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连裕接过后,祝屿便又埋首在了搜刮炼金材料的兽体中,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给你的报酬,能疗伤的。”
连裕听后眉眼一挑,对祝屿愈发满意了。
本来想要开口邀请她等她从λWD6星离开后就加入自己部队里,但想到这么一说必然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爽朗地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出来的时间有点久,现在已经跑到了离一开始之前住着的山洞很远的一端。
路上由于伤口的原因,不得不让他的步子变得缓慢了很多。
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玻璃罐,连裕想到死马当活马医算了,打开瓶塞,仰头喝下一口。
原本还打算再来一口的,但已经逐渐变得轻盈的身体让他再次准备仰头的动作停下。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玻璃罐里的液体,“我去,这玩意这么好使啊!”
生怕自己暴殄天物,连裕不敢再喝一口,而是把塞子重新安了回去。
随后如获珍宝一般,将玻璃罐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生怕哪里磕到碰到。
随着身体机能的陆续恢复,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很快飞奔在了平原中。
到了清晨微光亮起之时,他终于到了山洞口。
只见他兴致勃勃地跑了进去,嘴里高呼着:“少将!少将!我回来了!”
山洞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de一道□□的精神力将他狠狠地压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护住了手里的玻璃罐子,不然就会一滴不留地白送给了身下的泥地。
连裕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随着耳中听到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一道纤长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这人正是云拥川。
只见他的脸色略显阴沉,神色冷冽,眸色狠厉,整个人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身上的西服已经皱巴得乱七八糟的,洁白的衬衫领口处还凝结了不少暗色的血渍,系在上面的领带也松松垮垮,露出了一截他白皙的脖颈。
察觉到他此刻状态的不对劲,连裕麻利地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被再次砸在了地上。
这一次发出的声响比之前还要大。
连裕额头上已经有不少的血蜿蜒流下。
他暗衬,少将这忽然□□的精神力是怎么回事?
这里连个活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向导了。
没有向导就无法帮他疏导暴走的精神力,但如果再这样下去,最后彻底失去理智的少将必定会把他弄死在这里的。
而原本眼眸中浸满了黑色的云拥川在听到他砸地的巨响后,才终于短暂地摆脱了脑中东西的束缚。
他朝着连裕一步步走近,将人从地上拉起,整个人和平时很不一样,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浓煞气。
将人拉起后,他望着洞口,刚毅的下巴微仰,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的眼镜已经不知所踪,眉间是数不清的风流,可眼中却是夹着碎冰,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有人在宴会上暗算我。”
他眸色幽暗,隐隐有几缕黑丝在其中游离,脑中那想要撕碎一切的欲/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飞行器被人动了手脚,有人故意要我停留在这里。”
他将拎在身后的东西扔在脚边的地面上,连裕定眼一看,那东西正是一头被感染后发生了异化的野兽。
“看来那人是已经算好了这里会出现污染源,然后设下圈套让我使用精神力,好发挥酒里东西的作用,以此达到被感染的结果。”
“连裕。”
他转过身来,忍着脑袋要炸开的疼痛,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交代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呼叫到救援,找信得过的人来,记住,要秘密的。”
说罢,他便再也坚持不住地昏厥倒地。
随着云拥川倒地,他体内的黑气再也不受抑制,从身体里一股脑涌了出来,沾染在他迤逦的面容上,像极了要将他彻底拉入深渊。
连裕顾不上自己脑袋的抽痛,他蹲在云拥川的身旁,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接着便看见了他脑后的泥土处有微微渗出的液体。
“怎么办?怎么办?”
