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眠和他正在一起, 看到群里的消息, 她抬眸问:“是谁?”
“你还记得我说,当时和许皓翔在会所见面, 有一个侍者。”
“哦,想起来了。”岑以眠点头,意味不明地盯着他,“那个对你有点意思的小姑娘。”
陈羡:“……”怎么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他两根手指捏住岑以眠的脸蛋, 迫使她的嘴嘟起, 然后凑上去盖了个章, 说:“宝贝, 别乱吃飞醋。”
“哦, 那你继续说。”岑以眠得着个吻, 心满意足。
当时陈羡把岑以眠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如此推测,能发这条消息的人, 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对方很谨慎,发完信息之后就注销了这个号, 不过聂初林还是动用家里的关系弄来了这个人的个人信息。
此人名叫郑秀言,年纪不过才21岁,按理说应该正是在上大学的年纪,想来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才会让她被迫进入这个行业。
岑以眠按照聂初林给她的手机号,特意在深夜等她下班后,拨打了过去。
她这边是开着扩音器的,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岑以眠拍拍陈羡的小臂示意他先说话,不然对方很容易因为戒备心太强而挂断。
“郑秀言?”
对面还记得他的声音,又或者说是念念不忘,她有些惊喜:“是陈哥吗!”
陈羡先是看了下岑以眠,牵住她的手把玩着,然后回答:“嗯,是我。”
“你找我……”郑秀言当即明白,她压低声音,“我只想知道,你们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吗?”
她来会所不到一年,也见识过了这里的人有多么狠厉,手段有多毒辣。
陈羡的声音依旧沉稳,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他应声:“当然。”
之后聂初林托人给郑秀言送去信物,让她去聂氏找一个叫董铭的人,他会给她安排好一切,帮助她脱离会所后,如果郑秀言不想继续待在帝都那么他们也会为她在其他城市安排一个得体的工作,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能做到这份上,郑秀言心里清楚,这要比自己在这个会所受人糟蹋要好一千倍。
可她一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消息,知道了陈哥离了婚,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陈哥,你离婚了吗?”
陈羡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感觉到攥着的手在挣脱,他脸上挂着笑搂住岑以眠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一开口说话,热气就钻进岑以眠的耳畔,撩人于无形。
“嗯,是离婚了。”
“那我……”
陈羡打断她:“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也不知是他的气息滚烫,还是他的话把人臊住了,陈羡见他面前的那只耳垂红扑扑的,他控制住想咬上去的冲动。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你很爱她吗…”
“对,很爱。”他说这话时,盯着岑以眠的眼睛,彼此眼底升起缱绻爱意。
搭在岑以眠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在她的侧腰腰窝处,漫不经心地摩挲。
郑秀言这回是死了心,她说:“陈哥,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的。”
可这通电话过去两天后,郑秀言再也没了音信,就连手机都关机了。
岑以眠感觉不对劲,聂初林又派人乔装打扮了一番特意去会所,指名道姓的就要郑秀言服务,结果经理却说他们这里从来都没有叫郑秀言的人。
郑秀言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会所,如果不是陈羡他们知道,恐怕不会有人记得。
好不容易的线索,就这么断掉,并且还殃及到无辜的人,岑以眠无法坐以待毙。
“我得去一趟帝都。”
陈羡眉头紧锁:“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聂初林也不赞成她只身前往,毕竟许皓翔现在已经疯了,谁也不能保证他还会做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聂初林一听她说要去帝都,心里直突突:“你老实点,那个郑秀言现在大概率是被许皓翔给控制住了,他简直丧心病狂法外狂徒,你去就是送人头。”
紧接着她就群里艾特陈羡,再三叮嘱看好岑以眠,他敢放人,她就敢提刀来见。
陈羡酷酷地回了一个“嗯”。
岑以眠无奈。
【岑以眠:那也不能不顾郑秀言的安危,我电话联系了帝都那边的警局立案,怎么也得过去一趟的】
【岑以眠:@ 孔益林你最近不忙能和我去一趟吗?】
【孔益林:不忙是不忙,问题是你男朋友现在见了我都恨不得咬死我,我可不敢】
陈羡还记恨那天夜里他插手捣乱的事,不过之后听岑以眠解释完也就抛之脑后了,这会儿孔益林倒是又旧事重提。
【岑以眠:@ 陈羡你要咬死他?】
【陈羡:我不咬,怕得狂犬病】
【岑以眠:@ 孔益林听见了吗,他不咬,可以放心和我去了】
【聂初林:不行我忍不住了,我插个嘴】
【聂初林:你俩夫唱妇随的,考没考虑过群里其他单身男女】
