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王伯伯加油，快插他鼻孔！牛伯伯你也别怂，拔他胸毛！】
“爷爷冷静，他们是客人，你亲自请来的！没有把客人特意请来爆揍的道理啊！”
“对对对，王伯伯，冷静！冷静！咱们是客人，哪有上门做客把人给打了的事！”
虽然顾岚和牛元极都看得出来两个老小子是在玩闹，下手都很有分寸，但是他们作为小辈还是得上前拉架。
王重威和牛仁也不过是菜鸡互啄，很快就被顾岚和牛元极拉开，牛仁一边瞪眼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毕竟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一见面就打架确实说不过去，这样，咱们来下棋如何，三局定胜负！我赢了就让她喊我牛伯伯。”
“你这家伙越老越不像话，那顾岚不就和你儿子一个辈分了？”
“现在不是流行各论各的嘛，这样，她喊我伯伯，喊我儿子叔叔不就得了！”
牛元极无奈，试图劝说一下他不着调的爷爷，然而牛仁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表示：他们大人对赌，哪有你们小孩子插话的嘴。走走走，别站在这影响他发挥，打扰他下棋！
牛仁扭头，对着顾岚又慈爱的笑了笑。“牛伯伯和老王要下棋，就让元极带你到别处逛逛怎么样？”
顾岚点点头。
“我没意见，就听牛爷呃……牛老爷子的。”
在牛家，老爷子说一不二，牛元极只能无奈的同意下来，他去屋内先找到棋盘和棋子，把这些东西细心的放在桌上。随后才带着顾岚离开。
虽然王重威刚刚还和牛仁打得不可开交，但是重新坐下后，他倒是体贴起来，挨个把黑红两方的象棋都摆在棋盘上。
不过人老了，难免老眼昏花出现一点疏漏，于是牛仁冷淡开口：“你把我的帅给我放下！”
个老不死的，开局就把他的帅给偷藏进口袋里，没帅他还下个屁啊！
王重威一边把帅放回去一边嘟囔。“象棋残局不是很流行嘛，少一个两个的又没什么影响。”
“……你家残局少帅啊？少在这和我耍宝！”
牛仁端起茶杯润润喉，随后才看向牛元极和顾岚离开的方向。此刻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他随意的移动一枚小兵。
“那个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王重威也移动棋子。“我家的。”
牛仁翻白眼：“你当我傻？就你那两巴掌能调教出这样的小怪物？”
王重威：“呦呦呦，我两巴掌怎么了？说得好像你的拳头多厉害一样，还牛家大力拳，又土又俗，听着就像街头卖狗皮膏药那人用来吹牛逼的。”
自从二十年前的那一战，大多数时候，牛仁身边的人连拳这个字都不敢提一下。田半莲生性温柔，就算知道牛仁不在意也不会多提，这世上怕是也就王重威这个损友会以这种调侃的语气说这些话了。
牛仁冷哼一声。“我这叫通俗易懂，那什么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类的，一听就软趴趴的。我才不稀罕呢。”
王重威也哼。“酸，接着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查了半宿字典。”
牛仁：……有个知根知底的损友就这点不好，等他要死那天，一定要找人把王重威的嘴给缝上！
眼见牛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王重威倒也没乘胜追击，而是话锋一转道。“有多怪？”
他这话没头没尾，牛仁却听懂了。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道。
“一分钟又是绝脉堵塞、又是筋脉逆行、又是滑脉如珠。你说有多怪？所以我才问这小怪物到底是哪家的。”
说实话，就算牛仁纵横古武界这么多年，各种稀奇事都见了个遍，但顾岚刚刚一分钟变换三种脉象的情况还是吓到他了。或者说，正是因为牛仁前半生纵横古武界多年，所以才会被吓个不轻。
习武之人最讲究根骨，从某种角度来说，根骨决定了一个人武功的上限。而筋脉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他的小孙女牛晓茹就因为是早产儿，生来体弱，骨头软，筋脉细。不适合学习他们牛家的功法。
