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的眼睛还盯在电视机上一动不动,摆了摆手示意白语往旁边挪开。
“时间还早,我等会回去。”
白语看了眼墙上的钟,八点,确实不算晚。
算了,就让他再多呆一会儿吧,这半年自己都住校,一时之间确实还适应不了一个人在家的感觉。
白语就这样陪着陈言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可看着看着她就走了神。
也不知道妈妈和姨妈怎么样了。
她以前觉得姨妈是家里最健康的人,个子高,吃的多,睡得好,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生病呢?
白语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惘然。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陈言看在眼里。
他突然想起来,在他来之前,妈妈对他的嘱咐。
“白语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最近一段时间她在北京照顾她姐姐手术,暂时回不了家,快到春节放假了,你白岗叔叔单位又忙,小语现在肯定一个人在家寂寞。这样,你把饭送过去,陪着她吃完,吃完饭也不着急回来,你就在那多陪陪她。”
“谁家快过年的时候不是热热闹闹的,这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他换了鞋快出门的时候,陈母又嘱咐道:“对了,家里人生病小语心里肯定不好受,她平时又跟她妈妈家里那边的人格外亲近,你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不准乱说,知道不?”
陈言看着白语的模样,也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跟白语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家里的事自然多少知道一些。
她爷爷奶奶去世的早,跟爸爸那边的亲人走动的不多,甚至可以说不认识。她从小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自然也跟妈妈这边的亲人更熟一些。
姨妈、舅舅,表哥、表姐,这几个人她平时天天挂在嘴上。
只有她最喜欢的人,她才会天天挂在嘴上。
可现在,除非有确切的消息告诉她,她姨妈的手术已经做完,并且非常成功,不然怎么才算是安慰呢?
虽然他之前领着白语去过他姥姥家,也告诉过她时间会抚平一切,不过,眼下还是得重新想个办法让她打起精神。
陈言就这样看着电视屏幕走了神,突然就想起来那个25了。
陈言罕见的有些焦虑地摸了后脑勺,然后在白语面前的茶几上,拿指背敲了敲,引得白语看他。
接着他摸了摸鼻头,既自然又不自然地说:“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咋这次就能考个250呢?”
白语本来还懵懵的,听完后,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p,老娘考的是25,你才是250。”
陈言挑了挑眉,继续刺激:“我考的可是第一,我都不认识个位数以上的数字,不像某人。”
某人彻底愤怒,直接上手:“死陈言,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晚上来我家!我的地盘!挑衅我!有意思么?”
陈言被打也不还手,只把大大的身躯缩成一团,继续叫嚣着:“我就挑衅了!怎么着,实话还不让人实说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白语确实被刺激到了,她这次确实没考好,本来也不算多大的事。此刻却是实实在在被陈言刺激的肾上腺素激增,刚刚那股子煽情和惘然一下子烟消云散。
白语一下一下地打,直到没有力气了才停手,陈言抱着头,看没动静了,才抱着头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打了?”
“你是不是有挨打的病啊?”白语瘫坐在一旁,吐槽道。
陈言“嘿嘿”一笑,“哎呀,咱们语哥大人大量啦,跟我一般计较什么。”
说完就往白语房间走。
白语:“你干嘛?”
陈言:“去把你试卷找出来,年级第一给你分析分析。”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白语小声嘀咕道。
但还是老老实实起了身,跟着陈言进了屋,翻出来这次考试的卷子。
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陈言分析了两个小时的考试成绩。
所有的东西分析完,整理完就已经快十点了,陈言看时间不早,又看了看白语接连打着哈欠的脸,声音难得的温柔:“时间不早,我先走啦,你收拾收拾睡吧,不用送我。”
白语打着哈欠点点头,根本没注意到陈言脸上温柔的神色,只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就一头栽到了床上了。
陈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又把门给带上。
白语爸爸十分钟之前刚回来,一回家就看见白语和陈言在交流学习,不知道有多欣慰。
现在陈言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陈言看见白语爸爸从沙发上起身,他对这白父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白语的房间,示意白语已经睡下。
白父点点头,立刻表示明白。
陈言低声说:“叔叔打扰啦,那我先走啦。”
白父也跟着小声道:“这就走啦?我送送你。”
陈言连忙摆手:“谢谢叔叔,不用不用。”
白父和陈言很熟,也不见外,白父就把陈言送到门外,看着他下了楼,也没再往外送了。
白父把门关上以后,想着刚刚陈言对着他比“嘘”的手势,忍不住笑着嘀咕道:“这孩子,咋比我还像白语他爸。”
白父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而屋内的白语早就穿着还没来得及脱的校服,一睡不醒。
第83章
白语第二天早上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看着身上没换的校服,脑子乱七八糟的。
呆呆地坐着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怎么回事。
一想到放假的第一个晚上, 竟然跟陈言聊学习聊到深夜, 白语的后槽牙就隐隐作痛。
“死变态。”白语不小心骂出了声。
白父在屋外正穿大衣呢, 听见白语屋内有动静,就小心试探道:“小语,醒了?”
