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真的不用,我刚刚就是手臂突然麻了,现在好了。”说着,已经伸出一只手,去向林悠悠要书,林悠悠就算此时再有万般不舍,却也是不好意思不给了。
而白语,都不用萧安要,自己就轻轻的把书往他身前的书上一摞,“那我走啦。”说完,转身就要走。但可能觉得萧安自己一个人着实有点凄凉的感觉,最后她又加了一句,“下次见。”
转身就拉着林悠悠跑了。
“下次见。”萧安看着白语离开的身影,慢慢回道。
“悠悠,你先回去吧。”跑出一段距离以后,白语停下来对林悠悠说道。
“你不回吗?”
“我回去有点事。”
“好吧,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呀。”林悠悠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今天一天的训练已经有点累人了,她也就没和白语推脱,告完别就往宿舍走去。
其实,白语还真没什么事,不过这就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有点奇怪,就是她一般放学后,都习惯最后一个走。而这个习惯除了她没几个人知道,她也不习惯主动告诉别人。
于是,等到白语再次回到班里,发现班里竟然就只剩下了陈言一个人。她顿时像卸下了防备一般,大大咧咧的走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往自己的课桌上一倒,“陈言,周鸣呢?他不平时最黏你,今晚怎么不陪你了?”
“被我揍回去了,太烦人。”陈言因为昨天游戏的事情,一直对周鸣不爽,但是又抽不出时间揍他,于是刚刚开班会的时候,他就拿着周鸣的游戏机一连玩了好几把,也就故意连着输了好几把,那个傻子本来还以为能有一个闪亮的积分和一个新的段位,结果,拿到游戏机的那一刻傻眼了。
他又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可怜兮兮的抱着游戏机抽泣,现在估计在宿舍里疯狂刷分吧。
但是,这些都没有必要对白语说,她又不玩游戏,她不会懂这对一个男生来说是怎样的伤痛。
白语看陈言今晚的眉眼带着明显的笑意,于是拿脸枕在胳膊上,“你今晚心情倒是不错啊。”
“一般吧,不过你不回去,又想磨磨蹭蹭到几点?”
“不急,这才几点,等完打铃了再走。”
陈言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拿出竞赛的试题,在一旁开始刷了起来,白语看着,“你这么早就开始刷竞赛么?哪科啊?”
“数学。没办法,今天下午豹哥拉着数学老师来给我布置的任务,说竞赛就快来了,不能掉以轻心。”陈言一边做题,一边回道。
白语看着陈言,其实她觉得陈言聪明,但他能得到如今的成绩也不是全靠聪明,同时也有他的努力。因为她见过别人没见过的陈言,初中晚上刷数学和物理的竞赛试题,他可以不吃不喝刷上整整一天,然后再草草洗漱倒在床上,简单的休息五六个小时,第二天又是这样,周而复始到考试的前一天。
等考完以后,再回家倒头睡得昏天黑地,但是在外人看来,他得到的这一切,所有的成绩,所有的称赞,所有的荣耀都仿佛都是因为陈言姣好的外貌,出色的家世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他们完全看不见他为之付出的努力,白语其实觉得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公。
没有谁的成功是可以随随便便的,他们都不懂他。
但好在陈言心大,完全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白语有时候有点羡慕他,她就不行,她有时候太在意外界对她的评价了,这样不好,会活得很累。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陈言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你等军训结束以后,是回家住还是住校啊?”一中有规定,军训期间全体学生必须住校,但是军训结束以后,可以自由选择回家或者继续住校。
白语其实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住校和回家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都是一个人。
“不知道,我问问悠悠和谢槿吧,看她们住不住校。”
“林悠悠,就你同桌,这几天一直粘着你的那个?”陈言聊天做题两不误。
“对啊,她人特别好,热情又开朗,就是有点八卦,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还挺讲义气的。”
“你这说的,我怎么觉得跟周鸣有点像,人好但是不靠谱。”
“对哈,我说她给人的感觉怎么那么熟。”白语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林悠悠成为朋友,不仅仅是因为她为人热情,还因为她跟自己很熟悉的人有一样的气场,这给了她无形之中的安全感。
“但是我得提醒你,你最好长个心眼儿,不要还像以前一样,傻傻的给人骗,到时候我才不帮你收拾烂摊子。”
白语听了,白了他一眼,抗争道,“不一样好吧,悠悠完全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才不是因为你,何况,我和你现在属于‘不熟的状态’!好吧?”
