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速度把今天的工作提前完成,报告也提前一小时发送到秦世的邮箱里。
末了,微信上发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秦世正在浏览邮箱里的报告,瞥了眼微信消息,就知方曼想做什么。
他直接问:【想下班了?】
方曼这时候嘴巴比糖都甜:【没有想,如果不是有事,我绝对要在公司留下来的。】
秦世:【那你留下来。】
方曼:【……】
老板你瞎啦,没看见前面一句吗?资本家果然都是这样的。
秦世一句话就让方曼破功,什么虚头巴脑的话都没用,还是要说实话才行。
方曼:【老板,我真的有事!】
秦世:【正经事?】
方曼眼也不眨地敲击键盘:【当然,我朋友和她老公现在就在家里等我去,事情真的很大,我必须过去才行!】
请假理由的时候可没这么含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拯救世界,秦世一眼看穿。
方曼又发了一条消息:【我的工作已经提前完成了,我提前下班也不影响什么的。】
她等了会儿,等到“知道了”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方曼的表情太生动,旁边的同事问:“怎么了?看你这样子,难道领导骂你了?”
方曼正要回答,她右后方突然传来声音:“我什么时候骂过人,方曼你说的?”
“!”
公司里就这点不好,干什么都容易被正主抓包。
“我没有啊。”方曼坚决不承认,反正她刚刚什么也没说,“秦总善良温柔,怎么会骂人,绝对没有的事。”
秦世站在工位旁边,居高临下地扫视两人,平静问:“那骂人这话怎么来的?”
方曼说:“我刚刚心情不好,他会错意了。”
同事也跟着点头。
这公司里,能和秦世插科打诨,无视等级的也就方曼了,因为她天性社牛。
方曼仰头,巴巴地看面前的男人,她的眼睛是杏眼,盯着谁看的时候,就和她的表情包一样可怜又可爱。
秦世屈指扣了扣,“不是要出去,还坐着?”
“G?”
方曼意外,但手比脑子快,听到他的话,就已经下意识地拎着包站了起来。
秦世收回手,“走了。”
方曼后知后觉,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往外走,手机里还收到同事的微信消息。
【原来你刚刚哭丧脸,是因为要和老板一起去出差啊,这个点出去,肯定要加班了,同情你。】
方曼最讨厌加班两个字,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男人的背影,如果他让自己加班,她就――
脑子里想得太入神,冷不丁秦世在电梯前停下,她就一步撞了上去。
秦世偏过脸,目光落在她变幻的脸上,“你朋友的事很大?这么纠结?”
方曼心虚:“嗯,很大。”
大餐很大。
她又问:“今天要加班吗?”
秦世语气随意:“送你过去。”
方曼:?
“送……我?”她指了指自己,“老板,你还好吧?”
秦世瞥她,“你耳朵应该没问题。”
方曼更心虚了:“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的,哪敢麻烦老板你呀。”
秦世说:“我正好有空。”
方曼心说这是有空和没空的区别吗,要是坐他的车,岂不是目的地就被看出来了。
电梯门打开,秦世示意她进去,“你不是很急?你的小电驴速度可以?”
方曼答:“我可以打车!”
“浪费,你工资很多?”
“那您给我提工资?”
秦世瞥了一眼,方曼小声:“不提还说废话。”
电梯这么小,她又故意说给他听的,秦世哂笑了一声:“你升职就能提。”
然而,方曼是个摆烂的性格。
从电梯里出去,她又开口:“我自己过去就可以,怎么敢上班时间劳烦老板你。”
方曼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看看她的有事是真是假,才说要送他的……
“你知道是上班时间就好。”秦世回了一句,“上班时间听老板的话,这都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
夕阳正落山时,方曼到了和园,仿佛后面有狗追似的,飞奔进园林里,一进来就被闪瞎了眼。
沈初意带着小五去接她,因为小五认路,她自己走会绕晕。
方曼左看右看,对秦世的心虚此刻消失殆尽:“意意,你的决定很明智,婚房就在这里,非常完美。”
这住下去,心灵都不一样了。
沈初意问:“你要不要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方曼摆手,“看看就行了,我又不是电灯泡,你俩才结婚多久,我这不是打扰二人世界嘛。”
沈初意认真思索:“其实,住进来,每个院子都可以独立。”
方曼忍不住笑:“那也不行,我一个人住这种古典的园林,晚上会做噩梦的,鬼片看多了。”
“你和梁肆这段时间,生活上有没有什么矛盾?”
