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名字忘记了吗?那叫旋律如何?”
“来。旋律,我教你写字。”
“旋律酱。今天我带你去晒晒太阳怎么样。”
“喏。这个是明美送给你的。肚子的吗?哈哈。这个是志保,也是旋律的妹妹哦。”
“浅金色头发吗。说来有个孩子跟我有着相同颜色的头发,不过皮肤是小麦色的。他叫小零。以后如果能再见面,就介绍给旋律认识。”
……
松原旋律睁开眼,望着病房的天花顶,一缕阳光从窗缝中溜了进来,在白色的天花顶上照出一道金色的流光。
“真是个美梦啊。”
自从失忆后,她难得睡得这么好。
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梦中的艾莲娜和她所想的一样温柔。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就是醒了,心脏的位置依旧温暖着。整个人像是躺在了温泉水中,全身懒洋洋的。
她还看到了幼年时的明美、希月。
以及BOSS所说的十八岁。梦里BOSS对艾莲娜说,她有天生的遗传病,很可能活不过成年。这就是为什么BOSS要在她十八岁的时候见她吗?
但这话只是BOSS的一面之词。不能完全相信。
“早上好。”
降谷零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手里提着早餐。简单的火腿三明治搭配加冰的热草莓牛奶冰——
见松原旋律一脸默然,降谷零一付想笑又不知道该不该笑,轻咳了下:“这个是松田警官特意带给你的。说你喜欢。没想到侦探原来喜欢这个类型。早点说嘛~”
还好松田记得目前已入冬,没弄个真的牛奶冰过来。不然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冬天的冰的感觉。
“别打趣我了。”
松原旋律才不上当,洗漱完咬下一口火腿三明治。味道依旧很好。就是加热版的草莓牛奶冰古古怪怪的。但用来暖手是正正好。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为了避免组织的人查到松田,才假装不认识他。原来是真的失忆了。”将手里的报纸放好,拉开窗帘,沐浴着明媚的冬日阳光,降谷零心情复杂望向松原旋律。
昨晚上他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一入睡,脑海里不是浮现出艾莲娜的画面,就是松原旋律被抓回去做实验,等找到人时对方已然不认识他了。
“你失忆,是组织做的吗。”降谷零记得她是三四岁左右进入组织的吧。那时候就失忆了吗。
“这个不太清楚。”
进入组织前后那段时间的记忆是回来了,可后面的记忆还没有回来啊。她才刚刚梦完艾莲娜的事。松原旋律心叹着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总之等我在组织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所以也可能是组织做了什么。”
以组织的能力,做什么都不奇怪。只是失去记忆,还是小事。就像艾莲娜实验室的那场大火。任谁想都知道那场火绝非是普通的意外。
降谷零闻言心情沉重下来,但这份沉重很快就被松原旋律下句话给打断了。
“不过这次恢复记忆。我知道了些有关组织的事。”
这次恢复记忆,松原旋律只感觉那些幼年时本该模糊的记忆,意外的清晰明了。因为年幼,她父母也没有在她面前过多掩饰。虽然真正透露的东西并不多,再加上艾莲娜的那个梦。
“组织对我的实验,是从我出生前就开始了。不。准确的说,我的出生,本来就是组织实验的产物。”松原旋律边回忆,边道,“当年我的父母,被组织挑中。没意外的话,挑中他们的人很可能是组织的BOSS。”
照片上,他们称那个男人为‘恶魔’。说其害死了不少的孩子。那么像她这样的实验体,应该不少。
可在见到艾莲娜之前,雨宫音符却始终是一人。由此可见:“组织挑选了不少实验体。不过那些实验体全部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组织确实很看重我。”
只剩下一个实验体了,能不看重么。
至于遗传病。这个具体是在骗艾莲娜,还是真有其事呢?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话,有一点不太对劲了。她和希月是在实验室相遇的。这么说来,希月也是实验体才对。但这个实验,只有她一个实验体了。
松原旋律一心都在回忆上,并没有察觉到,降谷零在听到这些话时,眼瞳狠狠缩了下,拳头攥得发白。
“像这样的实验室,组织有多少。”降谷零几乎是咬牙道。他想一个不留。
“哦?有多少?我的这个实验,似乎在很早前就叫停了。”
不然她也不会出来生活。松原旋律在想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还是说不论如何都恢复不了了呢?她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系统,神情不变:“组织的实验室,可以说是遍布全世界。日本的也不算少。”
等志保毕业,她很可能来日本。想来组织也会给她专门配备一个研究所。
“这些明面上都是证件齐全。”
降谷零只觉得心里烦躁。感觉就像自己家里钻进了蟑螂,偏偏他还不能乱动。
“但是你可以去追查一件事。”松原旋律唇角飞扬,“八号别馆曾经就是一处实验室。后面进行部分改造,被卖给了幸田智也。介绍人是某汽车集团的董事长,枡山宪三。”
“也是组织的皮斯科。”
“以前,他还想接替琴酒,成为我的监护人。”
当时希月还调笑她,要是BOSS同意,她就是富家千金了。比不上有名的铃木财团、赤司家等等,但也算是个新贵。
“皮斯科。枡山宪三。”
降谷零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单,当初岩崎集团董事长举办的宴会名单,一切都串起来了:“他就是那次去偷岩崎家实验资料的代号成员。”
也是这一次,松原旋律的出现,被诸伏景光误会成代号成员。原来真的有代号成员去了,降谷零在知道松原旋律的真实身份后,还以为这是个烟雾弹。
“这个你可以找希月。她会帮你的。”
看降谷零犹豫,松原旋律补充道:“希月的易容术是跟贝尔摩德学的。学得不是特别好,但也够用了。”
“够用?你们在说我易容术什么?”
