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凭岚也尝试过和崔宛旎诚恳交流，但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崔宛旎打断：“别和我扯有的没的，浪费我时间。你有本事就换个房间住，反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很不爽。”
一想到要和这样古怪的室友相处到毕业，云凭岚头疼得厉害，她认真考虑后打算尽快去找辅导员说换宿舍的事。刚巧听说曹丹倩怀孕休学的消息，她自然就很期望能和莫琲住在一起，那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莫琲赞同云凭岚的想法，云凭岚第二天就去找辅导员聊天，然后写申请报告。
结果很顺利，过了一周，换宿舍的申请报告被批准，云凭岚立刻整理好行李，搬来莫琲的房间。
莫琲当然也非常高兴，俩人一晚上聊了很多话，大多是关于曹丹倩的。
云凭岚对曹丹倩遇人不淑的事深表同情，感叹女人爱错人的代价过大。
“你觉得丁若拙帅不帅？”安静了一会儿，莫琲闲闲地问一句。
云凭岚一愣，很快笑了：“怎么莫名其妙提起他了？”
“随便问问呗。”莫琲八卦一下，“我觉得丁若拙长得不错，浓眉大眼，个子又高，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云凭岚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时间都没接话。
莫琲知道丁若拙时不时会发短信给云凭岚，并且每次都是编辑工工整整的一大段，从早上吃什么，今天的穿搭风格，和哪个龟毛的同学拌嘴了，说到今晚的风好大月亮好亮……用心程度和写日记无差，云凭岚大多只是礼貌性地回复一句，和他并没有实质的进展。
“那你喜欢那个明素行吗？”很久后云凭岚才反问莫琲一句。
莫琲没否认。
“喜欢他但不想和他谈恋爱，对吗？”
莫琲不置可否。
“我懂你的感觉。有时候远观比近距离接触的要美得多，近距离接触容易幻灭。”云凭岚说，“毕竟女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太容易给喜欢的人加上厚重的滤镜。”
云凭岚说着轻轻叹了一声：“算了，不去想情情爱爱的事了，王老师给的书单我一本都没读完呢。”
她侧过身，按下床头那盏小灯：“睡吧，明天早晨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莫琲点了点头，也闭上眼睛，摒除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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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一的生活和大学区别不是很大，上课的内容很多是在大学的基础学科上升级的，像是《中级微观经济学》和《中级宏观经济学》。莫琲保持了一如既往的自律，早起早睡，每天认真上课，做好笔记，有时间就去夜跑。
莫琲的导师郑芸虹对学生很负责，态度相当耐心，几乎不叫他们做任何杂事，于是莫琲有了比较多的时间安排自己的业余时间。这一点她真的很幸运。
时间过得相当快，眨眼间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厚实了。深秋之际，俞映竹和老杨办了一场小型的婚宴，只邀请了双方长辈、孩子和相熟的朋友，大家温馨地吃了一餐饭，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向来朴实的老杨还主动去台上唱了几首歌，感谢大家的捧场。
俞映竹听着老杨那边唱边抖，跑调到不知哪里了的情歌，弯腰笑得不可自抑，脖子上戴着的那块莫琲拿积攒很久的钱为她买的翡翠吊坠在灯光下泛着灵润的光，和她眼睛里亮晶晶的神采一样动人。
俞映竹再婚后，莫琲为留出更多的时间让妈妈和老杨甜蜜相处，周末都主动留在学校看书。云凭岚看莫琲不回家，怕她一个人寂寞，便也留在学校陪她。
这个周六上午，她们刚从图书馆出来，正走往食堂的路上云凭岚竟然接到了丁若拙的来电。丁若拙在电话里说他刚才已经走进她们学校的正大门了，现在到了草坪这，他问云凭岚人在哪里，他是特地过来给她送饺子吃的。
云凭岚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问了两遍，丁若拙都说是来送饺子的，她才相信。
“送饺子？”莫琲也觉得很意外。
没多久，丁若拙拎着一只袋子现身在学校食堂门口，大方地对两位女士打了招呼，然后把饺子给她们，顺便展开详细解释：“我们寝室四人包的饺子，饺子皮都是自己擀的，放了好多的猪肉大葱馅。包了整整一个上午，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整个走廊都飘溢着神清气爽的大葱味，相当美好啊……只不过包得确实有点多了，眼看一周都吃不完，就打算送人，我立刻想到你们了。当然了，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吃我亲手包的饺子的。”
他边说边瞅着云凭岚，歇一口气后问她：“你喜欢吃饺子吗？”
“喜欢。”云凭岚客气地道谢，看着火急火燎赶来的丁若拙，有些不忍心，“不如去食堂喝杯饮料，或者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下次吧，今天我得回家吃饭。”丁若拙解释，“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
