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一听赶紧转身去榻上看,生怕姑娘出了什么事,这一看,姑娘身上的疹子都消了许多,被子也踢了,睡的正香呢,她伸出手碰了碰她,又被小手推开了。
“姑娘还在睡着呢。”
程晏皱了皱眉,“这么久?”
画意眼皮一颤,“小孩子觉就是多一些。”
程晏:“你确定她没死?”
画意嘴角抽了抽,这样一问她反倒是不敢确定了,于是试探道:“不如叫夫人来看看吧。”
程晏点点头,认同道:“这样稳妥,去叫吧。”
余菲菲听完了画意的话,忙带着沉香赶来,两人面色紧绷像是要给人收尸的样子。
屋中情景甚是诡异,余菲菲一一脸严肃的把着程兰溪的脉,程晏一身绷带的坐在旁边,沉香和画意紧张的扣着手,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余菲菲的脸色一变,手晃了晃小东西,却如何也不见她醒来。
“明明没事的,为什么还不醒。”
沉香也凑上去看了看,姑娘呼吸平稳,并不像是病重的模样,倒像是•••睡着了。
她迟疑地说出心中所想,“姑娘不会就是在睡觉吧•••”
画意:姐!只有你是懂我的。
余菲菲和程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样都叫不醒,不可能。”余菲菲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沉香:“小孩子觉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画意:没错我就是这样说的!
可夫妻两个明显是不信的,沉香叹了口气,对着画意说了什么,画意这才赶紧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画意就回来了,还带着小枝。
小枝一进门看见老爷夫人都在吓的不敢说话,还是沉香领着她往里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枝这才小心翼翼上前道:“姑娘最喜欢睡懒觉了,总是叫不醒,常妈妈还拿过锣在旁边敲,都叫不醒姑娘呢。”
程晏和余菲菲面面相觑,一齐问道:“那怎么才能叫醒。”
小枝摇摇头,“叫不醒,要么姑娘自己醒,要么就要这样。”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桂花糕,放到了姑娘鼻子前,“这样就可以了。”
在程晏和余菲菲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程兰溪的小鼻子像猫似的动了动,然后闭着眼将桂花糕咬紧了嘴里,直到吃完了之后才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两张严肃的大脸就在她的床边,猫头鹰一样的盯着她。
沉香强忍笑意道:“看吧,姑娘就是觉多,没死呢。”
程晏和余菲菲这会儿感觉面子被踩在脚下疯狂摩擦,都略显尴尬的垂下了眸子。
程兰溪的眼睛从眯成一条线,慢慢瞪成了铜铃。
她从榻上直接蹦了起来,喊道:“我死了!”
程晏默默躺回了床上,余菲菲也站起了身,沉香堵住了姑娘的嘴,省的夫人和老爷更加下不来台,所以小声在她旁边说,“没死没死,就是你一直叫不醒,所以都担心你。”
程兰溪的嘴角慢慢提了起来,两只小手放在胸前,“担心我?”
这次不光沉香点了点头,就连画意都是。
程兰溪起身扑进毒娘的怀抱,甜甜的唤了一声,“娘亲真好!”
余菲菲有些不自然,但是却没有推开她。
程晏静静看着,慢慢收回了视线,但是紧接着手掌就感受到柔软和温热。
程兰溪握了握恶爹的手,笑眯眯道:“父亲也好。”
拍马屁虽迟但到,她必须要雨露均沾。
那天,她就像一抹光,照亮了这个家庭的阴霾。
这是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起用膳,只是程兰溪吃的却并不满意,她被限制不能吃很多东西,尤其是她最爱的桃花酥。
当时她真的以为是试毒被毒死了,没想到居然是过敏,只是可惜了那好吃的桂花酥。
当然还为府中那几颗桃花树默哀,因为她对桃花过敏这件事,恶爹和毒娘已经在商量下一致决定,往后府上坚决不许出现桃花了。
不得不说,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程兰溪吃完了饭就被抱回了床上,这次的过敏还是挺凶险的,毕竟古代可没有脱敏药,她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画意给她拿来了许多书和玩具,生怕她无聊。
恶爹和毒娘手中各抱着一本书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只是却多了一丝和谐。
余菲菲以要照顾两个病人为由,直接住在了旁边的偏房里,可程兰溪知道才不是这样。
毒娘就是担心她!
要问她为什么知道?