【聂初林:群主人呢,给他俩踢出去!】
群主这会儿正走戏呢,根本没顾得上看手机,等他完事拿到手机的时候,岑以眠已经得了众人的允许,由孔益林陪着前往帝都了。
【萧晗:来了来了,群主来了!踢谁!聂总只管吩咐就是!】
【聂初林: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退下吧!】
【萧晗: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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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岑以眠和孔益林从派出所出来,外面下起了毛毛雨,送他们出来的民警好心给了两把伞。
“拿着吧,这个季节淋雨容易生病。”
岑以眠接过伞,道了声谢:“那明天我再送回来。”
由于他们根本没有证据指向这事是许皓翔做的,所以只能暗中监视着许皓翔的一举一动,可接下来的几天许皓翔只是按部就班的单位和家两点一线,就连他包养的那个情妇都没见过。
警方调取了会所周围的监控,可偏偏郑秀言失踪前后那半个月监控坏掉了,并且会所全体上下所有人都口风一致,咬死了没有过这个人。
没见过,不知道,这是警察这两天听到的最多的话。
岑以眠有些担心郑秀言,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危险。
陈羡在电话里安慰着她:“他目前还不敢怎么样,警察不是还在暗中盯着他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是……”她叹气,“她本来可以不帮我们的,这样就不会被许皓翔绑走了。”
“往好处想,或许她并没有被许皓翔绑架,只是不想掺和这事所以才辞职了。”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岑以眠并不认同这个猜想:“可是怎么解释会所所有人,都说不知道这个人呢?”
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在大城市里就像是万千沙砾中最不起眼的一粒沙土,又像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小水滴,哪怕消失也掀不起波澜。
岑以眠因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难过,她如果不是命好在困难的时候遇到陈羡,后来又遇到聂初林这样的朋友,恐怕也会是千千万万个郑秀言的其中之一,拼搏一生也没有人记得。
陈羡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语气宠溺且温柔:“好了,今天录了海要不要听?”
岑以眠依旧住在聂初林家,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手机开着扩音丢在耳边,说:“听,正好给我助眠。”
突然想起陈羡一直都睡眠不太好,自从他们确立关系后,虽然已经好很多了,可她一离开平城,陈羡就又睡得少了很多。
她问:“昨天晚上又没怎么睡吗?”
陈羡闷闷不乐,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女朋友了,睡也睡不着,工作强度还大,韩东阳那孙子天天阴阳他女朋友不在身边。
烦死了,他长叹气:“想你了。”
岑以眠被他的声音勾的脸上又很烫,总感觉这人好像在她耳边吹气似的,她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淡定:“我才走了几天你就这样。”
人只要一恋爱就会变得幼稚,曾经看不上的垃圾话也说起来不嫌烦了,陈羡哼笑出声:“嗯,一分钟也挨不住。”
借此机会,岑以眠也决定和他讨论一下以后长期异地的事情。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总依赖另一半的女生。”陈羡闻言缓缓开口,“你有自己的事业,有野心。”
岑以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她“嗯”了一声。
陈羡继续说:“还跟以前一样就行,我们已经认识快十年了,不是刚认识就火速恋爱并且需要靠时刻在一起来维系感情的情侣,我们之间早就超越爱情了。”
岑以眠皱眉:“你意思是,刚恋爱不到半个月,就已经爱情变亲情了?”
陈羡无奈地笑:“岑导很会歪曲我的话。”
“是你自己说的。”她小声嘟囔。
“我的意思是,你去尽情施展你的才华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一直都在这。”陈羡面朝着大海,夜里海风扑面而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如此安逸和幸福,“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会因为聚少离多而感情变淡,不用担心没有话题,也不用担心……”
岑以眠见他话说一半,问:“不用担心什么?”
“也不用担心会出现第三者。”
岑以眠倒是没担心过这个,陈羡如果想和别人在一起,这些年他有很多机会,他长得这么招人又厉害,总有小姑娘找他搭讪,可是他一直都一副老僧入定的态度,好像在她印象里只见过陈羡对自己是如此没原则的。
况且,她虽然爱他,却也明白感情这事强求不得也没必要患得患失,如果哪天陈羡不爱自己了,她也会体面分开。
岑以眠故意打趣说:“我看到过的就有外国女船员,游乐场门口搭讪的女孩,还有郑秀言,这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又为什么只喜欢我。”
女孩子都喜欢听恋人说些好听的,陈羡看穿她,配合道:“嗯……是个好问题,为什么呢?”
