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夫妻也是可以背叛彼此的,但是朋友不会。而且我不喜欢陈言,陈言那样的人应该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他那么好。”
林悠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其实还是不太懂,夫妻怎么会背叛呢?难道夫妻不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么?
白语的咳嗽声渐渐频繁。
“白语,你要不休息一下,我看你老是咳嗽,我去给你找点水喝吧。”
“不用,我想睡会儿,你出去跟他们玩吧,我这里有含片没事的。”
“好吧。”
“你们等会进来记得叫我,我还想跟你们一起玩会儿。‘
“好。”
而此刻,陈言握着滚烫的暖手宝已经在帐篷外立了许久。
他的背由原来的挺拔变得微微弯曲,平日里总是含笑的双眸此刻轻轻低着。
其实早该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可此时此刻,听的这么清楚还是头一次。
她,果然不喜欢自己啊。
陈言其实是一个效率至上的人,去食堂永远走最近的路,解题永远用最简单的步骤,交往的人永远都是最纯粹的。
他其实很讨厌在一件事情上浪费很长时间,因为他觉得如果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去做一件事,还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不一定办得到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件事情就不值得去做。
但是从他初一的暑假那年意识到自己喜欢白语,至今已经过去将近四年的时间。
这件事情好像就像平日里的一道数学题,只不过答案早就印在了题目的背面,名为【否】。
按照他的聪明甚至不用写出解题的过程就可以得到结果,但他却仿佛看不见一样,一遍一遍,一年一年的算啊,算啊,总想要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万一是算错了呢?
得不到,就撕掉重来。
可如今,“唉。”
陈言轻轻叹了口气,口中呼出了一团白雾,随着冬日的冷风飘散。
自己大不了再重新算一遍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女孩子是那么好追的么?
这么一想,仿佛又有了力量,桃花眼里的光彩又重新回来了。
林悠悠掀开帐篷,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陈言,沉静而又明亮。
她刚要张嘴告诉他白语已经睡着了,陈言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暖宝宝,又指了指帐篷。
林悠悠会意打开帐篷,让陈言进去,自己则安静的离开了。
陈言一进去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白语,轻轻走过去,屈膝,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稍微松了口气。再悄悄把暖手宝放进她的怀里,然后又重新盖好她身上的薄被。
做好这一切以后,才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
低着头看着今晚这个有点恼人的姑娘安静的侧脸,然后陈言做了一个决定。
从小到大,他凡事都让着她。
今天他偏偏要让她“让”自己一次。
把先喜欢一个人的苦,让给自己。
然后等到将来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不会告诉她,是自己先喜欢的她。
第45章
次日, 不到凌晨五点半,天还是完全黑的。
陈言率先醒来,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去放风筝, 可是风筝的线断了, 他追呀追, 可是怎么也追不上,然后他就醒了。
一睁眼就瞧见对面睡的正香的白语。
颤抖的心率才慢慢稳定下来。
他摸了摸白语的额头,正常的温度,又理了理她的被角,然后起来。
他看了一眼其余的人,独独缺了何遇, 或许是在外面。
掀开帐篷,果然。
何遇坐在昨晚的火堆旁, 重新升起了火,上看悬着一个小铁桶, 烧着什么东西。
“干什么呢?”陈言问。
“烧水。”
“几点起的?”
“只比你稍微早一点。”
“你们昨晚几点进去的?”
“10点吧, 外面太冷了, 本来还烧了热水准备给你和白语,没想到进去你们已经睡了。”
“我昨晚进去的时候她就睡着了,后来我想着也眯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昏昏沉沉的也睡着了。”陈言不知从哪拿的树枝, 摆弄着那堆火苗。
“你有心事。”何遇说的是肯定句。
“我发现你谈恋爱以后比以前更讨厌了。”
“不,应该是说谈恋爱以后,我比以前更会洞察人心了。”
“怎么, 那个小姑娘对你没意思?”实际上,后来石楠单独对他说了白语对婚姻的那番言论。
“只是现在而已。”
“追姑娘嘛, 要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的表达,不然姑娘是永远追不上的,这点你就不如我。”何遇有些洋洋得意。
“白语又不是石楠,你那套对她没用,更何况,我们才高一,学习为重,她就算对我有意思,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谈恋爱的。”
“那可不一定,你要小心,别到时候到嘴的肉被别人叼走了,比如,上次那个秀气的小男孩儿。”
他说的是萧安,陈言知道。
“别瞎操心了,等会他们起来,管住你的嘴。”
何遇耸了耸肩。
第三个起床的人是白语,她昨晚睡的最早,今晨起来以后本以为咳嗽会好,结果没想到更严重了,嗓子跟火烧的一样。
看了看身边还在安睡的人,她选择出去,说不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了。
一出去,就看见两个大男人围着火堆,一齐看向她。
“醒了,睡的怎么样?”何遇问。
“还行。”这破锣一般的嗓子。
“怎么还严重了。”陈言皱眉。
“可能是昨天玩的有点疯,冷热一交替,着凉了吧。”
“你这千金小姐一样的身子。”
白语嗓子一点点疼,话是能说,但发出的音节太过沙哑,不太好听,索性就闭口不谈,只是照着陈言的后背就来了一锤。
闷的一声,差点传进帐篷。
“这么有劲儿,问题不大。”陈言笑着说。
白语翻了个白眼。
一旁看着的何遇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表弟啊,活该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追姑娘哪能这样。
何遇看着铁桶冒起了白烟,慢慢的把地下的火堆扑灭,等烟散去,想方法把里面的热水倒进保温桶里。
