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镇本身就像一个纪录片。
一直到日暮西山，不知道养在哪里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打鸣，院子里的工作人员撤的干干净净，院子里墙上的白炽灯亮起。
晚饭的香味也跟着晚风送给每个人。
直播间被关闭。
一行人坐在院子中间吃饭，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聊沈平导演想拍的文艺电影，聊聊罗嘉锦老师想唱的歌。
常喜明老师说着他的过去，几个人询问着年轻人的未来。
桌上配了一点自家酿的酒，月亮露头时，大家也都有一丝醉意。
姜空打开伴奏，坐在姐姐身边，又唱了一遍姐姐给他写的歌。
他是所有人里面醉的最厉害的。
喝过酒后偶尔气息跟不上还要重唱，断断续续仿佛好几遍，一行人也不催他。
沈向城在一旁看笑话，突然被姜空cue到。
“到你了。”
姜空看过去，见沈向城停顿，还有些不理解。
“接啊，到你的词啦。”
到沈向城唱的那部分。
沈向城飞快看沈平一眼，对方也在看姜空。
他收回目光与姜空对视，试图让姜空放弃。
因为父亲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在沈平面前唱过。虽然上次父亲已经对职业选择这件事向他道歉过，但是……
姜空疑惑：“怎么不唱啊？”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沈向城身上。
沈向城张了张口，正准备糊弄过去，就听见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唱呗，又不是没听过。”
沈向城转头看向身边的沈平，对方没有看他，似乎在看桌上的饭菜，又似乎在看远方。
好像是喝醉了。
他想着，但一张口还是唱起来。
《洪羊洞》那段他唱过很多遍，非常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唱的很好。
但今天却莫名有些紧张。
几句结束，掌声响起。
沈向城借着灯光看见身边鼓掌的手，突然生出想要落泪的冲动。
姜空继续唱了。
他还特地扒拉姐姐两下，让姐姐看着自己，才继续开口。
院子里安安静静，除了不知名的虫儿叫声，就自身姜空的歌声。
裴无司坐在对面，看看唱歌的姜空，目光又落到认真听歌的姜意身上。
一不小心就没移开目光。
这是一个太寻常又不寻常的夜晚啦。
晚饭持续的很久。
久到姜空的酒意都醒的差不多了。
其他人还是回到节目组租的小院休息。
姜空留在木雕堂。
离开前，姜意给每个人递了一块木牌。
姜空眼睛一亮，看见木牌上寥寥几笔雕刻的那个神似自己的小人后，嘴角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往其他人手上一看。
好吧，都差不多。
“木刻版画？”
罗夏欣喜，“这上面是我吗？”
姜意点点头，“谢谢大家。”
每个人的木版画上都是自己的形象，刻的很抽象，但是神似。
罗夏握着画笔，沈向城站在舞台上，沈平导演有一个摄像机，罗老师拿着麦克风，常喜明老师面前放着酒瓶。
姜空身边有一个姜意自己。
裴无司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人身边有一摞电影碟片。
最上面一张画着蝴蝶。
姜意左右看一眼，又将最后一张递给沈平。
“沈老师麻烦带给导演，辛苦他了。”
话音一落，导演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快速接过属于自己的木版画。
“不辛苦不辛苦。”
“还有我的啊。”
“真像！”
“谢谢姜意。”
晚上九点钟，一行人先后登上微博发出一条微博。
配上姜意给每个人的木版画。
姜意和姜空发的一模一样。
导演姗姗来迟。
@赖叶：哈哈哈我也有，恭喜第六期顺利结束~【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
一张是姜意给他的木版画。
一张是大家在一起吃饭时随意拍的照片。
【你居然也有！凭什么我不能有！】
【大家的气氛好好哦】
【哈哈哈一块发微博就能看出来大家关系是真的很好了】
【原来留到这么晚啊】
【为什么不给我们直播呢！导演，我就问你为什么？！】
【上周是不是没更新？居然鸽了我们，我命令你快点更新！！】
第61章 社恐星61
本来上周就应该更新节目的第四期, 但是第四期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不是很好处理。
首先请的嘉宾毛克，他因为直播卖课涉嫌诈骗, 且数额较大，不仅账号被封, 还会蹲局子。
