
楚景淮提醒道:“陈羡你怎么来的,还喝酒。”
“开车。”
他原本没喝酒,之前拿着酒杯往楚景淮杯里匀了一半,然后跟谁打招呼都是假喝,实则抿杯口。
“没事,一会儿叫代驾。”
岑以眠没好气地斥责他:“知道开车来的还喝。”
陈羡闻言抬眸,带着点酒后慵懒的意味:“不是你让我多喝点堵住嘴?”
这模样,这语气,还挺委屈的。
眼瞅着再聊下去要急眼,楚景淮适当开口打破了僵局,拉着陈羡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岑以眠则去中岛台找绾懿,拉着她又捏了两口甜品,心想这甜品做的真是一绝,甜而不腻,在口中轻轻抿开带着果香。
“妈妈,我要那个带樱桃的。”她胳膊短够不到,指着靠里面的一个餐盘,仅剩一份的杯子蛋糕,足以彰显它的美味和受欢迎。
“你楚爸可说了不让你吃多。”岑以眠失笑,抽了张纸巾擦掉小朋友嘴角上沾的奶油和渣子,“自己数数,吃了多少了?”
绾懿可怜兮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下巴上,噘着嘴撒娇卖萌,为了块蛋糕都要出卖人格了:“求求你啦,最后一块,拜托拜托......”
估计她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也是溺爱孩子的慈母,小孩随便一撒娇她就心软,根本狠不下心说不,于是压低声音:“就最后一块了哦,偷偷吃不让你楚爸看到。”
绾懿乐了,她就知道以眠妈妈心最软,这些人里就她最好说话。
岑以眠无奈去拿小蛋糕,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了一只不速之手,先她一步拿走了餐盘中仅剩一份的甜品。
她俩一大一小瞪着眼睛,目光由下及上望去,想看看是谁夺人所好。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而且前几天何月还提到过的一位。
“萧晗?”
正是那位组合解散不久正式单飞的大明星萧晗,也是她那高中校友纨绔不学无术浪的飞起的萧晗。
第22章
萧晗顾不上开口说话, 炫了半个小蛋糕,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啊――”然后他餍足地赞叹,取了杯香槟一口气干掉, 混着蛋糕一起吞入腹中, “好吃。”
绾懿当场傻眼, 她撇嘴,很遗憾小蛋糕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如果是她吃的话一定会小口小口品尝, 这么大口能吃出来是什么味道吗?
怕小朋友哭闹,岑以眠赶紧取了个其他水果的杯子蛋糕塞人手里, 绾懿接过去安静地吃倒是没说什么, 她被楚景淮两口子教的很好,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闹情绪。
安顿好绾懿之后, 岑以眠这才抬眸去瞪那个没个正形的男爱豆,估计他早就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所以岑以眠也就没有什么负担地直视他。
真想给何月打电话,让她火速赶来, 看看她粉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事情又不按照岑以眠的想法进行, 萧晗不仅认出来她, 还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萧晗将手中的半个蛋糕丢进嘴里, 口齿不太清晰, 毫无偶像包袱:“这么巧, 岑以眠!”
岑以眠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抛却过去的恩怨,淡然的回道:“你好, 萧晗。”
萧晗刚刚听到了岑以眠身边的小女孩叫她妈妈,于是颇为意外:“你都有孩子了?”
真不是他非要偷听, 要怪就怪他听力太好了,岑以眠没解释直接承认:“我女儿。”
“哟,孩子爸是谁,这么好命娶了你这个美人。”他果然还是高中时的那一股子浪荡混蛋味儿。
绾懿在旁边听着听出来对面这个抢她蛋糕的坏叔叔好像在调戏她以眠妈妈,于是冲着那边的两个爹喊道:“爸爸!”
陈羡和楚景淮同时扭头看过来,萧晗直呼“卧槽”,连着卧槽了好几声,大为震惊。
“岑以眠,你玩的还挺花......”
萧晗一副塌房了的表情,好像岑以眠形象在顷刻间毁掉,他一直觉得岑以眠是那种清冷小白花,结果这姐放荡不羁啊!
