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几条未读消息,都是之前在她这里治过宠物的人,询问关于宠物的情况。有些是海城的联系人,她都没有删。
当初她毕业后,方曼留在宁城,她独自一人去了海城,本来都做好了跌跌撞撞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
房子租到一个很合心意的,房主是个很和善的阿婆,姓刘,以前也是宁城人,后来定居海城。还经常给她做好吃的。
她不仅没瘦,反而刚去没多久就胖了几斤。
刘婆婆不缺钱,只是一个人住,沈初意当时还问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说太寂寞了。
转眼回来这么久,她还没和阿婆怎么联系,心思一动,拨通了对面的电话。
“喂?”刘婆婆还没睡。
“婆婆,是我,意意。”沈初意心情轻快,“您最近怎么样呀?”
刘婆婆笑说:“挺好呀,你呢,回去有一段时间了,稳定下来了么,和你妈有事好好说,别吵起来?”
沈初意嗯了声,又告诉她自己结婚的消息。
刘婆婆呀道:“结婚了?这才多久?对方什么人啊,真的喜欢还是搭伙过日子?”
“以前认识的人。”沈初意不好说其中内幕,望了眼浴室的方向,“不是搭伙。”
隔着电话,刘婆婆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心中叹气,嘴上说:“你过得好就行了。”
沈初意问:“我走后,您那房子租出去了么?”
刘婆婆笑了笑:“没,本来就没打算租,之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租出去的――”
她说到这,停了话头,改口:“我老了,禁不起折腾了,过段时间孙女就回来了。”
沈初意却敏感追问:“婆婆,您上句话什么意思啊?”
刘婆婆当初愿意租房子是因为孙子的关系,孙子说是他同学拜托的,那男生还提前来家里吃过饭,很有礼貌。
不然她不可能租给别人的,而且租金也是只说了一小半,剩下的大部分是被男生付过了。
沈初意从小被陈敏管着,再叛逆也不可能性格改变太大,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性格,乖巧动人。
所以刘婆婆确实挺喜欢沈初意这小姑娘的,温温柔柔,又坚韧有余。
她现在不太想说,因为沈初意说结婚了,她要是说这个,万一影响到夫妻俩的感情,是她的罪过。
刘婆婆转移话题:“没什么,就是觉得找不到你这么好的租客了。”
沈初意被夸得不好意思,没多想,在梁肆出来前结束了通话。
她躺进被窝里,琢磨着要不要让李婶准备两条被子,睡两个被窝,省得他有反应。
梁肆一出来,对上漂亮的一双眼。
沈初意的被子遮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瞅他,他今天穿了浴袍,只有锁骨往下那块儿露在外面。
昨天是故意的!她就知道!
其实她以前还真没睡这么早,起码要和方曼聊聊天,看看剧,一个人睡很容易熬夜。
梁肆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靠在床头,居高临下低头看她,“梁太太是不是要还我什么?”
沈初意装听不懂:“什么?”
“明知故问是吧。”男人听乐了,伸手去捏她的鼻尖,“早知这样,傍晚就不该放过你。”
“哪有人一天到晚在想这个的。”
“我啊。”
“……”
沈初意躲不过,只好开口:“那说好,你不能做别的。”
早知道糊弄不过,她不应该躺床上,太容易擦枪走火,做更脸红心跳的事。
梁肆嘴角噙笑:“行。”
因为不是他做,可能是她做。
经过昨晚,沈初意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她坐起来的时候,身旁男人倒躺了下来,懒洋洋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心慌意乱,双手捧住他的脸,闭上眼亲了一下,念叨:“……这算早安吻。”
然后又啄了一下,“这是晚安……”
还未睁眼,后脑被大手按住。
方才说话没闭上的唇正合男人的意,轻而易举地探入,惊得她睁圆眼,扑在他身上。
卧室里静得只余下几不可闻的水声。
梁肆一松开她,沈初意就像受惊的兔子,压根顾不得羞赧,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去洗手间。”
“……”
生理期就有这种烦恼。
回床上后,沈初意轻咳一声,重新躺回绒被里,身旁男人的身体像火炉,她一碰到就缩了回去。
“睡吧。”耳畔低沉声音响起。
这么容易?沈初意还有点不相信,毕竟早上他还在做加减法,晚上她一直在操心自己的手。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多,就不可避免乱猜。
梁肆阖着眼,没碰她。
温香软玉在身侧,他从没觉得自己克制力这么强。
两个人泾渭分明。
沈初意平时关注动物的生理比较多,对人不是很清楚,所以悄悄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很有求知欲地在网上搜索。
光一亮,梁肆就有所觉,睁开眼。
沈初意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前,立刻调低亮度,没听见动静,于是才继续搜索。
――新婚夫妻能分房睡吗?
