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约了要去试戏,聂初林换好衣服等着助理的车,在接到电话后她在玄关处换鞋然后扭头瞪了眼不知不觉蹭到岑以眠旁边坐下的前夫哥,骂道:“别装。”
聂初林走出去没几步又翻回来,指了下陈羡说:“我不在你就好好充当你的男保镖吧,把岑以眠给我保护好了,她少一根儿头发丝我都跟你没完。”
她这话也是默许了陈羡可以留下来陪着岑以眠,不用顾忌主人不在就不能在人家里待着,反正对于陈羡的人品,聂初林还是信得过的。
等聂初林走后,岑以眠也终于吃完手中的三明治,就着陈羡递过来的杯子,将里面的热牛奶喝干净,然后笃定地问:“你昨天去见许皓翔了?”
陈羡眼底闪过诧色:“你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
“嘶……”他吃痛地向后躲。
小姑娘收回了戳他的手,抬了抬下巴指向他后背的肩胛处:“你平时没这么弱。”
这人全身上下都是硬骨头,就聂初林那点小劲儿不至于推两下打两下就让陈羡疼的龇牙咧嘴,虽然他看起来像是故意装的,不过岑以眠实在太了解他了,捕捉到了他一闪即逝的痛苦表情。
岑以眠猜得很准,他昨天将人送回来之后就给许皓翔打了电话,透露了他在帝都的消息,果不其然对方有些慌了,说要约他见一面。
许皓翔很谨慎,约在一家私人会所和他见,估计平时没少来,老板和接待人员都跟许皓翔很熟络,直接问道:“许哥,还是老规矩?”
“对,这可是我的贵客,你们可别怠慢了。”许皓翔冲服务生挥手示意了一下,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得陈羡浑身不适。
顷刻间又进来两位女接待员,一个直奔着许皓翔身边去,然后手搭在他肩膀俯下身段亲昵地寒暄:“许哥有段时间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呢?”
许皓翔显然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他毫不在意对面还坐着别人,手勾住女人的腰捏了一把:“忙着赚钱呗,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照顾你们生意了?”
另一边,看起来有些稚嫩青涩的女接待员脸上挂着一丝羞意,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陈羡脸上和身上瞟,大概是刚入行不久又很少见这种有颜有身材的客人,平时都是一些油腻老男人喜欢搞这种服务。
她学着对面姐姐的姿态,亲昵地叫了声“哥”,只是手还没搭上对方就被人给躲开了,女孩有些失落和不甘,如果真能搭上这种极品,那她以后也就不用在不同的男人之中周璇。
可惜对方不太给她这个面子,而且他的眼底一片凉意,目光都不屑于分给她丝毫。
第50章
陈羡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礼貌地冲女孩说:“不必对我如此。”
许皓翔坐在对面享受着被年轻女人吹捧和捏肩,看到陈羡土包子进城似的拘谨和不适,心里霎时洋洋得意起来, 说:“这是她们的工作, 如果你拒绝了, 就代表她服务不到位,到时候是要被扣钱的老弟。”
随后许皓翔冲身后的女人一抬手示意她停下,许皓翔又说:“你不是很会为他人着想吗, 陈大善人?”
许皓翔挖苦人的意思太明显了,陈羡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许站长怎么…装不下去了吗?”
“跟你有什么好装的。”许皓翔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瓶, 光看包装就知道是珍品的红酒顺着杯壁缓缓淌进, “我对陈老弟一向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怎么样, 足够有诚意了吧?”
