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好动的姑娘好似他一样满意。
她绕着他看了两圈，听到他轻微一两声咳嗽后，俞灵零替苏梦枕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斗篷。
“你都穿着毛绒绒的斗篷了，身体不好就裹紧点呀。”
这么一动作，俞灵零想到了一件自己能干的事，“江湖上不是有那种神医神药吗？你身体那么差，老是掉血，等着我去给你弄下小药。”
俞灵零单看苏梦枕的眉毛眼睛，被他现在很放松的情绪感染，心念一动，想起来了杭州夏日的湖景，她简单一提，苏梦枕便欣然应邀。
等俞灵零一个人将小寒山派的几招刀法练熟后，温柔听着她师兄的吩咐，将俞灵零带到了另外一处住所去住。
推开门，便见桌上放着一个锦盒，一打开，是件皮毛无比顺滑的白狐裘外袍。
“哇——”
“我也有了！”
今年天冷时都在北方，这还是她的第一件看起来就贵的斗篷呢。
“师兄说，他听见你说喜欢了，早就给你备下来了，刚想送你你就离开了金风细雨楼，怕给你这份礼送不出去，所以呀，赶紧让我带你看看。”
温柔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你制药来我送衣，这不就是行侠途中常听的——
俞灵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已忘了刚进金风细雨楼，是想拉着东方不败和温柔去看她之前住的房屋。
温柔也是好玩乐的年纪，一直热热闹闹到极晚，两个女孩才一同睡去。:，，
第77章 霹雳雷
日后。
承昭第二年。
十二月七日,正值节气中大雪。
俞灵零跟着苏梦枕，与王小石、杨无邪、回归京城的白愁飞人一起，前往六分半堂。
熟悉的npc里出现个陌生的,俞灵零难免要去逗弄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口中有些高冷傲慢的白愁飞居然躲着她走……
俞灵零:“？”
她不解。
但有苏梦枕和温柔在前面垫着俞灵零的玩心,她对于白愁飞兴趣大减。
对于这种很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npc，倒也没有什么找出来玩一玩的心。
白愁飞:“……”
可真谢谢您嘞。
金风细雨楼一行人，苏梦枕走最前。
温柔与苏梦枕是师兄妹,又是一个样貌不俗的少女，当她发现并问起白愁飞对俞灵零这种堪称退避舍的行为时……
“我怎么觉得你不喜欢这位俞姐姐？”
温柔脸上略有黯然，“她这样美貌，说话又甜，居然也得了你的冷眼。”
白愁飞给了温柔一个微妙的眼神。
“你初初下山,不知道这世上有人有奇怪的恶习，可以找大哥，听他说讲些各地消息。”
温柔一头雾水,白愁飞远着她喜欢的小姐妹——这又和各地消息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的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温柔年岁渐长的。
她站在杭州，满城火树银花，看着俞灵零被狂传妖女的花魁游街,再次回忆此时此刻轻快的出行,却觉得那时小小的思慕和迷惑,是道掩埋在冬日雪堆下苍白刀痕。
渺小、无力，被时间掩埋的过去，只在活者身上发红。
此时,俞灵零在一旁，略稀奇看向自己的面板。
多稀奇一件事啊。
她看清楚了上面动静。
面板在空中出现闪屏现象，一共六次。
系统面板自己放大又缩小两个回合，之后被关闭掉的地图显示和阵营红绿名显示停留在打开界面。
说来好玩，俞灵零居然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游戏目前的年号，叫做承昭。
“承昭二年十二月七……”
六分半堂已将帮派前几日损坏的房屋地面修整好了，一派亮堂堂，而这样的六分半堂，内内外外，许多双眼睛正盯着。
人来人往，每个进处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却流于表面，在一个被人叫“雷总堂主”的人出来后，所有的笑声都停住了，从屋顶上、房梁上、屋内、树冠中、堂前空地上，处处都传来逼问长生诀消息的声音。
“雷总堂主”是个脸上带笑、下巴微抬的中年男人，面上蓄了一层粗短的胡须，一手端放腹部，一手负于身后。
雷损声音灌注内力，俞灵零看到附近频道上直接标红了。
——“闯荡江湖多年，雷某人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肉包子，今天来的恶客，凡是想从我手里抢走长生诀的，最好是掂量掂量身上有几斤血肉供我这些霹雳雷炸。”
雷损可不是单枪匹马站在这大堂前的。