陈言笑笑,“最好是。”
白语气的随便抓了桌子上的一截橡皮就向他丢过去,陈言随手一接,“谢啦,刚好没橡皮用。”
不想理他……
不一会儿,学校响起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白语这才不情不愿的往教室后门挪去。
“走啦,学神。”白语经过后门的时候,敲了一下陈言的后脑勺。
陈言收起笔,跟在白语旁边,和她一起走在早就空无一人的走廊。
“那你是准备回家还是继续住校啊?”白语问。
“看看吧,我都行,等我问问周鸣和宋子棋。”其实陈言哪里是想问那两个人,他就是想等着白语的答案,然后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罢了。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像更圆了一些。”白语用手肘捅了捅陈言,示意他抬头看天。
然后两个少年,就这样抬头看着天,走了一路,时不时还讨论着今夜天上的哪一颗星星更亮。
男生女生宿舍相邻,陈言直到目送白语进了女生宿舍,才转头走进男寝。
而此时大部分宿舍都已经息了灯,他们宿舍也不例外,可……
陈言一进宿舍就被周鸣吓了一跳,他坐在靠门边的床上,直愣愣的用忧郁的眼光盯着他,把他盯的心里发毛。
“你干嘛?”陈言怕惊到其他已经入睡的同学,用气声问着周鸣。
但是下一秒,看着周鸣抱着游戏机,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不去分?”
周鸣的眼神更幽怨了。
陈言没理他,径直拿着洗漱盆去洗手间洗漱去了,周鸣蹬蹬蹬下了床,跟着陈言去了洗手间。
“你干嘛?”陈言刷着牙,口齿不清的问。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P事”
“等白语呢吧?”周鸣神色突然八卦,冲着他挤眉弄眼。
“滚!”陈言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周鸣此刻好像也不心疼他的游戏积分了,而是靠着墙,似是回忆一般对陈言说,“我说你以前明明每次放学都可以早走,偏偏每次都要磨蹭到最后一个,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跟白语住一个小区,路上方便结伴而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言继续刷着牙,没功夫搭理他,只是又踹了他一脚,扭头示意他滚回去睡觉,周鸣被他踹的只能一边冲他挤着眉,一边逃也似得走了。
其实,周鸣说的没错,陈言每次那么晚走就是为了等白语,而且为了每次等得自然,不是借口值日就是借口刷题。
但其实理由却没有周鸣想的那么猥琐,他等白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陪她,并不是出于一个少年对少女的爱慕。
因为周鸣并不知道白语为什么每次出校都那么磨蹭的原因,而他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从小学开始,陈言就发现白语放学以后她的爸妈很少来接她,起初还有她的姥姥姥爷爷来,到后来她渐渐大了,她的姥姥姥爷搬回石城,她就开始一个人回家。
她其实并不是爱磨蹭的一个人,因为她干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干的又快又好,独独在放学这一件事情上磨叽。所以,陈言观察了很久以后才琢磨明白,她是不想忍受一出校门看见其他的孩子都有人接送,而她却要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的寂寞,或者,她想着,或许再晚一晚,就会有人在校门口等她。
可是,没有……有的时候,他偶然打球离校很晚,会看见白语一个人到校门口后失落的表情,最后更是趋于麻木,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白语,就知道开始找着各种借口成为和她一样最后离校的人。
他只是想让白语知道,没什么可失落的,因为他一直都在。
第15章
次日,清晨。
周鸣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直神色幽怨的盯着陈言。
他昨晚耗尽心力,几乎一夜未眠,想拯救被陈言摧残的不忍直视的分数,然而,都是徒劳。
想着那些排名,那些分数都是自己多少个日日夜夜汗水和泪水的浇灌,自己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可陈言是谁啊,从小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小霸王,打人最爱打七寸,伤人最易无形,你不知道从哪里得罪了他,当时他或许不会说,但总会在适时的时候给自己报回来。
周鸣昨晚一边抱着自己的游戏机流泪,一边也琢磨明白了,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
左不过就是让他的心上人和萧安抱在了一起,他当晚其实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谁知那晚却风平浪静,他以为这事或许已经揭了过去,还在暗暗窃喜,谁知,这个坏小子在这等着自己。
呜呜呜呜呜,蓝瘦,香菇。
正当周鸣默默的擦着自己面上那并不存在的泪珠时,竟远远瞧见了跑到那头一个人低着头,默默行走的谢槿。
周鸣不管陈言,三两步跑了上去,从左侧拍了一下谢槿的肩膀,然后人却躲到右侧去。
谢槿果然上当,他本来觉得谢槿发现自己在右侧时的表情应该,或是惊喜,或是惊讶,但怎么都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莫不是她也输了游戏?
“你干嘛?”谢槿鼻子有一些囔囔的。
但周鸣这个人一向大条,自是没有注意,“我远远看见你,过来打声招呼。”
“哦。”
“……”自己现在这么不受欢迎吗?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呀?”周鸣再接再厉。
“有么?”