但是那两个男人的其中一个,萧晗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好暂时作罢。
他为了表达友好之意,特意又捏了一块巧克力大福递到绾懿跟前,弯下腰笑眯眯说:“小妹妹,这个给你吃。”
可惜小妹妹并不想给他面子,摇头拒绝:“我爸爸教过我,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萧晗不乐意的“嘿”了一声:“我又不是陌生人,我和你妈妈是同学。”
绾懿想了想又冲着那边喊:“爸爸,这个叔叔说是妈妈的同学!”
下一秒陈羡就抬脚走了过来,萧晗问岑以眠:“他是咱们学校的吗?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
“你想多了。”
“难不成是哪家公司的演员?”
岑以眠在陈羡站稳的同时小声道:“他不混你们那个圈子。”
萧晗“啧”了一声,不满地反驳:“什么叫我们那个圈子,说得好像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似的。”
岑以眠皮笑肉不笑:“我在边缘徘徊,你们在中心狂嗨。”
“哥哥也能带你一起嗨。”
“倒也不必。”
萧晗觉得有意思,多年不见小白花越来越犀利了,他扭头跟陈羡打招呼:“嗨,酷man~”
陈羡倒是记性好,一下就想起来这人在高三的时候跟岑以眠告过白,他面色如常甚至主动跟人握了手。
如果忽略不计他故意加重的力度。
“我靠,哥们儿你手劲挺大。”
陈羡莞尔一笑:“你好,陈羡。”
“噢,我叫萧晗,应该挺有名的吧。”他好歹也是热搜常客,而且还是当红男团出道。
“抱歉。”
这俩字的隐含意思就是,不认识没听说过,萧晗立即拉下脸不跟他再说话。
萧晗从裤兜中掏出手机:“老同学,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岑以眠抿嘴思考,萧晗自身的流量大,人脉也比她广,而且万一以后角色有合适的都可以合作,虽然她不是很想搭理这个登徒子。
不过工作需要,她不会跟工作过不去。
“我没带手机,不然你先加我,回去我再通过。”
“那也行。”
岑以眠拿过他手机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账号,点击了添加好友,然后交还给他。
此时萧晗的助理也终于闻声赶来,一看到他站在甜品区顿时警铃大作:“哥!你又偷吃!”
萧晗下意识摸摸嘴角,然后立即反驳:“我没有。”
绾懿指着坏叔叔:“说谎不是好孩子,你说谎!”
萧晗惊了,他倒忘了这个小不点,果然是现世报啊,他以前欺负岑以眠,现在岑以眠的闺女来报复他。
“你看,被拆穿了吧!”
萧晗跳着脚跟小助理离开,岑以眠始终没发现自己扬起的嘴角。
“你挺开心?”对着别的男人的背影笑这么欢。
岑以眠瞬间绷住脸,把绾懿送回到楚景淮身边打算告辞。
在经过他的时候,陈羡伸手攥住她的手肘:“我送你回去。”
“你喝酒了。”
陈羡气闷,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看到她跟着其他男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或许是看到她对着萧晗展露出笑容,总之他要嫉妒的发疯了。
可是他又偏偏拿岑以眠没辙:“我说了可以找代驾,而且我们约好了今晚筛选素材。”
岑以眠说:“今晚我不想工作。”
陈羡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刘莹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四个字又触发到了她的神经,岑以眠嘲讽他:“对,全世界只有你最言而有信,你多牛呢。”
话落她挣脱那只手的束缚,径自离去,留给他一道背影。
岑以眠的一颗心脏好像煮的沸腾,烫的她心口疼,走出很远后她躲在拐角处,靠着墙壁缓神。
她不想总是出言不逊地伤他,可是每次都忍不住。
其实刚刚她并不全是气话,陈羡确实言而有信,他答应的事或者他决定的事,就不会半途而废,哪怕再累他都要坚持下去。
而她和绾懿,就是压在陈羡身上的两块大石头。
等人消失在视线里后,楚景淮才走上前去拍了拍陈羡的肩膀:“看来岑小姐对你怨气颇多。”
陈羡无奈:“青春期叛逆,很正常。”
“她今年多大?”
“二十六岁。”
楚景淮点点头:“噢,二十六岁的叛逆少女。”
陈羡:“......”
*
孔益林跟几个演艺界的老前辈聊了许久才结束,绕场地半周才看见人:“怎么在这站着,找你半天了。”
她这会儿酒劲儿上来,太阳穴隐隐作痛,孔益林带着她去休息室拿东西,又等了一会儿王绪也才上来。
王绪这一晚上都在笑,掩饰不住的开心,岑以眠有点纳闷:“你怎么这么高兴?”