牛仁当然想过别的方法帮孙女改善根骨，但改变根骨谈何容易？他找过田半莲，也找过其他奇人异士，但那孩子八岁了，他们牛家也努力了八年，到现在那孩子依然无法习武。
这因为有这段经历，牛仁才比任何人都清楚筋脉这种东西的固执，它几乎是打人在娘胎里发育就已经定型的东西，该长在那，长得粗细如何，那就是看命了！
一个人的筋脉可以随意扭转吗？牛仁为小孙女努力的这八年，所有人都说不能。包括他那公认的神医老友田半莲。
但就在今天，就在刚刚，他亲手把脉，给同一个人在一分钟内摸出了三种截然不同的脉象！
一个人能又是绝脉堵塞又是筋脉逆行，又是怀着八胞胎，还小腹平坦，面色红润一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的吗？不可能。
牛仁找不出对这个现象的解释，所以他才会称呼那个小姑娘为小怪物。毕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不是怪物又是什么？而以他对王重威的了解，这小怪物绝对不是王重威能教的出来的。
虽然王重威听到之前牛仁说顾岚一分钟三种脉象的时候就已经很惊愕了，但是此刻从牛仁这听到详细细节，他还是怔愣了半晌。随后才道。
“我其实是一个月前在长山和她遇上的。她姓顾，就是那个鸳鸯顾家的孩子。”
牛仁皱眉：“鸳鸯……不可能，就那个顾家那坨烂泥，能养出这么个人来？”
王重威摸着手中小卒，眼神复杂道：“或许正是因为顾家是个泥潭，所以才逼出这么个小怪物来了呢？”
第30章
“顾小姐听着怪生疏的, 咱们平辈相交，互相喊名字就行。”
“好。”
“所以顾岚你是顾家人？那个鸳鸯顾家？”
“现在改名了，叫顾家鸡鸭养殖场。”
“呵呵, 你说话和我爷爷有些像, 总是刻薄中透着幽默。”
“幽默吗？我倒是觉得我说的事实。”
“这话和我爷爷就更像了。”
“我真的很惊讶, 你不仅会武, 而且武功绝对不比那位顾家二千金顾娇娇弱。”
“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
“但传闻中, 顾家大小姐顾岚天生体弱，不能习武。看来顾家传出的消息有误？”
“那倒不是。顾家确实都以为我天生体弱，不能习武。”
“是吗？那他们日后如果知道了, 肯定会很有趣。”
“哈哈，牛元极, 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
两个年轻男女并肩走在曲折的木质游廊上, 阳光顺着镂空的花窗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似你一言我一语的普通交谈, 但细品之下信息量似乎有些大。
然而就在这时，一点细微的呜咽传来, 又轻又细, 顾岚乍一听以为是风声, 但随着他们的走动，这个声音在她耳边逐渐清晰起来。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牛元极跟着停下脚步。“怎么了？”
“好像有声音……”
顾岚疑惑的朝着周围看去。朝着周围看去, 游廊外是开阔的庭院。她刚刚经过的锦鲤池塘就在这，假山周围都是低矮的绿植和娇艳的名贵花卉。
乍一看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特别是顾岚自从和游戏角色融合后，耳力目力有了飞跃的提升。往往人还没走到她百步之内, 她就会注意到对方。
一旦习惯这种自带‘小地图’的设定后，人就很容易被惯坏, 顾岚也是如此，所以在她停下脚步特意看了一圈，却还是没发现附近有人，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幽怨哭声顿时让她心底发毛。那声音如泣如诉，让人一听脑中就能闪过阴暗的停尸房内，红衣女鬼捂脸哭泣的画面。
偏偏这个时候，牛元极还在边上道。
“声音？我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啊？”
小布丁挠挠小耳朵。【什么声音？鼠鼠我也没听到啊？】
一阵风吹来，顾岚顿时觉得背后一寒。只有她听得见？牛元极和小布丁都听不见，偏偏她这样的耳力和目力还看不到人……卧槽，卧槽，不会是大白天撞鬼了吧？
之前她撞鬼吓人倒是爽，但是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撞鬼的时候，顾岚还是面色紧绷道。
“就……哭声啊？像是女鬼在哭，声音特别幽怨，而且还……等等，什么空……空……空……的？这怎么还有BGM？”