再次失败……周鸣这才好好端详了一下谢槿,这个小妮子和白语不一样,要说白语是个大大咧咧的粗线条女生,这位就是个典型的温温糯糯的大家闺秀,但仅限于长相和言语,性格却不似普通女孩子般扭捏难猜,所以才能和白语他们一伙人玩在一起这么多年。
可眼下,周鸣有点看不懂了,正当他发着愁,突然眼睛一亮,顿时一副灵光乍现的模样。
这个小妮子肯定是来大姨妈了!
对这个时期的女孩子,周鸣有着根深蒂固的印象,有多远离多远,因为你永远猜不透她们何时会爆发,这是他爸对他的言传身教。
所以,周鸣也没有多言,寻个由头就回到了陈言身边。
但也没忘记谢槿刚刚那副样子,觉得自己是个男生多少有些不方便,“陈言。”
陈言,“?”
“我刚刚去跟谢槿说了几句话,这小妮子兴致不高,我也猜不出来为啥,或许是女生那几天吧?你抽个时间让白语去瞅瞅她,也兴许是在新班级适应的慢。”周鸣虽然平日里行事不大着调,但是对朋友总是满怀着热忱和体贴的。
陈言点点头,答应了。
如果说军训的前两天,还是小试牛刀,第三天开始,就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了。
教官们不知道是哪里吃的鸡血,都不知道累的,练完军姿,练向左向右转;练完向左向右转,练齐步走;练完齐步走,练正步走;练完正步走,练跑步走,当大家还不容易觉得这一套终于结束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竟然几个班的教官联合起来,组织了一场三千米的跑步拉练。
底下的学生顿时一脸惨叫,各个顶着一张晒的红彤彤的小脸,向教练抗诉着,为自己申辩着人权。
但还有一些无动于衷,自然是体力好,譬如:李婷之流的。
但白语却是实打实的不行了,别看她有个一米七三的大个,但却是个实打实的运动废物,中考体育都堪堪踩在及格线上,就这样,她还看着刚及格的体育成绩,谢天谢地。
体质也是出人意料的差,平日里换个天,她就得赶感回冒;洗个头,就得吃着感冒药预防着,不然第二天准得打喷嚏;天渐渐冷了,大家还都是短袖的时候,她就得穿上秋衣,等大家穿上秋衣的时候,她就得穿上毛衣,等大家都穿上毛衣了,她就得裹上厚厚的羽绒服了。不仅如此,她还有过敏性鼻炎和气管炎,关是这两样,白语就知道自己这一生跟体育这两个字是无缘了。
所以,你要问她,她这一生最讨厌的是什么,第一是父母吵架,第二或许就是运动了。
此时,她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眯着眼睛,虽然身为班干部不变明面上跟教官对着干,实则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千遍万遍。
可就这样,也是没用,老天听不见她的心声,该跑还是得跑。
然后,果不其然,她就掉队了……
本来是跟在一班的屁股后面,后来却慢慢看见了二班队尾都超过了她,索性,她也就不给人家挡道,自己一个人默默跑到了跑道的最外圈,如同一个蜗牛一样,慢腾腾的跑着,也不在意旁边投来的或耻笑,或打量的眼光。
自己就是跑不动嘛,这有什么办法?
才跑了一半,白语就觉得自己不行了,肺里像是炸掉了一样,空气丝毫都进不来,她在运动一途上,丝毫不会勉强自己。于是跑到教官的方向,跟教官诚恳的说,自己不行了。
其实,如果这话换成任何一个不是白语的人来说,教官可能都不太信,甚至可能还会加罚。奈何这个人就是白语,她天生长了一张外人看来文静好学又真诚的脸,加上平素里学习成绩好,又是班干部,老师对她的话从不多加质疑,对现如今的教官也是一样。
于是,教官对她大臂一挥,让她在阴凉处休息,霎时间,白语终于感觉可以呼吸到新鲜的草香了。
但是,这一切本对白语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落到了旁人眼中,都成了对她一人的偏爱,少不了要惹人嫉妒,招人憎恶,此时张婧就在队伍里恨恨的盯着坐在树荫下的白语。
而白语却对此一无所知。
白语坐了一会儿,缓过气儿来,觉得自己只跑了一半,而别人跑了自己的两倍,实不公平,于是就掏了掏裤兜,看到还有四五十块钱,便起身,慢慢悠悠的朝小卖部走去,想着买了棒冰,大家休息的时候可以一起分着吃。
可谁知满心欢喜的提着一塑料袋的棒棒冰走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阵阵吵嚷。
“凭什么大家都跑,就她可以不跑啊?就凭她是班长吗?那还是个副的。”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尖锐而又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