“学长,你好厉害。”依然是破锣嗓子。
“还行吧,等你们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会比我更厉害的。”
此时黑夜慢慢散去,太阳的光芒渐渐升起,何遇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好了,我去叫他们起床看日出了,不然错过了,石楠准要闹我。”
白语看着何遇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陈言,感慨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可以直接点我的名字,但不要内涵,谢谢。”陈言把手里的热水吹的没那么烫了,然后递给白语。
早晨初起的晨光洒向大地,看着黑夜和白日的交替,除了何遇以外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这跟白语上学路上看到的日出截然不同,它更直接,更光明,也更能照进人的心底。
在它升起的那刻,你仿佛感觉它就在你咫尺的地方,一伸手便可以摸到。
那时的震撼和美丽,足够你永存心底。
那时陪伴着你的人,也足够你一生珍视。
他们一行六个人终于结束了这一天一夜的露营,吃过烧烤,睡过野外,看过日出,谈过心事,这一切都很好。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白语的嗓子。
下了车,用着沙哑的嗓音和其他人告别以后,陈言看了一眼白语问,“用不用给你买点药啊?就快开学了,你可别病了。”
“没事,我家里有药,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白语的头昏昏的,生怕自己感冒,现在很着急回家。
只是她以为回家的是一场休息,却没想到……
*
白语回到家,已将近十点。
家里没人,白语没有在意,父母可能出去买东西或者加班了,她现在很不舒服,也不想打电话,只想赶紧吃药睡觉。
*
另一边,张婧家。
她已经一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此时眼边泛着乌青,她想了快一天了,白语到底会不会到学校胡乱说话。
要是她把自己妈妈的职业说出去,自己就完了。
她从来在外面都事事要强,学习,吃的,穿的,用的,从不肯落于人后,曾文妮有的,她也要有,别人可以得到的名次,她拼了命的学习也要得到。
她不想别人看不起自己。
曾文妮好几次要来她家玩,她都拒绝了,就是怕她觉得自己家庭条件和她家不一样,再也不跟自己玩了。
她辛苦瞒着的,营造的形象。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破,白语也是一样。
如果她敢,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不,要在那之前警告她才行。
*
下午两点,白语悠悠转醒。
早晨的不适感稍稍退去,但还是不太舒服。
除了声音沙哑以外,还开始四肢酸痛。
她掀开被子,准备去找个体温计,量一□□温。
此时外面却突然想起一声开门声,是爸妈回来了么?
还不等她打开房门,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大力的关门声,那余波,白语隔着房门都可以感受到。
她皱了皱眉。
门外开始了吵嚷的声音。
白父:“你别生气了。”
白母:“你不是说再也不喝酒了么?昨晚是干嘛呢,喝的烂醉如泥不说,今天还要我把你从人家家里接回来,白岗,你到底要不要脸。”
“我不是解释过了么,昨天几个老同学闲着没事聚一聚,都喝大了,你去你也看见了,不只我一个。”
“你还有脸说,不就你和那个叫什么张超的醉了,其他人醉了么?再说了,张超是什么人,你和他比,你下次要不要和那些赌鬼酒鬼比比?”白母的声音开始尖锐。
白语听出了一个大概,应该是她爸爸又馋酒了,然后喝多了还被她妈抓包。
其实,不怪她妈生气,因为她爸爸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喝醉酒还骑着摩托带着白语上街,结果刚骑出小区门口就和一辆轿车相撞,幸亏人都没事,但是摩托车废了。
从那以后,白母三令五申不准白父喝酒,可都没用,白父的自制力在这一块近乎于零。
白语真的不理解,她曾偷偷舔过一次酒,只觉得很苦,
所以,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让他们一次次因为这个争吵?
门外的争吵还在继续升级。
白母开始数落白父,从结婚开始,一点一滴,一件事情都不落下。
“你就不能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白父的声音渐渐不奈。
“你还好意思说,白语都这么大了,你老毛病还是一样不改。”白母的声音越来越大,白语身前的门形同虚设。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出去了。
“你小点声,楼上楼下等会都听见了。”
“你还好意思让我小点声,你要是要脸,你早干嘛去了?啊?”
“我没法跟你说。”
然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白语清楚这是事态激化的前兆。
果不其然,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瓷碗碎裂的声音,白母的斥责声里夹杂了哭腔。
“白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你真是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让我过过。你一个男人,整天就知道假清高,自命不凡,不愿意曲意逢迎,院里领导你不愿意讨好,都快退休了,还是个小科长就算了。家里的事情你也一件不干,我都没责怪过你,我就让你不喝酒是怎么你了,是要杀了你么,啊!你说话啊!!!”
“行,你这时候就给我装哑巴是么,是么,啊!”
又是一阵瓷碗碎裂的声音。
“离婚啊,你离了婚爱怎么喝就怎么喝,喝死都没人管你,离啊!”
“妈的,一说离婚你就跟个死人一样,你说话啊!啊!”
白语不用开门,都能料想到门外的场景,肯定是一地七零八落的东西,然后是喊的歇斯底里的母亲和坐在沙发上捂着头,一声不响的父亲,如果她妈妈再激烈一点,可能白父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或者直接摔门而去。
自此冷战,少则一周,多则一月。
她爸爸中间或许会哄上一次两次,但是根本没用,只要他不改,白母就会一直生气,而这个气生的往往都会很长。
她爸爸见没用,也就不再做无用功,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全然不顾母亲的日渐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