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戚缓缓瞪了他一眼,她错过他,对着王宗正行礼道:“小女该走了,今日与大人相聊十分开心,告辞。”
王宗正冲她拱手,戚缓缓行完她该全的礼,然后扭头就走。
倪庚这时才回头对王宗正道:“大人不过才刚和离,府上还是多清净些日子的好。”
倪庚说完这句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大人。王宗正不是谢挺那样的毛头小子,时王的行为明显是在护食,什么可怜恩人之女失亲接回府上,不过也是看中人家的美貌了。
王宗正想了想,为了个女子不值得得罪时王,可一想到刚才他明明开了个好头,他从那女子的神态中看得出来,她听进去他说的话了,真是可惜了。
倪庚不远不近地走在戚缓缓身后,这期间,又有男子过来搭讪。还好,她还算自觉,只与对方打了招呼就走,没给他出手的机会。
来到园外,他看着她气鼓鼓地上了马车,他才有种心放下来的感觉。
同样在园外,郡主叫住了要上马车的柳望湖。柳望湖回身:“郡主。”
“刚才在席间,不曾有机会与你说说话。”郡主道。
柳望湖:“今日人多,郡主事忙,改日还有机会的。”
听他提到改日,郡主心中升起了勇气与希望:“你一会儿要去哪里,今日街上有集会,”
“郡主,最近呈令府事忙,就算是过节,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与郡主多说了,我先告辞了。”
郡主的心沉了下去,她的感觉是没错的,自打她与时王解除婚约的消息传出去后,柳望湖开始与她生分疏离,如今连话都不能听她说完。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无论他们在何种场合见面,他的眼中总是有她,她说什么他都会耐心地听着,并给予回应。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显在躲着她。
会是因为戚缓缓吗?不能,在戚缓缓出现之前,柳望湖就已如此。
倪庚骑着马,跟着前面自家的马车慢幽幽地回到了王府。
他眼看着戚缓缓下了马车,又是一路疾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到厢房,这次不用他说,戚缓缓就对她的婢女道:“你们先出去。”
她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倪庚问:“怎么了?不过是提醒你该回府了,至于这么生气。”
戚缓缓:“你明知故问,你犯规,你作弊。”
“说来听听,我哪里犯规?”
戚缓缓:“以你时王的权势与名号,像刚才那样地打断,任你再给我多长时间,我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你根本就是想用一个所谓的赌约困住我一辈子。”
“你一直就是这样,骗子,卑劣的骗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
倪庚在戚缓缓颌下点了一下,戚缓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发不出声儿来了。她只能用眼神来控诉,但那根本没有用,她满屋子找纸,在上面狂写,然后递给倪庚。
倪庚倒是接了,看上面写着:帮我解开,小人,坏人,卑鄙。
倪庚把纸放下道:“别再说那样的话,别再试图毁掉曾经的美好,你冷静下来好好说话我就帮你解开,能做到吗?”
戚缓缓闭了闭眼,是她太冲动了,明明她是占理的,她要的不是吵赢倪庚,而是该借此机会同他讲条件为自己谋便利。
睁开眼后,戚缓缓点了点头。倪庚这才上手在她下颌同一位置上点了一下,一阵酸麻过后,戚缓缓能说话了。
“殿下,你能不能与我说句实话,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戚缓缓心平气和地问。
倪庚:“当然算数,我说了,你与我都要愿赌服输。”
“那你今日是不是作弊?”戚缓缓质问道。
倪庚:“是我考虑不周,宴会还要进行几日,后面我会注意的。”
戚缓缓:“不用了,想来今日过后,那些人都会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住到王府里,以及我是和离妇的事实。”
她说得没错,估计现在有关她的消息就开始满圈子传了。
戚缓缓接着说:“出席这种宴席的人都不在我想选的范围内,所以,后面几日的宴会我就不参加了。”
倪庚当然乐见她不去,但还是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问:“你想选的范围是什么,你心中有了人选?”