昂贵的红酒随着转盘送到了陈羡跟前,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向后倚着椅子背身子倾侧,看起来随性且慵懒, 见到一侧的女孩悄然向自己贴近, 陈羡不动声色地躲开然后起身。
举起那杯红酒, 走到许皓翔面前, 杯底与玻璃制的桌面轻碰发出响声。
“你的诚意对于我来说, 无比廉价。”那杯红酒被陈羡倒入许皓翔的杯中, 溢出来的酒水流到桌面上, 顿时失去了原有的华贵,“许站长, 这人啊就好比眼前的这杯酒,它再昂贵离了这瓶子被洒出去就会失去原来的价值, 同样的道理,屎盆子镶了金边它也摆脱不了自己就是个粪坑的事实。”
“你……”许皓翔被他这一顿明枪暗棒怼的半天讲不出话,脸也气成了猪肝色,“陈羡,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子里其他人在他俩争执不下的时候已经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许皓翔盯着陈羡那张充满正义感的脸,很想扑上去将它撕扯开,看看藏在背后的真实模样,或许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在带着一层面具苟活罢了。
“我当你今天来是为了你的小妻子讲和,看来是我想多了,哈哈哈……”
闻言陈羡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痞里痞气地弯起唇角,冲着许皓翔勾了下食指:“许站长,你靠近一点,和你说个事。”
许皓翔哼笑一声,坐在椅子上由于身宽体胖双腿自然叉开,手扶在桌面上半身前倾靠近站着的陈羡:“说吧,不过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要是再想讲和那可就没那么简……啊――”
陈羡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一开口空气都能结一层冰霜,他凶戾地盯着仰躺在地上的许皓翔:“我今天来是给你提个醒,做人留点底线,不然眼前的荣华富贵只会流失得更快。”
屋子里的动静惊扰了外面的人,很快就有两名训练有素的保安冲了进来,先将许皓翔从地上扶起,然后在得了命令后便一起向着陈羡赤手空拳地招呼起来。
幸好平时陈羡有健身的习惯,也跟着站里的老同志学过几手格斗,一开始还能和对面两个人打个平手,但毕竟人家是专业打手,逐渐陈羡落了下风也生生挨了几拳。
“行了,停手吧。”许皓翔突然叫停,两名打手也不恋战,后退到许皓翔身后。
揍完了许皓翔,他心里舒坦了很多,其实今天来应约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替岑以眠讨个公道,所以刚刚陈羡的力气并没有收着,估计能给许皓翔打出来个内伤,肋骨没折都已经算他命好了。
“许皓翔,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哪天一个雷劈下来,先死的就是树下乘凉的那个,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许皓翔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然后笑得格外阴狠:“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软肋,你猜这个雷会先劈到谁头上?”
陈羡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又转过身子,对他一字一句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个法治社会,你以为你做了违法乱纪的事会留不下证据?许皓翔,我巴不得你赶快露出尾巴,到时候我一定亲手将你送进去。”
话落,陈羡推开门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包厢内两名打手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就这么放他走?”
“让他走,派个利索的人跟着点。”许皓翔一阵气闷,他刚刚已经萌生了杀意,可陈羡最后的那些话让他又有些胆怯,万一陈羡在来之前已经报了警,那到时候他杀了人一定会被查出来。
虽然他看不惯陈羡这个人,可有句话他听进去了,不能让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从手中丢失。
陈羡从会所安全抽身,身后有人便喊他:“哥……等一下!”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是刚刚包厢里的那个女孩,正一脸担忧地盯着他:“你受伤了。”
陈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教养致使他对每一位女性都保持尊重和客气,但他的全部温柔和耐心却只给了一个人。
“没事,多谢。”
女孩见他不想多说话抬腿要走,又快速开口:“G…那你以后还会再来吗?”
陈羡摇头:“不会。”说完他想起来女孩的处境,又说,“抱歉,害你被扣钱,如果以后不想做这个工作了你可以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或许可以帮到你。”
他将岑以眠的号码抄写下来交给女孩,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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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许皓翔动手了吗?”岑以眠眼里的关心根本藏不住。
陈羡没正面回答,他不想吓到小姑娘,也不习惯说这些,仿佛在邀功一样,于是转移话题道:“没经过你同意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一个服务人员,抱歉。”
他当时本来也不想管这个闲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可那个女孩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让他刹那间联想到了曾经初见时的岑以眠。
不过就算是十七八时的岑以眠也不会向世界妥协,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与命运对抗,顽强地生存下去,像朵悬崖峭壁上逆风生长的野花。
一想到小姑娘,陈羡心里软踏踏的,如果当时他没有出现会不会有好心人帮她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她那倔强的性子又会不会接受。
岑以眠倒是没太在意,但是却故意唱反调,刁难道:“哦,先斩后奏,道歉有用吗?”
“嗯,本来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不过现在看来……”他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抵着头,身子也侧着面向岑以眠和她对视,“确实很有用。”
岑以眠被他噎得无话可说,这人怎么如此记仇还爱翻旧账,一遍遍地暗讽她来帝没提前跟他说这事,真是没完没了。聂初林说的没错,小心眼的男人最可怕了!
见人沉默不语,脸也绷紧,陈羡怕给人惹毛了又生气,平时生气也就罢了,现在岑以眠可是病号而且还伤在头上,一生气又该头疼了,到时候心疼的还得是他。
于是立即转移话题:“给你发的音频都听了吗?”
他俩冷战的那几天,陈羡给她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可见他那句话有多伤人,不过他发过去的音频倒是都显示了已接收,如此,陈羡也才放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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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当孔益林带着萧晗出现在聂初林的公寓里,岑以眠眉心突突直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同样带着防备心态如临大敌的还有前夫哥,陈羡不动声色地向岑以眠斜后方挪近一步,然后云淡风轻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岑以眠问:“你们怎么过来了?萧晗不是在和表演老师学习吗?你就这么带着他飞过来,他经纪人也同意?”