连裕焦急不已,六神无主地一直喊着。
在看见手里的玻璃管后,他眼里闪了闪,最后一咬牙,把塞子拔出,也不顾自己会不会被他身体上的黑气感染,将人扶起,皆数灌入了他的口中。
随后腾出一只手,摸向了云拥川的脑后,见没有再有液体流出,他才松了一口气。
而原本要将两个人都包裹住的黑气,不知怎的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不敢再动弹。
甚至还有了渐渐停滞往外的迹象。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个小姑娘给他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存在的东西。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趁着污染源此刻没有任何动作,他麻利地将云拥川背在自己的背上。
眼下,更为急切的是要离开这里。
然后找到一个光脑有信号的地方,联系到其他人。
……
另一头,终于将所有魔兽身体中可以用来炼制的部位取下的祝屿,很是享受现在身旁空无一人的寂静感。
她来到一处太阳那么大的地方,将身上的包取下,随后根据配方将之前的“战利品”重新规划分配。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两个完整的炼金术配方材料。
一个是可作为狩猎用的吹箭,另一个ze\'s能够用来承载传送魔法阵的载体。
没想到忙活了这么久竟然只能做出这两个小东西。
祝屿不免有些失落。
她坐下阴凉处,撑着下巴,望着天边挂着的云朵,看起来像是在神游天际,实则是在思考。
她知道之前那些类似于达亚大陆魔兽的出现是自己黑魔法元素的手笔,只不过没想到这些魔兽也仅仅是“神似”而已,两者之间所能提供的材料质量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如果那天的那些东西是“真实”的话,那么现在她能做的就不是只有这简单的两样了。
但是眼下的环境来看,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
最大的收获还是自己的精神体,那座连带着亡灵们的坟地。
“唉。”
祝屿叹了一口气,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得重新“喂养”训练这些亡灵了。
真是怀念当初当甩手掌柜的日子。
要是现在不是白天,她还准备趁着四下无人召唤出精神体,看看那些亡灵们开智开得如何了。
但想想按照它们现在的等级来看,都是见光死。
这才歇了心思。
祝屿不是很情愿地从漂浮的云层中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摆在自己眼前的那些材料。
算了,毕竟身处异世界,还是不能太过贪心。
随后她起身捡来一根树枝,开始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绘制着一个繁杂的魔法阵。
将最后一笔连起来后,祝屿黑魔法元素凝聚在手中,随后在魔法阵中源源不断地注入魔力,嘴中还在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半晌,随着一道暗光亮起,这个召唤魔法阵现在才真正的完成。
只见在暗光消失后的魔法阵中出现了一口半人高,全体漆黑的炼金锅。
祝屿上手这敲敲那摸摸,在确认它的等级后,这才放心地开始了炼制。
她将所需要的材料按着顺序一一地扔进锅里,随后闭上眼,调动全身的黑魔法元素,让所有魔力都汇聚在这口锅里。
根据炼制的简易以及魔力消耗的程度,她率先炼制起了附带有毒属性的吹箭。
渐渐地,她原本空白的脑中开始有了规划。
附加毒属性的吹箭用来作为暗器倒是不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使用者一些力量上或者等级上的不足。
莫名地,她想到了亡灵大军中那四五个依旧保持着矮小身形,行动却格外灵敏的童子军。
随后脑中自动回想起在之前在兽林中遇到的那些长得比达亚大陆要高壮出一到两倍的植物。
植物生长茂密的环境让童子军们用来藏身埋伏再好不过。
刚好,这一锅的炼金材料足以炼制出十几个吹箭。
妥善安排好后,祝屿的心情不由得由阴转晴。
但是身体中源源不断供出的魔力,逐渐让她开始有些吃力,鼻尖上冒出一层汗珠,粘腻的感觉在愈发灼热的温度下让她很是不喜。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早些结束,祝屿的大脑中不敢再有任何活动,心神合一,专心致志的炼制起眼前的东西。
恰好通过这一次炼制,她刚好能够看清楚自己目前魔力的极限到了哪里,心中好有底,接下来是否能够有资格挑战传送阵。
……
背着云拥川总算走到平原边缘处的连裕,被一路上荒无人迹且迟迟收不到信号的经历折磨得心情沉重,胸口犹如被千斤重石所压,看不到希望的景色让他简直透不过来气。
他已经背着云拥川走了两天了,腹中的饥饿感与口腔中的干渴都未让他停下一步。因为云拥川的情况并不太好,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浑身发热,如果再走不出去,他们两个人就会死在这片平原里。
而一直支撑着他的便是那惊人的毅力。
可毅力终究也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打败。
原本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现在深陷在眼眶中显得格外的空洞无神,透着麻木和绝望,嘴唇干涸得已经起皮,整个人死显得寂沉沉。
就在他准备接受现实之际,脚下沉重的步子蓦地顿住,疯狂地眨起眼确认自己眼前所见之景是不是假的。
等看到不远处收起警戒线的人群迟迟没有消失在自己眼中后,连裕原本沉寂的一颗心忽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有救了!他们有救了!