戚缓缓:“这几日开福节,不光那个园子里举办盛会,民间也会有,我来京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好逛逛,趁这个节日,我要出府,只带我的丫环出府。”
倪庚本能想拒绝,但经过刚才那一闹,他也心有余悸,最怕她否定他们的过往,如今他唯一还能抓住的就是那份过往的记忆。
他总不能真的一辈子不让她出去,她来了京都这么些日子,除了今日,确实是没有出过府。
答应她可以,不过他也要落点好处。倪庚道:“可以,不过你初来京都还不熟悉,你的婢女也一样,正好晚上有集会,我带你上街,也好帮你熟悉一下城中的布局。”
他答应了,他竟然还算痛快地答应了,她终于获得了出府的自由。
达到目的的戚缓缓自然依了他,况且她确实对京都不熟悉,有个人做向导也好。
戚缓缓点头同意了。倪庚这时忽然道:“该我问你些事了,王琪刚才与你说了什么?你就与他相谈甚欢了。”
王琪是王宗正的名讳,但戚缓缓不知,她道:“王琪是何人?与我说话的那位大人吗,他说他叫王柏水。”
王柏水是王琪的字,倪庚点头:“就是他,他与你说了什么?说了那么久。”
戚缓缓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如实道:“那位大人说,他在朝中为官,今年三十有一 ,父母在老家安县,他与妻子和离,皆因府上妻妾之争,若是再行娶亲,他不会再纳妾,要与新夫人一世一双人。”
戚缓缓一边回忆一边说,在这里顿了一下:“正说到这里,殿下就过来了,应该只有这些。”
呵,王琪这厮倒是直接,他这条件,难怪戚缓缓会越听越入心。亏得他及时打断,否则他还得暗中费些工夫。相信,经过他刚才对王琪的点拨,王大人会知难而退的。
倪庚又问:“看来,你对他有兴趣?”
戚缓缓对王大人的真诚是有些好感,但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好,他盯人的方式有点吓人,戚缓缓还是好以貌取人,这个毛病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戚缓缓摇头:“没有,我看着王大人其实是有点害怕的,我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还算她会看人,那王琪就因那个相貌,当初探花都被别人挤占了去。
倪庚:“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和离妇,就一定要找也和离过的,条件不要放得太低。”
戚缓缓点头:“我知道的。”
晚些时候,戚缓缓换掉倪庚给她挑的衣服,这一身她今日穿着去了园子,她怕晚上被认出来,不止换了衣服,她还带了帷帽,尽可能地把自己的面容挡了起来。
倪庚从来不屑于过节,一些与亲人过的传统佳节,他会到宫中陪着太后皇上过,除却那些,他什么节也不过,也不放在心上。
往年的开福节,他陪着皇上把祭品献上后,连园子里的宴席都很少参加,更不用说街道上乱轰轰的晚间集市了。
但今晚,他兴致很高,他与戚缓缓不坐轿,不坐车,步行到最热闹的街市。
走去街市的这一路,倪庚心中是带着期待的,以前他们走在这样无人的小巷子里时,戚缓缓总会找机会来牵他的手。
这会儿他甚至放慢了步子,保证自己一直走在她的旁边,不靠前不错后。
但戚缓缓始终没有来牵他的手,好像他们之间的亲密,是突然断掉的。倪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具体是从太后去崔吉镇找他,她被动知道他真实身份那天突然断掉的。
如果那时,他主动向她坦白,如果那时他告诉她,他会与郡主退亲,如果太后召见她时,他帮她挡了或是与她同去,他们的结果会不会比现在要好。
可惜没有如果,那时的他还沉浸在查探细作扫尾的事情上,他不过觉得与戚缓缓只是一件小事,一件纳妾进府的小事。
既然回不到过去,那就向前看,反正无论她现在怎么想,当初都是她招惹在先,她必须对他负责,也必须是他的!