――男人突然性冷淡了怎么办?
网上的回答五花八门,还有医生在线回答。沈初意看了半天,最后又换了个问题。
“沈初意。”
身后有声音唤她。
沈初意本就紧张,被他一叫名字,就打算把手机放回去,结果没拿稳,砸到鼻子上。
她“嗷”了声,灯随即亮了。
梁肆撑着上半身,拧眉看她,垂着眼睑扫视,“碰到哪儿了?”
沈初意眼圈微红,当真是可怜兮兮,下意识地和他撒娇:“鼻子……”
梁肆伸手去揉,表情有些严肃:“让你玩手机。”
手机摔在沈初意脸侧还没息屏,屏幕的亮度随环境增亮,屏幕上的字也顺势进入他的眼帘。
――老公忍久了会生病吗?医保可以报销吗?
梁肆:?
第34章
梁肆都不知该质问前一个问题, 还是后一个问题,两个问题加起来更让他觉得离谱。
他收回目光,眼神定在她脸上, 好笑。
壁灯昏黄, 氤氲着卧室。
沈初意显然也从疼痛里回神, 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哪儿,看见屏幕还亮着,顿时僵住。
一抬眼, 就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光。
她觉得这还是需要张口狡辩的:“就、大概是刚才不小心点到了吧……”
声音因为心虚越来越弱。
梁肆声音里没什么情绪:“那你点到的可真巧。”
手底下揉着她小巧的鼻尖倒是温温柔柔。
沈初意只能装听不懂反讽:“好巧好巧。”
她的脸就在他身侧,离胸膛极近, 男人的睡袍松松垮垮, 肌理从暗色的丝绸里显出来。
“我也蛮好奇医保能不能报销。”梁肆勾唇,“意意, 不如我们一起了解新知识?”
“……”
沈初意窘迫,谁要和他一起看这种东西啊!
她是普通家庭长大的,陈敏是医生,所以知道很多病是可以医保报销的, 但男科是真不清楚, 所以习惯加上问题。
梁肆显然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松开她的鼻子, 拾起手机, 念出来上面的文字。
或许是因为近在咫尺, 他声音微低, 便显得沉稳。
“具体看情况报销,性――”
沈初意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整个人都像是在他的怀里般, 因为抬起胳膊,绒被掀起, 原本遮住的锁骨也露了出来。
沈初意羞恼:“我困了。”
梁肆的薄唇在她手心中微动,“看了新知识后再睡也来不及,沈同学一向好学勤勉。”
沈初意掌心温润,酥酥痒痒的,但又不敢收回来,喏喏:“这么晚了,就不学了。”
鬼才要学这个。
梁肆慢悠悠说:“古有凿壁偷光,学习不分早晚。”
沈初意听他鬼扯,闭上眼,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装死,巴掌脸上全是难为情。
梁肆也不逗她了,息屏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
沈初意偷偷掀开一条缝看他,松了口气,这关可算是蒙混过去了,幸好他没看浏览记录。
总算知道,为什么方曼经常叫着,死之前一定要删除浏览记录,要留清白在人间。
在他转过头时,她又闭上眼。
灯关了。
沈初意正预备放松,忽而被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隔着单薄的睡衣,她在那儿也不敢动,梁肆只觉抱着她很舒服,柔软香甜。
“梁肆?”黑暗里,她开口。
正巧,温暖的呼吸就落在睡袍敞开的领口处。
梁肆喉结动了下,哼了声:“要不是你不方便,今晚就让你知道忍太久会怎么样。”
她有时一个无意的行为,都像是点火。
头顶音色暗沉。
沈初意听他说得如此露骨,整张脸一下子脸红了。
禁锢她的手臂很结实,两个人贴得很近,除去接吻以及某件事,这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
一个轻吻落在额上。
“晚安。”
温柔的嗓音宛如情意绵绵。
沉稳的呼吸声一次次传入耳里,沈初意的心跳声也逐渐变得稳定下来,柔声回:“晚安。”
-
翌日,阳光明媚。
日光从镂空的雕花窗外落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格,拉长延伸至大床尾。
沈初意从床上坐起来。
她以为自己在彻夜未眠,或者是,夜里又还会发生什么,却不想,竟在他怀里睡着了。
男人从洗手台那边走出来,就这么进入沈初意的视野里,今天比他那张脸更招摇的是某个地方。
他是个男人,精力充沛,血气方刚,该有的反应都会有。
但昨晚他却抱着她睡了一晚,什么也没做。
沈初意脑子里钝钝的。
梁肆轻轻挑眉,看她眼睛盯着自己,先绷了几秒,而后就知道在走神,问:“大清早就发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发呆。
沈初意回神,人已经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移开目光,随口说:“早。”
“不早。”
“嗯?”
