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
该杀。
俞灵零至今为止，大脑还在脸盲范围之内。
所以，她没看出来公孙大娘难看的脸色。
她判断了一下对方的肢体语言，认为她不在进攻状态中，心情为外观怅然。
[乙六]眼睛微眯，和一旁的[丙九三]不动声色站到了俞灵零后侧方。
一人左，一人右。
长叹一声气，俞灵零打算回到座位上吃东西。
江湖风气重，便使得人人都有三分对打斗的敏锐。
俞灵零这一进一退，一拿一放，再加她对面那杀气外溢的公孙大娘，左右两个明显听命的从属……说打不起来，谁信啊。
“怕是得打起来了。”
“一个比一个漂亮，看着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虎娘子，真是…可千万别闹太大了啊。”
大堂中两个女子，一个红裳粉白袍，腰间挂双剑，那张脸肤色白皙，眉眼艳丽，衣袂飘动时幽香浮动，看见之人无不得赞叹她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犹如正在盛放期的芍药。
她对面的女子一看年纪小上几分，一身多是娴静的兰色装扮，腰间还挂着一金一银两个圆滚滚的铃铛。
还不到妩媚动人的年纪，又满心都是美食，多了几分少女的天真娇憨，从这一点看，即使样貌更盛，也应该在气势略输一场。
可谁也说不出她不如那妩媚外露的女子，她眼光横扫谁人，谁便要为她的灵动和那无拘无束的自由晃一下神。
“也说不定呢，万一就是学了几招花架子就口口声声要闯江湖的？”
“依我看啊，那边那个身后的两护卫很不错，看看那站位，多灵活，进可攻，退可守的，看那下盘多稳，就没见动过。”那人啧啧两声，口中传来花生米被牙咬破咀嚼的声音。
胆小的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
胆大的看起戏来，以自身眼光衡量两方，对此先在心里点出个输家赢家来。
没人对俞灵零看好。
谁会认为一个满脑子只有吃的家伙是个厉害人物呢？
主要是他们消息不够灵通，他们只是食客，又不是做生意的，不知道俞灵零已经吃了好长一段路，不然，起码也会看在这点上，增加点对俞灵零武力值的猜测。
穿堂而过的风带来独属兵刃的冷气。
公孙大娘冷喝:“这位妹子，你这么喜欢姐姐身上的红鞋子，本来你这样貌嘛，你若想要，姐姐应该送你一双，可谁叫你先吃了大姐的栗子呢。”
俞灵零:“啊？啥？”
“受死吧！”
俞灵零:“？？？”
你解释清楚啊！
她还没搞清楚咋回事，就见到了公孙大娘的剑光，又上手去抓，却见她虚晃一招，脚尖朝门外。
她要跑。
她嘴上说着着“受死”，实际上是要逃跑。
这一瞬间，过快的身体反应本能再次真香。
它让俞灵零看破公孙大娘的打算。
然后。
俞灵零虎了上去，一只手一把剑，徒手把剑折断成了两半。
公孙大娘的剑光犹如她的样貌一样艳丽，折射着外面的日光，她出招时，不过三招两式，就将酒楼的大堂各处，照耀的似湖面波光麟麟。
可，眨眼之间，眼中湖心潋滟成镜花水月。
公孙大娘没顾忌短剑，反而满眼惊骇。
“你、你竟是百毒……”她一双白皙的手乌黑，蔓延全身的速度，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完了。
美人光华如烟云消散。
看客重回人间。
万事万物归于原本的平静。
那之后，俞灵零吃饭，没谁再来打扰，整个酒楼，因她而生出山林寂静。
俞灵零只在吃完后迈出酒楼门时纳闷:“还在啊？刷新速度挺慢的。”:，，
第70章 小舟顺流
雪片飞,寒风起，江河奔流不停息。
北边天冷，开始下雪后,凡是沾水边的东西,一会儿不见,老天爷就都给你弄成冰。
俞灵零干过这样一件事,把金风细雨楼结冰的大水缸，搬中午的太阳底下对着晒，到了晚上，也没见那厚厚的冰融化多少。
尤其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昨天刚融化点的冰,今天在缸里又冻上了，上手一摸,呀，还更厚了……俞灵零还被骂了。
被灌着姜汤训，被啰嗦一整天类似于“小姑娘年纪小不懂爱惜身体,什么东西都上手碰”的话。
一身黑色外袍，俞灵零底下穿着湖水般青绿的衣裳，平白给她添了娴静温雅的气质。
她衣袖如风飞在最前，在一根柱子顶端停下轻功,只用两个绣鞋尖尖站在上面，对着河水，上面绿色偏黑的竹纹图案若隐若现。
在处处是冰层的地方,这条河依然流动，最多不过顶部一层稀碎的冰花，像是草木滴落的露霜般浅薄。