沈初意摇头:“暂时没有。”
方曼:“没有就好,你不知道好多夫妻结婚后住一起发现不合适的,习惯不合适,喜好不一样,所以现在流行试婚,有些事婚前同居了才知道。”
沈初意:“梁肆都挺好的。”
方曼:“你们一起住过几个月,高中的时候就也算是磨合了,唯一该担心的只有夜生活可能不合。”
沈初意脸热,傍晚她还和梁肆在争执这事相关。
“以前刚回宁城多操心。”方曼啧啧:“意意,你现在一点负能量都看不见了。”
过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和园有专门的待客厅,沈初意也不经常去,毕竟平时她和梁肆住的院子就足够生活,她也是第一次见有些东西。
见到梁肆,方曼打了个招呼。
说实在的,她也算是难得梁肆身份曝光后还能维持平常态度的人之一了。
梁肆笑:“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方曼笑嘻嘻:“上次聚餐而已,要不是上次,你俩还不能结婚呢。”
梁肆看了眼沈初意,“对。”
提到上次聚餐,沈初意就想到醉酒,轻咳一声:“李婶刚刚和我说,可以吃了。”
因为只有方曼一人坐客,菜份量不大,但品种多,每样都不简单,正合大家的意。
他们之间向来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方曼又是个话唠:“我要是过来住,梁总你同不同意啊?”
她故意这么问的。
梁肆动作都没停,示意沈初意,“你得问她。”
“她现在是房主。”
沈初意一听就知道这是正经答案,这和园好像也在公证的资产里,还真是……
以后吵架了,她甚至可以说“你从我的房子里”出去。
这样好像有点心狠,她胡思乱想着。
方曼很满意这个回答,梁肆地位身份再高,但沈初意才是她的闺蜜:“意意是请我了,不过我婉拒了。”
梁肆顺着问:“为什么拒绝,你在这住多久都行。”
他侧眸,看向沈初意。
沈初意正要开口,方曼已经出声:“我胆子小,要是住这里,意意就得和我一起睡,我住多久,一起睡多久。”
“……”
梁肆缓声:“当我没说。”
他的声音轻到独独身旁的沈初意听得见:“不用独守空房了。”
第56章
沈初意确定方曼没听见那句话, 不过听没听见,他前一句的意思都表现得很明显了。
她忽然有些脸热:“别听他的。”
方曼说:“还带撤回话的。”
不过,他对沈初意越有占有欲, 她反而越放心。
当年在宁中认识的人里, 方曼和萧星河是难得态度没有转变的, 可以和梁肆调侃。
中途提起萧星河,沈初意开口:“哪天和萧星河一起,咱们再搓一顿。”
梁肆比较清楚萧星河的事, 微微一笑:“萧星河下个月才回宁城,可以提前约定。”
吃过饭后, 方曼拉着沈初意一起出了院子。
沈初意忽然想起来, “你今天比我想得来得早,是请假了吗?”
方曼点头:“是啊, 工作就那些,完成了待在工位上也没事做,就提前下班了。”
沈初意想象了一下自己是老板,还有网上经常抱怨领导的帖子:“你上司也不错啦。”
方曼转移话题:“你在这里住得怎么样?”
“挺好呀。”
“阿姨真不打算过来住?”
沈初意微微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妈的性格, 她挺固执的, 也有点别扭。”
两个人路过一个湖中亭, 在里面坐了下来, 小五就趴在过道上, 用爪子去碰湖里的锦鲤。
方曼说:“也是哦, 我要是阿姨, 还怪尴尬的,当初费尽心思拆散, 现在还是成了女婿。”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要是你妈妈, 现在肯定乐得当太后,有个大佬女婿,多爽。”
沈初意:“……”
方曼忽然道:“五年前的这个时候,咱们是在京市吧。”
沈初意眼睫轻眨,“嗯。”
五年前的六月底,正是盛夏,她和方曼一起落地京市,被梁肆接走,过了一个自由的“夏令营”。
那是从没体验过的人生。
梁肆带着刚几个月就奶凶奶凶的小五,带她们一起去玩,她们想做什么都陪着一起。
方曼眨眼,“你记得第一晚我们当时讨论什么吗?”