他将云拥川往上又颠了颠,准备跨步出去求救时,手腕上一直没有动静的光脑突然不停地发出叮叮的声响。
有信号了!
想到少将交代的话,连裕跳开了看着前方人群的视线,落在了光脑上,随后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轻轻地将背上的人放下。
这才将视线飘向了光脑。
他的手指在上面快速地飞舞着,一直叮叮个不停地声音才停了下来。
随后空白的屏幕上不停地有讯息弹出,几乎要冲破而出,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扫上一眼,一个通话邀请就占据了整块屏幕。
接通后,一张与云拥川有几分相似的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中。
屏幕中的少女有着一头如海藻般卷曲的头发,肌肤如雪,秀丽端庄,在见到连裕满是沧桑的脸后,她眼中挂满了情绪,片刻后转动着脑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周边的环境,接着一张脸放大在屏幕中。
只听她压着嗓音急切问道:“连副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今天西塔EN060白矮星那边的公爵发来消息,说迟迟不见你们人,你们现在在哪?”
她这一连串大的问题,连裕没有时间替她一一解答,只是捡着几个回答。
“我和少将现在在λWD6星东南处的一个平原上,少将现在状况不太好,您赶紧通知让乔开朗独自来接我们!”
像是想到什么,他补充问道:“公爵那里的消息您拦下了吗?可千万不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心脏越来越不好,要是知道殿下出了事情就麻烦了。”
在对方的回答后,连裕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光脑一闪,整个通话界面暗了下来,随后变成了一片空白,再一次丢失了信号。
“艹。”
连裕的脸色差到了几点,极力克制着满腔的怒气,整个人看起来又疲惫又烦躁。
再也忍不了心中窜到脑门的火气,他回转过神,握紧双拳,泄愤地捶向了眼前粗壮的树干。
连接着捶打了十几下,直到血肉模糊他才停了下来。
随后坐在了云拥川的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后,紧绷着一张脸,等待救援。
……
吹箭炼制完成后,祝屿的魔力也皆数枯竭,她整个人面色惨白地背靠在石头上阖着眼休息。
魔力的枯竭让她全身无力,身体止不住地抽动,最要命的是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而石头后方正有一头泛着绿光的白狼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从灌木丛中走出,它锐利的牙齿折射着月色的冷光,微微咧开的嘴边不停有透明的液体垂涎低落掉在地上,身姿矫健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靠近。
等祝屿缓过来的时候,她率先恢复的视觉让她睁开了眼,随后便看见了一张滴着血水的大嘴,正在啃咬着自己的小腿。
在痛感恢复之前,她率先甩出一直存在着的精神力,将那只成年白狼击倒在地。
只见那只口中还在撕扯着肉块的白狼呜咽一声轰然倒地。
血腥味很快在风中蔓延开来,引起了平原中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猛兽的注意,只见它们逐一地睁开了竖起的瞳孔,准备要朝着风中带来的血腥味之地跑去,就被头顶上半空掠过的飞行器声响惊得停下了脚步。
祝屿显然也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