如此美景，俞灵零真的很想扯两句诗来抒发一下心情。
但她是个没文化的风景党。
她只会看。
看了大半天,才想起来说:“是不是来错地了？这怎么一艘船都没有了？”
乙六/丙九三:“属下不知。”
她像一只羽翼纤薄毫无方向的蜻蜓。
俞灵零身后带着丙九三和乙六，两人看着俞灵零的背影这样想。
殊不知这时，三人站在空荡荡一长条的木道上，天似穹庐，江河如画卷上凌乱笔触，他们只是这一卷山河中不算孤单却依然渺小如飞虫的三个点。
“地方是没错的。”
俞灵零看了一遍又一遍，态度很肯定地确认。这就是当初她端着神秘大佬样子，去找林仙儿和上官金虹讨债走过的地方。
“唉，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我也不知道，那咱们找个人……问问？”
俞灵零:“……”
丙九三:“……”
乙六:“……”
三人突然齐齐失语。
这江面上除了他们三，一个大活人都没有，去找谁问路哦？
怕不是得找水鬼。
说起俞灵零为什么从吃完几条街的饕餮行为中脱离，出现在这水寒雪冷的江流边，那还又得绕回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争斗中。
还得加上个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虽然不像俞灵零一样自认为是“玩家”，但她的行为比俞灵零这个玩家更像乐子人。
她青春貌美，武功不俗，但却有乔装易容成年迈老妇人模样卖糖炒栗子的癖好，不过她不是什么良善人，她卖的糖炒栗子……通通有毒。
谁吃谁是倒霉蛋，没几分钟就得见阎王爷。
因她老妇人的打扮蛮可怜，很容易让心软的心发善心，又是这种随机叫卖送你死的杀人模式，这个老妇人马甲飞快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
公孙大娘的这个身份，被人叫“熊姥姥”。
听过名字的人，无不为其诡异而色变。
但，“武功不俗”这个概念，应该以除去俞灵零这种挂逼的正常水平来对比。
公孙大娘奇怪俞灵零明明吃下毒却没死进行查看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连俞灵零两招都扛不住的。
她用熊姥姥的马甲给多少人随机发过盒饭，就有这么一天，运气不太好，被俞灵零给发了盒饭。
俞灵零那时正吃着饭，熟女风情的老板娘脸有点僵，但还是很热情的招待着她。左手一盏酸梅汤，右手一只烤羊腿，面前端放一盘碎冰芙蓉面皮的冷饮……正在回忆美食和事的俞灵零，脑子突然被清空。
远远的，江面上，有一叶小舟顺流而下。
夕阳西下，金乌半掩，小舟上却有一抹格外耀眼，他就立在小舟前方，比在寒冬不结厚冰的涛涛江水更为桀骜。
俞灵零原地蹦起来朝远处挥手:“东方！这里这里！看这里！”
船头的红衣人没往俞灵零这个方向看。
本顺着水流而下行的小舟，却在无人划桨的情况下，船头自己转了转。:，，
第71章 野渡无人舟自横
俞灵零看着那扁舟像一片树叶,随波逐流，越来越远。
俞灵零:“……”
东方他一定是，没有听到,对吧？
[丙九三]:“是的。”
[乙六]:“没错。”
俞灵零见远处那一抹红色没有任何反应，到底是心里觉得委屈,又喊了两声，还不见他回应,气鼓鼓的从栽道的木栏杆上跳下来，快速向前。
青绿色的衣袖和裙摆，逐渐和流动的江水融为一色,可她黑色的外袍被风刮动，破坏三分人族美色，显得俞灵零整个人好似黑蛟出海一样凶戾。
东方不败站立船头。
他看着远处那女子在江面上踩着水花逆流而上，以内力在本流动的水面划出一道雪白的行线。
东方不败衣袖挥动，从船上隔空提起一坛酒来。
酒一沾手就开封，而这三两下的时间,俞灵零已经以这样自然伟力势不可挡的蛮气劲，冲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东方！”
“看我看我！”
“是我嗳,我在那边就看到你了，我喊你喊好大声你都没理我！”
俞灵零“啪嗒”一声停下,水面炸开好大一串水花。
没有运行轻功，俞灵零生怕自己下水，她赶快跳到东方不败站着的小舟上……但，力气太大,经验较少，一不小心，她跳过了头。
“噗通——”
俞灵零完美跨越障碍物船身,落到东方不败另一侧水边。
东方不败转头，只看见水面上冒出一连串的泡泡，水面上空无一人。
他心中一紧，半蹲下，伸手入水:“俞灵零？你在哪？能听——”
“嗯？”俞灵零恰好这时从水底冒出来，东方不败将她湿漉漉的鬓发和洁净清透的面容看的清清楚楚。