吴佣已经给了最完美的回答。
【余菲菲好感度+30,总好感度50。】
【程晏好感度+25,总好感度40 。】
瞧瞧,这眼看着两位个茬子已经拿下了一半,已经充分说明他们现在心中就是有她的了,这般想想不禁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就连听着毒娘怼恶爹都觉得格外的动听。
不过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听到恶爹被怼,都很动听吧。
和小东西相处这两日,余菲菲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好像温柔了许多,也细致了许多,起码不会因为程兰溪睡不醒就觉得她要死了。
说出去恐怕也要惹出笑话,当爹娘的居然连孩子都不会带,所以这也是余菲菲和程晏两人苦读带娃宝典的原因。
找书的那日沉香还和岐卫撞上了,书摔在一块,明明是不一样的封皮,里头的字却意外的重合了,惹得两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这种事打死他们都不会说的。
勉勉强强别扭的过了两日,小枝才兴冲冲的来找姑娘通报。
“小公子回来了!”
程晏和余菲菲的眼皮都是一跳。
第27章 一家四口
气氛在听说程君琢的归来之时变得格外的僵。
程晏和余菲菲在这个儿子面前从来都是冷酷的模样, 如今两个都成了现在这样子,生怕毁坏了自己的威严,一个个正襟危坐。
却殊不知让气氛更加诡异了。
程君琢听说父亲出事,他没想回来, 却又听说妹妹给父亲试毒出事, 他马不停蹄的就从军营赶了回来,披星戴月, 半刻都不曾停歇。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常妈妈吓的手中的鞋子都扔了出去,抬头见是小公子, 忙起身问道:“公子何事。”
“溪儿怎么样了。”程君琢绷着一张脸,绕开常妈妈直接朝着内室走了进去。
可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程君琢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 怒道:“溪儿在哪里!”
心中已经闪过了许多种不测,那种滔天的悔恨和怒意使得他在顷刻间就变得疯狂。
常妈妈倒退了两步, 才磕磕巴巴道:“在老爷那里•••”
“程晏!”程君琢一掌击碎了屏风, 之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扶云阁走,那模样好像去□□一样。
他只离开这些时日,程晏居然敢让溪儿试药, 那种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不想等了, 只想现在就杀死他。
房门被一脚踢开,惊的床上的程兰溪心一咯噔, 余菲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床前,将小东西护在了身后。
程君琢怒不可遏的打算朝着程晏兴师问罪, 结果进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诡异的情景。
程晏一身白袍脸色苍白的靠在床边看书,地上便是一些孩子玩的人偶和吃了一半的点心?
而那个不称职的母亲, 居然一脸防备的挡在溪儿的面前。
很显然,眼前的情景已经超出他的预想太多,以至于不知作何反应。
程晏和余菲菲亦是。
还是程兰溪甜甜地一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哥哥!”
程君琢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心道:“哥哥听说你中毒了,怎么回事。”说完还斜了一眼程晏,
程兰溪挠了挠头,“不是啦,是我不小心吃了桃花酥。”
“你不能碰桃花 ,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还给你拿的,哥哥将他卖出去。”程君琢那凶狠的语气让程兰溪都打了个寒战,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程晏:“••••••”
“回来就耍威风,如此目无尊长。”程晏试图给自己找回一丝威严。
程君琢抿着嘴不说话,那怨恨几乎是毫无遮掩的,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余菲菲一记冷眼扫到程晏脸上,“不会说话的时候就闭上嘴。”
程晏:“•••••”
更没面子了。
程兰溪低着头艰难的忍着笑,她真的太喜欢看恶爹被怼了,怎么都听不够,不过也就只有毒娘敢这样做了。
程君琢看向母亲,有些不愿相信她这是在为他说话,敛下眉眼倔强的不再看她。
“不要吵她休息。”余菲菲这句话是对着父子两个说的。
程晏已经闭上眼充当不存在了,程君琢满心都是妹妹,自然也不肯走,一家子各干各的,就是不说一句话。
最后实在还是余菲菲忍不下去,对着那个总是怨气很重的儿子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梳洗一下再过来。”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程君琢一路奔波都未梳洗,味道自然可想而知,可他并没有动作,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闭气了许久的程兰溪:“•••哥哥还是去梳洗吧,好休息一下。”
马上起身的程君琢:“哥哥这就去。”
余菲菲现在只对程晏的教养感到失望,他原本可以变得很好,而现在却十足的像个野兽。
程君琢梳洗回来之后就守在程兰溪旁边,好像生怕那两个随时都会偷袭似的,原本宽敞的房间在这一瞬间就变得愈发拥挤。
程兰溪要是继续待在这窒息的环境中人都要爆炸了,于是要来一些硬纸,吩咐小病娇帮忙剪成均匀的长方形,然后亲自在上面画出数字和图案。
没错,她要将这地狱气氛给彻底改观,没有什么比斗地主更能胜任这个工作了。
以她的手艺扑克牌很轻松的就制作了出来,就是纸张的硬度还是稍微有些不够,但是随便玩玩还是可以的。
她宝贝的攥在手里,然后叫小病娇帮她把桌子搬到恶爹的床前,接着一手扯毒娘一手扯小病娇将他们都拽过去坐下,三人明显互相看不上,大眼瞪小眼的更加尴尬。
程兰溪站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介绍道:“待着实在是无聊,我们现在玩一种游戏,现在,我来讲解规则。”
在简单说完规则之后,程兰溪又拿出了四张牌,解释道:“谁抽到了地主牌谁就是这一轮的地主,三个农民就可以合力将他打败。”
程晏轻笑一声,“没有筹码的赌博,玩来也是无趣。”
“有的,当然有的!”程兰溪忙解释道:“我喜欢用欢乐豆,不过眼下没有,我们可以用别的什么豆子来代替。”
玩的就是个乐趣吗,输赢并不重要,主打的就是一个娱乐至上。
“来人,送些豆子来。”
程兰溪兴致勃勃的摆好四张牌,笑着说,“就是玩玩,输赢不重•••”
她看着画意端上了一盆金光闪闪的豆子,那个要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这是豆子?这是金豆子啊!