她表面上是在嫌弃和质问,但又让人很明显地听出来关心的意味,孔益林假装没看出来陈羡的吃味,故意说:“不是说好一起查吗,我本想一个人过来,你小弟知道了前因后果也要帮忙。”
前夫哥被晾在一旁,恨不得把岑以眠的后脑勺盯出个窟窿来,不是说和他一起查吗,她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萧晗和聂初林在圈里没什么交集,也就在颁奖晚会的后台打过照面,两个二百五平时都活在共同的好友岑以眠的嘴里,今天终于相见,有点相见恨晚。
萧晗对着聂初林对折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非常的客气礼貌:“前辈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聂初林后退半步,捂着胸口处的衣领回了一躬,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您前辈。”
要论进这个圈子萧晗更久一点,只不过他是练习生出道,中间当练习生那几年根本没有名气,而聂初林不一样,顶着聂家千金的光环出道后的第一部 影视作品就是大IP的女配,直接弯道超车。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寂静,不远处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射向这边正在对拜假客气的两个人,萧晗干笑了两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勾住孔益林的肩膀说:“我经纪人现在忙着管新人呢,自打知道我傍上大哥之后更懒得管我了。”
岑以眠瞪他一眼,怒其不争,又问:“那你不老老实实在燕城跟着老师学习,到时候试戏你怎么办,你别想着光靠关系,没有演技谁也救不了你。”
“哎呦……”萧晗烦躁地揉乱发型,“你转行当经纪人去吧,这话跟我经纪说的一模一样。”
孔益林出声替萧晗解围说:“表演老师被邀请去了综艺当飞行评委,我就跟聂小姐联系了一下,听说她最近有个试戏,正好让萧晗跟着去看看现场学习学习。行了别凶他了,一会儿你小弟要哭了。”
岑以眠才不信他能哭,这混世魔王就会装,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还清楚地记得这人混不吝地堵她,那模样哪有一点现在小奶狗的德行,男人都是大尾巴狼!她在心里默默地把在场的每一位男士,平等地问候了一遍。
而这时,陈羡终于开口:“小弟?大哥?”
所以他不在的日子里,岑以眠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局势对他很不利啊!
第51章
隔日, 聂初林带着萧晗去试戏现场观摩学习,意外获得了副导演的青睐,正好还有个男三的角色空缺着, 副导演便招呼在角落席地而坐的萧晗来试一试。
剧本里的背景设定是八十年代, 胡同里长大的几个年轻人毕业后进入不同的企业而站在了对立面, 在爱情友情和事业里迷茫徘徊,最后闯出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并收获真挚感情。
男三是女主邻居家的小儿子, 两家的上一辈人吵吵闹闹打了二十几年,平时见了面都要互相吐两口唾沫, 偏偏到了他们这一辈关系非常铁, 但是碍于父母的面子又只能偷偷在一起玩。
而男三从小就皮实,长大了越来越野, 被长辈骂离经叛道,可就是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却是这些人中最重情义的一个。
萧晗试的这段戏,是男三刚毕业归来和女主两年没见了,再见时他上来就调戏人家, 本来是朋友之间开玩笑, 结果被女主父母正好给撞见, 于是女主父母举着扫帚满胡同追着男三打, 边打边骂他臭不要脸。
男三被打急眼了, 也混不吝地顶嘴, 说:“本来我还真没看上你们家闺女, 但是我今儿还就把话撂这了,周小满我还就追定了!怎么滴吧!”
台词不多, 主要是看演员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岑以眠看完后没忍住笑了, 紧接着孔益林也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男三身上的这股子流氓劲儿简直就是照着萧晗捏造出来的。
“你俩笑什么?”萧晗不明所以。
岑以眠半遮面偷偷和孔益林说:“副导的眼光很毒辣,直接透过表面看到了萧晗的本质。”
萧晗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急迫地问:“快给我讲讲戏,这段我应该怎么演?”
岑以眠收起笑,凝视了萧晗半分钟,一本正经道:“收敛点就好。”
“噗嗤……”伴随着孔益林的一声嗤笑,岑以眠没忍住再一次掩面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笑起来没完没了,气的萧晗扭头跑去一边背词,喊他俩过来就是为了帮他看看剧本说说戏,结果一个能指望的都没有。
笑够之后,岑以眠抽走萧晗手中的台词,将纸卷起来拿在手里敲了下他的头说:“我现在跟你讲演戏的技巧你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吃透。”
“那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吗?”萧晗还挺喜欢这个人设的,而且他骨子里也有强烈的好胜心,既然导演想让他试一试,那他就会得寸进尺地想拿下这个角色。
“你知道演戏除了演技派,还有一类……”她顿了顿说,“体验派。”
孔益林接过话说:“没错,真听真看真感受,忘记演戏忘掉学过的技巧,现在你就是剧本里的这个人物,你的每一句话以及当下的反应都随着你的心走。”
“你为什么和周小满两年没见,一见面就调戏人家?”岑以眠问萧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