恰好,这时候樱田希月过来了。她又换了身打扮,黑色微微有点天然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黑色大衣贝雷帽,脖子上系着红色丝巾,看身影和松原旋律有些相似。
她是故意模仿侦探的。降谷零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实降谷零一直对樱田希月的感官并不怎么好。和侦探不同。樱田希月是朗姆信任的下属,是组织专门的训练所从小培养出来的。那里出来的,每一个就跟洗脑了一样。这点倒是和厄瑞斯一样。
而且樱田希月在一边充当侦探朋友的同时,也监控着她。
但是这些看法,随着时间渐渐变少。
樱田希月很珍惜侦探。人的感情是难以隐藏的。何况,樱田希月连隐藏都没有隐藏过。
“在说皮斯科的事情。”
松原旋律直接说道:“我记起了进组织前的事。”这些事没有隐瞒希月的必要。
“真的?”樱田希月的手顿了顿,“怎么回事?”
“具体还得从幸田纯奈的事情说起……”
松原旋律大致的讲了下幸田家留下的照片,只不过把找到照片的人,从幸田智也换成了幸田纯奈:“看到照片后。我就差不多恢复记忆了。知道八号别馆便是我过去生长的地方,那里在我记忆里也算是个实验室。”
“据幸田纯奈说,当年介绍她哥哥买下八号别馆的人,正是皮斯科。枡山宪三。”
这里降谷零接过话:“所以我们打算调查一下具体情况。需要你的易容术。”既然侦探愿意相信樱田希月,他也不介意尝试下。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再怎么说,皮斯科是组织的元老,代号成员。樱田希月平常帮助侦探那些事,可大可小。但这次对皮斯科的调查,在组织某些成员看来,可算得上是‘背叛’了。
皮斯科一事,也能算作试探。
殊不知,樱田希月也是带着同样的审视在暗中打量降谷零。
不知道降谷零真正卧底身份的她,心中也担心这个安室透是否会伤害到松原旋律。正好调查皮斯科,可以算作试探。看看安室透到底值不值得旋律的信任。
“没问题。安室君,希望你不要让旋律失望。”樱田希月斜了浅金发青年一眼。
“那就合作愉快了。”
降谷零微笑道。
“希月。”
在两人去做准备工作时,松原旋律忽然出声叫住了樱田希月:“今天阳光很好,记得多补充下维生素D。”
樱田希月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摸了下脸明快笑道:“今天换了个粉底,所以才看起来有点苍白。”实际她是特意这么涂的。想要看看旋律能发现么。然后旋律真的发现了。
“其实这么看也挺好看的。”
松原旋律轻笑着。
樱田希月心情愉快地跟着降谷零离开了。
两人一走。松原旋律脸上的笑一点点沉了下来。
“不是希月。”
真正的希月,在听到她的那句话时,应该有的回答是:“是要光合作用吗。”补充维生素D是艾莲娜跟她说的。
幼年的希月很喜欢太阳。经常说自己要像太阳一样。还说自己进化后,能光合作用。
她和小希月在同一个实验室里生活了段时间,就分开了。
根据樱田希月平日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她们是在几年前重逢的。
那时正是松原旋律状态崩溃的时候,在平行世界亲眼看到老师死去,后又是无法承受的各种实验,精神崩溃中。
她怀疑组织特意安排一个她年幼时的好友出现,用以安抚她。
那么真正的小希月呢。
——是死了吧。
不然也不需要‘樱田希月’来冒充。
松原旋律安静地在病床上坐着,犹如雕塑般,不知多久了,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半垂着头,额角的头发垂下遮挡了大半张脸,也挡住了她的表情。
“但她也是希月啊。”
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她破案后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在她昏迷后,会不管不顾地跑过来。在她受伤了,生着气也记得志保研制的伤药。帮她打理各种事情。
是她的希月。
医院的小花园中。
正和安室透商量伪装调查皮斯科之事的樱田希月,仿佛有所感应般抬头望向松原旋律所在的病房。
“侦探有什么事?”安室透一看她的动作,也紧跟着抬头。
“没事。我就看看。”
樱田希月没好气地说道。心底却总感觉有些不安。
是错觉吧。
还是因为要调查皮斯科。
但她早已下定决心了。一定、无论如何、哪怕付出性命也必须要保护好旋律。这是她的承诺。十二岁的那天,就下定了的决心。
“不要拖我后腿。知道吗。安室透。”樱田希月再度警告道。
