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寸心》……
他想哭，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连表情都难以再调动。
他的人生，一塌糊涂。
比第一次还糟糕数倍。
*
车子带着周垣川开走了。
赖叶导演站在人群后面，全程呆滞。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昨晚还在高兴周垣川主动退出了节目，并跟好友说了这件事，今天早上就看见他被警方的人带走。
看架势，不是一件小事情。
“这是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工作人员摇头。
姜空给出答案：“他和黄正有关系。”
黄正……？！
导演表情缓缓僵硬。
“他跟黄正有关系？”
姜空没肯定，也没否认。
“后期出调查结果就知道了。”
……那可是黄正啊！
……那可是齐宇酒店啊！
导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下巴都差点没惊掉。
“他……怎么敢的啊！”
姜空摇头，虽然知道的多一点，但是也并未多说。
他转头去看姐姐，看见姐姐正在仰头跟裴无司说话。
又是裴无司。
姜空第一反应。
“姐姐。”
他立刻插进去，站在两个人中间。
裴哥，怎么老是在姐姐身边啊。
姜空皱眉，看向裴无司时又松开，扬起一个半真不假的笑容。
“裴哥，最近还挺闲的。”
裴无司点头，“对，是不忙。”
公司的事他已经熟悉，现在每天只需要处理一些主要事务。
“我想跟小意学木雕。”
小意。
小意。
小意。
姜空脸上的笑容刷地收起，叫这么亲密干嘛？
他去看姐姐，却见姐姐好像并不惊讶。
站在周围的人听见，也没有投来目光。
姜空拧眉：这难道很正常？
“你怎么叫小意？”
姜空询问。
裴无司：“那叫瓜瓜？”
他说着，看向姜意。
姜空：“……”
他抬头看向裴无司，裴无司的表情过分平静，好像是自己反应过激。
姜意也抬起头，看向裴无司。
“那还是叫小意吧。”
“嗯，小意。”
裴无司从善如流。
姜意也点点头。
姜空：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太正常？
*
姜空离开后，导演正在和好友打电话，说这件事。
“周垣川被警方带走了？”
好友震惊。
《寸心》的导演刷地站起来，手差点都拿不稳手机。
“发生了什么事？”
导演叹一口气，“听说和黄正有关，事情估计不小。”
“《寸心》，你估计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做好最坏的打算。”
《寸心》的导演坐回沙发，想到今天早上听到的哭声和道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导演挂断电话后，招呼着其他人开始准备今天的直播。
柳凡站在角落，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农庄，浑身僵硬，后背几乎被汗水湿透。
周垣川被警方带走了，肯定跟姜空脱不开关系。
他回想起自己昨晚潜入他房间拿到的录音，脚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那是周垣川的陷阱。
他是在借自己的手针对姜空姜意，他是在陷害自己。
柳凡刷地抬起头看向姜空，却见姜空与他对视，扯开嘴角，不太友善。
柳凡冷汗直冒，迈大步走到姜空面前。
“对不起！”
他快速鞠躬，大声道歉。
第96章 社恐星96
柳凡来的太快, 刚站定就鞠躬，姜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赶忙避开。
“对不起。”
柳凡重复说着, 站起身继续道：“对不起，我不该偷偷放出姜意和沈老师的聊天录音。”
“但那份录音不是我录的, 是周垣川录制的。”
“对不起。”
他第三次说。
姜空收起脸上的笑容, 往旁边避了避。
“周垣川录的音？”
“对，是他录的音, 我只是偷偷又录了他手机里的录音。”
柳凡回答。
姜空没应声，抬头扫一眼周围后，立刻又往侧边站一点。
“直播间好像开了。”
柳凡刷地抬起头, 左右扫视一眼后，也跟姜空拉开距离。
直播间开了？
刚刚那一段被直播间录进去了？
柳凡惊恐，左右扫一眼看见镜头后, 立刻慌张找借口回到房间, 联系经纪人。
姜空看他离开, 没什么表情。