既然是重要的日子，云凭岚也不挽留了，她对丁若拙特地赶过来送饺子再次表示感谢。
丁若拙走之前还是决定坦白，对她们说：“你们到时候留意一下，包得一般的那些是老高的，包得比较丑的是小罗的，包得最丑但馅最多的准是我的！我主打就是实惠量大，不屑搞虚的。”
莫琲觉得丁若拙这人有点可爱。
丁若拙说完又看一眼云凭岚，摸了摸头发，然后转身走得很快。
既然有了饺子，莫琲和云凭岚打算直接回宿舍煮饺子吃。等她们一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一看，有整整四大盒，想起丁若拙说的，她们很有闲工夫地开始分辨哪个饺子是最丑的。
莫琲很快找到了挤在其中一个盒子里的鼓鼓的、完全看不出轮廓就像是几坨面团混入正经饺子堆的东西，震惊地说：“岚岚，看来这些只能由你解决了。丑归丑，好歹也是小丁的一番心意，你别拒绝。”
云凭岚嘴角抽了抽，又去对比其他的饺子，很快说：“咦？这盒饺子包得好别致，竟然是元宝造型，这是谁包的啊？”
莫琲也看到了，心想包得这么精致，估计只有是除了老高小罗小丁之外的人的杰作了。她风轻云淡地伸手揽过这盒饺子：“这盒就留给我吧，其他的都给你好了。”
云凭岚：“……”
煮好了饺子，她们慢慢品尝，惊讶地发现味道很好。
“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会包饺子。”云凭岚很惊喜，吃了一个又一个。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真情或者别的原因，她把丁若拙包的饺子都吃完了。
莫琲也吃了整整一大碗，心满意足后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明素行，说饺子很好吃。
没一会儿，明素行回复：你有没有吃那几个元宝形状的？
莫琲回复：吃了。是你包的吧？
明素行：没错。
莫琲：标准的心机boy吧，包得这么精致，对比后更觉得其他那些是面疙瘩了。幸好我有一个善良的室友，其他的她都承担了。
明素行：一般水平，全靠同行衬托。
莫琲会心一笑，自然而然地问起他最近怎么样，明素行回复一切都很顺利。
说起来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在她对他说清楚之后，他也没有发短信给她，真的做到了不多打扰她。
莫琲：对了，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是你的主意吧？
明素行：聪明。我早就想给你做点吃的尝尝，正好今天若拙自告奋勇要去你们学校送饺子，我趁机多包了一些。怎么，我打扰到你了吗？
莫琲：……
装什么可怜和无辜。
莫琲：不打扰。如果是好吃的，我很欢迎啊。
明素行：下次再做给你吃，当然必须在你不嫌我烦的前提下。
莫琲：……
他们小聊了一会儿，莫琲放下手机，心想为什么和明素行聊天这么解压呢？她现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不错。
就像是一只气球，轻轻飘在云朵间。
—
这一年的年底，雷俐俐约莫琲和云凭岚出来吃饭，她大肆吐槽她那个奇葩婶婶，简直是又奇葩又抠门，老找她的茬，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我叔叔怕她，任由她欺负我！”雷俐俐牛饮完大半杯啤酒，把杯子重重搁在桌上，泪汪汪地说，“咱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不会任人欺凌！我想好了，到此为止了！我不干了，潇洒走人！”
因为这一幕莫琲早就经历过，她也不怎么意外。
云凭岚闻言理智地劝雷俐俐冷静一点，说工作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她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啊，她都当众讽刺我是吃闲饭的了，我再继续赖着还有没有自尊了！”雷俐俐吼出来，“我就不信了，我这么年轻会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
“那你打算找什么工作？”莫琲具体问一句。
“我暂时选择家里蹲吧，休养生息几个月后再出去找工作。”
云凭岚：“……”
莫琲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们不知道我工作的这几个月有多累，光来回通勤就要花上三小时了，我叔的公司在郊区，真正的郊区，出门就能望见一片小麦。我每天六点多就起床了，坐地铁再换公交车，起那么早，早餐质量都没有了。等到了公司也不能喘气，有奇葩婶婶盯着，想浑水摸鱼也不行。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可怕，有一回我在电脑上看小说，正看得专注，耳边突然响起冷笑，说‘哟，这吻戏很不错嘛，也给我一个链接呗’，吓得我当场萎了，一扭头差点和她接吻……我快要被她逼疯了！”
雷俐俐说着趴在桌上哭出来：“实际上我现在是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对雷俐俐而言，现实和想象的落差很大。她本以为毕业后去叔叔公司打工会很轻松，即便不像是电视剧演的那种富家千金踩着模特的猫步在爸爸公司傲气实习的桥段，但至少没有人会给她摆脸色，大家会对她这个关系户浑水摸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料到婶婶和强迫症一样盯着她不放，搞得她快神经衰弱。