白语连忙开门:“爸,我醒了。”
她开门就看见白父在穿大衣,又下意识看了眼钟,原来已经七点多了。
白父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 单位这阵子年关忙的不行,等过两天爸爸就放假了, 那时候好好陪陪你哈。”
白语乖巧的摇摇头:“没事,你路上小心点爸。”
白父笑了笑, 换好鞋后又嘱咐道:“早饭做好了, 在厨房记得吃哈。”
白语点点头白父这才离开。
等白父走了, 家里彻底没人后,白语突然心里就空落落的,真奇怪,明明昨天晚上爸爸也不在家, 自己怎么就没这么难受呢。
白语一边换睡衣,一边嘀咕。
嘀咕完,她一拍脑门, 可不呢么?有陈言呀。
*
陈言今天六点就起了个大早,自己去厨房吃了饭, 回房就把自己锁了起来。
他昨晚看了白语的卷子,还是老毛病,化学比那个段位的同学至少少了五六分,还有就是英语听力成绩差了一些。
陈言平时没大有整理笔记和错题本的习惯。
可现在,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16k的空本子,正了八经的把化学的一些常用技巧,还有常见的类型题,尤其是白语不长记性的那种,对照着高一和高二所有他能找到的试卷,开始一一回忆整理起来。
一眨眼一上午就过去了,中间陈母拍了两次门,陈言都敷衍过去了。
等放下笔的时候,陈言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这时候陈妈又在门外敲门:“你好了没,快到中午吃饭了,她爸今天中午不回来,你打个电话把白语叫过来,咱们一起吃,要是打不通你就跑个腿。”
陈言没来得及回,陈母就又拍了拍门,“听见没?”
陈言把看过的试卷又重新放回原位后,才大声回道:“知道啦!”
陈母这才离去。
陈言拿起手机打了过去,又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肩膀。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过来吃饭,我妈叫你。”
不知道白语那边在干什么,“哐哐”两声,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才回到:“知道啦。”
随后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陈言皱着眉看了眼手机,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知道聊了什么,只知道电话那边的人一个劲的说着“好,好,没问题,那边我去通知。”
*
中午吃饭。
白语看着桌子上有自己喜欢的酸菜鱼和炸黄花鱼,开心的不得了。
“小语多吃点哈。”陈母给白语夹了一条黄花鱼,开始劝饭。
“谢谢阿姨。”白语甜甜一笑。
“哟~谢谢阿姨。”陈言在旁边夹了一口白米饭,阴阳怪气的学着白语说话。
“你闭嘴,没人跟你抢饭吃。”陈母在白语之前先给了陈言一记白眼。
陈言又扒拉了两口白米饭,随后叹了口气。
“我终究是这个家的外人。”
陈言这句话逗得饭桌上其余三个人忍俊不禁。
“别贫,老老实实吃饭。”陈父夹了一筷子油菜给陈言,笑着嘱咐。
陈言撅了撅嘴,然后看着旁边笑着埋头干饭的白语说:“你下午有事么?”
白语摇了摇头,“没事,咋啦?”
陈言:“没事的话,下午跟我一起去周鸣家吧。”
白语:“周鸣家?”
白语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说等你回来有时间再去么?”
陈言把嘴里的饭吞了下去才回答:“等回来那得等多久,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有时间就今天去。”
“你有没有时间嘛?”
白语点了点头:“我能有什么事,下午去呗。”
陈言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他爸妈说:“那爸妈,我下午就不在家啦,晚上可能会在周鸣家里呆晚一点。”
陈父陈母:“行啊。”
陈母又叮嘱:“晚上回来晚不要紧,照顾好小语哈,人家一个女生晚上不安全。”
陈言摇了摇头,感慨道:“知道了,会看好你们亲闺女的。”
这么大的怨气,惹得一家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
吃完了饭,白语被陈言拎着就去了周鸣家,除了自己的电话什么也没带。
白语坐在公交车内座跟旁边的陈言瞎聊:“对了我今天上午给小槿打了电话。”
“她在北京过的怎么样啊?”
白语支吾了一下,才说:“小槿说还挺好的,那些不习惯的都已经习惯了,就是......”
陈言:“就是什么?”
白语在窗上哈了口热气,组织了一下语言续道:“就是小槿说她最近好像失恋了。”
陈言本来只是做为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可到这儿,他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啊?她有喜欢的人?谁啊?”
白语摇了摇头:“不能说,再说了,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
陈言叹了一口气。
白语懒洋洋地在窗上的雾气画了一颗心,听到这声叹息回头戏谑地看了陈言一眼。
调侃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暗恋小槿吧?”
陈言有些荒谬地看了眼白语,反唇相讥:“怎么,吃醋了?”
白语白了他一眼:“做梦吧您。”
陈言在白语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又看见白语在看窗外,才徐徐道:“不是我,我知道有个人喜欢她,而且是真的很喜欢的那种。”
“啊?”
白语突然来了精神,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言:“谁啊?”
陈言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拒绝白语的提问:“你不要问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别呀。”
白语轻轻拽了拽陈言的羽绒服衣袖,祈求道:“你就告诉我吧,嗯?”
白语这辈子撒过的娇屈指可数,陈言也难得见她这副摸样,可又想了想另外一位兄弟的感受,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坚定道:“不行。”
白语叹了口气,遗憾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