这可比欢乐豆好上太多了。
金豆子一人面前摆了一碗,有了这金光闪闪的筹码,程兰溪决定拼一把!
余菲菲本是不想玩,但是架不住程兰溪软磨硬泡的,程君琢是妹妹说什么是什么,这局也就凑成了。
最初几局程兰溪十分幸运的抽中了地主牌,再加上有小病娇这个助攻,一连赢了许多个金豆子,乐的牙都干了。
只是三两局过后他们就找到了窍门,尤其是程晏,一旦抽中了地主牌能把他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看着手中渐渐变少的金豆子,程兰溪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程君琢就想为妹妹赢回金豆子,下手也是丝毫不留情。
余菲菲接连输了几次那胜负欲上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杀气腾腾的愈发认真,程兰溪看着恶爹那已经满到桌子上的金豆子也加入了这三对一的围剿中,连地主和农民牌都扔到一边去了,三人同仇敌忾朝着程晏使劲。
只是打了几轮下来,程兰溪看着已经见了碗底的金豆子,不得不承认恶爹绝对是有点东西的,人家这丞相绝对不是白做的。
能记牌就罢了,还能将他们手中的牌也猜个大概,简直就是运筹帷幄到恐怖的地步。
随着最后一个金豆子扔了出去,程兰溪哭丧着脸,好不难过。
余菲菲和程君琢的脸也没有好到哪去,被这样按在地上摩擦的滋味绝对不好受,母子两个又都是好强的性子,自然忍不得,只除了幸运摸着逆天的好牌,不然很难赢他。
看着毒娘越来越黑的脸和恶爹越来越弯的嘴角,已经没豆子可打只顾上看热闹的程兰摇了摇头,怪不得讨不着心爱之人,这时候都不知道让让,这不妥妥的大直男吗。
最后母子两个的碗也空了,只能臭着脸抱着胳膊不说话。
程兰溪十分懂他们的心情,绝对不是什么玩不起,谁试试斗地主十把输九把都忍住没骂人那已经是素质高了。
而且这还是前半轮,后半轮恶爹几乎是十赢十,他们没掀桌子她已经非常佩服了。
起初程晏也看不上这东西,但是玩上了才觉得甚是有趣,笑的愈发嚣张了,对着她们赏赐似的说道:“这些豆子就给你们好了。”
余菲菲和程君琢母子两个摆着一样的臭脸嗤了一声转过头去。
谁稀罕他那几个破豆子,施舍谁呢。
程兰溪:“•••谢谢父亲!”
她不在意施舍,疯狂的施舍她吧!
将所有的豆子都兜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藏在枕头下面,她笑的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她就说嘛,输赢不重要。
反正这三瓜俩枣的在他们眼里也不重要,正好她稀罕。
“往后没地方就给我好了,我不怕费事,帮父亲母亲收着。”程兰溪笑着说。
程晏甚至愉快的模样,这会儿也愿意给她个笑脸来,允道:“准了。”
余菲菲和程君琢一齐起身,啷当个脸一齐走出了门去。
大概一两个时辰后两人就各带着一袋子金豆子回来了,明显更加自信的模样,刚才出去的这会儿两人都去刻苦琢磨了一下,就不信还不能赢他。
桌子又被推了过去,这次不斗地主,专门围攻魔王。
程兰溪那技术是真不够看的了,于是充当一名出色的小荷官。
眼看着三人从天亮杀到天黑,虽然远不及程晏,但是两人合力也分了他不少豆子。
母子两个愈发默契,最后直接用眼神就能交流,似乎关系也不如从前那样紧张,开始多了些言语交流。