这可是对组织代号成员出手。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被琴酒当作叛徒。她看向安室透,眼底闪过一丝杀气,要是安室透敢背叛,她会第一时间动手。
感受到对方隐约杀气的安室透,目光锐利,嘴角的笑容也充满了危险感:“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假若樱田希月不值得信任,他必须要尽快把人逮捕。以免会伤害到旋律她们。
就在他们边彼此提防边行动之际。
一个有着银色长发双色瞳,身穿驼色针织外衣的女子,手提行李箱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港口医院,所去的方向正是松原旋律所在的病房。
而在德国。
去执行任务的路上,诸伏景光在司机那意外得知厄瑞斯消失了。疑似去了美国。但直觉告诉他,厄瑞斯去的不是美国,而是日本。
那个疯子,真的去找旋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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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厄瑞斯消失了。他很可能来日本了。小心。——绿川唯。”
降谷零走了不久,松原旋律就收到了绿川唯的消息。刚看完,病房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随后她便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对方有着一头银色长发,那双大而犀利的眼睛,在一落到她身上瞬间柔和了不少。
“旋律。好久不见。”
银发、双色瞳。松原旋律一眼就想起库拉索的身份特征。
内心的亲近感自然升起。她眉眼微微弯起,柔声喊道:“库拉索。”
银发女子放下行李箱,走过来虚虚抱住了面前的黑发少女。摸了摸松原旋律的头发,她才放开:“我给希月打了电话,她关机了。就直接过来了。伤怎么样了?”
“有志保的药,这两天就能出院了。”松原旋律不太在意道。
不得不说组织的眼光很好,志保在药物研究这块,确实继承了她父母的天赋,研制出来的伤药,恢复得比其他药更快。想到志保在邮件里对她的‘谴责’,松原旋律忍不住想笑。
看了看松原旋律后背的伤,库拉索露出极为不赞同的神色:“你是个侦探,完全没有必要和罪犯一对一。我可是听说了,你差点就玩俄罗斯转盘了。”那东西是赌命的。
早年认识旋律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一直有‘自毁’的倾向。这个倾向在离开组织后,就隐藏了起来。可经历过她状况崩溃的人,都不会忘记,只是不敢提,害怕一提就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想到前天希月给她电话说旋律不见了,库拉索双臂不自觉收拢,把头靠在旋律的肩头:“你别忘了,答应了我们。要活下去啊。”
是尽力或努力活下去吧。松原旋律暗自叹息,不要隐藏词汇啊。库拉索。恢复部分记忆的她,才不会觉得过去的‘她’会直接这么说。
活着。对于过去的‘她’来说,是多沉重的词。
偏偏一个个都跟她这么说。
一个个都拼命地希望着、争取着。
全都是笨蛋。
“我知道了啦。”松原旋律无声吐了口气,拍着库拉索的肩膀,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厄瑞斯不见了。”
库拉索直起身子,她知道厄瑞斯和旋律之间的‘恩怨’,眉间不由蹙起,双色瞳在严肃的表情下变得格外的犀利:“如果是厄瑞斯,那他很可能是来日本了。”
她没问,松原旋律为何会知道厄瑞斯那边的事,只道:“厄瑞斯上次从日本回去后,被关了禁闭。”
这事松原旋律很早就知道了。厄瑞斯被关了禁闭。为此希月还高兴得小小庆祝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你特别关注。好像见到你之后,其他任何事都不再放在眼里了。”库拉索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有关厄瑞斯的画面,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前后进行对比,只得出一个结论,“他的确是非常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