那女鬼哭声中突然穿插了一段背景音乐，就是那种经典的鬼片的‘空……空……空……’的背景音乐。本来还以为自己白日撞鬼的顾岚懵逼了，现代社会的厉鬼这么时尚，扛着音响到处飘的吗？
“自带BGM的女鬼？”
牛元极惊讶的看了顾岚一眼，就在顾岚以为这小子要说她是出现幻听的时候，却见他推了推黑框眼镜，似乎秒懂了什么。
大步流星的走到庭院最中央，然后面色严肃、气沉丹田：“牛晓茹，你又作什么妖呢？还不快给我出来！”
“什么作妖啊？我最近可乖了，二哥你可不许污蔑我！”
最角落的假山里传来衣服摩擦的动静，顾岚敏锐的看过去，就见小小的洞内钻出了一个小小的女娃娃。
瘦瘦小小的，光看身形也就六岁左右，眼睛却圆溜溜的，穿着粉色的连帽卫衣，卫衣上是个吃胡萝卜的兔子，帽子上还带有兔子耳朵。
她一跑一跳的过来，兔子耳朵在背后一荡一荡的，在大人的视角，这小东西小巧可爱的就仿佛一只小兔子。
顾岚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小孩，怪不得看不见人。她听声音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个成年女性，所以才忽略了假山的小洞能藏人的事。
牛元极对着顾岚介绍：“这是我堂妹，二叔家的女儿，牛晓茹。”
牛晓茹，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她好像知道那头叫牛大茹的牛牛对应的是谁了。
顾岚细想一下。发现牛晓茹还是剧情人物，牛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牛远岳生了牛元拓和牛元极两兄弟，而二儿子则生了牛晓茹。这孩子是早产儿，天生体弱，无法学习牛家的功法。一直靠田半莲给的药养着。因为这个原因，牛晓茹是牛家最宠溺的宝贝。
而小说剧情里给牛晓茹的定位是个喜欢作妖的熊孩子，出场没多久就被十绝门安插在牛家的奸细所杀。当时男主林石就在暗处看着。
作者大概是想塑造一个心性冷酷的男主，还想蹭一下鄙视熊孩子的热度，所以在面对牛晓茹被杀的情况时，详细描写了一下牛晓茹曾经对着在牛家武馆工作的男主作妖的事情。而男主又是如何冷酷的记仇，在暗处冷眼看着这个才八岁的‘熊孩子’死亡的。
这一段也遭到了无数网友的吐槽。男主面对屡次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小白花、小绿茶，甚至本意想杀他的十绝门妖女，那叫一个深情似水，理智随时因为美貌荡起双桨远航。
结果面对一个八岁的熊孩子，你就理智也回来了，心也瞬间变得像是杀鱼刀一样冷了。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割喉？
而且牛晓茹再熊，好歹她爸爸牛远山在你林石最困难的时候，把你捡回武馆，给了你一份工作，不仅待遇丰厚，在你林石遮遮掩掩把学习开山掌遇到的问题向他请教的时候，他也豪爽的倾囊相授，细心指点。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半个师父了吧？
在网友们看来，单凭这一点，林石就不该眼睁睁看着牛远山唯一的女儿死于非命，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对于小说中男主林石那烂到骨子里的人品，顾岚没什么想评论的，她只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网友评论里说起牛晓茹都是熊孩子。她倒是没想到这熊孩子长得这么瘦弱。明明是八岁的年纪，长得却仿佛六岁。
就在顾岚细细打量的时候，牛元极则在恐吓自家过于活泼的小堂妹：“你又躲起来看恐怖片了？上次的园艺师被你吓哭的事你忘了？小心我和二婶说！让二婶打你屁股！”
小女孩小手比划着。“我又不是故意吓人的，妈妈不让我在晚上看，我在白天看也不行吗？而且我声音都开那么小了。谁会被吓到啊？！”
牛元极默默的看向顾岚。
顾岚：“……咳，其实也没有被吓到，就是有些奇怪哪来的声音。”
牛晓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纯净好奇的眼神仿佛初生的小牛。“不会吧？我都开这么小小的音量了，你还听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