沈初意没好气:“当然知道。”
当时她们都刚成年没多久,住的是梁肆在酒店的顶层套房,那时候脑子里单纯,网上新闻看得多。
俩小女生还想过梁肆是坏的会怎么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甚至还在想,方曼还担心,万一梁肆想要和沈初意尝禁果怎么办,知人知面不知心,少年人可饥渴了。
方曼甚至还担心,他们都成年了,不应该避讳这种事,要不要提前买套套,这样就算真情不自禁,也不会闹出问题来。
结果这话被来的梁肆正好听到。
安静了足足几分钟。
彼时的梁肆还不像现在,神情也颇不自在,打破了沉默:“我也不是很饥渴?”
从那以后的几天内,沈初意只要和梁肆有点儿肢体接触,就会想到当时的尴尬。
时过境迁,当初的话在现在也不成立了,沈初意心想,现在可不是纯情梁肆了。
“现在肯定不是!”方曼盯着她,“是不是?”
沈初意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曼笑了半天,把小五的注意力都从锦鲤上移了过来。
散步完回院子的路上,方曼说:“我也该回家了。”
沈初意问:“你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的车?我让人送你回去吧,晚上我可不放心。”
方曼含糊:“……来时是老板顺路。”
沈初意:“啊?”她追问:“快说说!”
她对于自己的事不敏锐,对于别人的事,反倒思路很清晰。
方曼只好说:“哎呀,就是我请假理由是事很大,他以为是真的,就说送我快点。”
沈初意眨眼,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两个人还相亲遇到,又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听她天天吐槽的,可不像是很冷漠的关系。
“有这么好的老板吗?”
“这算好吗?也还好吧。”方曼说。
“反正我没见到过。”
“我觉得你的老板更好呢,工资高,经常放假。”
沈初意说:“话不能这么说,我老板是因为宋薇,想法不一样,公司是开着玩的。”
方曼一本正经,想了想:“反正他送就送,又不是我要求的,我才不会给路费。”
“……”
沈初意忍俊不禁:“人家要了吗?”
方曼摇了摇头。
送方曼离开前,李婶还准备了一些礼物一起给她,方曼喜滋滋地大包小包回家。
沈初意回到房间里已经不早,推门转过一段,视线蓦地停在床上侧躺着的男人身上。
卧室里顶灯开着,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的眉眼上,沐浴过后微湿的额发还清晰可见。
他正在看平板,偶尔懒洋洋地划一下,修长的手指乃至腕骨清俊又漂亮。
听见动静,梁肆抬眸,淡然的目光牢牢定住沈初意,开口:“方曼已经走了?”
沈初意嗯了声:“刚刚走。”
她向那边走了几步,梁肆随手将平板搁在被子上,调侃道:“我没送她,没有诋毁我吧?”
“怎么才叫诋毁?”沈初意随口问。
她瞥了眼平板,上面的线图看着复杂,毕业后就不爱看这种的她只觉得脑壳疼。
沈初意取下头绳,梁肆视线也随着她的手动,缓缓移到白而长的天鹅颈上。
“这得问你了。”他说。
沈初意才不告诉他,“女孩子的秘密,你不能听。”
梁肆靠在床头,闻言唇角扬了下,十分坦然:“有多秘密?”
如果是平时,沈初意估计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今晚也不知是记起五年前的事,忽然改了主意。
梁肆总是游刃有余,她说不过,也该噎一下。
“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问。
“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哪句是你想听的。”梁肆抬手,拨弄黑发,有种恣意的帅气。
沈初意站着的,低头看着床上淡定的男人,语调放慢,有些打趣:“你以前说,你不是很……饥渴。”
她明明是想逗他的,偏偏这话说出来,自个先不好意思起来,眉眼都生出一种i丽。
梁肆倒真没想到这句话,久违的记忆浮上心头,原本平缓的眉微微挑起。
“所以,你是觉得我现在很饥渴?”
沈初意没说话,眼神很明显――这还要她觉得?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收到她的明示,梁肆轻轻一笑,悠悠回道:“我当初也没有用陈述句吧?”
沈初意:?
还能这么反驳的?
不是,他是不是承认他从头到尾都是饥渴的了?
沈初意睁大眼,“所以你当时是说假话?”
梁肆听着这问题,看她受惊不信的表情,摸了摸下巴,“倒也没有太假,比不上现在。”
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少年,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他当时更多的是想着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