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刮的陈言身后的铁门飒飒作响。
“该是我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张婧和曾文妮皱着眉头,不解。
陈言也没在意,继续说,“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去找校外的人,来骚扰白语。”
陈言往前走了一步,离着张婧和曾文妮更近了,“别想着撒谎,我既然找你们来,都是已经确定好了的。”
曾文妮看着明暗交界里的萧安,一时之间慌了神,张婧同样,但她比曾文妮更快的镇静下来。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着陈言,语气讨好,“我听不太懂。”
陈言点点头,“你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拿出裤子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把录音调出来放给她听。
张婧和曾文妮听着录音里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瞳孔微微放大。
“这算什么证据。”张婧依旧抵死不认。
“这就是做事的态度,张婧,你如果一口承认,我还或许会对你刮目相看。”陈言把手机放好,转身走回原位,再轻轻靠着墙壁。
“张婧,这已经是我记忆中的第二次了,一次,去年年级疯传的照片,第二次,白语和萧安的谣言,凡事都讲究事不过三,但是在白语身上,我不希望看见还有第三次的算计。”
“哦,对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已经到了第三次,之前还有一次是军训的时候,虽然是曾文妮起的头,但是想必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你就不能斩钉截铁的站在人前一次么,张婧?”
陈言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里都充满了不屑。
“你凭什么这么说张婧。”虽然碍于萧安在场,曾文妮的跋扈有所收敛,但是看着张婧的神情,曾文妮还是站出来帮她讲话。
“你闭嘴,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不过,你也凡事长个脑子,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婧听着陈言的话,一字一句,犹如晦涩的秋风,一刀一刀刮的人生疼,她心中微痛,泪水霎时间溢满了眼眶,声音微微颤抖,“陈言,你是为了白语来警告我的么?”
“不然呢?”三个字,不重不轻,刚好敲在了张婧的心上。
刚刚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一遍,此时校园无人,风雨寂静。
四个人站在学校后门隐蔽的一角,无声,却暗含风起。
张婧接连几天因为白语撞见的事情而倍感压力,好不容易因为曾文妮帮了自己而得到些许舒缓,眼下,自己暗恋的人却因为他喜欢的人来对自己兴师问罪。
那本来层层叠起的情绪,像是解开了束缚它们的绳子,开始喷涌而出。
委屈,不甘,恐惧,难过,一时之间冲垮了张婧的理智。
她终于撕开了伪善的面具,压低着声音怒吼,“你为了白语,你竟然要为了白语来警告我,陈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私下为你做多少事。”
陈言微微皱眉,并不表态。
“我初中就听过你的名字,学校联合的篮球赛里,我一眼就瞧见了你,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你,一直到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吵闹的女生,也不喜欢张扬的个性,所以那些对你表白的人都被你拒绝了。我不像她们,我为了你努力学习,为了你改变个性,我收起从前的开朗变得温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从不主动凑上前去,我尽力克制自己,可你呢?你竟然喜欢白语,她有什么好,她张扬,吵闹,那不都不是你喜欢的么?”
陈言听着这些看似通顺但是却毫无逻辑的表白,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忽然就觉得一股厌烦。
怪不得白语不愿意和自己同校,整天被这样的女生疏远和嫉妒,该是一种怎样厌恶的体会。
陈言叹了一口气,“我和白语如何,不关你的事。我来找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收敛一下,白语她没有招惹你的意图,你也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张婧的眼睛忽闪,痛恨的神色更甚,“陈言,我没错。”
“所以呢?你是想说什么,你背后说三道四是对的?私自发人照片是没错的?还是说,你私下找混混去骚扰白语是正确的?”
“张婧,你找的那些人里,除了一个职高的混混是还算清白,其他两个人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有过前科。一个不小心,那些人的尺度是你能想象的么?”
张婧此时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她既委屈,又难过,还有一些些后怕。
陈言懒得再浪费时间,他直起身子,语气收敛,但仍旧狠戾,“我或许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给白语下绊子,放心,你在乎的事情别人未必会放在心上,白语不喜欢搅浑水,也没时间去干这些无聊的事情,这点我向你保证。至于你喜欢我的事情,我现在很明确的拒绝你。我们高二不一定会同班,还剩大概半年的时间,我觉得同学一场,我可以当作今天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而且也仅限于我们四个人知道,要是你们还不死心,放心,我绝对奉陪到底。”
说完,陈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剩下萧安在明暗交界的地方默不作声,还有哭泣的张婧和低着头瑟缩的曾文妮。
天很黑,风很冷,夜很寂寥。
大概过了三分钟,萧安才完全站在光影下,语气还和平日里一样,温和似泉水。
“陈言说的有些过分了,但是话糙理不糙,你们没必要一直针对白语,你们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她每天就埋头在卷子里,算的都是分数怎么才能再高一点,虽然我不知道陈言说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你们大可以放心。”
“而且张婧,我大概知道一点你,你成绩应该还不错,但是半年的时间你的名次都掉到哪里去了。你喜欢陈言没有错,错在用错了方法,改变了初心,嫉妒会毁了一个人的。”
张婧的泪水还是大颗的流着,“你们的心里只有她,她是被偏爱的那个,你们怎么会体会我的苦楚。”
“张婧,如果你硬要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人啊,眼光要放的长远一点,你的一生目光难道都要局限在一个白语身上吗?”