“你今天比昨天迟半小时醒。”梁肆面上牵起玩世不恭的笑:“要被抱着才睡得更香?”
沈初意耳朵都被他这话惊热,坚决不承认:“……也可能是昨晚睡迟了啊!”
梁肆也不和她争这个,“梁太太说什么是什么。”
沈初意掀开被子下床,从他旁边走过,忽然停住:“梁肆,以后我们要不要少说点关于……那方面的事?”
梁肆眼眸定在她脸上,不疾不徐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羞耻的,夫妻间的正常交流,怎么,你害怕?”
沈初意说:“不是,就是……太频繁了。”
“说说都不准。”梁肆腔调一转,漫不经心地说:“以后要是做得多了,岂不是也不行。”
“……”
沈初意睁圆眼。
男人仿佛也意识到,很有礼貌地说:“抱歉,一不小心又说了,梁太太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不会。”
“那就好。”
沈初意破罐子破摔,自己要是说怪罪,指不定还会讨论出什么更嚣张的词来。
-
在这个天气极好的周末,沈初意和梁肆一起去了沈家。
沈家居住的宅子比起梁肆住的和园要更为古朴,梁肆是建筑师,他经常改自己的房子,买的很多东西也现代化。
但这里是老爷子住,所以摆设都是中式的,如果不是必须的科技品,更像是穿越时空。
沈初意觉得自己应该穿汉服进来才对。
她一路看着周围的景致和装扮,心底有些担忧,老爷子会不会是个思想很古板的人。
若是他反对这场婚姻,她又该怎么办。
沈初意轻轻扯了下梁肆的袖子,问:“梁肆,你外公有什么禁忌吗?”
梁肆偏过头,“现在也是你外公了。”
他低语:“你不用担心这个,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对我予取予求,对你也会如此。”
梁肆哼笑:“抛开这点,你还需要担心长辈?”
哪个长辈不喜欢她?海城的那个刘婆婆在她入住几天就亲自为她操心。
沈初意理所当然:“当然啊。”
她知道梁肆的长辈不多,老爷子算是最高的辈分,怎么能不紧张,虽然长辈如果不喜欢,她也不可能离婚。
沈初意今天穿的是条中式连衣裙,上面是旗袍的样式,盘扣处戴了条珍珠项链,下裙长及小腿,露出白皙精致的脚踝。
模样乖巧动人,再是清纯不过。
珍珠项链是梁肆之前就准备在衣帽间里的,里面什么样的首饰都有,就连珍珠都分了大珍珠小珍珠等等。
梁肆牵着她一路走进主院。
老爷子就坐在院子里喝茶,看见他们进来,目光落在温软的沈初意身上,心里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沈初意还未出世时亲爷爷就去世了,只看到过遗照,父亲也去世得早,奶奶和妈妈带大她的,所以她很少和男性长辈相处。
她被打量得很紧张,抓紧梁肆的手。
梁肆捏了捏,以示安抚。
“阿肆。”老爷子唤了声,温和地责怪:“怎么到现在才带意意过来。”
沈初意随梁肆一起叫了声阿爹。
老爷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呵呵道:“过来坐,来之前有没有吃过早饭?喜欢喝什么?我这是茶,你们小年轻不一定喜欢。”
虽是问他们两个,但是却是看向沈初意的。
沈初意眉眼弯弯,“我喝茶的。”
宁城这边喝茶听曲是很多人的习惯,她从小耳濡目染,不说喜欢茶,但品喝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爷子一听来了兴致,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那你尝尝,今年的明前茶。”
梁肆懒洋洋地调侃:“有了孙媳,您就忘了我。”
老爷子好笑看他,“忘不了你的,你又不是没长手。”
梁肆不置可否,自己给自己倒茶,又捡了桌上的榛子,随手丢进嘴里,动作行云流水。
老爷子懒得看他,转向沈初意,“我以前一直以为阿肆会在京市结婚,他留在宁城,最高兴的就是我了。”
女儿的一双儿女,曾经都在京市,如今留下一个在身边,他也算是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