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贵女,虽然我们并没有直接地对战局做出什么突破性的正面影响。”
“但如果没有我们,士兵们的死亡率只会翻几番,因辐射而失控的士兵更是不胜枚举。”
李副会长字字句句真心实意,真切无比。
如果颜叶是一名没有绑定签到系统的普通贵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赞同她的决定。
可是,她能做的还有更多。
“李副会长,我拥有属于自己的契约灵,它觉醒了一种特殊技能,可以探测到一定范围内的能量强度。”颜叶缓缓地说。
这是她思考后选择的借口。
贵女觉醒异能是不可能的,但是贵女的契约灵拥有特殊技能,却属于情理之中。
“你有契约灵?”
“你竟然契约了兽灵?”
李副会长的声音里满是惊诧,谢副会长也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颜叶。
契约灵何其难得!
迄今为止,契约灵只有两种诞生方式。
一是变异兽或者变异植物死亡时,贵女刚好在旁边,刚好感知到了即将消散的兽灵/植灵,于是使用灵力将其聚拢,并与之成功契约。
但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成功的可能不到千分之一。
光是感知这一步,就不知道拦下了多少贵女,更别说聚拢了。
每次成功都是当之无愧的奇迹,无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的传奇。
因此,大多数契约灵都是来源于第二种。
异能者击杀变异兽或者变异植物时,会佩戴一种极为特殊的聚灵手环,每次击杀都会攒够一点灵。
等这些灵积攒足够,再由异能者自身的精神力为引子,汇入自己的鲜血,创造出温驯易于契约的兽灵/植灵。
但聚灵手环价格不菲,造灵所需要的击杀数量更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因此,能拥有契约灵的大部分都是贵族出身的贵女。
她们的亲人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费尽心力创造出兽灵/植灵,并帮助她完成契约。
李副会长和谢副会长在三阶净化师的等阶上已经停留了几十年,仍然没有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契约灵。
准确来说,她们唯一见过的契约灵,便是属于云依依的那只绯翼飞鸾。
可惜随着主人云依依的异变,那只绯翼飞鸾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当真可惜。
但颜叶不过一个边缘星系出身的贵女,虽然天赋异禀,但年纪尚小,而且才刚刚突破三阶,怎么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契约灵?
几位副会长心中的震撼和不解溢于言表。
颜叶拿出了万能借口:“是我的师父送给我的。”
她换汤不换药,把敷衍颜杏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你师父是什么人?”谢副会长急急地问。
直接给徒弟送了一只契约灵,这么大的手笔,极有可能是出身顶尖九大贵族的贵女,而且等阶不低!
要是知晓她的身份,说不定云母那边就更好协商了,也就不必这么苦恼。
“不知道。”颜叶摇了摇头,坦诚地说:“师父来无影去无踪,从来没告诉我她的身份,只让我好好修炼,等突破了六阶,再去一等星找她。”
谢副会长面上难掩失落。
李副会长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颜叶再怎么惊才艳艳,能在这么小的年纪突破成为三阶贵女,离不开优秀老师的教导。
应当是某位贵女偶然遇到了颜叶,看中了她的天赋,于是见猎心喜收她为徒,教给她许多知识。
这才有了颜叶的突飞猛进,一飞冲天。
第43章
颜叶态度坚决,说不动她,几位副会长只得同意了她的决定,出面与军团协商。
因为契约灵异能特殊,能帮助寻找虫王踪迹,所以,颜叶跟着的是谢星摇带领的搜寻小队。
按理说,黎白是七阶异能者,比谢星摇更合适当合作者。
只是,由于两人之间存在一些不愉快的过往,综合考虑之后,还是更换了跟队的人选。
三等星X-7899,富春居小区。
富春居小区属于中高等小区之一,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等阶不低的异能者及其家属。
因为富春居小区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所以在撤退的时候被安排在了第三批。
只可惜第一批迁移的人群刚抵达安置区,吸血蛊虫便发生了大规模的异变,导致后面的撤退行动一再受阻,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往日整洁干净的走廊上遍布着暗红干涸的血渍,墙面上的污垢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几只蚊蝇“嗡嗡嗡”叫个不停,停留在了墙角腐烂的血肉处,上面爬动着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蛆虫。
灰暗的灯光下,几个庞大臃肿的身影机械麻木地在走廊外徘徊。
他们浑身是血,双眼血红凸出,身躯巨大化,下面伸展出几十条密密麻麻的黏腻触角。
攀爬的地方留下了血腥湿润的粘液,像是什么大型虫子分泌的体-液。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母亲把三岁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泪流满面,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引起了怪物的注意。
女儿年纪尚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能感知到母亲的慌张和畏惧,乖乖巧巧地窝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母女两个人的身形都格外纤瘦,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饿得脸蛋都有些凹陷。
因为丈夫是三阶异能者佣兵,每月收入不菲,所以家里的生活条件还是相当不错。
三餐大多以自然食物为主,偶尔懒得做饭,才用营养液对付一顿。
因为自然食物存储不易,新鲜的食材味道最为可口,所以家中存粮不多,短短一个星期便消耗得差不多了。
两天前,在端水断炊的威胁下,父亲冒着危险外出寻找食物,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成为了外界可怖怪物的一员。
一朝之间,天翻地覆,家庭破碎,爱人身死。
女人还能勉力支撑住,完全是靠着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保护欲。
可她还能撑多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母亲无声流泪,借着房门的缝隙去看外面的走廊。
黑黢黢的沉默和压抑笼罩了她的身心,令她惶然无措,完全不知道生路在何方。
蓦地,走廊外传来剧烈的“轰隆”声响,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和外面的两个怪物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他身形高大,手臂肌肉蓬勃,胸肌发达,皮肤表面呈现岩石一样的灰褐色,像是一座巨大的土塔。
是她丈夫的同伴,三阶土属性异能者。
看见男人的身影,女人的眼神中浮起了希望的泪光,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走廊处的两只吸血蛊虫不过是二阶,合力也不是三阶异能者的对手。
土塔男人切瓜斩菜般解决了两只恶心的虫子,敲响了女人家的大门。
“嫂子,你没事吧?”土塔男人关心地问。
女人打开门,面部因为饥饿而凹陷,憔悴不已,哽咽的嗓音难掩悲伤:“我和贝贝都没事,可是大刚哥……”
“嫂子,节哀。”土塔男人叹息,主动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通讯信号截断前,我看到了军团统一发出的信息,说已经设立了安置区。”
女人擦了眼泪,紧紧地抱着女儿:“可惜军团的人还没来,小区就异变失控了。我想带贝贝去安置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
“那刚好,我也准备去安置区。嫂子,咱们可以一起,我护送你和贝贝过去。”土塔男人提议。
他和大刚哥是一个佣兵小队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刚哥护他良多。
现在大刚哥不幸离开了,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他希望能帮到大刚哥的妻子和女儿。
“谢谢您!”女人感激地朝他鞠躬。
女孩贝贝也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叔叔!”