他走出来时，身后整整齐齐跟了排成四队的人手，不止俞灵零，在俞灵零面板上的所有代表人物的点，都知道他雷损，是六分半堂前总堂主。
大本营啊，人家地势buff叠满了。
雷损说完话，负在背后的手稍微一抬，从他旁边开始，从近至远，十来扇房间同时打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一大堆物件。
朱停站在长廊上往前看，猝不及防对上房内看守那些黑漆漆霹雳雷的人的脸，认出是什么东西后，他紧张咽了咽口水。
“呵呵……”
“呵呵，这位小兄弟，在下、在下只是旁边路过的，看这里人多来凑凑热闹，可别生气哈……”
朱停是个胖子。
却以极其灵活的动作，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跑。
“陆小凤！！！”
“胖子别急，在呢，我在呢，看这。”陆小凤出现在朱停左边，拍拍他肩膀。
“阿弥陀佛。”跟着两人一同出行的无花亦是出声。
朱停一张胖脸满是严肃:“好大手笔，反正咱们个都对这长生诀没兴趣，今日的热闹离远点看，省的把我自己给搭上去了。”
他板着脸:“陆小凤，你要是炸成了骨头渣，我可没兴趣给你收尸。”
陆小凤颇为伤心，看向旁边无花，“唉，你这朋友不靠谱啊，看来我万一受了伤，还得拜托无花大师叫我给背回去了。”
“陆小凤，你这狗嘴能不能吐出回象牙？”
连无花也皱着眉看着陆小凤，表示不赞同。看着朱停的表情，陆小凤在无花低头后，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
俞灵零嗅到了一股硝石味。
温柔惊呼:“师兄，那些房间里，竟全是雷家的霹雳雷！”
俞灵零:“……万一炸起来……”这么多炸弹肯定能秒一波人。
“我见过你的轻功，小虞姑娘。”苏梦枕侧过头看俞灵零，“你本就是为了帮我才来的，这些东西威力十足，躲却不难，你离远点就……”
“一群蠢人。”
雷损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的大家能来凑这个热闹，手上都有几分功夫，你们一定在想，我这霹雳雷，威力巨大，一旦炸开非死即伤，可只要躲远了，就可以完全不受皮肉之苦，全当看了一场炸开的烟花。”
似温柔这样的惊呼、苏梦枕这样思量的大有人在。
雷损看着周围，毫无惧怕之色:“你们现在大可试试还能不能飞檐走壁，落地无声。”
“试试就试试，怕了你不成？”
一个乔装成六分半堂奴仆的江湖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按耐不住脾气，蹦出来了。
他和雷损身后站出来的人唰唰打起来，然后，突然身体僵硬，倒在地上。
“你！你下毒！”
俞灵零脸毛毛病一直治不好，或者说就从来没治过。所以看人时，她总得先看全身，再记忆某个较明显的特征，比如陆小凤的胡子、青衣楼一众人腰间挂着的小铁牌、东方不败的红衣、李寻欢和铁传甲的身形、苏梦枕的药香气……
此时她就将雷损举高那只手的特征看个清楚。
那只手掌畸形，断了尾指、无名指、食指，可他态度倨傲，行事又奸诈，完全看不出任何残疾之人的暗沉。
俞灵零突然觉得这个bug来的挺巧。
看这个到处红绿点点的阵仗，明显就要开始闯六分半堂内长生诀的副本了！可不是正当时么！
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大boss啦。
吼吼！
我俞灵零来了！
必然是第一名！谁也别想和我抢！
在雷损以为他以毒气和众多霹雳雷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狠狠拿捏住此乱上风时，他看见门口位置，一个女子，完全不被他的布局所威胁。
她身穿空青色裙，赤手空拳，直接莽着向雷损方向打来。
俞灵零一拳一个小怪，心情极好得看向苏梦枕的方向，“打起来很轻松诶，还以为会很难呢，你们快过来啊，免得怪都被他们抢完了。”
雷损:“……”
又有一道浑厚男声带着深深赞叹附和俞灵零:“美人说的不错，你们啊，加起来还不如她一个胆大心细。”
“对，这么多霹雳雷，一旦炸开，怕是六分半堂也只剩地皮了。”
“在场的人都中了毒，那这毒必然是在空气中弥漫，雷损自己还站着呢，解药肯定在他身上。”
“咱们一块上！”
雷损花时间和心力布置的优势，被俞灵零赤手空拳打成了渣。
俞灵零忙着抢第一，看见雷损这个boss身边的带着的小怪就上去梆梆两拳。
其他下场的人都在抢上等功法长生诀，就连苏梦枕这种对长生诀无意的，也被迫在乱斗。
可打着打着，俞灵零发现人太多她认不出来了。
正好呆瓜面板bug恰到好处，她开始依赖自己的面板。
——可是她不知道面板坏了啊。:，，
第78章 没有赢家
一个玩家,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认为面板显示的信息有问题的。