“快说,今天没有个让我满意的答案跟你没完。”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人胃口,然后莞尔一笑说:“可能因为你会爬行尖叫扭曲吧。”
岑以眠:“……”这个梗过不去了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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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言已经失踪了半个月,岑以眠和孔益林白天就在会所周边徘徊,夜晚就等着侍者下班然后一路跟着她们到宿舍,企图找到点什么线索。
岑以眠坐在派出所里有些无奈地解释:“我真的只是想知道郑秀言的去向。”
“人家可报警了,说你俩恶意尾随。”这位民警和之前接待他俩报案的是同一人,所以在了解清楚后就放了人,并再次叮嘱,“别再去尾随了啊,你们要相信警察,再擅自瞎行动小心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俩。”
聂初林怕她再这么下去会犯傻直接去质问许皓翔,所以电话里一直在催她回引航站。
见她一直无动于衷,聂初林又在群里艾特陈羡,让他别装死赶紧把岑以眠叫回去。
也不知道陈羡出任务去了还是怎么样,一直没有回复,并且和岑以眠的私聊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也是七八个小时之前了。
临近傍晚,她和孔益林在快餐店,餐盘已经端上桌可她却毫无食欲,心里也一直悬着不踏实。
孔益林这几天跟着她跑来跑去,这会儿早就饿了,一抬头发现这人又愣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吃啊,想什么呢?”
岑以眠无法忽视心中的不安,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知道奶奶去世的前一晚,她被噩梦缠身不得安宁。
“我们明天就回平城。”她面色凝重。
孔益林被她突然的严肃吓到,以为平城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她摇头,抿着嘴眉心也紧皱:“心里发慌。”
孔益林夹起一块锅贴放到她餐盘里,好笑道:“你那是饿的,让你天天不好好吃饭。”
孔益林无法亲身感受,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又说:“那我订明天一早的机票。”
他们从快餐店出来,还不等孔益林订机票,岑以眠便接到了来自韩东阳的语音通话。
这还是前段时间韩东阳主动和她交换的联系方式,说是帮她盯着陈羡,但凡他做一点对不起她的事,韩东阳就立马给她打电话告状。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陈羡赏了他两脚。
岑以眠盯着显示屏上的名字,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甚至心脏有那么一刻都骤停了。
手指僵硬着点了接听,然后她屏住呼吸,开口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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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以眠和孔益林是凌晨四点多到的平城,她一刻也等不及直接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票。
医院住院部这么早还不允许家属出入,可她也不想再回招待所了。
出了高铁站站在等车的路口,岑以眠说:“要不你先回招待所吧,陪着我折腾了一宿也没休息好。”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孔益林一边叫网约车一边抬眸看她一眼,问:“这么早住院部不让家属进,你去哪待着?”
岑以眠鼻头泛酸,电话里韩东阳也说不清楚陈羡现在的情况到底好与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已经送到医院进抢救室了。
半个小时前韩东阳给她发消息,说已经送到重症监护室了,等稳定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她怨自己不会穿墙术,不然都不需要等时间,现在就能进去看看他。
“我想去医院门口坐会儿。”
孔益林没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注视她,直到网约车停到他们面前,他把岑以眠推了进去然后跟着一起上车:“那就一起吧。”
凌晨的道路上极少有车,一路畅通无阻,司机也开得很快。
道路两旁的绿化树飞速向后撤,都出了重影,岑以眠一夜未眠也一点不觉得困,她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达目的地时她也没反应,还是孔益林拍了下她的胳膊:“到了,走吧。”
两个人下了车,已经有很多求医的病人在等着挂号了,将医院大厅赌的水泄不通。
如果说哪个地方不分昼夜,那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定会是医院。
此时天边的朝阳已经探出一点头,橙色的光将云朵晕染,可岑以眠无暇欣赏。
医院旁边开了家包子铺,这会儿门口的笼屉上热气蒸腾,向上空升去。
“走吧,先去吃点早点。”孔益林提议,猜到她会拒绝,又说,“你得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能先垮掉,多少也得吃点补充体力,哎…实在不想吃,你就坐那坐会儿,不然在这傻站着要站两个多小时呢还得。”
岑以眠终于被他说动,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眼住院部大楼,窗户都暗着想来这个时间病人肯定都还在休息,就是不知道陈羡住在哪间。
“走吧。”孔益林拉着她胳膊,把人强行带去了包子铺。
老板将新出锅的小笼包放在他俩面前,一份素一份荤,味道确实很香,岑以眠的胃里也逐渐复苏,咕噜噜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