倪庚心里发着暗狠,伸出手去牵住了戚缓缓的手。她不来那就他去。
她竟还敢挣脱,只是挣不过才不动任他牵了。从以前她小心翼翼地偷牵他,到如今要他强迫,她才肯与他牵手,倪庚的内心并不平静,涌着酸,泛着恨。
第31章
倪庚带着戚缓缓, 做了以前戚缓缓带着他在崔吉镇上做过的所有事。
他们去酒楼吃饭,就像之前戚缓缓在她家常年包下的酒楼厢房里一样,不过这次换是倪庚点好酒菜,等她品尝。
他们还去集市上闲逛, 这也是以前戚缓缓最喜欢与他做的事了。现在, 戚缓缓还是喜欢闲逛, 只是不再事事顾着他,每看到一件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也不会再问他好不好看、好不好玩了。
她只是在逛,专心地逛,没有了分享欲。
到了更晚一些的时候,街上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那里灯火璀璨。倪庚拉着戚缓缓:“跟我来。”
他们没有随着众人, 而是走向旁边的路,一路弯弯拐拐来到了一处清静无人的城墙下。倪庚带着戚缓缓爬上去, 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
戚缓缓承认,景是好看的, 如果忽略身边的人, 那就完美了。
早在往城墙上爬的时候, 戚缓缓就已摘下了帷帽,如今她沉浸在美景中,眼中是远处映过来的灯火。
忽然倪庚在她脸侧亲了一下,戚缓缓从景致中醒过来, 侧身面对倪庚,而后又退了两步。
不知是哪个举止惹到了他,倪庚朝她逼近, 她还要退,他的双臂把她箍住, 直接吻住了她。
他力气好大,他稳得又狠又急。戚缓缓有被他慢慢提起来的趋势,她脚尖踮了起来,感觉身体要稳不住了,她只得伸出双臂环住倪庚的脖颈。
他给了她一次换气的机会,离开她的唇说道:“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又稳了上去。她明明一直都在,从未离去何谈回来,他们都明白,他说的是以前的她。过去的时光怎么可能追得回,但,倪庚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她,想在崔吉镇,他是沈弈时的她。
他稳了很久才放开她,戚缓缓喘得厉害,随着新鲜空气的注入,戚缓缓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上次也是在这样的高处,他望着远方京都的方向,心里还在盘算着细作的事情,就被她忽然吻了面颊。
他当时慢慢地把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想做他现在对她所做的,但他忍下了,只是在心里决定认下她。
而现在,他变成了那个主动偷袭的,可她却惊慌地只想躲避。这让今天一直在忍耐的倪庚失了耐心,再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显现了强硬的一面。
他改为一手环着她,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唇,沉淀在眼中的只剩阴暗,他道:“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不是京都郊外木材场的沈弈,我是时王府里的倪庚。”
戚缓缓明白,他这是在提醒她,他权势滔天,他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她得在他划的道儿里走。她一天不离时王府,就得顺从他一天。
“缓缓,试一下,不要只去试着找新的人,试一下与我回到过去或是重新开始。没有郡主了,我与她解除了婚约,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倪庚这句话,内容像是在乞求,语气也是温和的,但他环着他的那只手在收紧,他按在她唇上的手在用力。戚缓缓只感觉到了威胁。
又有什么用,没有了郡主还有别人,就算没有了别人,她已知,他不是良人。一个发过疯的人,谁又知哪日他会因为什么再次发疯。
这样的所谓的爱不是真的爱,只是占有与掌控。
下城墙的时候,戚缓缓是被倪庚抱下去的,马车也不知什么时候等在了下面。
回到王府已经很晚,往常这个时候早就睡下了。但戚缓缓所住的厢房一直亮灯到后半夜,倪庚身体力行地在告诫她、在表达不满。
转天,于戚缓缓来说,又是一个没能按时起来的清晨,连早膳都没有吃,她直接起来沐浴后吃的午膳。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吃过午饭,戚缓缓还是叫上扬青与呈黛一同出府。只是倪庚虽准了她出去,也准了她带上自己的婢女,但却不能只带扬青与呈黛,展红也必须带上。
之前倪庚就与她说过,他府上的奴婢都只是伺候人的,没有做眼线的,而展红是他唯一放在明面上的用来监视她的。这就是在警告她,她做什么他都是知道的,防范于未来,不要做会让他不高兴的事。
扬青与呈黛看到展红,脸色都不好看,本来是难得陪姑娘走出走走的,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现在多了个讨厌的、还是来找茬挑刺的,任谁也会别扭。
戚缓缓告诉她俩:“无妨,别理,做我们自己的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