这属于俞灵零不用细究逻辑的本能反应，就像人会下意识呼吸，草木会很自然而然生根发芽。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面板会无意误导到自己。
今日六分半堂来了很多人。
每一个,都是因为之前阴葵派魔隐边不负散发出去的消息到来。
一个也许俞灵零能对付。
一群下来……
再加上那十几个房间堆着的“霹雳雷”……
总之，对该场景进行扫描后，一直装死的系统没办法继续装死了。
它发动它僵硬的思维，想把它可怜的宿主捞出去。
——但它用错了方式。
——它在放大的地图上，把它检测到所有有可能会对它宿主造成威胁的人,都标了红名。
后果就是,俞灵零打得更起劲了。
这么多怪啊！啊哒哒哒哒哒打！
等下副本奖励，准是第一！
不敢吱声的系统:“？？？”不，宿主你为什么不跑？
是颜色显示出错了吗？
标的红色不够触目惊心？
上次修补身体后遗症是脸盲没错，难不成还有色盲？
俞灵零打着打着，发现这个副本设置有点不合理，小怪好像无穷无尽，她挥拳踢腿转圈整的有点累了。
也许有可能是单推副本没和队友一块打造成的？
这样想着,她抬眼去找队友，想和苏梦枕、王小石、温柔、白愁飞站一块，刚好看地图……刚好看见系统又在卡bug。
俞灵零:“诶？”
虚拟屏幕一闪一闪的，上面原本标注人物的点，颜色开始变换，一会是红的，一会是黄的，一会是绿的……
居然还有渐变的！
还换了好几种渐变色！
俞灵零呆了会。
好像、应该……不是，我确认这东西没法开会员啊。
雷损一番威慑人的布局成了空，反而让其他人在俞灵零的带动下调动起了全场的抢夺气氛。
拳脚、刀枪、怒骂……
他盯着下方吵囔囔血淋淋的争斗场,冷哼一声: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全部都笃定的很，认为他不敢鱼死网破点燃那些雷火。
——他的确不敢。
这里有诸多霹雳雷作为最后手段，这里有燃烧的毒烟可削弱众人威胁，这里有六分半堂的基业……在这站着，他的命得以最大程度的保全。
在场多数人都明白，雷损今日若不能解决这局面，死期将近。
俞灵零是全场乱起来的引。
是极其张扬抢夺第一强者。
她赤手空拳往前冲，就能将场上四成人轰至地面发出骨折声、踢到不知哪个墙上镶嵌、对准天上哪个方位甩得人再无踪影。
而她不仅是一介女流，还是没谁听过名声的少年——
假如俞灵零听到这种忌惮心思，铁定迷惑:
你在开玩笑？哪个玩家打架还要大喊一声“我是xx地xx帮派xxx”的啊？中二的小学生都不会干这事啊。
在这个时候，因为面板的迷惑分心，她的一个停顿、眼神迷茫，不仅仅被雷损盯在眼中，更是引动全场的焦点。
“糟了。”
温柔持弯刀在苏梦枕周边对敌，给他砍拦些她能打的，突然听到苏梦枕喊她和其他几人，“小虞姑娘想往我们这来，我们朝她过去。谨慎些。”
俞灵零一回神就听到了苏梦枕的话，安全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空青本是淡色。
血色在空青之上，会格外显眼。
场中人与人相打斗，而占据中心、就在雷损台阶前几步的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背对着雷损，却无人敢上前……
众生眼中所见:
旁人满眼贪欲、面目狰狞、衣衫破碎、血肉模糊、缺胳膊断腿。
那阶前的女人展着一张白净的脸，艳丽无遮，空青色的衣裙干净如初，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苏梦枕的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开心招手喊苏梦枕几人过去一起……打怪？
像是在菊黄蟹熟的秋日，呼喊友人一起登高望远一样。
人的身体细说起来十分精细，每个情绪都会有身体本能的反应。
若是遇到危险，身体会以各种难以自控的反应来无声警告于人。
但俞灵零很早之前，就因为某个装死的系统砸到脑子，认知造成了很大误差。
她看见排行榜、看见比她厉害的人、看见什么能争抢的场合，身体都会很难受，她认定这是自己top癌发作的症状，咬牙切齿、发誓要碾压任何人当第一。
逃跑？不存在的。
她越难受就越想迎难而上。
“在场人这么多，居然还敢心神松懈！”
“好嚣张的女人！”
有人心中胆怯，不知道她这样分神是存了干嘛的心，他们后退，暂避锋芒。
有人却仿佛发现了什么机会，兴奋大喊:“兄弟们你们看！她累了！”
“她武功再高，也和我们一样中了毒，刚刚不过是压制住了，现在疲累加上毒发，此时不将她除了，难道要等她缓过来给得到长生诀再加一劲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