“哦,孔哥带着我认识了几位大佬,当然高兴。”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没被岑以眠察觉。
孔益林眼底噙着笑,他今晚心情也颇好:“明天晚上盛意集团的老总要在私人游艇上开派对,到时候还有很多机会。”
平城这地方很难聚齐这么多大人物,都要多亏了最近有个商展开在这边,这才邀请了各省市各界的杰出人才。
岑以眠又想起来跟孔益林晚会时的言行,欲言又止,然后在三个人等电梯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孔编。”
孔益林问:“怎么了以眠?”
“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吧?”
孔益林从小跟着孔导混迹在圈子里,岑以眠只是稍微一暗示他就立即懂了,却装糊涂说:“是啊,不过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难道你只把我当合作伙伴吗?”
正好电梯门打开,岑以眠率先进去,等下到一层时王绪走出电梯的同时,岑以眠和等她的陈羡四目相对。
她说:“我从来没想过让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孔编,这样就可以了。”
“也只能到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话题就被向他们走过来的陈羡给强行终止,两个气场都很强大的男人好似同性相斥似的,只是刚一见面还没有开口,已经在用眼神暗自较量了。
孔益林只一眼就猜出来这是谁,毕竟王绪这人嘴不严实也不坚定,给他点好处就能撬开他的嘴,这一晚上王绪跟在孔益林身后断断续续把他们在引航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也说了引航站有个很帅气的男人对岑导有意思,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孔益林沉不住气了,决定主动出击占领先机,开口道:“你好,我是孔益林,是以眠的同门师哥。”
孔导从小领他入行教他知识,既是父亲也是老师,说他是岑以眠的师哥应该也不过分吧,这个关系总比合作伙伴要亲密一点,而且岑以眠还无法反驳。
况且......师兄师妹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暧昧。
他在宣示主权,眼前这个女人她就算目前跟我没关系,那也更不能和你有关系。
可是孔益林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言行才是真的在喧宾夺主。
陈羡盯着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晾了几秒才和他交握,语气淡然沉稳:“你好,我是陈羡。”
然后客气且有绅士风度地笑了一下:“欢迎来到平城。”
第23章
岑以眠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 左看看右看看,有一种梦回高三的错觉。
“我送你回去。”
“以眠,该回去了。”
两个男声同时响起, 并且彼此对视了一眼,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孔益林单手插着口袋, 另一种手弯曲着手臂上挂着西服外套,看似随意地挪动脚步又靠近了岑以眠半分,用一种占有的口吻替她做着决定。
“不劳费心, 我也住招待所,正好和以眠顺路回去。”
岑以眠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 眉头紧锁着。孔益林今晚接二连三的越距行为都在人雷区蹦迪,她就算不想跟着陈羡的车走, 但也不代表要和孔益林一起。
而且她是个有自主思想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谁都不能替她做决定。
陈羡余光瞥了眼,似乎是察觉到岑以眠的情绪, 于是也没打算跟孔益林争这一时片刻, 于是退了一步说:“这地方不太好叫车, 我送你们回去。”
话落后他便给了岑以眠一个询问的眼神, 让她来决定, 如果她说不需要那陈羡一定不会再多说什么为难她。
以他对岑以眠的了解, 如果她对一个人没有兴趣那她是不会给对方任何一丝希望的, 就像高中时她拒绝萧晗那样的决绝。
很显然,陈羡再一次验证对了。
岑以眠点点头, 然后领先一步出了大厅直奔着陈羡的车走去,身后十米开外的孔益林眸色晦暗, 看来岑以眠跟陈羡私交甚多,不然怎么会认识他的车。
代驾司机早已等候,陈羡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眼疾手快地把岑以眠塞进去然后替她关上了车门。
随后又弯曲手指,指关节叩响车窗,待车窗下降到一半他说:“系好安全带。”
岑以眠抿嘴默默地扣好安全带,然后问:“楚先生和绾懿呢?”
“太晚了,他先带绾懿回酒店休息,明天不是答应了小家伙要出去玩?”
路边昏黄的灯光映在陈羡略深的眼眸里,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让岑以眠无法忍心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话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