“东方，你喊我做嘛？”俞灵零一手拉住小舟，一手拽着东方不败刚刚伸到水里的手。
东方不败:“……没什么。”
俞灵零浮在水中，从低处看东方不败，歪头:“真的？我不信。”
她松开扒拉小舟的手，一只手对着东方不败比划着:“从我这个角度，你这个下巴一会是柔和的弧线，一会棱角分明，就像你听到我喊你却不理我，见我掉下来又着急找我拉我一样矛盾。”
东方不败闻言冷笑:“好笑，谁着急找你。”
俞灵零盯着东方不败，把自己的心神从他的面部整体上分开，去看他一双眉毛，“我应该没看错，你的眉毛，皱起来了！”
他站立的这船，船身极小，只有他一人在上面。没人划桨，一直是东方不败用内力控制方向，他也不奇怪俞灵零能看破。
只是刚才俞灵零一跳一坠，东方不败内力就松开了，等俞灵零在水里冒出来，又拽着船又拽他手，他就完全不管船的方向了。
小舟围着他们两个人打了个旋，因水劲和水里游着的俞灵零力道，开始缓慢继续打旋。
俞灵零和东方不败却对此并不在意。
一个在舟头半蹲着，一个在水里笑吟吟，继续说着话。
谁提出，谁举证。
俞灵零得意洋洋列证据:“还有哦，我刚刚用轻功踩着水过来的时候，发现你船头虽然不向着岸边，但你和我的距离是越来越近的～～～”
“古有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东方不败收了笑，却将刚刚没洒出来的酒坛递给了水中的俞灵零，“现有你，远而望之，势如黑蛟从归墟出逃，近而观之，仿佛鲤鱼打挺跳龙门。”
“好啊，你笑我！”
俞灵零接了酒，同时瞪圆了眼睛，用力一拉，将居上半步的红衣之人整个拉到江水里。
她松开了东方不败的手，一只手拉着小船，一只手抱着酒坛，鼻子往酒坛前怂怂，嗅嗅味，她也不上船，就慢悠悠的喝酒。
东方不败从水中浮出，见到俞灵零开开心心的表情，恍惚了一下，然后想起当初与现如今的高相似场面，眼神微妙，心口略带高歌。
俞灵零就看见江面上和自己一样妖娆又美艳的男人，用能把她整个人绑起来的眼神，轻轻说了句话，“……俞楼主，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过啊。”
俞灵零恍惚了一下。
她有点迟疑:“东方，如果、也就是假设，我要你用刚才的语气和眼神再多说些其他的话，东方你会生气不？”
东方不败瞬间感知到俞灵零那难以遏制的恶劣性格。
俞灵零:
今日打卡:
成功用言语调戏让东方不败使其黑脸（1/1）
和分别已久的好友叙旧，喝光对方的酒，和对方进行水中切磋（1/1）
船没了（？）
俞灵零和东方不败接连踩行走江面，在岸边停下。
她以前打架，衣服换了没多久就可以换一套上上下下全新的，这荒郊野外，也没衣服换，俞灵零就拎着袖子皱眉。
东方不败摇摇头，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看着傻乎乎的姑娘霸道起来居然那么不可理喻，又觉得这样才是她。
于是[丙九三]和[乙六]找到这地方，跟上俞灵零脚步时，发现东方不败将酒坛放在火堆上烤，里面煮了鱼汤，正散发着鲜香。
而俞灵零？
她乐此不疲入水出水，玩着内力烘干衣物头发的小技巧。
野渡无人舟自横。
星河天子之下，俞灵零思维倒转，湿漉漉来到东方不败面前，喊他一声，在他面前将自己用内力整个冻住，衣物、头发、面容……成一个身体表面覆盖大大小小冰块的人。
东方不败:“？”
“啪嗒——”
“啪嗒——”
俞灵零身体表面的冰块全被她弹飞，头发滴下的水珠刚结成冰，就消失了。
“怎么样？这样冻也好玩…唔，就是没那么方便。”俞灵零检查着衣服上面细小又多的小洞道。:，，
第72章 冬宵一刻值千金
虽然俞灵零做的事情很放飞。
她和朋友东方不败打招呼玩闹的方式略离谱。
但她这一回找东方不败,真的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东方不败语气中，一丝兴趣似有又若无:“京都地图，两分共享？”
“对！”
俞灵零大刀阔斧坐在昔日金钱帮遗址上,因为一口气吃了一天，现在对着满桌的饭菜不是很有食欲。
“东方，京城的局面你也应该是知道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共存许久，算得上根深蒂固，即便是之前那个威风的不可一世的金钱帮,那个上官谁谁,就那个用的兵器是两个奇特的环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