其次是在北城大学又遇见报告会行凶, 周洋身份特殊，视频剪辑后, 还需要经过相关部门的审查才可以发布。
好不容易等所有程序走好，导演准备发布第四期的剪辑版本，又不凑巧出了齐宇酒店的事。
于是拖到现在。
导演看着后台追问的评论, 回复网友。
【明天上线。】
回复一发出，立刻收到诸多消息。
【哇塞，坐等新的一期~】
【是去北城大学那块吧】
【明天什么时候呀？】
【第六期都结束了, 第五期什么时候上线？】
【明天不见不散哦】
……
导演退出微博, 在各个群里, 通知明天中午十二点上线第四期的消息。
姜空在群里回复【收到】后，才闭上眼睛睡觉。
深夜。
无意超话，一个帖子悄然出现。
【@鱼鱼：一个小问题：大家觉得裴无司跟姜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1L：我之前坚定认为是假的，但是最近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么晚了还有姐妹在吗？一起讨论一下？
2L：假的吧，以老裴的性格，是真的肯定公开，更何况他都退圈了，公开没什么顾虑。
3L：我之前没细想, 但是你这么一说, 我感觉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4L：前段时间姜空跟着姜意和裴无司逛街的事情出来，重点都在姜空身上。除了超话里的粉丝狠狠磕了一把他们, 其他没引起什么热度。
5L：也有姜空那边在降热度的原因吧，不过当时姜空实在太搞笑了一点，姜意和裴无司见面的事反而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6L：我也觉得应该不是真的，否则姜空应该没那么淡定。
7L：可是裴无司是那么热心的人？
8L：我再去看看视频，当时我录视频了，虽然不是很清楚。
9L：等8L的好消息。
……
45L：我是8L，我看视频回来了，就……有点讲不清楚，我把视频放上来吧
46L：【视频】
47L：我倒觉得像是真的。
……
88L：我把视频看了好几遍，好像发现一个盲点。裴无司和姜意是不是住在一块？
89L：我靠，不是吧？住在一块？
90L：不是，我的意思是，住在一个小区这种？
91L：哦哦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两个人同居了。
92L：我也重新回去看了一遍，好像是的。那两个人住的离的还挺近。所以两个人是真的了？
……
147L：那个今天裴无司发的图片，好像也有点东西。【图片】
148L：姜意送给裴无司的木刻画中，除了人还有一个绿蝴蝶，圆圆的好像是碟片？
149L：所以，这是两个人独有的暗号？小秘密？为什么给裴无司刻这个呀？
150L：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所以，姜意和裴无司到底是不是真的？
……
206L：大家来看导演发的图片，有点东西。【图片】
207L：裴无司是好像看的是姜意？
208L：啊这……救命，怎么越扒越好磕了啊。
209L：所以，是真的吗？还是假的？
210L：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盲猜有意思但是还没在一起，至少裴无司应该有点意思。
……
帖子在210L出现后，立刻争吵起来。
有人表示两个人是假的，只是普通朋友，说喜欢太过牵强，一点明显的征兆都没有。
也有人表示是真的，还有人站恋人未满……
吵吵闹闹，到第二天早上已经有一千多楼了。
1779L：具体怎么样，看看就知道了，前面几期已经被扒完了，明天上线第四期，再扒第四期看看。
至此，早上八点钟，争论不休的帖子又神奇安静下来。
*
姜空早上醒的很早，和姐姐差不多的时间起床，又跟着姐姐练习一段八段锦后，就坐车离开枣镇。
《迥然》节目组和其他嘉宾们也在早晨前后离开枣镇。
姜意因为在《文化・情怀》的拍摄任务还没有完成，需要继续留在枣镇。
八点钟，姜空已经回到海城。
《洪羊》的MV还在制作，姜空查看了制作进度以及现在的情况，又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后，才去办公室找王江。
距离歌曲上线已经过去好几天，但是《洪羊》的热度丝毫没有减弱，依然霸占在音乐排行榜的前列，甚至戏曲部分广泛成为短视频的热门BGM。
王江道：“《洪羊》的数据很好，我正在跟音乐节那边争取。”
“按照以往的经验，能上的可能性很大，保守估计百分之九十。”
“所以有闲下来的时间，你在公司多练习这首歌，做好上台准备。戏腔部分可以到时候专门出一个伴奏。”
姜空点点头，应声下来。