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不过今天心情好，就提醒柳凡一声。
直播间――
【嚯，一进来就是一个大瓜】
【我的天！居然是周垣川录的音？】
【柳凡有猫饼吧，他好好在直播间反水干什么？这很难让人不觉得这是套路。】
【就是套路吧，吸引人眼球的，要不然怎么会在直播间说这些？除非柳凡不想跟周垣川见面了，要不然以后遇见岂不是很尴尬？】
【我倒是觉得柳凡说的是真话，应该就是周垣川录的音, 真恶心, 参加节目还偷偷录音】
【把录音放出去的柳凡更恶心吧】
【半斤八两，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话虽然如此, 但是柳凡主动道歉了，比周垣川好点吧，周垣川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原来昨天晚上的瓜是这么来的，吃的我心满意足。感觉今天镜头里面好多人啊】
【没看见周垣川啊，周垣川在哪？】
……
导演出现在镜头中――
“很抱歉，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周垣川临时退出节目组的录制。”
“所以今天的直播只有九个人。”
【啊？？】
【退出录制？特殊原因？】
【联系到刚刚柳凡说的话，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感觉应该是闹掰了，因为偷录录音的事，然后就退出录制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柳凡直接在直播间这么说，感觉还是闹的挺凶的】
【我靠我靠，家人们，周垣川没了！】
【啥？什么没了？】
【周垣川的微博没了！他的消息在网上也搜不到了】
【淦！周垣川这是出事了？】
【这也太惊讶了，怎么突然就出事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啊，昨天还在正常参加直播】
【有小道消息，听说是黄正把他供出来了】
【嘶――】
……
直播间如果水入热油锅，瞬间炸开，弹幕一条接着一条，黑压压的一片。
导演从副导演口中得知直播间的情况，转移大众的注意力道：“今天，我们将开启――”
话没说完，耳麦里又传来副导演的声音。
“导演，柳凡也要走，说不录制了。”
赖叶的表情一僵，停顿两秒后，随即摆烂道：“很抱歉，刚刚接到消息，柳凡先生由于个人的一些原因，也要退出节目组的录制。”
“所以，本期只剩下八位常驻嘉宾。”
【柳凡也要走？】
【他刚刚在直播间说那些，感觉呆不下去】
【换成我，我也呆不下去，感觉很尴尬】
【所以，他刚刚是不知道直播间开了吧】
【说周垣川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自己也自曝了。所以，周垣川到底出什么事啊？】
【我也很好奇，希望快点出结果。感觉他的事情还不小的样子，要是真的跟黄正有关，嘶――黄正是干什么的？】
【要是跟黄正有关也有可能哎，黄正事情爆出来后就没有后续了。如果还有人没逮到，并且那个人就是周垣川的话，那黄正这件事快出结果了吧】
……
导演继续道：“昨天，我们种了一棵树，参观了农庄，还钓鱼，吃了烤鱼。”
“今天，因为直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将暂时停止直播，下午再继续直播。大家再见~“
导演挥挥手，去联系柳凡了。
副导演出现，拿着一个小本本，开始挨个给大家做采访。
每个人还必须保密。
轮到姜意时，她被提问的问题是――
觉得这段时间，收获最大的是什么？
姜意思考着回答：“最大的收获是，走出来并结交到一群非常好的长辈朋友。”
提问结束后，姜意和姜空一起去找周叔叔和许姨，知道了更多相关的事情。
“本来是死咬不松口的，找不出任何破绽，知道是催眠，但是没有办法解开。”
“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他们突然就开口了，就像是睡一觉就解开了催眠，拥有了那一段记忆一样。”
姜意与姜空对视一眼，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们并没有开口。
周洋哥也没有对周叔叔和许姨透露这件事。
周叔叔摸了摸姜意的头发，又拍了拍姜空的肩膀。
“事情解决了，看到你们都平平安安，我们就放心了。”
姜意用力点头，“你和许姨也要保重身体。”
周叔叔点头，“那自然是。”
“你这次录制结束就不走了吧？”
“直接搬到家里去住，衣服日用品什么的，你许姨都帮你准备好了。”