萧安觉得他今天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对于女生总归是无法完全的恶言相向,不过对这样的两个女生,还是有些讨厌的。
他留下一句话之后也走了。
那句话是,“我们再有几年就高考了,高考过后谁又记得谁呢?”
此时后门边,只剩下站着的曾文妮和蹲着埋头痛哭的张婧。
陈言和萧安没有纠结结局,选择权交给了这对姐妹。
善或恶,总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只是这孤寂的春夜,一时之间埋葬了两个少女的春心,或者,也可能是挽救了两个少女的迷途。
*
晚自习下了课,白语没有像往常一样拖到最后,今晚陈言请假回家了,自己得早点走,才赶的上公交。
可谁知,刚一出校门,隔着宽阔的马路和拥挤的人群,白语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自行车旁的陈言。
他今晚挽起了袖子,解开了衣领,手臂肌肉的线条在路灯下反着莹莹的亮光,清晰的锁骨上是又白又长的脖子,脖子还有男生最性感的喉结。
本来他这学期剪了个短发,还引起了年级的一阵骚动,大家都说他身上有股兵哥哥的味道。
可哪有这样的兵哥哥,打扮的这么骚气,站在街对面,是准备勾引哪个小姑娘?
白语瞧着陈言身边偷偷打量他的路人和学生,顿时头疼,这人怎么那么爱出风头呢?
可千万别看见我啊!
陈言也第一时间看见了白语,原本两只插兜的手,拿出了一只朝着白语挥舞。
妈的,你是怕别人注意不到我是吧?
白语心里骂了一句,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绕道另一边准备溜走。
嘿,小妞?
陈言心里冷笑了一声,也不管,就推着自行车,远远的跟在白语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
不远不近。
春夜虽然寂寥,但人心并不孤单。
第52章
不知道为什么, 白语和萧安的绯闻由原来的甚嚣尘上转为偃旗息鼓。
张婧和曾文妮也突然变回了安安静静。
尤其是张婧,学习开始倍加用功,下课以后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问就是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在询问题目。
白语的父母也开始正常的交流, 而不是之前的阴阳怪气。
日子又重新回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而白语, 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平平淡淡。
验证岁月流逝的只有一张张叠起的卷子, 差不多高一的卷子摞起来能把白语脖子以上的部位,一整个埋进去。
班里的学习气氛也十分浓厚,大家最近为了节省时间纷纷想出奇招。
为首最受欢迎的就是陈言的“越窗而出”。
因为陈言坐的靠着窗户,所以他觉得离门口有些许距离,不如直接从窗户翻出去,省时又省力, 当然主要是省力,而且又是一楼, 没什么问题。
所以就发生了,常常中午晚上的下课铃声一响, 就会听到“呼”的一声, 窗户被打开, 然后陈言没了人影。
自此以后,莫名其妙的开始流行,最先开始是一班的同学,就连坐在陈言对角线的男生都来翻窗。
后来就变成了二班跟随风潮。
渐渐有形成风靡的态势。
白语看着, 觉得陈言早晚会被收拾。
果然,一天晚上下课,陈言照常准备翻窗, 却被站在窗外的年级主任吓了一跳。
“我霍。”陈言被吓的一个激灵。
见此情况,其他原本准备效仿的人纷纷都从门口溜走。
只剩下陈言和老张头大眼瞪小眼。
啊, 题外话,老张头是大家给年级主任取的爱称。
主要是他太爱操心了。
老张头冲着陈言挥挥手臂,示意陈言出来,陈言也是个胆子大的,当着老张头的面就翻了出来。
白语看了一眼,老张头的眼睛都快被气掉了。
他拿手指着陈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陈言先开了腔,“老师好。”笑嘻嘻的。
牛逼!
林悠悠在一边竖了个大拇指,周鸣也一脸骄傲,白语觉得有些奇怪,这学期来他们两个老是形影不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老张头笑了,面容诡异而且扭曲。
“陈言,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情节有多恶劣!”老张头吼了陈言一句,估计被气的不轻。
“老师,我错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陈言认错倒是很积极。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还一班班长,我觉得你们班风气就是你带坏的。你看看人家萧安,一样的班长,一样成绩好,人家怎么就那么听话,顺眼呢?”
听着老张头的数落,陈言原本还乖乖巧巧,结果一听到萧安整个人就很不屑。
“老师,你喜欢萧安你去找萧安啊,找我干嘛?”
牛掰!
林悠悠的嘴张的老大,白语也惊讶了一下子,周鸣都差点鼓掌了。
老张头的眼睛也惊讶的快凸出来了,但奈何,陈言刚刚得到榕城市数学竞赛的一等奖,明年就要去省里参赛了,老张头这口气不咽也得咽。
他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能泄愤的东西。
刚好瞟见了窗后坐着的白语,林悠悠还有站着的周鸣。
“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看什么看,不吃饭啊?”
果然,殃及池鱼。
白语觉得此刻还是先溜为上,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她赶紧赔着笑脸,拉着林悠悠就准备溜走。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三个给我出来。”
“……”
“……”
“……”
笑不出来了。
倒是陈言笑的开怀,眼睛都快笑没了。
白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言,还礼貌的冲着老张头点了个头,顺便心里问候了陈言几百遍。
一会儿,一楼一班的门口就立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当然就是陈言,白语,林悠悠和周鸣。
老张头治不了陈言,结果实行连坐,临走的时候只说,“你们平时不是老混在一起么?陈言这样你们也有责任,给我站着好好反省一下,上课铃不响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