王江又姜空说起这段时间的安排：“这周最主要的一个任务，是拍摄WZ的九月杂志封面。”
这是前段时间就和WZ商量好的。
“然后，CCG那边的代言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没有那么快。”
“不过可以先签订合同。”
姜空又点点头，向王江道谢。
“好，谢谢江哥。”
王江摇摇头，“不客气。”
中午十二点，《迥然不同的我们》第四期节目准时上线。
姜意抽空上线转发节目组的微博，就继续投入到节目的录制当中。
温如玉是一个要求很严格的人，第二天再重拍前一天的镜头的事，很常见。所以仅仅是一期，拍摄时间都比其他节目要长很多。
姜空也没太关注第四期的上线，他只半倍速看完了第四期的综艺：即自己和姐姐的部分认真看，其他部分倍速。
而此时的无意超话，帖子再次被顶起来。
1780L：大家怎么看？老裴说上北城大学那块，我总感觉有点说不上来。
1781L：不管是不是真的，后面有一个镜头扫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聊天，真的好配，磕死我了！
1782L：显微镜之后，感觉老裴的态度是有点怪怪的，他对姜意好像有一种很特殊的关注。如果把前面几期和现在放在一块对比，会发现这中间好像有一点细微的变化。
1783L：我也这么觉得！姜意这边看不出来，所以，老裴是有点意思吧？
1784L：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到了姜空哈哈哈哈
1785L：别顶帖了，先当假的来磕。嗑糖嘛，越假越真，越真越假，管他是真是假，好磕就行。
1786L：是的是的，好像最开始这个超话建立就是为了磕假糖的。
……
不到两千楼，帖子再次沉寂下去，没有任何热度。
*
《文化・情怀》第一期，姜意足足拍了五天，等到周三傍晚才结束拍摄，离开枣镇回家。
到家时是傍晚四、五点钟，忙碌了一天，加上奔波车程，姜意回到家躺在沙发上，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机器人小西走之前被寄给周洋检修，还没有取回来。
姜意睡的天昏地暗，没有人叫醒。
姜空联系不上姐姐，差点从海城连夜赶回来。
后来还是想到裴无司离的不远，才选择求助对方。
电话打过去后，裴无司一边安慰姜空，一边去找姜意。
别墅里安安静静的，远远看去连灯都没亮。
裴无司站在门口摁了两三分钟门铃，姜意才被吵醒。
“小西。”
周围一片漆黑，还有点云里雾里。
姜意开口没听见应答，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家，而小西还没有拿回来。
她摸到手机，没摁亮，好像是没电了。
姜意插上充电头，看向门外。
她好像听见了门铃声。
下一秒，门铃声响起，提示姜意这不是她的错觉。
姜意不喜欢被打扰，门铃又是直接连接小西的系统，所以门铃声传过来并不大。
平时有人小西会第一时间告知姜意。
姜意有些懊恼，猜测是有人来寻她。
她赶忙站起身，赶过去，果然看见显示屏上熟悉的身影。
裴无司。
他穿着家居服，眉头紧皱。
手上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说话的声音能清晰传进来。
“你别急。像你说的，姜意今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录制节目，忙碌一天，回家可能是睡着了。”
“手机是正好没电。”
姜意快速打开门，晚风裹挟着雨丝扑到脸上，她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小雨。
正在说话的裴无司听见动静，快速抬起头，看见姜意后明显松一口气。
“她没事。”
裴无司说着，上前一步将手上的手机递给姜意。
姜意接过手机，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没事，手机没电，我回家后不小心睡着，忘记小西被送走检修了。”
姜空松一口气，才坐在沙发上，心稳稳落下。
“没事就好。”
他应声道。
“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姜意刚想道歉，又听见姜空说：“那姐姐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快去吃饭休息吧。”
“我们晚些时候再打电话聊。”
现在用的是裴无司的手机，对方还站在门外，总归有点不方便。
姜意将手机递还给裴无司，发现他身上的T恤已经被细雨浸湿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