许姨笑了一下，插话道：“你要是有还不错、正好空闲的朋友，也可以邀请他来做客。”
姜意抬头，对上许姨的笑容后，莫名有些被揶揄的羞赧。
“好。”
她点头，心中考虑着，结束后找机会去问一问裴无司。
姜烨那边也打来电话，通知最新的消息。
“证据很死，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大概很快会有结果。”
“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应该会在网络简单公布，你们可以注意一下新闻。”
周洋哥也在午饭后打来电话，询问姜意。
“这个小东西，它能发出声音？”
“对，还自称系统。”
姜意回答着，想一想，继续道：“从周垣川的身体里飞出来的，原体是一个椭球体，半透明，里面那个小芯片，闪着灯光。”
周洋“嗯”了一声，“我简单看了一下，这个东西很有研究价值。”
从无到有是困难的，但是由结果反推过程，困难程度会削减不少。
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研究方向。
周洋继续道：“我已经打报告申请研究了。如果研究顺利，估计还能给你申请一个奖章下来。”
周洋说着，忍不住有些兴奋。
他几乎可以预见，科技在他们这一代飞跃的场景，也似乎窥见到自己可以被写进教科书的一个机会。
那可是科技飞跃！
那可是写进教科书啊！
周洋当即决定，今晚在实验室再加班一个小时！
姜意和周洋聊了几句，又得知他的假期估计要后延，才挂断电话。
午后的阳光明媚，房间里很安静。
姜意放下手机，躺到床上，没一会，眼前一阵恍惚，意识一沉，陷入睡眠。
……
嘈杂的声音，周围一片嘈杂。
尖叫声、吵闹声和救护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的人耳膜发胀。
“她有家属吗？”
“打电话通知家属啊？还愣着干什么？”
“先去医院，先去医院，这个咖啡厅，垃圾工程！”
“有没有懂急救的？这应该怎么办？”
“咖啡厅负责人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过来？”
……
姜意看见自己被压在塌裂的天花板下面，随后被周围人合力从下面拉出来，抬上救护车。
“滴、滴、滴、……”
不知道是什么仪器使用的声音，充当了背景音。
姜意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自己，心中难受。
她想背过身体，但是听见匆忙赶来的姜空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转过身。
他的妆容很熟悉，和自己醒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甚至比自己醒来时看见的要更加憔悴，脸色是粉底都掩饰不了的难看，眼球布满红血丝。
而上一次，她没有醒来。
姜意看着呆滞的姜空，想要上前一步安慰他，周围场景却瞬间一换，瞬间变成了灯光闪烁的舞台。
“恭喜――恭喜姜空，拿下本届华纳奖的影帝！”
主持人的声音发出，掌声立刻震耳欲聋，灯光闪烁到姜意几乎要睁不开眼，但几秒后就聚集到一个人身上。
她看见面带笑容，穿着西装，已经格外成熟得体的姜空。
捧着奖杯，流利致辞。
她跟着姜空拿着奖杯，深夜坐飞机返回青城的别墅。
中间还差点出了一次车祸，万幸没事。
一直到打开门，将奖杯放到柜子里。
从上车开始，就沉默异常的姜空才抱着他们的合照，哭的一塌糊涂。
姜意蹲在他身边，眼泪也一串串往下流。她想伸手去安抚，却碰不到姜空任何。
正焦急时，忽然看见姜空抬起头，对着空气出声问：
“我是主角？”
“我不需要姐姐的气运，让姐姐当主角不可以吗？我不要当主角。”
“……那我是主角对吧，主角肯定是有保护的，对不对？”
“你是世界意识，你肯定可以把我的保护给姐姐，是不是？”
“我不在乎，没关系……求你了。”
“让我再见见她吧……”
姜空抱着照片，泣不成声。
姜意听不见另一个声音，却看得到姜空最后欣喜若狂的表情。
周围一切开始发光发白，姜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姜意刷地睁开眼睛，眼角一片冰凉。
她擦去泪水，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姐！起床啦，导演喊我们做任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