土塔男人憨憨地摸了摸头,正想说不用客气,却看见了女人极度惊惧的眼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
他反射性地回头,对上了一只赤红尖锐的触角,直直地刺向了他的胸膛。
来不及避开了!
土塔男人悚然一惊,瞳孔缩小,只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眼疾手快地推开了他,拼尽全力地抓住了那只触角,制止了它前行的力道。
触角的攻击太过凶猛,一连穿透了她的两只手,又刺入了她的胸膛。
女人“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手背和脖颈上暴起明显的青筋,疼得面目扭曲,却没有放松抓着触角的手。
她含泪回头,看了被推开的女儿一眼。
她多想带着贝贝去军团安置区,回到平稳祥和的安宁生活当中。
可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怎么在重重的怪物中杀出重围,顺利地抵达目的地?
土塔男人不能死。
只有他才能护好贝贝的安全。
她是个没用的妈妈。
“嫂子!”
“哇!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土塔男人的惊呼声和女孩贝贝的哭声一同响了起来。
吸血蛊虫的触角从女人的胸膛处拔-出,对上了土塔男人赤红的眼睛和暴动的土属性异能。
土塔男人和新出现的吸血蛊虫战在了一起。
遍体鳞伤的女人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口中涌出大片鲜血,脸色惨败,手臂上的鼓包忽隐忽现。
“妈妈!”贝贝嚎啕大哭,下意识地想和往常一样飞奔进妈妈的怀里,却得到了母亲温柔的拒绝。
“乖,贝贝,站在那里别动。”女人嗓音虚弱,说一口气就要缓上许久。
贝贝满脸是泪,茫然又害怕地站在了原地:“妈妈,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
“贝贝是最懂事的,对不对?”女人断断续续地柔声哄她:“你现在转身,闭上眼睛,待会儿和叔叔一起离开,路上要听叔叔的话……”
贝贝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她太小了,还不懂得残酷的生死,一边抽泣一边听话地转身闭眼。
“妈妈,我害怕,我想和你在一起……”贝贝哽咽不止。
女人眼泪滚滚而落,却努力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贝贝,妈妈只是和你做一个游戏,妈妈要去找爸爸了,你要平平安安的。”
土塔男人的性子和自家丈夫很像,都是知恩图报的钢铁男人。
滴水之恩,恨不得涌泉相报。
她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去救土塔男人,自家丈夫又是土塔男人的好兄弟,两相叠加,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贝贝的。
女人颤抖着手,从地上摸起了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大约有成人手指那么长,一端锋锐,闪烁着寒光。
她能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很有可能,她也要步丈夫的后尘,成为一只可怕的怪物。
可是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贝贝还离得这么近,她会被吓到的。
女人紧咬牙关,努力抑制住脑海不断喷涌而出的嗜血狂躁感。
她瞪着充血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土塔男人和吸血蛊虫的战斗。
要赢!一定要赢!至少让她亲眼看着贝贝平安离开!
然而,事情总是那么残酷,在一人一虫的战斗中,土塔男人劣势尽显。
那吸血蛊虫竟然有三阶巅峰的实力,无数只血腥触角舞得密不透风。
土塔男人被完全压制住了,身上添了不少的伤口,状态逐渐变得糟糕。
是的,土塔男人也是吸血蛊虫感染者,一旦血量降低到一定程度,就会陷入失控状态。
别说保护好贝贝了,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不!
女人胸腔处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原本生出的希望慢慢被绝望掩盖。
但她眼底的光亮却没有彻底熄灭,灼灼得好似能燃烧一切。
倏地,飞鹰嘹亮的鸣声自窗外传来,窗户上镶嵌的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淡青色的光影如流光般飞掠而过,直直地冲向了那只丑陋扭曲的虫子。
在四阶巅峰青翼风鹰亡灵的爪下,三阶的吸血蛊虫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在尖锐刺耳的声音中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