她也不傻，不至于不明白表面上是婶婶扮演坏人，其实这些都是叔叔的主意，叔叔稳坐帘子后观察她，看了她一段时间的工作表现后对她的存在作用很怀疑，碍于当年放话太快也太满，现在于情于理都不好意思开口辞退她，只能派出婶婶来折磨她。
雷俐俐感觉到了屈辱。自己就如此这么没用？竟然连亲戚都瞧不起她。
这一天，云凭岚和莫琲安慰了雷俐俐很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哭完觉得更惭愧了，自己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这么丢脸过。
第36章
现实自然是和想象的有落差，莫琲也明白这一点，明白后她选择的是先将当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
研一的寒假在导师的建议下，莫琲去了一家商业银行实习，尽管岗位没有安排在她曾期待的核心部门，但她依旧每天认真耐心地接待客户，做好每一件基础工作，她坚持每天提早半小时来到单位，下午六点过后走。
不知不觉间，又一年要结束了。
除夕的下午，莫琲提前一个半小时下班，刚换下工作服她就接到了明素行的电话。明素行在电话里说他包了很多饺子，想在今天拿给她尝尝。
“现在吗？”莫琲觉得今天气温很低，天还有些阴沉，让他赶过来太麻烦了，“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晚上要去医院值班，本来就要出门。你发给我一个地址，我打车过来。”
莫琲想到离银行不远有一家中式快餐店，便把见面的地址定在了那里。
挂下电话，莫琲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想到即将要和他见面，她好像有些紧张，也有些愉快。
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轻轻地咬指甲，简直像个孩子似的，赶紧放下了。
她兀自笑了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莫琲等到了明素行。她坐在中式快餐店靠窗的座位隔窗对他招手，面前放着一壶桂圆红枣茶。
“路比较堵，来晚了。”明素行走到座位前，把一只手提袋放在桌上。
“饺子带来了吗？”莫琲笑说，“最好是熟的，我正饿着呢。”
明素行说：“我给你带了一盒熟的两盒生的，生的你带回家放冰箱冷藏，熟的放在保温餐盒里，现在应该还热着。”
“饺子不会是今天现包的吧？”莫琲一边说一边持壶为他手边的空杯子倒上一杯热茶。
“下午包的。”明素行伸手向手提袋，准备拿出来给她吃。
“等等，我自己来。”莫琲兴致很高地站起来，敞开手提袋的口子，却意外地先瞧见了一小束颜色清丽、娇柔动人的粉玫瑰。
她抬起脸看明素行。
明素行的表情却是大大方方，直接说：“顺便送你几枝花。”
莫琲：“……”
她小心翼翼地将粉玫瑰取出来，轻轻嗅了嗅，又欣赏一下它的娇美，再对上明素行的眼睛，忽然间有些心跳加速。
“本来打算新年第一天送你的，不过明天没时间去买花，干脆提前给你了。”明素行补充一句，“不过去得晚了，只剩下这几枝了，老板人善良，给我打了九点五折。”
“九点五折？”莫琲扑哧笑出来，“一看你就是商家最喜欢的特好忽悠的受众之一。这个时间点，你直接说五折他也会给你啊。”
“好，下次我再试试。”明素行欣赏着眼前娇花衬美人笑靥的赏心悦目画面，笑了笑，“你不是喜欢花吗？重点是你喜欢。”
“我当然喜欢。”莫琲说出心里话，“尤其是玫瑰。”
明素行一时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咦，怎么还有。”莫琲的视线又落在手提袋里的一个漂亮盒子上，“这是什么？”
明素行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巧克力，也是买给你吃的。”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莫琲愉悦之余也有小无奈。
“巧克力下面就是饺子，其他没有了，不算多。”
莫琲放下手里的花，取出巧克力看了看，愉快地放在一边，再拿出那只装满熟饺子的餐盒，一打开就闻到熟悉的香气：“猪肉大葱馅？你可真是万年不变。”
“这回没全猜对。还有两盒生的是三鲜馅和虾仁馅的。”明素行说，“我第一次包，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先替我尝尝。”
莫琲的笑容逐渐温柔，目光盈盈粼粼，一颗心再一次被他的行动力打动。
她想了想有些羞愧：“我现在没有能回馈你的礼物。”
明素行笑了，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后说：“你人能让我看一眼就当是回馈的礼物了。”
莫琲：“……”
她不动声色地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好心情地说：“我去买几个炒菜，配上饺子，我们一起先吃点吧。”
她等会儿还要去和家人吃饭，照理说不该再耽误时间，但她还是准备和他多待一会儿。
明素行自然没问题。
没多久，莫琲端着托盘过来，把几个菜和两碗米饭放在桌上，再递给明素行一双筷子。
他们慢慢地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